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
“不行……”季栀微再次拒绝顾云晖。
就算回了家, 也还是不可以。
老房子几乎没有隔音，老人这会儿估计也没有睡，太危险了。
“又拒绝我。”顾云晖还记着下午那次。
情|欲是两个人的事。
季栀微被撩的那么惨, 难受到得咬顾云晖一顿才能勉强压抑住，顾云晖也不能独善其身。
甚至, 作为长期的主动方，她比季栀微更想。
身体上没有太多体现, 思想却一点也不清白。
可以说是, 从下车一直想到现在。
季栀微的耳垂被轻轻咬住。
她不禁冒了个鼻音, 随后立马捂住嘴，把那生成一半的嘤咛堵了回去。
“你小声一点，可以的。”顾云晖心尖被那羽毛气音勾了一下，不肯停了。“我可以帮你。”
“地方小……”两个人现在是侧躺, 顾云晖把季栀微抱在怀里。
无论怎么看, 都不像能好生施展动作的样子。
“不怕。”顾云晖是打定主意要了。
她知道季栀微也很想, 无非是碍于地点不方便。
要她再熬一段时间, 等季栀微下一个半天假，她做不到。
顾云晖没给季栀微拒绝的机会, 只手捂住了季栀微的口鼻。
只留一丝缝隙给她呼吸。
鼻息由轻转重，扑在顾云晖的手上，好不撩人。
季栀微没动了。她在等顾云晖的动作。
顾云晖回应的甜腻, 一点点的摸索, 很是仔细。
就连这份亲吻也软软平平的，很淡的唇瓣接触，不撬开, 不探究。
是她平时没有的缓慢。甚至称得上墨迹。
这份感觉多少有些难以言喻。
季栀微又不能出声, 只能强忍着, 眼泪不停的掉。
仿佛顾云晖牵着季栀微的手，缓缓悠悠的把她推向云端。
云是绵软的质感，却在万丈高空，让她害怕，又期待脚下的风景。
推进的速度宛如雨中漫步，又看见一只十分墨迹的蜗牛。
于是不得不驻足，好奇它几时才能磨到下一片树叶上。
“我是不是该加速？”
在季栀微想张嘴咬住顾蜗牛前，顾蜗牛终于哂笑一声，扬起她骄傲的蜗牛触角，戏弄似的询问了一句。
季栀微没法回答她，全身心投入在憋气中。
“是的话，你夹紧一点。”
低沉的话音宛如火星炸开，溅了季栀微一耳朵。
莫名的疼痛从心脏蔓延。
她呼吸都紧了，被一句话磨得不敢放肆。
……
“看来是的。”顾云晖吻了吻季栀微的耳垂，作为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紧接着是狂风暴雨，冲得季栀微感觉自己要散架，挣扎着，却又稳稳的被顾云晖圈在怀里，连捂嘴的手都没甩开。
结束时，季栀微只觉得有些缺氧，头脑沉闷，只有那一种欢愉还清明着。
她被顾云晖翻了个身，窝在顾云晖怀里，缓着气。
她们全程没有出声，也没有太大的动静。
顾云晖动作很克制，季栀微也被她囚禁住，连被子都没被踢乱。
歇息过程中，顾云晖还不安分，手乱动起来。
她理所当然的被季栀微踹了一脚。
床就那么大点，季栀微习惯性的一脚，足够把顾云晖踢到床下。
连被子一起。
咚一声，季栀微这才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幸好床榻并不是很高，顾云晖揉了揉腰，把灰拍掉，重新躺上去，挤回了被窝里。
“……没事吧？”季栀微也不那么气了，拉着顾云晖往怀里抱，给她揉起腰来。
“还好。”顾云晖抱住季栀微，身上奇迹般的一点都不痛了。
季栀微再给她按两下，她都能上天了。
“微微，你还是注意一点。”
不过年纪大了，顾云晖觉得，她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她的未来伴侣。
到时候踢伤了，坏的也是季栀微的幸福。
“要是再早几年，你倒是可以随便踢。现在身子不太行了，容易坏你好事。”顾云晖意有所指。
季栀微沉默片刻，冷了一声。“你年纪大了，怪我？”
“唉，怪我。我乱说话，你再踢两下吧。”顾云晖不跟她争，老实哄起人来。
本来也得怪她。她们本就是两情相悦，要是初识就交往，她哪儿至于沦落到“年纪大”的范畴呢？
老是不老，就是没有二十四的时候那么经得起折腾了。
第一次见这种要求。不对，上次顾云晖也要季栀微扇她巴掌。
季栀微从善如流的给了顾云晖两脚。
顾云晖一声不吭，只是抱的很紧。
“对了。正事。”拉灯后，季栀微才想起这件事来。
“白天最后那个很像你的，是故意的。可能是来试探我的。”季栀微戳了戳顾云晖的小腹，让她睁眼。
“嗯。刚想到。”顾云晖也不傻，只是白天醋的太厉害了，没有优先思考这件事。
“我应该没有露馅吧。那个人说是姓付，我不清楚付是不是她本姓。”
季栀微掐了顾云晖胳膊一下。这人，这会儿转过弯来了，之前自己想说，老是被她的亲昵打断。
当然不能怪自己把持不住，只能怪顾云晖拎不清。
“付啊……人之旁一个寸的，还是影大校长的那个？”
“前者。”
顾云晖若有所思。她是认识一个姓付的仇家。
她俩挺不对付，以至于在顾家门口出事，顾云晖第一时间怀疑的也是那人。
只是长依那边现在都没有查到证据，只能暗地里准备，暂时按兵不动。
“我有点头绪了。微微，要是真的再有人拿这件事折腾你，不用顾虑我，把我出卖了都行。你的安全最重要。”
她的微微为了她，估计很是演了一场戏。就算专业对口，跟那种人周旋也很累。
季栀微对她多好。
现阶段她能回馈的，也只有身心上的欢愉。
季栀微在黑暗里白了她一眼。“用得着你说？你个大麻烦。”
顾云晖轻笑。她的小别扭精今天也很口是心非。“我是认真的。”
“……你要出事了，要我不管，在旁边看戏？”季栀微垂眸，默下来。
“也可以。那些人很烦的。”顾云晖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
季栀微阖眼。
可是她做不到。
这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 * *
夜间下了点雪，不大，地面较暖，并没有堆积起来。
只是有些湿滑，并不好踩。
依旧是天微启时，季栀微带着顾云晖出了门。
今天她们也要一起看日出。
比起昨日，天更灰了些，就连穿透后云射出的日光也不那么刺眼。
色彩淡了，只有身边人依旧明艳。
想着昨天在这里，两个人互相亲吻脸颊，顾云晖看着季栀微，笑容盛得有些傻了。
季栀微摸了下脸，有些燥热。
“没有东西。就是看见你，高兴。”顾云晖甚至拉住了季栀微的手，想和她牵在一起。
季栀微没有跟她十指相扣。不过普通的拉手，还是可以接受的。
“走了。”看过日出，就该回家了。阿妈也差不多起了。
老人起的比两个人想象的要早。
几乎是她们一出门，老人便醒了。
她知道她家阿花喜欢看日出。所以这次是带上了那个小助理？
老人裹好厚衣服，站在屋外，朝山丘的方向望去。
就见因着地面太过泥泞，那助理摔在了地上。
而她闺女因此笑得花枝乱颤，蹲下，将助理拉了起来，随后二人紧密相拥。
动作很轻柔，带着明显的关心。
细看，阿花的眉眼，也含了情。
是看见顾云晖就会高兴的情，是想着顾云晖就觉得日子有了期盼的情。
是情侣间才该有的情。
那助理看阿花，更是毫不遮掩。眼中的蜜意快要溢出来了。
以至于隔了那么远，老人都觉得顾云晖的眼神太犯规。
她觉得刺眼，再一看阿花，好像还挺受用。
原来她们是两情相悦。
那何必同自己说谎呢？老人背着手，摇头叹气，进了屋内。
她相信阿花有自己的苦衷。
不多打扰了，就当没看见吧。
两个人是牵着手回了老房子。
走路带风，将清晨的气味顺进了老屋。
进了家门，季栀微甩开了特不要脸的顾云晖，往房间去收拾屋子。
顾云晖跟老人打了招呼，感觉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敌意加重了。
总不会她们刚刚偷偷出门约会也被看见了吧？
顾云晖回忆了一下，感觉她也没有做出很出格的事。
不就是借摔跤的理由跟季栀微要了个抱抱吗？她是真的摔了，不是假扮的。
但该有的心虚不会少。
所幸老人并没有跟她提起此事。
在老人家吃过午饭，季栀微带着顾云晖离开了。
临走前她跟老人嘱咐了半个多小时，颇不放心似的，把老人都说烦了。
原本三天假期还剩半天，不该那么早离开。
只不过季栀微先前听了喻琼说的事，要赶去小尼姑那儿谢恩还愿。
春节假，喻琼自然也在她老家这边。
待季栀微到了城镇上，喻琼便开着家里的车来接她们。
喻琼没想过会看见顾云晖。
“你们……春节难道是一起过的吗？”喻琼对着愈发亲密的二人，目瞪口呆。
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两个人身上有难以言说的气场？
好似融合成了一个人，气质都密不可分了。
“她没地方回。”季栀微随意解释了一句。
喻琼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看了看，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但没过问了。
上了车，她们在后排看见一位四五岁的娃娃。
“这是你说过的表妹？”小朋友看见季栀微，很是欢喜，伸手要跟季栀微抱抱。
季栀微也不摆架子，把小丫头抱在了怀里，惹得顾云晖多看了那小朋友几眼。
“阿花姐姐！”小朋友是认识季栀微的。
不止喻琼天天跟她讲，她在投影里也看了好几遍季栀微演的戏。
这会儿见到真人，乐得不行，一个劲儿的要往季栀微身上爬。
“对，我表妹孟双喜。当然现在也可以算我妹。她非要缠着我，家里人又忙，只能把她带出来了。”
“没事，小朋友也不容易。”季栀微是知道喻琼家里有些混乱的。
小双喜的双亲出了意外，小双喜便过继给了喻琼家。
这番经历难免让季栀微想到自己，于是对小朋友的态度又好了不少。
好在小双喜有个不错的姐姐，喻琼的两个娘人也好，不会亏待小朋友。
“是啊，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唉。”喻琼对这个新认的妹妹也是真心的，她以前就想要个妹妹，可惜她妈不生。
插不上话的顾云晖在一旁默默记笔记，试图从季栀微对孟双喜的态度中找到点不对劲的地方。
一大一小两个人玩了一会儿，小朋友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顾云晖。
“这个姐姐是谁呀？”她对着顾云晖伸手，被回捏了一下。
力度不大，但足以让四岁的小朋友发懵。
“你姐姐的同事。可以喊她蔷薇姐姐。”
季栀微瞪了顾云晖一眼，随后跟小丫头解释。
“噢。”孟双喜又看向顾云晖。
顾云晖被季栀微瞪没了脾气，这才友善对待起小朋友。
心里却在想，以后她不要跟季栀微一起养小孩，太剥夺季栀微对她的关注了。
但是季栀微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对陆佩玖家的丫丫也是，态度很好。
如果季栀微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能生一个。
到了山下，车开不上去，一行人改徒步。
山有些高，季栀微说她和顾云晖可以换着抱孟双喜，喻琼拒绝了，说要让小朋友锻炼。
“而且我家有规矩在，想见我姑姑，必须亲自走上去，不能借助外力。”喻琼把双喜放在地上。
小朋友也不是第一次来，她背包里准备好了她需要的东西，卯足了劲儿，开始爬山。
“借助外力了会怎么样？”一直沉默的顾云晖开口了。
从前她不信这些，就算季栀微遇险后，再想她“死”而复生，顾云晖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类玄学。
“会被我姑姑赶下山。”要不是阿花姐在，喻琼才不会回答顾云晖的话。
她还记仇呢，节前这人一直针对她。
既然是保过季栀微的人，顾云晖还是放好了态度，乖乖按照她们的规矩去做。
山不算高，两个小时过去了，众人到了庙前。
喻乐衍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今天她的财神要来，早在她们抵达山脚时，她便感知到了，做了些准备。
“乐衍姑姑~”孟双喜也跟着喻琼喊喻乐衍一声姑姑。
“乖宝宝，去里面坐吧，有糖给你。”
四岁小朋友为了见她，爬了一座山，喻乐衍还是很感动的，对她态度尤其好。
季栀微看着喻乐衍，倒是感叹了一句长大了。
三年前喻乐衍还是小学生，变化之大，季栀微是不敢认的。
“我辈分比喻琼大呢。”喻乐衍多少有些别扭，她这辈子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年只能涨一岁的年纪。
“那也还是未成年。给你红包。”季栀微手上拿了两个，有一个是她代顾云晖封的。
喻乐衍不纠结了，感受着红包的厚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就说今天来的是财神奶奶吧！
“我有找过你。但是京城我拜过的庙说没有你这个人。”
送完礼，季栀微跟喻乐衍解释了一句。
当时她以为那庙出问题了。
喻乐衍给她的玉镯保了她一命，她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喻乐衍不可能是骗子。可总又找不到人，她甚至托陆持谨去打听过，也没有听说京城有这么个小尼姑。
季栀微还以为自己遇到真的神仙了，只能每年在家里拜一拜。
“我知道。这是我帮你的因。”喻乐衍说得模糊，季栀微能理解到她的想法。
“若你没有过报恩的想法，这一路不会如此顺利。我更不会同喻琼提起此事。”
说白了，也是季栀微心善，懂得因果相消的道理。
她的死劫不难改，可还是会影响天机，改变既定轨道是要付出代价的，喻乐衍不会白做这种事。
季栀微此前每年的祭拜可以让喻乐衍获得些信仰力。
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信仰力就越庞大。
这些信仰力汇聚到喻乐衍身上，不仅能修复她因为帮季栀微受的暗伤，还可以助她更上一层楼。
“你需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都可以帮你。”季栀微也看懂喻乐衍是想要些什么了。
“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妖仙》那部剧中，你饰演的主角有一段求神问仙的剧情。我只要你帮忙把仙人的道号改成乐衍。”喻乐衍不用说的太明白。
季栀微点头。改动并不大，只是几个台词的问题。
她同叶平笙联系一下，重新录几句台词就好。
“姑姑是要收集信仰力？”喻琼算半个内行人，多问了一句。
喻乐衍冲她点头。
“那还可以这样。剪宣传pv的时候把这一段剪进去，然后阿花姐用主角的语气去谢乐衍仙。等剧放出来，观众们共情了角色，效果会更好。”顾云晖不懂玄学，但懂如何宣传。
“有道理。”既然顾云晖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可以说服叶平笙，季栀微也就答应了。
“那可太好了。”喻乐衍毕竟常住深山，对凡间不甚了解，只是掐算出可以如此操作。怎样效果更好，她不懂。
“你助我一臂之力，如此我们的因果便可以抵消了。”
根据顾云晖的话，喻乐衍又掐算了一下，效果应该会很好，喻乐衍笑容都盛了。
“免费送你一次算卦机会。你应该有很多事想问吧？”喻乐衍看向季栀微。
季栀微原本想拒绝，不知想到了什么，跟着喻乐衍进了庙内。
进门前，她还回头看了顾云晖一眼。
顾云晖怔住。季栀微要问的事，跟她有关？
是……求问姻缘？
顾云晖心跳猛地加快，紧张起来，牵着双喜的手都松开了。
双喜只好找喻琼玩。这个姐姐一点都不喜欢她，真难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和外面那人的未来，对吗？”
喻乐衍有真材实料，季栀微不必开口，喻乐衍都知道她想问什么。
“……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想知道她有没有骗我。”
面对外人，还是一个小神仙，季栀微觉得自己再别扭，再伪装，也没有意义，反而惹人笑话。
“太细的事我也看不到。但，你和她有姻缘线。”
喻乐衍提前算过，这会儿只是在坐着喝茶。
即便有所预料，亲耳听到这件事，季栀微心神难免有所波动。
“有姻缘线，就注定会成婚吗？”避了三年都能再次遇上，她们会是命中注定吗？
