……
大约十分钟前。
大雨连绵不绝,安普斯冷着脸坐在豪华宽敞的马车中,一旁的侍仆表面低眉顺眼,心里嘀嘀咕咕。
真是不巧,神子殿下每年仅在收获祭前出门几次,象征性到城中各区的神殿中露个面,谁知,今日主道那边修路,马车只能从坑坑洼洼的小巷子里走了。
神子殿下大概是在不爽,要和平民呼吸同样的空气吧。
侍仆不知道的是,安普斯其实是在为下午扑了个空不爽,流连在陋巷里只是加剧了他的坏心情。
中午,他陪着埃洛一起用饭,埃洛问他可不可以和母亲吃晚餐,安普斯犹豫了一会,勉为其难派出侍仆去女王办公室邀请她。
可谁知,任侍仆好说歹说,甚至拿出王夫专有的信物,侍卫们仍拒绝他进入女王办公室,说女王吩咐今日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若非有事,安普斯很少主动找阿琳亚,谁知这次还被拒之门外,让他心里十分郁闷,愈发觉得阿琳亚对他太过冷漠,就如同床第间那样,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肆意征伐……
他有些烦躁地望向窗外。突然,一辆熟悉的马车吸引了他的目光。
安普斯一眼认出来,那是阿琳亚微服私访时惯用的马车。
与此同时,一个雪白色头发的纤柔男人在阿琳亚的搀扶下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安普斯一瞬间呼吸都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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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无声的危险
与暗卫道别后,辛将阿琳亚赠与的袋子小心护在怀中,冒雨回到了家。
屋中陈设简单整洁,除了那个摆满了他收藏的房间,都是由黑白灰叁色组成,几乎没什么烟火气。
纵使一个人过很不方便,辛也没有聘请任何仆从。
现在用的假肢,是他通过行医赚到了足够的钱后,找工匠定制的,价格昂贵。在可选择的范围内,他的假肢不是最舒服的,却是最美观的。
这正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时刻,以便在阿琳亚面前维持最佳的姿态。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付了钱将房屋里装修了一些能让肢残人生活更方便的设施。
辛点燃烛台,坐在桌前,迫不及待地拉开束着袋子的松紧绳。
满满一包闪闪发光的金币顿时从口袋中涌出来,正面雕刻着女王的头像,反面是月神夫妻。
除此之外呢?没了。
他翻遍袋子,没找到一点能满足自己期待的东西。金币上一个个女王的小像不带任何情感地盯着他,成堆的金属反射出寒光,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雪发男子的嘴角落下来,眼眸中的温热渐渐散去。
他委屈极了,胸腔里本就虚弱的脏器一阵阵抽痛。
当女王久了,她也变得和她一样铁石心肠。
难道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个想讨钱的乞丐吗?一想到自己的心意在她眼里是可笑的、污浊不堪的,辛就十分难受,想把这些钱扔掉,可又觉得好歹是阿琳亚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舍不得。
旁人都说双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可就仿若仅他一人怀抱的隐秘情感般,只有他能单方地感受到阿琳亚的情绪波动。
阿琳亚明明产生了和他差不多的情绪,可最终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这样和他随随便便地永别了。
就算辛已然决定永远活在阴影中,不去打扰阿琳亚的生活,但一想到在她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路人……他也终究是不甘心。
我怎么能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呢?
我是……
在辛黯然神伤的时刻,门口突兀地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
安普斯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可是,联想到阿琳亚反常的命令,安普斯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继而怒火中烧。
说是公务繁忙不方便见人,谁知竟跑到这个地方和野男人私会?
呵,女人,果然喜新厌旧,看来如今,连温莎德侧夫都没办法迷惑她了!布奈特的王子看日子也快进宫了,却耐不住在外面偷吃!
那个迷乱的夜晚,明明她是那么热情如火,哄着他委身……
“停车,我要下去散心,都不要跟过来。”王夫的声音仿佛山顶积年不化的寒冰,侍仆怕触了霉头,不敢过问他的目的,一边低头替他收拾行装,一边庆幸自己不需要跟随――王室成员出门都有暗卫在看不见的地方保护,没有人随侍时,也并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安普斯举着伞,悄悄尾随着那道清瘦的人影,在狭小的巷子里拐了七八道弯,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刻,终于,那人进入了一间外表平平无奇的屋子。
安普斯犹豫再叁,由于恼怒和好奇,上前敲门。
过了叁四分钟,略显陈旧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那个和阿琳亚举止亲密的男人从漆黑的房间里探出头,正好与安普斯对上视线,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语气温和道:“这位贵人,这么晚光临寒舍,请问有什么事吗?”
安普斯一见对方是个看上去有些病弱的男人,高傲地扬起下巴,愈发来势汹汹,“打扰,方才我看见我的妹妹和您从同一辆马车下来了,请问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他盛怒之下,忽略了这个平民男人的长相给他带来的些许微妙的既视感,只觉得一定是男人装出的这幅弱柳扶风的样子,勾引了阿琳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