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办法把这座府城和后世的南京城给对上,夫子庙可能就是贡院那一块地方,附近是府学。玄武湖属于城外,秦淮河那一块是著名的酒家以及风月场所聚集地,沈全自然不能带他去那里。

父子俩在建康府买了点土仪,他们这回出来考试没怎么花钱,主要的路费和住宿费都没有花钱。

沈全道:“你给你干爹买一些东西表一表心意,他给咱们省下了大钱。齐家虽什么都不缺,但你的心意总归是不同的,给俊哥儿也买些书什么的。”

沈陵点点头,他们到府城的书局逛了一下,没想到还看到了他们家做的跳棋和走得快,沈全看着就非常高兴,准备回去和家里说一说。

父子俩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东西,沈陵夜里才想起来,夫子来之前交代他,要去拜访一下师兄,他居然给忘记了。

张秀才的儿子在城里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启蒙,一边启蒙一边考举人,沈陵第二日上了师兄的门,特地选在了下午晚些的时候,怕师兄白天有事。

师兄和他的儿子一起来接待他的,师兄如今四十上下,小儿子同他差不多大。

张师兄道:“早听闻父亲说起过你,总是在信中称赞你,父亲这回来信说,你要来院试了,怎么不早些过来,住师兄这儿便是了。”

沈陵忙道:“多谢师兄美意,陵如今暂住亲戚家,很是方便,想着考完再来叨扰。”

张师兄瞧他进退有度,言谈举止很是沉稳,难怪父亲这般放心地放他来考院试,想想自己的儿子,再看看面前的小少年,张师兄有些后悔当初没送给父亲去教。

聊到院试,沈陵就把自己的作答说给师兄听,前面倒也还好,说到策论的时候,张师兄就沉吟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陵心往下沉,道:“师兄直言便是,我心中早有准备。”

“冒进了一些,这题不好说,我只能这么说,得看运气了,有些悬,不过其他地方答得不错,还是有希望的。”张师兄也不敢把话说太死。

沈陵低落了一会儿,强颜欢笑:“作答的时候也觉如此,但内心这般想的,便也不愿改了。”

张师兄鼓励道:“你第一回 考,难免不太顺手。到底还是年轻,能答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张师兄这话是实话,若他这般年纪,还在想着怎么过童生呢,他瞧着这师弟当真是羡慕,他大儿子也是十八岁才过的童生,被他送去书院,火候没到。这孩子十一岁就是案首,十二岁就来考院试了,他想着是该找个时候回去向父亲讨教讨教。

沈陵婉拒了师兄的留饭,沈全还在齐宅等他。

第036章

从张师兄家出来, 沈陵和沈全收拾一下东西就要准备回程了。赶在关城门前,他们跟着别的商队出了城门, 齐老爷的商队还要留几日, 他们找了别的商队提前回去。

这个商队走得急,基本上是连夜赶路, 第二天的下午就到建业县了。他们给家里人买了一堆东西,沈全也急着回乡下看顾生意, 他一个人先回乡下了。

沈陵给方氏三妞买了一人一根包银的木簪, 家里的女人都朴素惯了, 大多数都是木簪, 方氏最好的一支也是包银的。

给大伯母二伯母买了根木簪, 给小侄儿买了点府城孩子玩的玩具,多少都是点心意。

方氏念叨:“你自己也没多少钱, 还是个孩子,给你爷爷奶奶买点就算了, 还非得人人都给买到。”

现在过年的压岁钱方氏都是让他自己存着的,加上他给家里的生意出谋划策,也会有些奖励, 总得来说他手里头是有不少零用钱的。

三妞虽然很喜欢, 但也很心疼,她如今织布自己也攒了些私房,道:“铁娃,姐把钱给你,你存钱多不容易。”

沈陵笑着说道:“不值多少钱, 三姐,你可别给我,你马上就要说亲了,这钱攒着以后可以做嫁妆。”

三妞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含羞瞪了他一眼:“什么做嫁妆!”

方氏道:“你个万事通,样样都精通,你姐的亲事倒是记牢的。”

三妞心里是欢喜的,说明弟弟对她这个姐姐上心。

沈陵厚着脸皮讨乖:“我的亲姐夫自然得好好看,娘,你可得告诉我你看中了哪些人,我好打听打听。”

方氏笑骂道:“哪有你去打听的道理,你啊,这种事别管。”

“那不成,娘,我就这一个亲姐,得好好相看。”沈陵这是给方氏打预防针,他可不想三妞所嫁非人,女孩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他希望三妞这一生能过得顺遂一些。

三妞有些感动,脸愈发红。

方氏欣慰他有这一份心,到底亲姐还是不一样的,道:“我和你爹会好好相看的,你啊,别考虑这些。”

沈陵第二日去齐老爷家,他是齐家的常客,齐家的老仆都是看着他大的。

齐老爷见他一回来就来拜访他,任谁都喜欢被重视的感觉,收到沈陵送的礼,也很高兴地收下了,忙问他感觉考得如何。

“……见了师兄,师兄说可能还差些火候,如果运气好也许可成。”沈陵如实说道,虽然会有些失望,但他也看得开,十一岁中童生本来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十二岁中秀才更是首屈一指了,他能去考场走一遭,认真答完了题,剩下的就看命了。

齐老爷宽慰道:“你还年轻,这才是你第一回 考,很少有人能一回就中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沈陵点点头,笑着和齐老爷说起考场以及在府城的见闻,齐老爷很乐意交谈,行商之人最不能少的就是信息,这信息从哪儿来,就是得多打听多聊。

齐子俊收到沈陵给他带回来的书,控诉道:“陵哥儿,你变了,咋变得和我爹一样,就爱给我带书来。”

“你都这么大了,我给你带玩的也不是事儿。”沈陵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最近又松懈了,明年春天又是童生试。”

童生试三年两次,提起童生试,齐子俊神色萎靡,虽说立志要好好读书,可真实行起来还是有些难的,他想和陵哥儿一样,但做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得多大的毅力啊,每天实行这样的作息他真的做不到,时不时还要出去玩个蹴鞠。

齐子俊叹了口气:“陵哥,你是怎么做到每天坚持同一件事情的?”

人贵在坚持,沈陵也是通过这么多年养成了习惯,才能够固定下来。在古代他也没有别的乐子,反而读书成了唯一的乐子,少了电子产品的吸引,读书改变命运的想法更为强烈,他一间吃就是这么多年。

齐子俊和他不一样,他自小生在富裕之家,娘和奶奶都这般宠他,又不是和他一样的“假小孩”,这个年纪正是容易被外头吸引的年纪,做不到也很正常。

沈陵道:“其实你不必强求每日学一整天,最重要的是效率,若你能在半日内完成的事情,为何要用一整日,每日根据自己的状态为自己布置任务。慢慢地延长每日的时长,一点一点来,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他给齐子俊讲了几道题,和他探讨了一下功课,才离开了齐府。

再看过张秀才后,他本想去找张伯礼,看看他如今怎么样,谁知他先找上了门,张伯礼约他出去散散心,沈陵有些差异,认识张伯礼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他主动说要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