“我还没说完。你和她的姻缘线藏的很深，被你们之间迟迟没有斩断的因果埋住了。而且，姻缘线是会变动的。三年前见你，这条姻缘线还很浅。这会儿已经变深了不少，到了道行不深的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她们之间隔了三年，这姻缘线还能变深？
季栀微掐着掌心，垂眸深思着。这是不是代表，顾云晖并没有骗她，对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再回答你的问题。有姻缘线只意味着你们在结伴侣这件事上是有缘分的。但不是所有有缘人都能在一起走到最后。更何况你们的线被别的东西掩埋了，若是你真对她有意，恐怕还得再做些努力才是。”
喻乐衍卷起桌上的画纸，敲了季栀微一下。
“就算是我们，也信一句话——事在人为。”人念想的力量很大，足以扭转一件事的结局。
喻乐衍没有说，三年前她看见的姻缘线，是残缺的，注定没有好结果。
现在，那条线正慢慢修复着。
若是哪日消解因果，连通了，两个人就能修成正果了。
“没有命中注定？”季栀微倒是被说得迷茫了。
喻乐衍勾唇。“那是天机范畴，不可说。”
季栀微给喻乐衍再包了个红包，才结束了这次问卦。
出了庙，再见到顾云晖，季栀微还有些恍惚。
顾云晖显然很紧张，大概是怕喻乐衍说了什么不利于她的话。
其实，在季栀微问出“命中注定”时，她就明了自己的心思了。
她有些信玄学，更信赖救过她的喻乐衍。
只是喻乐衍也没有说出那个她期待的答案，没有说她们是命中注定。
面对无比焦急，等待她审判的顾云晖，看着她在寒冬被急出汗的模样。
季栀微忽地笑了。
“走啦。我们回去。”事在人为。至少，小神仙也说，她们是有缘的。
作者有话说：
季栀微：小朋友的醋都吃！
顾云晖：-;_ -;（揪花瓣中）（生）（不生）（生）（不生）……
开了个微博，id宁久葳，会更新一些日常，欢迎小可爱们找我唠嗑
第52章 第 52 章 ◇
看着座位旁的喻琼, 顾云晖无语了。
季栀微去了商务舱，两个助理留在经济舱很合理。
但顾云晖不太想跟喻琼并排坐。
不如说，为什么这人会跟着她们回剧组啊？
春节假还有一个晚上, 两地距离不远，明天早上喻琼再赶回京也不迟。
顾云晖看喻琼的眼神都幽怨了。
如果没有这个人, 应该是她陪着季栀微一起去商务舱。
现在倒好，季栀微离她而去了。
她都没办法问季栀微在喻乐衍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真是煎熬。
喻琼倒头就睡了, 并没有接收到顾云晖的眼刀。
下了飞机, 顾云晖连忙赶到季栀微身边, 不肯跟喻琼多呆一秒。
喻琼被落在原地，满头问号。
她还以为她和蔷薇已经是一起带小孩的交情了。怎么还在针对她？
回了酒店，顾云晖又检查了一回房间，换好衣服, 这才扑向了季栀微。
季栀微稳稳接住, 摸了摸她的头。
“微微……你跟那个助理她姑姑, 说了些什么啊？”
看季栀微态度变化实在有些大, 顾云晖憋不住，问了。
季栀微这才把顾云晖丢开, 望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这是不想同她说。顾云晖眉毛一撇，学起她屡试不爽的委屈小狗模样, 趴在季栀微身边, 冲她虚空摇尾。
“跟我有关吗？”半天不见奏效，季栀微只是捏捏顾云晖的脸又摸摸她的头。
顾云晖便退了一步。
“嗯。”季栀微不想告诉顾云晖她们有姻缘线，怕顾云晖误会。
心思是清明了, 这不代表季栀微就能完全接受顾云晖了。
喻乐衍也说, 她们还有好多努力要做呢。
“是好是坏？”应该不会是坏吧？
顾云晖又试探着往季栀微身上倒, 季栀微也没把她推开。
“不好不坏吧。”其实挺好的。
至少，季栀微不会再觉得，顾云晖对她的好是装出来的了。
“好吧。”顾云晖支起身子，继续去帮季栀微收拾屋子。
这就走了？很失望吗？季栀微下意识拉住顾云晖。
顾云晖被她拽进了怀里。
她仰头看向季栀微，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点懵。
“我是去收东西。”顾云晖率先解释了一句。
“晚点收也行。”她态度明确，季栀微想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往后靠，乖顺的躺进了季栀微怀里。
姿势是有些暧昧。可明天一早便要开始拍摄，再加上顾云晖一番话，那点旖旎消散了个彻底。
“你先收吧。”如此，季栀微也不尴尬了，把顾云晖架着推了起来。“我洗个澡。”
“好。”等上床了再问季栀微小孩的事吧。
成功缩进季栀微床上后，顾云晖把憋了半天的话问出来了。
“微微，你很喜欢小孩吗？”
“还可以吧。乖的那种挺喜欢的。吵的算了。”
想到下午她们见过喻琼她妹妹，季栀微也不奇怪顾云晖问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只是问这个做什么？总不可能是问她们以后要不要小孩吧？
要是有个孩子，会像她还是像顾云晖呢？
顾云晖是omega，那大概率是顾云晖生。
会不会太累她了，要不还是不要小孩了。
不过现在科技在逐渐发展，季栀微有听说过研究所在研究女性alpha生子的技术，指不定等她们想要了，她也可以生。
打住。季栀微咬了下舌头。
她今天确实很不对劲，一定是听了喻乐衍的话的缘故。
有姻缘线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现在说小孩还太早了。
“哦。”顾云晖也在想不对劲的事。
安静一点的小姑娘也好，不会太抢季栀微的注意力，她完全可以接受。
“我看你之前也很喜欢陆佩玖家的丫丫。今天的双喜也是。”
小朋友一来，季栀微就不看自己了，顾云晖还在怨念呢。
“丫丫很可爱啊。双喜……她挺可怜的。”
想着孟双喜的经历，季栀微叹了口气。
顾云晖能观察出什么，她也觉得不奇怪。
今天大概是避不开这个话题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避着顾云晖的。说不定，顾云晖调查过她，知道她那些过去。
“可怜？”顾云晖往季栀微身边贴了贴。
她终于知道白天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季栀微看孟双喜的眼神和看陆鸾歌的差距很大。
对陆丫丫，是单纯在看可爱人类幼崽。
对孟双喜，季栀微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眼神带了怜悯，藏着悲哀。
“她双亲出事不在了，现在被过继给了喻琼家，所以才算喻琼她妹妹。”
说罢，季栀微看向顾云晖，希冀她能接话似的。
顾云晖是聪明人。季栀微不必说的太多。
“……你也是这样吗？”顾云晖果然猜到了。
“是啊。”季栀微故作轻松。“和她不一样的是，没人愿意收留我。”
顾云晖默了。
她以为，对季栀微打击最大的，应该是季家的覆灭。
季栀微的亲人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她的。
没想到会更早。
“什么时候？”默了很久，顾云晖嗓音都带了点哑。
季栀微还以为她不会继续问了。
“很小的时候。可能十岁不到吧。”季栀微轻笑。
“现在我都快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她指的是双亲。
顾云晖听得心疼。
只是短短几句话，她能想象季栀微的遭遇。
那么小的季栀微，经历失去双亲的痛苦后，还要被冷血的家族嫌弃。
季家不比顾家好多少。大家族，有几个不重利的？
价格天平上摆的清楚明白。旁系的小孤女，在血亲面前竟是如此廉价的存在。
不像喻琼她们家族，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可以坦然接受孟双喜，把她当亲生骨肉看待。
像季栀微这样的旁系，没有竞争力，这也意味着别人没有照顾她，讨好她的价值。
她还平白占了血脉，各家都得掂量掂量，若是收养了个“白眼狼”，怎么也算是自找大麻烦。
季栀微一定是被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被各家推脱了许多次，最后才被某家勉为其难收养下。
收养季栀微的人家，顶多给她一口饭。
多的不会再管。被欺凌，被无视……季栀微恐怕都要受一遍。
而季栀微的养亲，不会在乎她的感受，更不会在乎她是否健康，成长如何。
若是长废了，这一辈少一个争家产的，皆大欢喜。
若是长优秀了，指不定日后还要借这点养育之恩向季栀微讨要点好处。
顾云晖太清楚不过了。她见识过类似的情况。
别人的苦痛她可以漠视。但这一切放在季栀微身上，顾云晖不再能够接受。
季栀微的日子得多苦啊。
她的家族带给她的，哪儿有好的？
怪不得每当难过的时候，季栀微会缩起来，把自己困在一个小世界里。
她没有值得信赖的人去倾诉，成长过程中，唯一能够排忧解难的人，只是她自己。
季家出事后，季栀微难得遇到喜欢的人，身份地位又差了那么多。
季栀微是得小心谨慎，她的过去不允许她娇纵。
顾云晖懂了那些年季栀微的怯懦。却无法弥补。
就像季栀微遭人网爆的那天，把季栀微从乡野找回来后，自己就该陪着季栀微。
怎么能因为她抗拒自己的接近，没有胆量挽留自己而难过呢？
想着后来自己还因为她的出生，想把季家对自己做过的事报复回去，顾云晖只觉得心都要被绞碎了。
她若一直对季栀微好就算了。
偏偏她做了不少不像样的事，尤其是，最后那一场“无意”的失约。
本可以避免，却害的季栀微溺水，若没有喻乐衍保她，她大概真的只能死。
这场报复，简直是个笑话。
心疼得难以言喻，无法呼吸。
原来真的会有后悔，痛的让人窒息。
泪就这么涌出。
季栀微还在说着什么，轻言细语的。
十多年前的事，她再想缅怀，也没有什么东西给她伤感过去。
死劫都挺过来了，这些过去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差不多走出来了，顾云晖却陷进去了。
“怎么了？”季栀微拍了拍顾云晖。
“没……没事。”顾云晖不敢说了。
她那么混账，为什么季栀微还愿意同她好呢？
她们之间还有那么多隔阂。
她却因为季栀微的一点亲近觉得，季栀微很快就可以接受她了。
若是顾云晖自己遇到这种事，恐怕只会想报复回去。再喜欢也不行。
季栀微是真的喜欢她。她愧对这份喜欢。
“又不是你的错，难过成这样。”
季栀微心情不差，说完这些，还有心安抚顾云晖。“我还以为你调查过，知道呢。”
“我不知道。”顾云晖贪恋季栀微的温暖，窝在渴求已久的怀抱里，却罕见的思考起自己是否配。
“太久远了，我没有调查出来。”其实是她查的不仔细。
若真有心，按照她的能力，哪儿有查不出来的？
又怪她。若是早点查到季栀微在季家过得并不好，哪里会继续她的报复？
“也是。”她又不是季家嫡系，这种事不被记录在册也很正常。“那你哭什么？”
“心疼你。”还有厌恶报复到她最该真心相待的爱人的自己。
季栀微没说话了，只是抱着顾云晖，轻轻拍过她的背。
悠悠的，季栀微哼起一首歌。
这旋律奇迹般的让顾云晖平静下来，呼吸变缓。
眼泪还在掉，情绪没有那么过激了。
“以前，我难过的时候，妈妈总会给我唱这首歌。”季栀微摸了摸顾云晖的头。
好像在说，现在我把它唱给你，希望可以安抚到你。
她的微微，总是这么好。
顾云晖躺在季栀微怀里，望着四周的昏暗。一片迷茫。
她不愿因此放手。只怕，她没法弥补那些过错。
“其实我也没有过的很差。”
看顾云晖还没平静下来，季栀微把刚刚顾云晖没听见的话复述了一遍。
“婶婶对我还算可以，每个月的钱是给够了的，我要学艺，想进戏剧学院，她还帮我找了老师。”
季栀微挑着好的说了，那些不好的，就让它封存在过去吧。
顾云晖在内心叹息一声。她何尝不懂季栀微的意思？
可那婶婶要真对季栀微好，怎么会把季栀微带成那种胆小谨慎，很会观察人眼色的性格？
季栀微不愿说，顾云晖也不提。
她只能默默的了解，再多理解季栀微一点。
以后不可能再因为季栀微态度的事冲她发火了。
而这会儿，她也不该再像个任性小孩一样享受季栀微的安抚。
顾云晖稍稍支起身子，往后靠。
她轻轻伸手，搂住季栀微的肩膀。
季栀微也没多抵抗，顺势往她怀里靠。
她和顾云晖，算是多了解对方一些了吗？
顾云晖从前经历过什么呢？上次谈到母亲时的未尽之言又是什么？
季栀微的好奇不比顾云晖少了，却更加沉闷。
她大概想等顾云晖主动开口。或者挑一个更好的时机，就像今夜。
气氛多微妙。
季栀微感受着鬓发被抚摸着，昏昏欲睡起来。
她没注意到顾云晖涨红了脸，正在试图憋出一首歌。
顾云晖想学季栀微刚刚唱过的曲子，怎么也没法在脑海里把它成调。
最后顾云晖放弃了。她往下缩，把自己和季栀微塞进被窝里，裹严实。
一夜安睡。
* * *
第二天两个人起了个大早。
洗漱的时候，顾云晖还在苦恼她的五音不全。
“真不会唱歌？”季栀微对此产生了兴趣。她确实没听过顾云晖唱歌。
“不会。”比起京城那些多才多艺的千金大小姐，顾云晖似乎只在商业上有天赋。
当然，顾家如此重利，顾云晖的母亲也不会让既定的继承人去学那些“浪费时间”的东西。
导致现在失业了，顾云晖连一个兴趣爱好都没有。
从前偶尔打游戏，也不是在玩，单纯是看屏幕上数字够大够爽，敲敲键盘解压。
“一首都不会？不可能吧，跟着剧组听了那么多遍主题曲，至少该会哼了呀。”
季栀微跟在顾云晖身后，打定主意要让她的小金丝雀给她唱歌。
“会跑调的。”顾云晖在准备简单早餐。
当助理也一个多月了，顾云晖看了许多烹饪视频，总想着哪一天能给季栀微做饭吃。
现阶段她是眼睛学会了，手可能还没跟上。
目前只会用面包机烤个面包，用蒸锅蒸个包子。煎鸡蛋她都不行。
季栀微上次看她对着鸡蛋盒摆弄，还特地提醒她记得把壳剥了再煎，水煮的也是，煮完记得剥壳。
很是让顾云晖挫败了一阵。
她在季栀微眼里，竟然是一个连鸡蛋需要剥壳吃都不知道的“大小姐”。
她在野外求生过，怎么可能连这点生活常识都不知道？
那之后顾云晖气了三天，没再碰鸡蛋。
今天起得早，她又对这一进修厨艺路上的绊脚石发起了进攻。
“有多跑调？”季栀微看着顾云晖拿起鸡蛋，下意识又想提醒她。
顾云晖很完美的敲开了鸡蛋壳，随后幽怨的盯了季栀微一眼。
也不知道是在怨季栀微追问她五音不全，还是怨季栀微上回叮嘱她剥鸡蛋壳。
“大概能难听得吓死你。”顾云晖这会儿可太怨念了。
她手里翻着锅，嘴上像吓唬小孩一样，没多少凶狠，季栀微只听出了可爱。
她更好奇了。“唱一个嘛。”
顾云晖眉眼耷拉着，看着不怎么愉快。“羞人。”
“哎，你是金丝雀。我应该命令你。”这会儿季栀微想起来她们的身份了。
最近顾云晖跟她有些好，她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连带着那四年的苦痛也被遗忘了不少。
她的状态在向释怀靠近，心里本该有的忐忑，也被喻乐衍的话不断压平。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顾云晖叹了口气。“真的很难听，不要笑我。”
季栀微弯了眉眼，神色灵动，叩击着顾云晖的心。
如果她献个丑能让季栀微如此高兴的话，那也没什么害臊的。
顾云晖按照季栀微说的，唱了《萧淮》的主题曲。
季栀微听了一句，随后捂住了嘴。
这不是跑调的问题。
这完全是另一首歌。
顾云晖是怎么做到词全对，一个音都不在调子上的？
顾云晖忍着难堪，继续唱，险些把蛋煎糊了。
季栀微也很能憋笑。
一直憋到顾云晖都觉得没什么，开始一身轻松的乱唱时，季栀微才终于忍不住了。
顾云晖关火，望着天花板，已经不觉得羞臊了。
能逗得季栀微如此开怀，比她的脸面重要太多。
季栀微还是因为她笑，因为她开心。
都是好事。
顾云晖擦了下手，把煎蛋铲出来，随后贴到季栀微身边。
“既然微微这么喜欢，那以后我每天给微微唱一首。”
季栀微再次破功，靠在她身上，捂着肚子。
“你认真的？”半晌，季栀微才终于缓过来，看着顾云晖严肃的神情，嘴角抽了抽。
“我什么时候不是认真的？”顾云晖脸皮可太厚了，面不改色的说着这些话。
季栀微盯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早饭。“你要是乐意，也可以。”
“好的，就听主人的。”顾云晖还能慢条斯理的给季栀微摆餐具。
这下换季栀微不好意思了。
主人这个称呼也太过了，听一次羞一次。
复工第一天，大家都有些不在状态。
今日的拍摄比以往更费时间，一直弄到了很晚。
期间，顾云晖已经拿季栀微的工作机给叶平笙发过信息了。
喻琼在一旁无比幽怨。现在阿花姐的工作机都让蔷薇碰了，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贴身助理了？
明明是她先来的！
截至目前，喻琼都没有看穿顾云晖的伪装。
剧组的人是鱼龙混杂的，可能接近女主演贴身助理的人少之又少。
除开之前的相亲事件，季栀微没有因为藏顾云晖这个娇而受到影响。
叶平笙肯定还在家陪老婆孩子，回的很慢。一直到收工，叶平笙才回了信。
【我最近正好也在家剪片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重录几段台词就行。】
紧接着，叶平笙又发了条消息。
【老顾她……是在你那儿吧？她怎么样？】
季栀微看着这条信息，不确定该怎么回。
她觉得顾云晖和叶平笙她们关系挺好，算是好友。
自己跟顾云晖有仇的消息在京圈传开了，叶平笙作为少数三年前那件事的知情人，不急，但逮着机会问两句也正常。
只是不确定顾云晖有多信任这个朋友。
季栀微把信息给顾云晖看了。
“不用告诉她实情。就说我挺好玩，废了，都可以。她为人正直，不会因为私情，为难你的事业。当然也聪明，你说的狠，她可能听得出来。”
不同于季栀微所想，顾云晖是一点也不信任叶平笙。
她信任自己的手下与合作商，她们有利益关系去维系人际关系脆弱的纽带，她有实力在她们背叛时让她们后悔做出不该做的断绝。
她信任自己的仇人，她们对彼此抱着最不可能改变的仇恨，在利益上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判断对方如何出棋这件事上，顾云晖没怎么输过。
她唯独不信任朋友。甚至是爱人。
她对季栀微的态度只是，季栀微若真的不保她，暴露她，那她也认，事后也有底气去把自己拉出谷底。
所以她会对季栀微说那些话，让季栀微随意出卖她。她更想季栀微平安，不要因为这件事惹一身麻烦。
遑论叶平笙这位“朋友”。
顾云晖都不觉得她们是朋友。
商业合作关系罢了，她投资过叶平笙的几部剧，和陆家，陆佩玖搭过线。
这样能算朋友吗？顾云晖只觉得无所谓。
“会不会太过分了？”季栀微倒是不怕败自己的形象。
她决意借着陆持谨的身份闯地下城去带走顾云晖时，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不如说现在这么平和的生活，让季栀微还挺意外。
只是叶平笙是顾云晖的朋友。她怕叶平笙听了又气又难过。
“不会，别担心。我在外被你描述的越惨越好。”顾云晖还以为季栀微是关心她呢。
季栀微狐疑了一眼，想不出疑点，只好照做。
叶平笙发来一串省略号。
【你还挺狠心的。】
多的，叶平笙也没再说。
比季栀微想象的好些，她松了口气。
恰好景茗萱也给季栀微发了消息。
【微微，你看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有个饮料代言，觉得你形象挺符合他们要求的。来试试？】
季栀微以为景茗萱只是在组饭局。没料到她会同自己递资源。
【太麻烦你了吧？】季栀微不太懂景茗萱想做什么。
【不麻烦，还你的。】景茗萱发完，把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季栀微。
“你怎么给别人要资源啊，我要生气的。”她女友表情无奈，是相信她这么做有理由。
“以前欠她的。我那会儿人坏，抢了她一部剧的角色。”景茗萱看季栀微这反应，估摸着季栀微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她不敢忘，记了很久。
回家族的那一年多，是她最混账的日子。
欠别人的东西，感情，都要好好还才是。
季栀微这才想起来她第一次接戏就被昔日好友抢了角色这回事。
她都不在乎了。那部网剧扑的厉害，她要真接了，那才成了她职业生涯的黑点。
现在这样，两次出道的作品都不错，挺好。
资源质量都不对等，季栀微不太想拿。
作者有话说：
慢慢来~还有好多情节呢
后来某天季栀微煎鸡蛋，顾云晖：记得剥壳
季栀微：……这么记仇？
顾云晖（猫猫撅嘴）：哼
第53章 第 53 章 ◇
像是料到季栀微会再次回绝一样, 景茗萱又追了一条信息。
【我和对方说好了的，你先去看看吧。她们也是看你条件符合才答应的。】
这个资源以季栀微现在的咖位来说，还高了些。
可叶平笙导演的《妖仙》很快就该播出了, 凭借着对叶平笙眼光的信任，品牌方才会二话不说答应景茗萱的推荐。
相当于, 景茗萱给季栀微牵了线。
季栀微只有接下了。
她规划了下时间，找剧组请了一天的假。
“你不准跟着。”季栀微提前阻止了当她小尾巴的顾云晖。
在剧组就算了, 去找叶平笙补录台词顾云晖也要跟着, 生怕她的身份不被人发现？
“一整天诶, 你舍得把我丢在剧组？”顾云晖不觉得自己有暴露的可能。
她现在是季栀微的贴身助理，季栀微工作，她不跟着才奇怪。
喻琼都要跟去。
“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儿等你？”
顾云晖绕在季栀微身边，无比虔诚, 就差抱住她的大腿了。
季栀微看向她, 十分无奈。“我看你在剧组熟人挺多。而且要见的人跟你很熟。”
“不熟, 都不熟。”叶平笙是谁, 顾云晖不认识。
“微微……带我走吧，求你啦。”顾云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蹲下去抱金主大人的大腿, 只是伸手圈住了她的腰，从背后靠了过去。
“唉。”在顾云晖轻轻蹭着季栀微的脸时，她听到一声叹息。
“微微最好了。”顾云晖乘胜追击, 直接帮季栀微答应了下来。
她偏头, 在季栀微脸上留下一个响亮的亲吻。
季栀微心情复杂。她好像越来越难拒绝顾云晖的请求了。
“你最近是真的不乖。”她弹了下顾云晖的额头，把她推开。
时间还早，明天也不用早起。对顾云晖的“惩罚”是必要的。
季栀微有看见顾云晖偷偷摸摸带进房间的玩具。
款式跟几年前的很像, 只是做工更精致了。
自己给自己买玩具啊……
在顾云晖洗澡的时间里, 季栀微轻车熟路的把小玩具消好毒, 摆弄了两下，放在床头柜。
顾云晖做事仔细，包裹一个接一个的买，但至今季栀微都没有听到有狗仔偷拍到快递的消息。
很多事从前季栀微不放心交给喻琼，现在却能交给顾云晖。
有她在，似乎也不错。
顾云晖裹着浴袍进了卧室，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东西，脸瞬间红了。
刚刚季栀微说要惩罚她，她便先洗了澡。
果然是这类惩罚，可这玩具……
最初是买来给季栀微省力的。
但最近几次都是顾云晖在上，便忘了有这一茬。
轮不到自己的时候，顾云晖很厚脸皮，想着季栀微能开心就好，买的时候也很自信，觉得她能行。
这会儿真要她上，那颗心瞬间忐忑起来。
季栀微眯眼笑着看向她。
“你以前可是拿这些……”都不用说完，顾云晖懂季栀微的意思。
顾云晖咽了下口水，停在原地，不敢靠近。
光是手指带来的冲击就够大了。
顾云晖不喜欢那份失控感，每每经历，爽过之后便沉淀着懊悔的痛苦。
更别说这些玩具。
顾云晖还记得她第一次给季栀微用上时，季栀微的反应。
没几分钟就开始求饶，还哭到哑了嗓子。
回忆起来，顾云晖觉得季栀微是很可爱的。
可现在顾云晖好害怕。
季栀微随手抓起一只，朝顾云晖靠近了。
顾云晖下意识后退两步，被季栀微抵在了墙上。
“你要是不想躺着，也可以。”季栀微解开顾云晖胸前的结，浴衣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眼前是一片欲|色。
现在想逃回该去地方，已经晚了。
顾云晖被迫贴在冷冰的墙上，仰着身子，眼神不断躲闪，却也避不开季栀微的靠近。
墙是冷的，玩具带了些季栀微的温度，又变成顾云晖的温度。
只有季栀微的手热乎着，不断在那微冷的玉面上翻飞。
“怎么样？”季栀微亲了亲顾云晖发烫的耳朵。
她得到了一串轻喘，带着细小的颤动。
“应该还不错吧？”季栀微没有说过，她很喜欢这些东西。
也或许只是当时太喜欢顾云晖，每每见到它们，就意味着顾云晖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属于它们和她们的。
没有杂事的打扰，她们可以尽情占有彼此，从身到心。
“呜……”顾云晖没法回答。她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身子很凉，只有季栀微触碰的那点面积有热度。
她贪恋那份温热，却抗拒那快要融化掉意识的放纵。
舒适，却总想着反抗。那点推脱，也被一同并入趣味的范畴。
闹得很晚。
结束的时候，顾云晖在浴室中清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好半晌，记忆才全部浮现，再次羞红了脸。
她作为金丝雀，因为不听主人的话，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下次真的不敢了。顾云晖机械的把偏冷的水温调高，这才看见不远处的季栀微正在清洗罪魁祸首。
顾云晖默默背过去。水温好像调的有些过高了。
其实她还是想的。只是不大能习惯吧。
待顾云晖洗完，季栀微才褪去了衣服，进了淋浴间。
顾云晖在浴室里坐着擦头发，看着那双人容量的浴缸，心里有点痒。
明明才玩过。她动了下身子，试图把异样压下去。
以前她们也在这样暧昧的地方欢闹过。
别有一番风味。
要不下次试试？在离开剧组前。毕竟季栀微家里是没有浴缸的。
翌日，季栀微被闹钟吵醒时，顾云晖早已起床，在准备早饭。
身边少了个人，季栀微还有些懵。
她不习惯，心中下意识一悸。
就好像几年前，绝大多数时候，她睁眼，床都空了一半。
睡前还跟她无比亲密的人，早早的离开了。
“顾云晖？”季栀微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呆愣着，鼻头一酸。
没等眼泪汇聚成型，门被敲了两下，顾云晖开门，探了进来。
“醒了吗？……微微？”见季栀微眼睛有些红，顾云晖慌了神，不知道她是哭了还是没睡好。
“怎么了？”顾云晖把围裙丢在一边，赶过去，伏在季栀微脚下。
泪珠才小颗小颗的往下掉。
只有几滴，啪嗒落在顾云晖脸上。
顾云晖闭了眼，站起来抱紧季栀微。“是我让你伤心了？”
她猜不透季栀微的心思，但直到昨夜还好好的，进来时顾云晖也观察了，季栀微并没有看手机。
只能是她惹的。
季栀微抓紧了顾云晖的衣袖。
顾云晖能感觉到她身子颤动着，好似在忍耐什么情绪。
“我错了。”不管怎么说，先道歉。顾云晖摸着季栀微的头，安抚她。
季栀微摇头，也只是往她怀里钻了钻。
在见到顾云晖的那刻，季栀微便轻松下来。
她也知道顾云晖是给她做早饭去了。
现在想想，刚刚的情绪，完全是没睡清醒，胡思乱想导致的。
可顾云晖这样安慰她，她真有点委屈。
这事细想有些丢人，不好跟顾云晖说。
季栀微把剩的眼泪挤出来，抱紧顾云晖。
“我真的错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伤心，我下次一定改。”
顾云晖好心疼。她能察觉到季栀微又想把事情忍回去，吞进肚里，不告诉她。
感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尤其，她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待解决。
顾云晖生性骄傲，没有那么敏感仔细，很多事季栀微不说，她是真的不知道。
偏偏季栀微只是摇头，怎么都不愿开口。
瞧她这副倔强模样，顾云晖心紧得厉害，疼痛拉扯着肉一样，有什么被勾开了。
就算季栀微不说，顾云晖也知道，多半跟她们过去的四年有关。
或许是她曾经做过什么混账事，让季栀微触景生情了。
她不记得，想不出来。
但内疚感怎么都消除不了。
她以为她们好了半年，怎么也该覆盖掉那些糟糕的经历了。可季栀微还是会因为她掉眼泪。
顾云晖痛苦万分，闭了闭眼，想先去冷静一下。
和季栀微的拥抱明明是舒服的，她该觉得开心。
这会儿却只剩了强烈的痛楚，让她难受的必须要离开这里才能消解。
顾云晖没迈出一步，被季栀微抓住，一个趔趄，她跌进季栀微的怀抱。
“你还想走？”这问话莫名其妙。
可对上季栀微被打碎又重组数次似的神情，顾云晖心疼得厉害，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别走啊。季栀微低头，近乎恳求的咬住了顾云晖的唇。
吻不烈，不深，两个人就浅浅的贴在一起，唇也不张开，只有那点软相亲着。
犹如中间隔了张纸。很薄，却是不小的阻碍。
约莫五分钟，季栀微颤颤眼睫，泪终于淌干了。
“行了。”她情绪修补好，结束了这个吻。
顾云晖捏着衣角，定定的看着她。
季栀微别过头，回避了顾云晖的责问，赶去洗漱。
徒留顾云晖一人在身后，任她红了眼尾，也没有回头。
就连接吻也很痛啊。顾云晖抚了下嘴唇，还留有软糯的触感，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早饭，谁也没跟谁讲话。
一直到了去工作的车上，喻琼都来了，她们也还僵持着。
喻琼觉得气氛有些怪。
她看看顾云晖，又看看季栀微，之前那种气场相融的感觉弱了，两个人之间明显产生了堵墙，把车内的氛围都冻僵了。
“那个……阿花姐，遇到什么事了吗？”尤其季栀微，似乎连平时总会挂在嘴角的营业式笑容都没有了。
“没有啊。”季栀微这才稍稍收了下情绪，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公共场合，顾云晖也不敢多表露情绪，把翻涌的心思压到心底，等晚上回了房间再说。
上午去叶平笙那儿补录台词。
叶平笙盯着顾云晖看了好半天，顾云晖作出一副唯诺模样，成功打碎了叶平笙的疑惑。
她还以为季栀微把顾云晖带回家，顾云晖一定会死缠烂打，随时跟着她呢。
这个气质普通的小助理怎么看怎么不可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顾云晖。
难不成真的像季栀微说的那样，她带顾云晖回去，为的是折磨顾云晖？
叶平笙心中的问号都要溢出了，面上不显不露，以平常的态度对待着季栀微。
陆佩玖当然也在，她的心情比叶平笙还复杂。
最先认识顾云晖的是陆佩玖，在豪门摸爬滚打长大的也是陆佩玖。
她比叶平笙知道的要多一点，身为影后，在揣摩人心方面也做的更好。
依照她的第六感判断，那个新助理有八成可能是顾云晖。
玩得还挺花。不过，两个人看起来有和解的迹象，也不容易。
陆佩玖跟顾云晖对上了眼神。
顾云晖越是回避，装模作样，陆佩玖就越肯定。
她当然不会去揭穿顾云晖。只是感觉有必要提醒季栀微一下，没事不要带顾云晖出门。
这人仇敌太多了，指不定哪天就被谁盯上，惹祸上身。
多番考量下，陆佩玖最终也没有提醒季栀微。
隔墙有耳，叶平笙的工作室安全性没有十成保障，不该冒这个险。
台词补录的很快，口型调整这种小事上，叶平笙用了ai。
下午赶场的去了景茗萱牵线的品牌商那边。拍摄几张宣传图而已，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景茗萱也在场，季栀微执意要请她吃饭，两位便助理不方便跟着了。
“你今天是不是跟阿花姐吵架了？”离开了季栀微的视线，喻琼把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顾云晖神色自然。“怎么可能。我就是个小助理。”
“别的助理偶尔也会跟明星发生矛盾的。你告诉我呗，我身为前辈，说不定还能给你支招。”
喻琼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云晖的背。
顾云晖汗毛都倒立起来了，迅速拂了下被喻琼拍到的地方，就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至于吧，她看阿花姐天天对这人摸摸捏捏的，结果只有阿花姐可以碰她？
她俩绝对有问题。不可能只是助理和明星的关系。
这样一想，吵个架也是正常的。
“咱们做助理的，多受点气也正常，你要多服软才能行。”喻琼开始各种暗示顾云晖道歉。
顾云晖在心里白了喻琼一眼。
她是道歉了，问题在于季栀微不肯跟她沟通，她就是跪着道歉也没用。
但她要是不去主动，恐怕季栀微能憋到下辈子。
“微微。”回了酒店房间，顾云晖追上试图无视她的季栀微，声音带了恳求。
“现在愿意跟我讲了吗？”
季栀微步子顿了下，没有回头。“讲什么？”
声音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在演了。顾云晖心抽抽着痛，再想拦住季栀微，她最多也只是伸手拉住了季栀微的衣袖。
两个人的距离其实不远，她分明可以直接抱住季栀微。
不知何时开始，顾云晖变得谨慎怯懦起来。
在季栀微的事上，她敛去了一切曾经的自恃与妄断，不敢冒进，试图以最温和的手段让季栀微接纳自己。
大概就像曾经连挽留都不敢说的季栀微一样。
被季栀微这样问到，顾云晖忽然不确定她该不该继续追究了。
如果问出来的事是她无法解决的，她们的关系是不是又要倒退？
暧昧也似温水，缓慢的煮着顾云晖的情。
她没法再忍受一次被季栀微无视，拒绝，哪怕她们的关系才修复了一点，修复了不久。
“就是早上，是我惹你哭了，对吗？”顾云晖声音飘忽起来，就像被松烟浸过，带了哑意。
季栀微抽出顾云晖手里的衣袖。“没什么，做噩梦了。”
真的只是噩梦吗？顾云晖看着空空的手心，怎么也不信。
再走出几步，季栀微感觉不到脚步声，回头，看见垂着眼睫的顾云晖。
顾云晖手颤着，眉眼低顺，睫毛似羽翼，扇起一片雾，整个人看着脆弱似琉璃。
被季栀微盯住出糗的手后，顾云晖有些不好意思，还将手往背后藏。
顾云晖无疑是骄傲的，任何困难都不能让她低头。
哪怕是遭受亲人的背叛，那背脊永远挺拔，一身傲骨怎么也打不断。
可季栀微看见了她的胆怯，从那背着的手，避着的眼里。
有这么怕自己生气吗？季栀微犹豫着，稍稍靠近了两步。
顾云晖抿嘴，忐忑的不行，不确定季栀微会对她降下怎样的宣判。
季栀微清楚，她是被过去裹挟了，想着那些曾经，不自觉的害怕顾云晖的离去，害怕这些好是梦幻泡影，一戳就会碎。
就像今早，稍微冷静一点都能猜到顾云晖是去做早饭了。
她的恐惧只是被四年刻入了骨。
顾云晖又在怕什么？
季栀微不懂顾云晖的不安。
她的情绪胁迫了她的思考，没法去理解那些顾云晖也不肯告诉她的忧虑。
“真没什么啊。”但她还是伸手，轻轻抱住了顾云晖。
“……你明明有。”这个怀抱是温暖的。
比早上那个过于疼痛的吻好上太多。顾云晖终于收紧手臂，跌进季栀微的怀里。
这会儿，她终于敢让小脾气带着她说话了。
“又不是你……现在的问题。”季栀微拍着顾云晖的背，头搭在她的肩上，莫名轻松。
那就是以前的。顾云晖聪明，一点提示就能明白。
从前她不愿跟季栀微过夜，除非太累，否则一定会在闹完后离开小别墅。
季栀微醒来，肯定是看不见她的。
今天她去准备早餐，季栀微睁眼，也没有看见她。
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了。”顾云晖脸埋在季栀微的颈窝里，用泪捂热着季栀微发凉的皮肤。
“以后我等你醒了，再去忙。”说罢，顾云晖抬头看向季栀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她们的距离很近，鼻尖快贴在一起，季栀微还能清楚的看见顾云晖眼眶是如何涌出泪滴的。
也能看见那双琥珀一样的水眸如何倒映自己的。
还是被她发现了。季栀微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起来。
瞧她这副模样，顾云晖就知道她猜对了。
季栀微憋着闷着始终不肯说的，只是这么件小事而已。
也罢，再不济，猜她一辈子又如何？
下一秒，顾云晖往前，像是要弥补早晨的不快一般，贴上季栀微的唇。
季栀微没法再拒绝。
唇被咬着，舔着，有几分柔软，又夹着些顾云晖该有的热辣。
感官复杂而美妙。
看她小心又大胆，季栀微忽然有些明白了。
顾云晖也怕她离开。
她颤着眼睫，视线变得光怪陆离，恍惚着，却只能看见顾云晖。
如果顾云晖怕她走，如果顾云晖愿意为她低头，如果顾云晖这样的喜欢她。
那为什么她们的四年，那样的不愉快呢？
她以为，以她们别扭的关系，顾云晖对她的“喜欢”，只会是装出来的。
思索间，唇瓣被顾云晖挤开，舌尖相碰。
冒头的小刺被充满心跳的亲热压了下去。
季栀微被顾云晖按在墙上，衣角慢慢被她那烦闷了一天的乖狗狗掀开。
“明天要早起。”季栀微按着顾云晖的头，都不说什么她没洗的话了。
冬天出不了多少汗，而顾云晖大概也不太在意。
顾云晖顺着她按的方向舔了下去。
安心吃完，把季栀微呛出泪，才回了话。“不闹到太晚就好。”
季栀微简直想打人。她哪里是鼓励顾云晖下嘴的意思？分明是想把这见缝插针的家伙按开。
这下好了，该去掉的也去了，顾云晖也保证不会太晚。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论心，季栀微当然是想的。
顾云晖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去笑她，怕把人刺激走了。
对付她容易羞恼的心上人，这些可爱的地方，藏在心里比较好。
简单快乐了一下，今夜二人相拥入眠。
季栀微把那点疑惑也甩在脑后了，做了个算是不错的梦。
她梦到三年前顾云晖没有失约。
她按照计划表了白，顾云晖被吓得惊慌失措。
梦中的她不懂顾云晖慌乱的缘由，却看见了顾云晖眼中同样的心思，追着顾云晖跑了好久。
顾云晖回避，拒绝，自说自话似的否认她们的情感，敌不过那点一旦挑明就再也灭不掉的心思。
梦尾，顾云晖接受了她们转变的关系，开始慢慢对季栀微袒露心迹，改变她们相处的模式。
当季栀微还在贪恋她的云姐姐只给她一人的温柔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
季栀微动了动身子，睫毛眨个不停，泌出泪水，多少有些舍不得美好的梦境。
直到她右脸落下一片柔软。
“早，微微。”
睁眼，是顾云晖的笑。
作者有话说：
if线要写，放在番外，不知道会有多长，我努力控制
第54章 第 54 章 ◇
季栀微也就笑了, 如同三年前，她和顾云晖还是包养关系时那般，带了不少羞涩, 看得顾云晖一愣。
“早。”笑容转瞬即逝，季栀微抿着唇, 在顾云晖怀里赖了一下。
“我去做早饭。”顾云晖很自然的吻了下她的额头，随后起身。
就像梦一样。季栀微看着顾云晖离去的背影, 不再那样恐惧了。
如果顾云晖真的赴约了。
她也会像这样, 守着给自己道早安, 再做早饭吗？
如果的事没有答案。
至少现在，她们在慢慢找到相处的方法。
《萧淮》的取景地点大多在这个布置好的片场，少数在稍远一点的全息投影中心，靠建模把场景搭好, 不存在换场地的问题。
只有最后几幕需要在水边完成拍摄, 耗时约莫两天, 导演把它们挪到进程最后, 一起拍。
离这部剧拍摄完成还差一个半月。顾云晖还是买了点小装饰回来，把常住的酒店打扮一下。
季栀微看着酒店房间里的香薰和小挂饰, 略微无语。
“你还真是没怎么变。”季栀微拿起那只玫瑰形状的香薰盒子，摆弄了一下。
“嗯？”顾云晖一如既往的把今天观察到的东西发给了季栀微。
最近她还得给喻琼发一份，喻琼也会给她发自己总结的, 两个人就当查漏补缺, 合计好以后再给季栀微看。
“这个，以前你很喜欢。”季栀微把香薰放到顾云晖面前。
她都有些忘了当年是怎么知道顾云晖喜欢用香薰的。
好像是卫生间有几只基础型的，有一天季栀微点了, 顾云晖神色比以前好, 那之后她才常买常用的。
顾云晖接过香薰的手都怔了下。
“不是吗？”季栀微看她反应, 觉得奇怪。
“……我以为是你喜欢。”顾云晖看着多买的小玩意儿，神色复杂。
如果香薰也不是季栀微喜欢的，那她从小别墅收出来的装饰物，多半也是季栀微认为她喜欢的。
季栀微也沉默了。“你不喜欢这些吗？”
她还顺手把房门口的捕梦网取下来了，这会儿塞到了顾云晖手里，观察她的反应。
顾云晖望着天。她也说不清她喜不喜欢。
至少在三年前，她认为季栀微喜欢这些后，她也有些喜欢这点小玩意儿了。
“真不喜欢？我当年把那边装饰好，看你心情还挺好的。”季栀微稍微有点臊。
如果顾云晖否认，那她过去四年到底是怎么在追喜欢的人？
连顾云晖的喜好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喜欢是喜欢。但应该是因为，觉得你喜欢。”
顾云晖仔细思考了一下，就算是现在，她也觉得这种小装饰挺可爱的。
“就是，爱屋及乌吧。”顾云晖笑了下，把捕梦网放在桌上。
季栀微神色依旧没有松弛。
顾云晖稍稍靠近，揽住她。“怎么会买我喜欢的东西放着？”
“那是你的房子。”季栀微瞥她一眼，还是没有从她怀里出来。
顾云晖手紧了下。“是给你买的。”
当年她们明明也说好，房子是这几年季栀微陪她的奖励。
“房产证写的都是你的名字。”季栀微似乎只是懒得挪，语气里的嫌恶都要溢出来了。
顾云晖叹了一声。现在她知道，这种东西，季栀微不可能收下。
更别说当年，季栀微肯定也没把小别墅当成家。
亏得她一直以为，那是她们的家。偶尔还回去看看，坐在房间里追忆她们的曾经。
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把那里当家。
当然，这是她的不是。
她也是在季栀微走后才这样认为的。
倘若当年能早些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多说几句，多做一些……
顾云晖垂眸。三年来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的作为，却没有像如今这样真切，刺痛的这样厉害。
“现在是你的名字了。”顾云晖轻声道。
她靠在季栀微肩上，尽可能的放低姿态，怕惹季栀微不快，让人想起不愉快的曾经。
“要不要去看看？”顾云晖也就说说。
于情于理，季栀微都不可能答应的。
“想多了。怎么去？去了你死对头就来找我了。”
从语气来讲，季栀微并没有烦躁到要不理睬顾云晖的地步。
顾云晖稍稍松了口气。“之后找个机会，我会把他们解决掉。到时候就可以去了。”
“你的东西我都留着的。”
季栀微拍了拍顾云晖的脸。“别说以前的事了。”
她不想听。听了，只会深陷回忆，记起那些她不成熟的作为，不愉快的过去。
“嗯，不说了。”顾云晖抱着季栀微，想汲取一份安定感。“我的错。所以你喜欢什么？”
互相认错好像没有必要。
季栀微张了张嘴，最终把她那些羞恼不快都咽了回去。“香薰可以留着，安神的。”
“别的，你喜欢就留。”
“我是问你的喜好。”顾云晖拉过季栀微的手，让她转头，二人对视。
季栀微果然避开了眼神，明显不想说。
“微微，给我个机会。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可我怎么也猜不到你的喜好，告诉我，行不行？”
就算是喻琼，也不可能知道季栀微这方面的喜好。
顾云晖的自以为是已经错过一回了，她不想再闹出第二个这样的笑话。
季栀微的脸被顾云晖捧住。
她无奈转过眼神，定定的看向顾云晖，三秒后败下阵来。
她没法抵抗这样坚定真诚的眼神。每每被顾云晖这样看着，她都能感受到顾云晖的心意。
顾云晖是喜欢她的。大概，真的很喜欢。
“我不喜欢太花哨的。”季栀微还是挪开了眼神，只不过，不再回避。
“所以不要装饰？”说着顾云晖就准备把捕梦网丢进快递箱子，拿去退货。
季栀微拉住了她。“说了你喜欢就留着。”
那架势，好像在逼顾云晖承认她喜欢。
顾云晖坐了回来。稍微代换一下，她也明白。
她们是互相闹出了以为对方喜欢的笑话，她不愉快，季栀微脸皮薄，性子倔，肯定更羞臊。
“那我待会儿摆回去。”顾云晖不去戳穿这一点。这样的季栀微也有些可爱。
“怪不得你平时也不怎么戴首饰。”原来喜欢朴素的。
顾云晖又不禁想起那些年她给季栀微买的衣服，真想倒回到过去阻止自己的恶趣味。
也不知道季栀微是怎么忍下来那堆花里胡哨的衣服的。
“很麻烦，是不喜欢。不过……吊坠还可以。”就是不喜欢戴着。
“吊坠……”顾云晖总觉得有些熟悉，这个词跟季栀微有关系。
她捡到过季栀微的吊坠？
见顾云晖开始思索，季栀微也就默了下去。
她一生只有那一个吊坠特别宝贵。曾经随身带着的，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在她无数焦虑困扰的时候，那个吊坠都给了她力量，为她指明了方向。
在她最窘迫困苦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把它卖掉。
只是后来，在山洪的翻涌中，她最终还是失去了那只吊坠。
罪魁祸首，坐在她旁边。就是现在，她们都还紧密相拥着。
在季栀微抬起眼皮，准备把让她犯恶心的人赶开前，顾云晖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吊坠？蓝色的，大概是雨滴型？”
季栀微猛地抬头，看向顾云晖。
“有白色花纹的，玫瑰金做边框的？”顾云晖还在回忆。
她知道她在哪儿看见过这个吊坠了。
“对。在你那里吗？”季栀微抓住顾云晖的手臂，似乎很焦急。
她很确信吊坠没有给顾云晖看过。
她从来是装在随身的衣兜里，紧张时会捏住它，但怕磕坏，不会拿出来。
而顾云晖刚刚说她有自己以前的东西。
顾云晖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复杂。
“不在？你丢了？”季栀微宛如一只咬住猎物的猛兽，气快换不过来，也都不肯松口。
“不是，没丢，你冷静一下。”就算季栀微什么都没说，顾云晖也知道那个吊坠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了。
季栀微被按在原地，目光灼灼。
“就……我放的地方有点，嗯……”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说。”季栀微心跳好快，是真的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放在给你立的衣冠冢里了。”顾云晖不敢看季栀微，望着天花板，回避着自己做过的糗事。
季栀微愣在了原地。
五分钟以后，季栀微才勉强回过神。
“衣冠冢？”她看向顾云晖的眼神充满让顾云晖羞的想钻地的幽怨。
“嗯。”顾云晖闭目，认命。
“而且已经碎了，我试着拼了下，才知道是个吊坠。和它一块儿的还有个应该是玉镯的东西。还有一件你的外套。”
这些都是当年顾云晖命人打捞，试图去找季栀微时找到的。
“确实是我的东西。”玉镯是喻乐衍给的护身符。
玉镯碎了，代表已经护了她一命。而吊坠没保住也是正常的。
就是碎片，顾云晖都给她收起来了。
虽然收的地方有点一言难尽。
顾云晖还真给她立了坟，跟她那群“好朋友”一样，年年去寺庙祭拜她。
既然还在，季栀微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她松了口气，倒在顾云晖怀里，轻松起来，心情回升了不少。
也不觉得顾云晖恶心讨厌了。
“找时间去一趟吧。哪个园陵？”
她想快点把妈妈的东西拿回来，哪怕只是碎片，都是莫大的安慰了。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心上人，顾云晖还有些不敢相信。
看季栀微那执着的模样，她还以为肯定又要惹季栀微生气了。
顾云晖低头，抚了下季栀微的脸。“不生我气吗？”
“生气啊。”季栀微狠狠的掐了顾云晖的手一把，把她刨开。
“但是好歹你没把它丢掉，所以算了。”
“你的东西，怎么会丢？”顾云晖把手乖巧的背好，只把头搭在季栀微肩膀上，专注的看着她。
季栀微瞥了顾云晖一眼，没提旧事。
“真的，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留着的，现在应该是我之前的秘书在保管。”
顾云晖说着就要开始给季栀微盘点她留下的小礼物。
季栀微提前捏住了顾云晖的嘴。“都是些廉价的东西，你留着干嘛？”
而且季栀微几乎肯定，她送的东西顾云晖也不喜欢，用不上。
学生阶段的她真的很单纯了。
以为用了心，廉价的礼物就能打动喜欢的人。
可她喜欢的人那样优秀，什么没见过？
她那点心意在顾云晖奢华的日用品面前，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又多么可笑。
“丢了吧，反正你也回不去。”
直到心脏发痛，季栀微才松手。命令似的语气，听得顾云晖心里一紧。
“不廉价。”季栀微亲手做的礼物，哪里会廉价？
“真的，不廉价。”顾云晖捧住季栀微的手。
“那是你做的，你给我的。以前我没有说过喜欢，我想现在弥补。”
“可是……都是些小东西。”季栀微咬住唇。
明明顾云晖认可了她的心意，为什么心脏还在抽搐？
“那又怎么样？那会儿你没有能力送更好的，你已经做到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了。而且刚好我喜欢可爱的小玩意。你给的那些，我舍不得用，都存起来了。”顾云晖实事求是。
“你看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点不要钱的东西。”比如修复剧本，整理笔记。
顾云晖有钱有权的时候，追季栀微，可以送资源，送衣服珠宝。
季栀微当年就一穷学生，攒零花钱去给她买评价最好的蛋糕，在繁重的学业里抽出时间亲手制作书签一类的礼物，这份心，还不够好吗？
若要论物质，没几个人能达到顾家主的水平。
顾云晖曾经的追求者们送的那才叫“廉价”，随便哪儿买的，丑到辣眼睛的项链，别人送了，又转送给她的酒……
恋爱关系，本来也该只论心，不论物质啊。
“有钱不代表有心。微微，我真的很喜欢你给过的礼物。这样不够吗？”
顾云晖吻了下季栀微的手，虔诚的好似一位骑士。
而她的公主，她的女王依旧拧着眉头，神色纠结。
“微微要是觉得不够，那再送我点东西，我也不介意的。”顾云晖换了一种办法。
厚脸皮果然效果很好。季栀微破涕为笑，掐了她脸一下。“你想得美。”
“微微~给点嘛。你看我现在拿不到秘书保管的箱子。”把人逗开心了，顾云晖才松了口气。
“不给。你跟在我身边，还想要礼物？”
季栀微也轻松了不少，拿出手机，准备跟剧组请半天假，或是看看哪个晚上没有拍摄任务。
“也是，微微能把我带在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了。”顾云晖继续死皮赖脸，贴在季栀微怀里。
季栀微没把她赶出去，就代表这件事平安结束了。
顾云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趁季栀微洗漱的时间，给手下说一声，让她们帮忙处理一下衣冠冢的事。
人毕竟已经回来了，活的好好的，立一个衣冠冢，总归寓意不好。
况且埋的东西还得还给季栀微呢。
两天后没有晚场拍摄，下午的拍摄结束，季栀微便带着她的两个助理往陵园赶。
顾云晖看着身边的喻琼，再次无语。
她假扮季栀微的助理虽然方便，但每次有点事出门，保险起见，季栀微都得把这个电灯泡带上。
她的独处时间……
顾云晖好幽怨。
喻琼就觉得奇怪，悄悄问顾云晖。“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阿花姐不是说了吗？”顾云晖给了个名字。
“啊，我知道是那里，但那不是个陵园吗？”喻琼说的很小声，不想让季栀微听见似的。
“有问题吗？你跟着去就是了。”顾云晖又凝了喻琼一眼，越看越不爽。“不行你回去。”
“那不行！阿花姐都叫我去了！”喻琼不再问东问西，可细看，手还在抖。
“……你不会是害怕吧？”这会儿天色是很晚了，要去的地方也确实不那么友好。
顾云晖恍然大悟，有了说服季栀微的理由，试图去喊季栀微。
“怎么可能！我，我才不会害怕呢！”喻琼咬牙，摸出手机，不跟讨人嫌的同事说话了。
直到下车，顾云晖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许然。
她看许然最近是真的挺闲，都有工夫谈恋爱了。
许然表面拿平常心对待顾云晖，内心慌得不行。
喻琼喊她来的时候，也没告诉她，她老板也在啊！
这下是四个人去陵园挖坟。这画面，顾云晖都觉得有点不忍直视。
“阿花姐，你跟负责人联系一下，让她们把东西给你送出来就好。”顾云晖还是出手了，阻止了这次荒谬的行动。
季栀微也觉得羞，把喻琼和许然赶上了车，打完电话，跟顾云晖在原地等着。
“你……是不是提前联系过？”季栀微一通电话打的十分顺利，甚至那边好像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东西，就差给季栀微送过来了。
“嗯。不瞒你。”顾云晖说的小声，贴在季栀微身边，跟她保持足够近，又不暧昧的距离。
平日里含情的眼神也收了起来，这会儿看着，确实像大明星的小助理。
“跟朋友联系的？没有关系吗？”季栀微还记得顾云晖对待叶平笙的态度。
她还以为，直到她把人放走，顾云晖都不会再跟朋友有联系呢。
“信得过的人，不怕。”不是朋友，是手下。
只是不方便跟季栀微明说，怕她多想。
季栀微多看了顾云晖几眼，没再纠结。
接过盒子，到了酒店房间，季栀微才打开。
“确实是……”看见熟悉的颜色，季栀微松了口气。
都没管碎片有多锋锐，季栀微用手开始挑拣，试图把吊坠和玉镯的碎片分开。
“我来吧。”顾云晖按住她的手。
“你还要拍戏，伤着了不好。我保证完完整整的给你分出来，交给我，好吗？”
季栀微睫毛颤了下。她最珍贵的吊坠，她不想交给别人。
可说话的人是顾云晖。
而且也给了她合适的理由。
季栀微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我去准备明天的戏份了。”季栀微起身，一步三回头，看起来真不放心。
顾云晖叹了口气。她之前就试着修复过这个吊坠。
但太繁琐，她没空不说，当时也觉得没有必要。
结果这个吊坠对季栀微来说这么重要。
这下必须把它修复好了。
顾云晖进卫生间，捣鼓几下，从药箱里找出镊子和胶水，按照以前学过的修复方法，开始工作。
一连好几天，晚上季栀微想跟顾云晖交流下感情，总会被她过于认真的状态劝退。
顾云晖对她的事很上心。季栀微坐在客厅的另一侧，不时瞥过顾云晖一眼。
专注的人最有魅力，季栀微如今真切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看着顾云晖的侧脸，镇定的神情，额头偶尔滑过的汗珠，心不可抑制的欢快起来。
只是看她几眼，就跳的如此之快。
季栀微舒了口气，捂着胸口，悄悄的，继续看顾云晖。
她们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过去，季栀微也会这样偷看顾云晖。
次数很多，场景很杂，季栀微记不清具体。
但那时的心境，和此时完全不同。
现在她知道，顾云晖是在为了她忙碌，她若想，也可以去随意打扰。
当然，也可以及时送上一杯凉牛奶，劝她早点休息。
顾云晖看到手边的牛奶，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她抬头，看见季栀微嚅着笑，也就咧嘴。
“我马上来。”季栀微还记得她的习惯，也会像以前一样，靠给她递饮料来提醒她该休息了。
终于不是再拒绝她了。季栀微摸了摸顾云晖的头，像看小朋友一样，盯着她把牛奶喝完。
“别马上了，你昨天说马上，差点就花了一个小时。”
“……这就来。”顾云晖下意识还想说马上，咬了下舌头，止住了。
喝完牛奶她就站起来，跟着季栀微进了卧室。
“弄了多少了？”躺在床上，季栀微终于能跟顾云晖说上两句话了。
“一半不到。后面会快很多。”也就是这会儿，看见季栀微落寞的神情，顾云晖才意识到，她这几天好像冷落季栀微了。
“你要是不急，我可以等这部拍完，你进组前的白天弄，那样也会快一点。”
顾云晖抱住了季栀微，亲了亲她的颈窝。
她也是看季栀微很看重这个吊坠，才想早点把它修复好的。
“这两天都没跟微微说话。”也没跟季栀微亲热。
顾云晖忽然有点后悔，她这个做事太过专注的毛病再不改，下次遇到事，季栀微又想找她玩，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冷落季栀微。
原来顾云晖也这么觉得。
终于也不再是她一个人妄想。
季栀微侧过身，搂住顾云晖，吻上她的唇瓣。
季栀微难得主动，顾云晖也不抗拒，也不想着拿回主动权，默默受着。
“你也知道你没跟我说话。”亲完，季栀微咬着顾云晖的唇，偶尔蹦出一句话。
“唔……”唇瓣发麻着，有些疼痛感。
顾云晖不觉得讨厌，只愿季栀微能再给她一些。
“我的错。”顾云晖贴在季栀微怀里，十分乖巧顺从。
“以后不敢了。”上次也是，给季栀微整理剧本，忘了看她信息。
顾云晖痛定思痛，一定要改掉她这个问题。
“知道就好。”季栀微咬她一口，也不纠结了。
“对了微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吊坠吗？”
作者有话说：
没忍住新开了一本（几天前就开了啦）
《重生后我怀了渣a前妻的崽》敢爱敢恨直爽作精影后o x 道貌岸然笑面虎总裁a
双重生，双向火葬场（大概，轻微？我的火葬场你们都懂……），前期攻追受，后期受追攻
感兴趣的可以看看~九月中旬那本也会开始稳定更新，不会影响手里这本，毕竟我有存稿
第55章 第 55 章 ◇
见季栀微沉默下去, 顾云晖又赶紧找补。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她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好奇。
没见过季栀微对什么东西如此上心，当然也可能是她从前没送过季栀微什么礼物。
从前有钱没心, 现在有心没钱，还没时间。
上次想起要给季栀微补生日礼物后, 转头来跟着她进组，还要悄悄远程处理自己的产业, 顾云晖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也不是忘了, 倒不如说是想了很多方案, 每种都要很多钱，不太适合现在给。
她现在情况和当年的季栀微可不一样，她算是被软禁在季栀微身边，没法去别的地方, 私人时间大多用来办长依丢给她的工作了, 要偷偷准备礼物, 更难。
只能把做饭练好, 以后季栀微忙完工作回家给她做饭吃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季栀微开口，打断了顾云晖的一连串心理活动。
“妈妈买给我的, 遗物吧。也可以算传家宝？不是很值钱，但她们走得太突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留。”
季栀微记得, 这个吊坠还是八岁那年她过生, 缠着妈妈给的。
当时年纪小，路过珠宝店，就觉得这个吊坠漂亮, 想要。
她妈妈也就买了一对, 母女同款。
那段时间季栀微沉迷和妈妈一起外出逛街, 总会有人发现她们的吊坠，然后对着乖巧可爱的小季栀微一顿夸。
那会儿的季栀微也不是现在内敛的性子，还会想尽办法让别人发现她的吊坠，去换着花样讨要夸奖。
后来母父出车祸，妈妈手里的那条吊坠跟着一块儿毁了，只剩季栀微的这条。
吊坠并不贵，没有用名贵珠宝，长得也花花哨哨的，只是符合小孩的审美。
可季母的东西都被季家收回去了，季栀微只剩这么一件可以纪念母亲的东西。
原来是妈妈给的礼物。
“那确实很重要。”顾云晖抱紧了点季栀微，更想快点把吊坠修复好，还给她。
“是啊……还好没有弄丢。”
恢复记忆以后，季栀微真的以为她要永远失去这个宝贵的吊坠了。
现在已经不生产这种吊坠，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为此她还学了一段时间的画画，还试着找过建模师。
哪怕只是建一个一样的，投影出来，她也会好受很多。
只是画出来，建出来的，怎么都不像。
少了点原来看见吊坠时有的，能和妈妈再说上话的连接感。
“我还是白天带去片场，早点修好给你吧？”
听着季栀微的语气，顾云晖难免心疼，提议道。
她都不知道季栀微有这么个东西。
在一起四年，季栀微再是信任她，喜欢她，也从未给她看到过这个吊坠。
以至于当年找到，要不是装吊坠和玉镯的衣服是季栀微的，顾云晖不会把碎片带走。
“你不是要看我拍戏吗？”
时至今日，季栀微有了像亲妈一样照顾她，爱她的阿妈，她对吊坠的执念其实已经淡化了不少。
她是努力过，想复原一个吊坠，但后来实在做不出来，她也就放弃了。
她还会记得她的妈妈爸爸，她们会永远住在她的心里。
这些外物，反而因为她看开了，没有那么重要了。
“要看的。我抽空就好。”顾云晖倒是着急。
季栀微最看重的东西会碎，有她大半责任在，于情于理，她都得抓紧。
“行吧。睡了，晚安。”季栀微拍了下正准备多想的顾云晖，成功把那些不愉快赶开了。
翌日中午，在休息室吃午饭午休时，季栀微看见顾云晖在捣鼓修复工作。
“先吃饭。”季栀微拍了拍顾云晖的背，蹙眉。
“可是……”
顾云晖还想说什么，被季栀微阻止了。“你吃快一点，要不了几分钟。不吃对身体不好。”
顾云晖只能把话都咽下去，真就快速刨起饭了。
“哎慢点，别噎着了。”季栀微看她这副三天没吃过饭似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
“你以前也会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吗？”这段时间季栀微都逮到好多次了，顾云晖做事太专注，真的称得上废寝忘食。
“嗯。忙的时候也不觉得饿，忙完了也就饿过了，如果没人提醒，可能真的就不吃。”
顾云晖因为这事闹进医院过，后来家里的佣人会提醒她，高秘书也会挑她空的时候催她吃饭。
“你这样伤身子。”还好自己这段时间可以盯着她一点。
季栀微把这件事记下，看来真得她吃饭就提醒顾云晖吃饭。
以前都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再怎么说，顾云晖吃饭也是会准时的。
仔细一想，除了应酬，带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别的时候季栀微都没见过顾云晖好好吃饭。
想起上回叶平笙说顾云晖生病住院，季栀微看向顾云晖的眼神都变了。
好像在看一位病弱美人，充满了莫名的疼惜。
“知道啦。你也是，别忘了吃饭。”
若是别人，顾云晖大可不管。但季栀微的关心，她全盘照收。
“乖。”季栀微就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顾云晖的头，夸奖她乖乖吃完饭了一样。
要不是这儿算不上绝对安全，顾云晖早就扑在季栀微怀里了。
她收了收心思，继续忙修复工作。
一旁的喻琼见怪不怪，只是觉得手里的盒饭愈发难吃。
据说许然的上司突然回归，多了一堆工作给她们，要忙好长一段时间。
喻琼默默落泪，她做错了什么，要在暧昧对象突然忙起来几天见不到人影的情况下吃狗粮。
还是她敬爱的上司和最讨厌的同事之间的狗粮。
就算是喻琼也不得不承认，她们阿花姐好像真的在这个新助理手里栽了。
哪怕是顾小姐，跟阿花姐也没有这么亲昵过。
这小助理运气真好。也不知道阿花姐看上她哪点。
就喻琼来看，这助理外貌普通，性格恶劣。总不能是喜欢她工作能力强吧？
今天又有一个喻琼在气的咬手帕。
“阿花姐摸你头。”下午，喻琼蹲在顾云晖身边，想跟她算账。
“有问题？她还摸过你头呢。”顾云晖亲眼看见过季栀微哄喻琼，不是摸头就是捏脸。
当时顾云晖还没有资格说什么，现在她在季栀微身边，季栀微似乎收敛了不少，也就没提过这件事。
“你来之后她都不摸我头了。”喻琼自称季栀微的单推人，最近要被这位强行凑cp的同事掰成奇怪的cp粉了。
“……”顾云晖没话可说。要是季栀微当着她的面摸喻琼的头，她能醋到五环外。
顾云晖不理她，喻琼只能一个劲儿的给许然发消息。
很久之后许然再上线，看着99+的消息框，心累。
她和她女友都受了同一个人的摧残，她们同病相怜。
顾云晖以缓慢的速度推进着吊坠的修复，剧组的拍摄也在照常进行。
中间顾云晖跟着季栀微跑过几个全息投影拍摄场所，两个人的感情也算慢慢推进着，破碎的关系就像那只吊坠，正在慢慢被修复。
时间来到二月底，《萧淮》的拍摄进入收尾环节了，《妖仙》那边也已经送审，和电视台都差不多联系好了。
季栀微有宣传要跑，好在近期导演在补拍之前不满意的配角片段，她不必特地请假去跑她的通告。
“明天早上不用早起。”最近几乎每次深度交流前，季栀微都是这句话。
顾云晖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鬓发。“你躺还是我？”
感情变好些了之后，季栀微没再那么执着于在上面，多数时候都是她乖乖躺下。
但顾云晖还是要问她的意见。
“我去洗。”季栀微没多说，去了浴室。
顾云晖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虽然季栀微还没有彻底接受她，但她们都更了解彼此了不少，这段时间的相处，其实也和普通情侣没什么差别了。
顾云晖摸了摸嘴角，欲盖弥彰的咳嗽，把过盛的笑意压下去。
按照这个进度继续，过不了太久，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季栀微的女友吧？
等她和季栀微稳定了，再去召集手里的势力，找顾家讨债。
比她预计的快了太多，她真的做好了还季栀微四年的准备。
四年里该怎么布局，她都规划好，交给长依她们了。
等仇报完，她大概率也不会继续接手顾家的产业。
有她自己的就够了，多的太忙，没空陪季栀微，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微微比她可心软太多，温柔太多。是真的喜欢她，都舍不得她苦追太久。
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顾云晖摇着手里的部件，忍不住的开心，看起来像个小朋友，对着玩具傻乐。
季栀微裹着浴巾进卧室，就看见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还冲着她傻笑。
星欲一下子就低了呢。
季栀微按住顾云晖，把她手里的东西抽走，随后开始扯她的衣扣。
“不是……”顾云晖被强行安上眼镜后，有点懵。“说好的你……我还没洗呢。”
“今天又不拿手。”季栀微推了下顾云晖脸上的眼镜，顺带绕了下一旁挂着的金丝链。
就算变装还没取，不是原本那张脸，顾云晖的那双眼，也还是最配这副打扮。
镜片可以模糊她过盛的柔情，眼镜链又给她增添了不少斯文败类的感觉。
顾云晖眨了眨眼，没法再说拒绝的话。
和普通情侣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明面上她还得对季栀微这位金主言听计从。
扮一下主仆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季栀微想听也很久了。
在两个人情浓意浓的时候，顾云晖勾住季栀微的脖颈，轻轻唤了一声“主人”。
紧接着顾云晖吻过季栀微的耳朵，把这声让人羞臊的称呼炸开。
水声跟着滋进季栀微的耳蜗，顺着上下蹿动，麻了半个身子，缓了思绪。
季栀微向后仰，试图躲开她不乖的金丝雀，不曾料到被反压。
“你……”季栀微再想起身，说什么顾云晖也不乐意了。
“你不要吗？”在正式张开前，季栀微红着眼尾也在顾云晖耳边问了句。
明明是学她，可她反应偏偏没有那么大。
“今天不想。你说好的。”顾云晖把玩具都放在一边了，专注而热情的吻着季栀微，从上到下。
“让我服侍你一次……主人。”又是那两个字。
季栀微被羞的没话。
“唔……”也行吧。要不是刚刚顾云晖看起来太憨，她也不至于到主动位上。
顾云晖还是更习惯主动，就像季栀微也还是更习惯被动。
一直这样下去，她们也是合拍的。
季栀微被吻得闭上了眼，痒意从各处传来，花香洒了满屋。
……
最后季栀微昏昏沉沉的被顾云晖抱进了浴室，鼻腔还哼唧着，手抓着顾云晖的肩膀。
顾云晖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放起水来。
此时季栀微还没察觉什么。等她差不多缓过来，侧头看见一池子的水，身子都僵了。
“不，不要！”即便还没碰到水，她也跟见了疯狗似的，死命挣扎起来。
顾云晖没抱稳，让她一脚踢在了浴缸上。
顾云晖连忙关了水，季栀微趁这个间隙，摔到地上，几乎是逃窜着往角落奔。
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好似那浴缸里有什么不干净的在对她穷追猛打。
“微微！”顾云晖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而季栀微已经进入防备状态，不可能理她。
角落里，那姑娘紧紧的抱住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浴缸，嘴也哆嗦着，可还是能看出她在念叨不要。
顾云晖确实被吓坏了，不可能放季栀微就这么在这儿缩着，先找了张毛巾，想裹在她身上。
季栀微几乎是本能的防御她，把毛巾也打开了。
顾云晖心抽搐着，只好跟着蹲下。
她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浴缸里有水。量不小，满满一池子，看起来也不浅。
大概是让季栀微想到了那场山洪。
“微微……”心好痛啊。
只是那么点水，都足以让季栀微应激成这样，还是在过去了整整三年以后。
平日里季栀微没有表现出来，顾云晖也疏忽了这件事。
她还以为，那事对季栀微已经没有影响了。
但怎么可能没有影响？那可是生死危机。
差一点季栀微就要迈进阎王殿了。
差一点她爱的姑娘这辈子就回不来了。
就像这么多年，偶尔夜里，顾云晖也还会因为噩梦惊醒，梦到把她抓起来拷问过的死敌，一身冷汗，背后的伤疼得厉害。
顾云晖只是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小浴缸而已。
就算躺进去，水也顶多没过胸口，甚至达不到脖子。
没有溺水的可能，她忽略了季栀微对水刻入骨的恐惧。
“不要……水。”季栀微身子还在抽搐，眼泪顺着滑过脸颊，往下掉，眼睛还一瞬不瞬的瞪着浴缸，想把它看穿。
“没有水了。”顾云晖把浴缸里的水都放掉，跪坐着来到季栀微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季栀微终于眨了眨眼。
“没有了。地上是干的。没有水。”顾云晖缓慢的移动着，想去抱季栀微。
或者至少给她重新披上浴巾。
季栀微垂眸，大概也没看见她。
在顾云晖碰到季栀微的那一刻，就像被什么刺痛一般，季栀微猛地将触碰到她的东西挥开，整个人也弹了出去，几乎要嵌进墙体里。
顾云晖捂着脸，没有发出声音。
她见过季栀微这副模样。
只是那会儿，季栀微还没有如此充满攻击性，只是把自己困在什么地方，不搭理外界。
如今，大概是生死最能改变人，就连那应激时的反应都变了。
被季栀微不小心打到的脸很疼。
可那颗不断收缩的心脏才疼得顾云晖受不住。
这是，因为她犯了错，而给季栀微留下的伤。
如此深，如此重，平安三年也没能彻底消除。
或者说，根本没怎么消除。
若是季栀微怕江河湖泊就罢了，可这只是个能淹没腿肚子的小水潭。
心情大概比发现季栀微在季家过得并不好那次还差一万倍。
已经到看见季栀微，她就难受得窒息，下意识想回避的地步了。
她无疑是喜欢季栀微的。
可季栀微是因为她，因为她那过于蒙昧的喜欢而受了这么多伤。
她该怎么弥补，她还有办法弥补吗？
或者，她还想去努力弥补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云晖更是无力呼吸。
她明明喜欢季栀微啊，也想清楚了，这辈子一定会努力去偿还她犯下的错。
为什么现在这么痛苦呢？
她都想逃避了。
在原地缓了几分钟，再抬头时，顾云晖见季栀微正看向她。
季栀微已经醒过来了，睫毛沾满泪珠，眨着刷着，眸光定定的照向顾云晖，里面没有太多情绪。
顾云晖把泪与痛都咽了回去，小心翼翼的靠近季栀微，给她把浴巾搭上，然后抱住她。
季栀微没再反抗。
顾云晖能感觉到她身上不断地在抖，一阵一阵的，好像发烧一样。
“去床上吧，好不好？”就算没清洗，也将就了。
顾云晖抱紧季栀微，跟她同频颤着。
“我要洗。”季栀微嗓音有些哑。
她不想被顾云晖抱着，可又无力挣脱，只能小力的推了推顾云晖。
她这才注意到她们都还赤|裸着。
事出突然，顾云晖也没来得及把两个人打理好。
“今晚别碰水了。”顾云晖劝了一句，把她手按住，抱的更紧。
“……我要洗。”季栀微没力气，只是很坚定的复述了一句。
“我可以……只是洗澡而已。”
季栀微也知道，那只是个浴缸。
但看见池水的那一刻，她就是看见了深渊，甚至把热气当作了巨浪。
总觉得下一刻那浪会扑到她身上，拽着她往深处走，夺走她的氧气力气，汲取她的生命。
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她无法控制。
余光看见顾云晖脸上的红肿，季栀微愣了片刻，意识到那是她刚刚不小心留下的。
心情更是沉入谷底。
看她，因为早该调理好的恐惧，又伤了人。
每一次，伤的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尽管这些都该算在顾云晖头上。
“别洗了，微微，我给你擦一下就好……”
顾云晖哪儿敢再让季栀微今天碰水？她想把人拦住，却被季栀微几乎用尽全力的推开了。
“洗个澡而已！我能做到，别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能？”
季栀微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淋浴间走。
腿上幻痛得厉害，犹如走刀尖，但她连跌倒都不肯。
“我可以正常生活。”就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季栀微把隔间的玻璃门甩上，手还颤抖着，却去开水龙头。
淋到水的那一刹，季栀微就像见了黄瓜的猫，往一边弹，撞在墙上。
随后她不信邪，深吸几口气，向着水流的方向伸手。
她没能碰到水。
顾云晖闯进来，把水关掉，顺带抱住了她。
“微微，求求你……今晚别洗了，好吗？”
顾云晖抚着她的背，试图把刚刚撞出的红印拂开。
肌肤相亲。顾云晖不高的体温一点点的温暖着季栀微的身体。
却没法缓解她身心的痛楚。
季栀微终于受不住，趴在顾云晖肩上，号啕大哭起来。
她是个连洗澡都做不到的废物。
* * *
凌晨三点，季栀微躺在床上，把最后一滴泪眨去。
顾云晖已经替她擦拭过身体了，这会儿却不知道去了哪儿，不在她身侧。
黑暗中，季栀微只觉得周身惊人的冷，再厚的被子都裹不住逸散的温度，就像要把什么东西冻掉似的。
在那东西彻底被冻碎之前，顾云晖回来了。
她坐去地上，发出一阵悉悉索索声，似乎是不想吵醒季栀微。
季栀微看不见顾云晖那被黑夜遮盖的肿眼。
“上来。”但她还是翻了个声，喊了顾云晖一声。
顾云晖抬头，没有动。
“上来。”季栀微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
顾云晖这才挪上了床，像以往一样，下意识想抱住季栀微，又在碰到她的前一刻收手，连试探都不敢。
哪怕身边有个人，这被窝也还是很冷。
季栀微干脆，把顾云晖拉了过来。
她这才注意到顾云晖大概刚刚是去哭过，眼睛肿的吓人，配合稍微有些不和谐的右脸浮肿，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再多的话，也就此被咽下。
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就是顾云晖看到的那样，至于原因，顾云晖要是猜不到，那就真的别再来找自己了。
“一直是这样吗？”季栀微还愿意跟她亲近。
顾云晖定了定神，不让自己的杂念影响她们的夜晚。
“啊。”顾云晖问的不清不楚，季栀微半是回答道。
所以她家才没有装浴缸。她连暴雨造成淹没脚踝的积水都会忐忑着上路，更别说浴缸了。
顾云晖不知道如何作想。
最重要的创伤，她没问过，季栀微也没说过，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造就了今夜的不愉快。
她们谁也不想，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恨我吗？”顾云晖只觉得，如果她是季栀微，她会恨自己的。
第56章 第 56 章 ◇
季栀微没有及时回答。
她恨顾云晖吗？
或许是恨过的。
在她被水冲的最难受的时候, 在她听到顾云晖戏弄的那番话的时候，在她后来复盘她们的四年，一遍遍的想起顾云晖的那些坏的时候。
顾云晖是她迷失的因。
可没有顾云晖, 她或许早就在别的金主手下废掉了，更别提遇到这么爱她的阿妈。
顾云晖带来的资源, 人脉，乃至于自己现在的事业, 成就, 季栀微都可以不在乎。但阿妈不能。
阿妈失去过孩子, 阿妈现在只有她。
她失去过母亲，她现在也只有阿妈了。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不会被阿妈救回家，她们便不会相遇。
而且, 从一开始, 季栀微就知道她没资格怨顾云晖在感情上对待她的方式。
她们相遇的方式注定那一切不会对等, 顾云晖怎么戏耍她, 都不是她能去批判的。
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不都是这样？给钱给资源，不谈情爱。
只是她犯了禁忌, 意外沉沦。
所以重逢后，季栀微对顾云晖的态度也只是回避再回避。
不止是她没有手段和能力去和顾云晖抗衡。
要不是顾云晖一再纠缠，这事到死, 季栀微也只会是回避, 将它尘封，不再提起。
如果是那场宴会上，顾云晖问, 季栀微挥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恨她。
可好几个月过去了。
顾云晖的转变, 季栀微看得见。
“……不知道。”好半晌，季栀微才缓缓开口。
顾云晖圈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
“不恨吗？”她简直要颤抖起来，再次怮哭。
“恨过吧。”至于现在这个时间点，埋怨，依赖，爱恋……
种种感情堆在一起，季栀微无暇给自己做情感分析，太多太杂的感觉，只能让她说不知道。
也或许，她不敢去细想。
“你呢？你喜欢我吗？”问题的答案，季栀微知道。
“喜欢啊。”顾云晖没有犹豫。
即便被愧疚扎的再痛，抱住季栀微时，这颗心也还是会加速收缩。
“有多喜欢？”季栀微靠在她怀里，呼吸的起伏都显得平静。
“很喜欢很喜欢。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顾云晖抚着季栀微的头发，动作轻柔。
过去那四年，是荷尔蒙驱使下，与性沾边的激情喜欢。
而现在，她喜欢和季栀微拥抱，感受和自己不同的温度，迎来一片柔软。
她喜欢和季栀微说话，听那偏冷的音质在自己面前暖起来，看季栀微说话时或喜或平的表情。
她喜欢看季栀微表演，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喜欢某个无事的清晨，她们坐在阳台上，一起看天边云动。
云聚云散，云卷云舒。她心也动。
季栀微垂眸，不再反驳，感受清晰的脉搏。
两个人没再交谈，各怀心思，累得睡着了。
闹钟响起，顾云晖迅速按掉铃声。季栀微在她怀里动了动。
“早，微微。”就像往常一样，顾云晖跟季栀微道早安。
“早。”季栀微也还没反应过来，随口回了一句。
“我去做早餐。”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季栀微赖在床上，望天。
她还有问题想问。
早餐和往日差不多，是顾云晖会做的几种里其一。
不过吃了几个月，季栀微可以说，味道精进了不少。
望着顾云晖做的早餐，季栀微怎么也下不去口，餐桌上，气氛沉闷。
季栀微把餐具放下，叹了口气。
她的拍摄工作在下午，但以往就算没有拍摄任务，她也会去片场观摩学习。
顾云晖也吃不下，更不敢看她。
“顾云晖。”季栀微还是问了。
这不是她憋着就能消化掉的事，只能问出来，不然更难受。
“你那次，为什么失约了？”她望向顾云晖，目光如炬。
“我……”顾云晖知道她问的是哪次。
可笑，她竟然有那么多次失约，还得思考判断究竟是哪一次。
“你说实话。”季栀微的眸光不带情绪。
她是有猜测的。顾云晖又不是一次食言，多半还是故意的。
顾云晖咬唇攥紧拳头，闭了闭眼。
“我忘了。”季栀微让她说实话。
她……难以启齿，却必须这么说。
“你忘了？”季栀微似乎很难以置信。
她那样艰难的熬了三个小时，到头来，不是顾云晖故意不来，是她忘了？
“我……忘了。当时你是提前了一周说的。那段时间……忙。”
总觉得像在找借口。顾云晖羞愧不已，头埋的很低。
季栀微却绕到她面前，两指拉起她的下巴，强制她抬头。
“真的只是忘了？”季栀微不知道如何作想。
倘若顾云晖是故意的，她还能有个断绝。
可顾云晖只是忘了。
“我不想找理由。事实是我忘了，可我也该有方法不去忘掉它。我没有记在备忘录上，我告诉了秘书，但她不敢打扰我……”
顾云晖是真的不敢看季栀微。
她刻意违约了很多次，大概也就那一次，不是故意的，却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
“我当时在开会……等小高告诉我，已经是我们约定时间的两个小时之后了。我想着来不及，也没有再去。”
其实出动她家的私人飞机，五十分钟内赶到云城问题不大。
但凡她当时没懒那一下……
“你……要是跟我说一声，我也不至于……”季栀微想的点跟她不一样。
顾云晖放她那么多次鸽子，从来没有提前发信息告诉她。
如果顾云晖发了，她也不至于精神不济，走错路。
“对不起。”顾云晖哑口无言。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是那几天季栀微好像在跟她闹脾气，爱也不跟她做，也不跟她交流。
她也是赌气，信息都不愿发。
现在想来，季栀微性子本来就傲，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只憋着，不愿讲，才跟她闹矛盾的。
她要是多问几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算了。”季栀微闭眼，松手。
顾云晖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衣角。
季栀微没有离开的打算，只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继续望着那盘早餐出神。
“我去给你买别的。”顾云晖抹了把眼角，准备下楼给季栀微打酒店的早餐。
她知道季栀微这会儿大概不太想吃她做的。
季栀微没有阻止。
她也需要时间自己静静。
如果顾云晖赶到了。她们会像那个梦一样，就算有矛盾，也还好好的在一起吗？
顾云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趁着顾云晖不在，季栀微尝了一筷子今天的配菜。
味道越来越好了。
她吃着，突然一滴水落在筷子上。
她抬头，才想起来这里是高级酒店，不是大学宿舍，也不是阿妈的破旧小屋，天花板不会漏水。
原来是她的眼泪。
顾云晖在楼下打着菜，心情很差。
她不止一次思考过如果她赴约了，两个人会怎么样。
但她不知道季栀微那次找她，想做什么。
或许就算赴约了，她也会因为季栀微的态度而不快。
这都是可以解决的，至少季栀微不用去经历生死。
连顾云晖都不愿多经历的事，她怎么舍得季栀微去经历？
“阿花姐的助理。早啊。”
一个工作人员看见顾云晖，跟她打了招呼。
“早。”顾云晖瞥那人一眼，态度端好。
“阿花姐呢？你们以往不在这儿吃早饭吧？”
“是。以往是我做。今天想换换口味。”
说话的同时，顾云晖还在观察这个人。突然来找她说话的，一并需要警惕。
那人似乎也只是来寒暄。可顾云晖觉得他的眼神充斥着打量。
顾云晖连习惯动作都改了，不太怕他。
打的饭菜也是符合季栀微的口味。
那人肯定什么都没看出来，又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顾云晖把他的外貌和名字记下。
回到楼上，顾云晖就看见季栀微在掉眼泪。
“微微……”顾云晖心口一痛。
季栀微赶忙把筷子一丢，开始抹眼泪。
顾云晖叹了口气，赶过去，用纸巾替她擦。
季栀微仰着头，眼睛不断眨着，泪水有些止不住。
“顾云晖……”她伸手，轻轻抱着顾云晖。
顾云晖用力回应，不一会儿便感觉胸口湿了一片。
“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她不该下去打菜，哪怕季栀微没有挽留她。
季栀微情绪最不好的时候，她怎么能不在呢？
这话指代不清，好似有言外之意一样。
季栀微轻颤着，声音闷闷。“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啊。现在也喜欢。之前也喜欢。之后也喜欢。”
还在问这种问题。季栀微是不信她？
“什么时候呢？”季栀微抽噎着。
“那天，你忘了来的那天，我是准备表白的……”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心态。季栀微都是打算在那天表白的。
她原本以为顾云晖那会儿不喜欢她。
那样的话，表白就是断绝的点，就是恶心顾云晖的点。
可顾云晖不像是最近才喜欢上她的样子。
“……很久以前吧。”顾云晖说不清。
她没有很具体心动的记忆。
或许是某次她们亲热时，季栀微甜甜的喊她云姐姐，满眼都是她，那样的专注而深情。
或许是某次季栀微记得她每一个喜好，给她准备礼物时的说的话。
又或许是初见，季栀微能顺从的坐她腿上，却在日后倔强的不肯多花她一分钱。
等季栀微离开后，回过头再想，她已经喜欢到离不开季栀微了。
而她最大那次遗憾，季栀微竟然准备跟她表白。
“你那会儿就喜欢我吗？”季栀微抓紧顾云晖的衣襟。
季栀微还在不断的抽泣，弄得顾云晖心好疼。
“是。那会儿就喜欢你。”不然她也不会主动给季栀微找资源，帮她解决那些流言蜚语。
更别说心不时被她的动态牵扯着，就好像要随着她的喜怒一同沉沦。
“为什么……”季栀微像在问顾云晖，更像在问她自己。
“喜欢不需要原因吧？”顾云晖只觉得季栀微还是不信她。
无力感深沉而绵密，包裹着顾云晖。
她声音都有些颤，无法冷静。
季栀微摇头，从她怀里离开。
她只是在问过去的波折。
既然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及时的美好结局？
季栀微把眼泪擦掉，拿起筷子，很执着的继续去夹顾云晖做的菜。
顾云晖捏住她的手，情绪复杂。
季栀微没再推开她，也没再找例子反驳她的喜欢。竟然也还肯吃她做的菜。
那也算有进步。她该冷静。
“已经凉了，不好吃，吃酒店的吧。”
顾云晖只捏住了季栀微一只手，季栀微不信邪似的，又用左手去拿勺子。
忘了这姑娘倔强的厉害。顾云晖叹息一声。
“我去给你热一下。”顾云晖把盘子拿走，进厨房前，再望了季栀微一眼。
季栀微也凝视着她，思绪莫辨，却带了些晃眼的情意。
季栀微是不是重新喜欢上她了？
顾云晖机械的开火热锅，思考着季栀微的反应。
如果她的心上人提了喜欢，提了交往。
顾云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她的小栀子还有那么多伤没有被治愈。
她是罪魁祸首之一。她要现在拥抱这份伤痕累累的感情吗？
想太多了。顾云晖估计就算季栀微真的动了真心，也不一定会跟她表白。
还是先考虑一下如何消解季栀微对水的恐惧吧。
等热完菜出厨房，季栀微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顾云晖从食堂打的早饭季栀微一口没动，反倒是咬了两口顾云晖早上蒸的包子。
顾云晖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
她把季栀微抱进了套间，放在床上。
“睡吧。”她是喜欢季栀微的。至少这点毋庸置疑。
等季栀微睡饱，再起时，眼周的红肿也消了。
她摸了摸眼角，还留有药膏的凉，不知道顾云晖给她擦了什么东西，效果这么好。
大概是听到动静，顾云晖赶忙进了房间。
季栀微还有点迷糊，见她，伸手，抱住她的腰。
一个毫不暧昧的拥抱，让顾云晖再次心跳加速。
宛如吃了蜜糖，甜意丝丝，快要溢出了。
“该吃午饭了。”顾云晖有些手足无措，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回抱住季栀微。
“嗯，我马上起来。”季栀微多蹭了两下，把顾云晖弄得好痒。
她还以为她们的关系会倒退。
结果季栀微变得这么主动，顾云晖还有点不习惯了。
等季栀微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才去浴室后，顾云晖捂住了脸。
她注意到她翘得根本压不下去的嘴角。
她果然好喜欢季栀微。她家微微对她是真的好。
“我新学的菜。尝尝？”
顾云晖把鸡蛋包豆腐推到季栀微面前，舀了一勺。
季栀微接受她的投喂，张嘴。
“第一次做吗？”吃完，季栀微抽走顾云晖手里的勺子，不让她继续喂自己。
“之前练过两次。不好吃？”
被误认为第一次做，那味道估计只是差强人意了。
“挺好吃的。”季栀微也礼尚往来，给顾云晖递了一勺。
另一个菜是早饭剩下来的，季栀微看了眼份量就知道顾云晖也没吃早饭。
“我去睡觉了，你得把饭吃了啊。”季栀微敲她脑袋一下。
“在想什么呢？不开心？”
“想着陪你。”顾云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说完才觉得不好意思，红了脸。
原来有这么喜欢她。
季栀微忽地笑了，摸了摸顾云晖的脸。
即便容貌不一样，看到她，还是会心动。
她大概，也真的很喜欢顾云晖。
饭吃得差不多了，最后一点独处时间里，顾云晖又挪到季栀微身边，抱住她。
“最后那几天要去水边拍摄。怎么办？”顾云晖记得季栀微还有一场下水求生的戏码。
季栀微神情一顿。
“……不知道。”她默了一会儿，才吐出这句话。
“接戏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吗？”顾云晖思索着，能不能找人让导演改剧本。
“我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严重。”季栀微垂眸。她以为她好的差不多了。
结果无论是应激，还是幻痛，都还存在。
两个人抱着，房间里只有呼吸声。
“微微。我找人问问你的情况吧。这种是可以慢慢改善的。”
顾云晖也不确定该拿季栀微这种情况怎么办，还得求助专业人士才行。
“你找人？”季栀微抬头望着她，眼神的探究意味很重。
“……啊。我的，朋友。”她的手下。
“……”季栀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只是顾云晖有医生朋友确实是很正常的事。
“我找过，用处不大。”心理咨询之类的季栀微也做过。
说实话，在昨夜之前，季栀微真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
就算看见江河的图片，也不至于被魇住，定定的发好几分钟的呆。
走到水边，也不至于怕的两腿发抖，走不动路。
也不知道是顾云晖的问题，还是昨夜的事太过突然。
“再试试吧。之后的水中戏能不能取掉？”
“不用。又不长，就三个短镜头。”
顾云晖没再劝。她家微微不是一般倔，她知道的。
可如果季栀微觉得可行，最后又拍不了，对她的伤害岂不是更大？
顾云晖也不敢贸然找人改戏份。
太明显了，绝对会被季栀微发现的。
“走吧，去片场。”季栀微跟喻琼发好信息，带着她的顾助理下楼了。
今日京城小雨，片场离酒店五分钟车程，季栀微望着灰蒙的天发愣。
顾云晖及时撑起伞，挡在季栀微头上。
喻琼看着她们，颇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
到了片场，顾云晖也还是一路跟得紧。
虽说助理给明星打伞很正常，喻琼看着两个人几乎并排的距离，忍不住动了嗓子。
“咳。”你们太近啦！喻琼甚至用眼神暗示着她们。
顾云晖瞥她一眼，恍然大悟。
“原来喻前辈感冒了。那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别传染给阿花姐了。”
喻琼一个感叹号还没来得及往头上冒，就被顾云晖赶走了。
往酒店走的时候喻琼还在发愣。
她什么时候感冒的，她怎么不知道？
可恶的新同事绝对是嫌她是电灯泡！
她明明能帮两个人挡一下，她怎么就碍事了呢！
喻琼气得不行。
顾云晖觉得自己有分寸，打个伞靠近点也无所谓。
季栀微平日比她清醒，这会儿倒是有点犯糊涂。
她望着顾云晖，眼中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就要溢出来了。
顾云晖也就咳了一声。
季栀微这才回神，险些红了耳根。
“风有点大。”顾云晖欲盖弥彰，解释了一句。
她把带在包里的外衣取出，披到季栀微身上。
“阿花姐小心别着凉了。”
衣服是顾云晖新购的，称呼是顾云晖没怎么喊过的。
身上的温度却无比熟悉，那只手碰到肩膀的感觉简直要唤起曾颤过的悸动。
这份心情季栀微认识。
她把外衣拢紧了些，微笑。“好。”
有顾云晖在，她不注意，也没关系。
* * *
剧组准备往宜城出发，宣告着拍摄正式进入最后阶段。
一部分演员的戏份已经结束，导演决定提前举办庆功宴。
作为助理，不管是顾云晖还是喻琼，都没法跟着季栀微去参加演员导演的酒席。
各位助理们自己也聚在一起，订了家餐厅。
“我可以在车上等你。”顾云晖是一定要赖在季栀微身边的。
“不无聊吗？太辛苦你了。”季栀微并没有那么粘人，她只要在酒席结束后见到来接她的顾云晖就好了。
“等你，不会无聊的。”这儿还算公共场合，顾云晖注意了下措辞。
“而且万一宴会出点什么事呢？”
“剧组的人都不错，应该不会的。”季栀微还是不想让顾云晖白等。
恰好这会儿，喻琼和季栀微的化妆师云川往季栀微身边走，她们是来找顾云晖的。
“蔷薇，我们今晚的局，你真的不来吗？准备了游戏什么的，很好玩的。”
她们看不出顾云晖的年龄，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二十出头的同龄人。
顾云晖又看了季栀微一眼。
“去呗，你不是和她们关系还不错？朋友难得邀请，就别拒绝了。”来得正好，季栀微开始赶顾云晖。
“可是……”顾云晖才不把她们当朋友。
尽管确实也共事三个月，平时季栀微拍戏的时候，顾云晖也会跟她们聊天。
在顾云晖眼里，这些都是为了套情报和更好的融入助理生活，不被别人看出异常点。
“你们那边离我也近，有事会喊你和喻琼的。”有别的人在，季栀微没有只说顾云晖。
“来嘛蔷薇姐，难得我们助理攒个局，不跟她们挤一起，没有压力，多好。”云川还在怂恿顾云晖。
她的好朋友对顾云晖有意思，她自然要帮一把。
“跟我一起有压力？”季栀微知道是玩笑话，也笑了。
“去吧，乖，听话。”季栀微当着一众人的面抚上顾云晖的背。
第57章 第 57 章 ◇
明明是很正常的肢体接触, 就像好友，上下级之间会做的事。
顾云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她回过神，腿已经迈步跟着喻琼云川她们离开了, 而季栀微也转身往剧组人员那边走。
顾云晖只好认栽，去参加季栀微要她去的“朋友聚会”。
好在助理们定的地方离季栀微吃饭的饭店并不远, 要赶到季栀微身边还是很容易的。
到了包间，顾云晖还是有些拘谨。
虽是少年家主, 但顾云晖一年要参加的饭局也不少。
顾云晖从正式掌门后就开始应酬了。
那会儿她还是未成年, 又代表的是顾家, 没人敢给她灌酒。
这个习惯延续到了现在，只有兴致高，顾云晖才会喝几瓶。
除了季栀微出事的那会儿，因为情伤, 她喝的有些多。
但再怎么说, 顾云晖也只参加过带有商业目的的应酬。
这真的是她第一次和季栀微以外的“朋友”们一起吃饭。
“咱们想吃啥吃啥, 大家都是朋友, 不要客气。”
喻琼组织过挺多次助理聚会了，十分熟练的吩咐了起来。
“喻琼姐说得对。”有人附和。
看着她们自如聊天谈笑的模样, 顾云晖却紧张起来。
不需要打听消息的时候，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喻琼坐在她身边，想跟她碰杯, 这才发现她的异样。
“蔷薇, 你不会是社恐吧？”喻琼看她这模样，扑哧笑出了声。
顾云晖呃了一声，表情愈发尴尬。
“放松点, 平时没见你这么沉默, 怎么姐妹几个搞聚会, 还把你搞社恐了？”
这人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交朋友。
总算给喻琼逮到一个顾云晖的把柄了，她在心里偷偷笑的大声，面上不敢，但表情控制不住。
顾云晖不说话，低头吃菜去了。
“蔷薇姐之前没参加过这种聚会吗？”顾云晖另一边的女生很关切的问到。
她是季栀微的造型师，之前加过顾云晖的微信。
“没有。”顾云晖看她一眼，稍微往喻琼身边挪了些。
喻琼虽然跟她天天互怼，关系不咋好，毕竟对她没有别的心思。
这个小姑娘不一样，心思看着明显。
她们现在又是同事，这人还是季栀微的造型师，不方便撕破脸。
那姑娘感觉到了顾云晖的冷淡，脸一红，头埋下去。
云川把她拉走，去了另一边。
“不顺利？”云川看着好友失意的模样，了然。
“唉。我还以为我不是很明显，结果蔷薇还是发现了。你说我要不要就这么放弃了？”柳易澜撇嘴。
当时加到顾云晖的微信，她还很高兴，但没过两天她就发现顾云晖的朋友圈不对她开放。
她想找顾云晖闲聊，也没得到过回话。
工作上的事顾云晖倒是回的快。
其实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柳易澜不知道的是，顾云晖会拿着她发的消息找季栀微撒娇。
季栀微气归气，实则很吃这套。
这是顾云晖自己招惹出的烂桃花，但她跟季栀微说的清楚，也没有过界的话语行为，还会示弱，向季栀微表明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麻烦，季栀微只好哄她。
没过几次季栀微就把之前那个混血的“情敌”曾经跟顾云晖做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要是没有喜欢的人，那就再坚持一下呗。你等着，姐今晚帮你探一探。”
云川拍了拍柳易澜的肩膀。柳易澜还在不住的叹气。
转眼间顾云晖身边的人又换了一个，是另一位演员的助理，正在热情的跟顾云晖探讨剧组的事。
不讲私事私情，顾云晖没那么紧张，两个人聊的还算开心。
“还是算了吧。”柳易澜看了眼顾云晖身边的那人，瞥见她眼中的情光，拉住了云川。
“她怎么……你刚刚找她聊天，她不回话？对你有意见？”
云川也看见了顾云晖之前沉默的模样，心下结了郁气。
柳易澜摇头不说话，只是拉着云川坐远了些。
几句后，那助理把话题往日常生活上带，顾云晖也不理了。
看这人碰壁尴尬离开，柳易澜这才好受了点。
酒席过半，喻琼组织大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硬要拉社恐顾云晖参加，顾云晖百般推脱，又不好真生气，只好同意。
就是个游戏。顾云晖看了看规则，开始计算如何才能赢。
最开始她不是很熟练，有输的时候，刚好这一轮顾云晖输到了真心话，云川又赢了。
“那蔷薇姐说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吧。”云川不顾柳易澜的眼神劝阻，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有。”喜欢很多年了。
云川观察着顾云晖的眼神。
却发现顾云晖的眸光并没有在场内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多停留半秒。
“是谁是谁？”旁边有人起哄。
有人猜刚刚那位助理，也有人猜柳易澜，更大胆的还猜到阿花姐身上去了。
“说好的一次问一个问题。等你下次赢了我再问吧。”顾云晖不正面回答。
她只勾了下嘴角。如果季栀微看见她这副模样就会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接下来的游戏里，顾云晖没再输过。
她追着云川问了三个真心话问题，让人输自闭了。
最可恶的是柳易澜还在旁边笑她。
“不是吧，咱们还是好姐妹吗？”
云川自认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而三次后，顾云晖也没再争对她。
她只是看向见色忘友的好友，眼神无比幽怨。
“是，是。辛苦阿川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她才喜欢这位新来的同事吧。
不过她们没有缘分，也就算了吧。
柳易澜认同某次跟季栀微聊到的观点。
情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了，再大的困难矛盾都能化解。
季栀微给顾云晖和喻琼发过信息后，两个人作为季栀微的贴身助理，提前离席。
一路上，喻琼都能感觉她被顾云晖用嫌恶的眼神盯着，目光灼灼，烧着她的背。
她也不想当电灯泡的。
谁叫她暧昧对象忙，季栀微在外对两个助理又“一视同仁”呢？
喻琼眼睛都快翻到天上了。
“有本事你让阿花姐下次别喊我。”她也不想受这气呢。
喻琼终于受不住回头，就看见顾云晖眼睛移开了。
她没本事。顾云晖更气了，眼神都快化成刀，扎向喻琼了。
她们的关系需要隐藏，再一个是为了不让狗仔逮到把柄，在外顾云晖很难有机会跟季栀微单独行动。
季栀微喝了点小酒，两个助理来接她时，她已然微醺。
顾云晖抬手想抱，迟疑了一秒，还是只让季栀微手搭她肩上，扶她上车。
“你就别凑热闹了，阿花姐只是有点醉，需要一个人扶一下。”
顾云晖瞪了喻琼一眼，把跃跃欲试的喻琼赶开。
喻琼只能在心里扎小人。
这个可恶的新同事来之前，一直都是她扶季栀微上车回家呢！
“……”季栀微觉得她自己能走。
她稍微有点迷糊，意识还算清醒，走起路来也不摇晃。
但顾云晖都揽上她了。
不好拒绝。季栀微稍稍放松，往顾云晖身上靠。
上了车，季栀微也将就着刚刚扮出的醉相，倒在顾云晖身上。
顾云晖握紧季栀微的手，偷偷看了喻琼一眼。
喻琼有被她气到，直接转过身，不看她们。
真自觉。可惜车上不算安全，顾云晖也不敢妄动。
今夜是回季栀微的家。
明天就要去宜城了，之前片场的酒店已经退房。
顾云晖早早的检查好，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属于她们二人的东西也都收进了行李箱。
喻琼还想跟以前一样，送季栀微回家。
“有我了。你送到这儿就行。”顾云晖果断拒绝，把人赶走。
“那行李呢？”喻琼都无语了。
顾云晖左手扶着季栀微，右手提着两个人包，怎么搬行李？
“就，这样。”顾云晖把包挎好，多出三根手指去抓行李箱。“没有楼梯，不怕。”
“行，我走。明天早上六点见。”喻琼咬牙切齿道。
回了家，顾云晖抱住季栀微，咬上她的唇。
一晚上没见了。这颗想她的心寂寞的厉害，这会儿疯狂跳动着，一定得做点什么才行。
季栀微回应的热烈，圈住顾云晖的脖颈，与她撕咬着。
是红酒味的甜吻，混合了彼此最熟悉的气息。
分开几个小时而已。为什么她也这么想她？
季栀微睫毛刷刷，迷蒙的水珠顺势挂到顾云晖眼睑上。
想到想要了。两个人边亲边帮对方去掉外衣。
那些累赘，多么惹人厌倦，可爱人的身体又太诱人，衣物是唯一的障碍，是她们奔赴欢愉的最大阻挠。
外套落在地上，啪嗒两声。
少了束缚，身体的曲线被月光刻在地上。
清灰的蓝光律动着，是她们年轻的脉搏。
“等……没洗。”季栀微按住顾云晖的手。
说话期间，她的唇瓣还被咬着吻着，顾云晖简直停不下来一样，虽吻由深转浅，可也无比撩人。
“我想……洗，嗯……”才参加了酒席，顾云晖也不嫌弃她一身酒气。
季栀微自己都觉得不适，身上有些粘腻，气味也不太舒服。
“浴室也可以。忍不住了，微微。”顾云晖牵稳她的手，与她起舞一般，转着进了浴室。
“今晚好多人觊觎我。她们好讨厌。”
“……”季栀微被抵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锁骨处有着顾云晖扑出的热气，挠着泛痒。
“我只喜欢你，微微。”
“你还好意思说……”尚未进入正题时，季栀微趴在顾云晖身上，呼吸不稳，勉强分出点心思去回她的话。
她知道她雇的那群助理里有几个对顾云晖有别的心思。
据顾云晖说，别的演员的助理也有。
就算顾云晖这副扮相没有太好的外貌，也依旧吸引着别人。
也太气人。她就不能收收她无处安放的魅力吗？
想着，季栀微很是掐了顾云晖的腰一把，顺带咬上她的肩膀。
“我不是故意的。”
顾云晖也没想到剧组生活三个月，没几个人敢觊觎刚刚爆红的阿花姐，反倒看上她了。
她以为她易容出的相貌已经够普通了，平日也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我也很苦恼嘛。她们来找我聊那些无聊的事，很烦，我都不回的。”顾云晖任由季栀微对自己造次着。
季栀微没用多少力，顾云晖倒是吃痛一声。
季栀微停了嘴，干脆给她舔舐过刚刚咬出的牙印。
独特的湿热盖住了淋浴的温度，又有些软。
顾云晖手收紧了点，往深处探究。
她当然是故意喊疼的。
自从发现季栀微吃软不吃硬后，顾云晖也装柔弱上瘾了，经常换着花样讨季栀微一份关心。
每次都能看见季栀微又不想搭理她又心软的模样，个中滋味，比蜜糖还甜。
季栀微是有被顾云晖那番话哄到的。
她们每天腻在一起，再小的事，季栀微想起来，要跟顾云晖说，都不会见顾云晖有一丝不耐烦。
别人只是找顾云晖聊两句，她就不愿回了。
“只是朋友的话，还是可以回的。”季栀微当然也知道顾云晖在这方面不是很会。
舔过红痕，她拍了拍顾云晖的头，劝了一句。
“不需要。”顾云晖觉着差不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难得独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才是。
“可……唔，轻点……”季栀微说不出话了。
一直闹到季栀微淋腻浴室的水，强行打断顾云晖，两个人才停下。
顾云晖眉眼一撇，耷拉下来，好似小狗垂尾，委屈巴巴的。
季栀微还没跟顾云晖计较那些过分的动作和话呢，只是瞧她这副模样，季栀微心又软了。
“六点就要出发，乖，别闹。”
“好吧，我给微微洗洗。”顾云晖只好拿起香皂。
“顾云晖。朋友之间还是要有交流的。互相发点日常琐事很正常啦。”
躺上床，季栀微轻轻抱着顾云晖，宛如一位妈妈，正在教导她的女儿。
“我知道因为成长环境，你觉得你不需要朋友，你跟她们有利益关系就好了。”
像是预判了顾云晖要说什么，季栀微抢先一步，捏住了顾云晖的脸。
“但朋友之间不止是你帮我我帮你，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抚慰，一种乐趣。”
顾云晖咬了下唇。“我有你啊。不够吗？”
顾云晖确实在把季栀微当成朋友，爱人，家人看待。
季栀微捏了捏被她揉出花儿来的脸蛋。
她听顾云晖这么讲，内心是挺高兴，抑制不住的想吻眼前的人。
她只是觉得，顾云晖应该多几个朋友。“朋友也不嫌多啊。我看你跟喻琼云川她们关系都不错的。”
“所以今晚你才把我往她们那边赶。”顾云晖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向季栀微的眼神有点幽怨。
原来是觉得她需要朋友。她明明不需要。
她说的快，季栀微没太听清，望向她。
“跟喻琼是同事，我看她不爽着呢。跟云川她们交流是因为有必要，我要融入你的助理生活，还要从她们那里打听八卦，获取信息，以及了解你的日程安排，确认一切正常。”
顾云晖解释一通，把季栀微提的两个人都否决了。
“微微。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这样不行吗？”
季栀微默了。她不可能一句话就劝得了顾云晖。
而顾云晖这样重视她，除开喜悦，还带给她了些隐隐的不适和害怕。
“不说了，睡吧。”那种害怕藏的太深，但不安的感觉做不了假，扯着季栀微难受。
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拉上被子，把躁动不安的顾云晖按了下去。
* * *
宜城有江又湖，而出于安全考虑，导演把拍摄地点定在了一处干净的池塘边。
池塘不小，看着也清澈，拍摄前做过质检，水质够好，可以游泳。而建筑也已经搭好。
季栀微看着那十多米深的池塘有些发晕。
顾云晖及时挡住了她的视线，才没让她真的两眼一闭倒下去。
“旁边有急救人员。这里人够多，不怕。”
顾云晖小声安抚了一句，季栀微脸上的苍白才慢慢褪了下去。
头两日的拍摄不需要季栀微下水，只是在水边有激烈的争吵。
打戏也有，但与季栀微无关。
片场旁边，坐在两位助理身边，季栀微盯着正在拍打戏的几人发愣。
只差两步，他们就有可能掉进那个池塘。
一旦头被水淹没一次，水呛进肺部，再想镇定游回岸上便很难了。
他们怎么不怕呢？还敢做这么些大胆的动作。
在一位群演被另一个推了一把，身形摇晃不止，随时可能摔进池塘时，季栀微捂住了嘴。
“没事吧？”顾云晖先发现了季栀微的异样，侧身挡住旁人的目光，小声询问。
季栀微额头上挂着大颗的冷汗。
“我……我去洗手间。”她好怕。
看着那人就觉得她下一秒会被水淹没，那份溺亡的痛苦瞬间吞噬了季栀微的理智，包裹着她的全部心思。
被冲下山的感觉历历在目，她止不住身体的反应。
反胃，眩晕。她也知道她不能再呆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喻琼。
“我陪你，阿花姐。怎么回事？”
喻琼和季栀微一样，都是alpha。
让喻琼陪季栀微去洗手间，确实会更方便。
可顾云晖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只觉得季栀微还是下意识找了别人，还没有习惯她在。
或者是对水的恐惧影响到了季栀微对自己的态度。
毕竟，没有自己的失约，季栀微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恐惧症。
她们是日益亲密了，可这些根源性的伤害，一个都没有解决。
背部灼热起来，顾云晖感觉有什么地方裂开了。
她以为她的旧伤复原了不少。
跟季栀微在一起后，或许是心情好，休息好，连背上的伤都有愈合的迹象，药膏帖更换的都没那么频繁了。
结果……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
一点点开裂无所谓的。
顾云晖深吸一口冷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去给季栀微烧热水，准备补充能量的饼干。
季栀微在隔间里干呕着，喻琼在门口守着，不让可疑人员抓住把柄。
“阿花姐……你吃坏东西了？”
这会儿还是拍摄时间，洗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喻琼便关心了起来。
“不是。”又是两分钟过去了，隔间里这才传出了声音，听着无比虚弱，吓了喻琼一跳。
“阿花姐！你……没吃错东西怎么会脸色这么难看，没休息好？还是跟蔷薇吵架了？”
隔间门开后，喻琼赶忙扶住季栀微，架着她往休息室走。
“不是，都不是。”她是怕的。
许多人害怕的时候，恐惧会刺伤胃，引发呕吐反射，季栀微也不例外。
她呼吸也不稳，脸色比刚刚来时更青，手还在抖。
“唉，先回去休息吧，离你的镜头可能还有半个小时。阿花姐，咱们不逞强，真有事请假就好了，有麻烦陆小姐会给你解决的。”喻琼讲的是陆持谨。
不提这位表姐还好，一提，季栀微更难受了。
“你别说话……”这会儿她倒是想起顾云晖来了。
她想要顾云晖在她身边，可刚刚第一反应抓的却是喻琼。
这是她本能在抗拒顾云晖？
季栀微想着这一点，更是难受的不行。
喻琼见她脸色愈差，不敢再说什么，把她扶回了休息室。
顾云晖已经准备好热水，热毛巾，还有食物了。
两个人进了休息室，顾云晖接住季栀微，把她抱上了床。
喻琼悄悄把门合上。她估计还是阿花姐跟蔷薇的事。
看着不像吵架，也不知道是什么。
季栀微还在大口喘气。
“喝水吗？还是先吃点什么。”顾云晖给她擦汗，没提刚刚的插曲。
季栀微看着她递过来的两样东西，沉默了片刻，选了饼干。
见她吃的慢，也没有明显躲避自己，顾云晖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她靠近些，抱住季栀微。
吃完饼干，季栀微已经冷静下来了。
“喊云川她们来给我补个妆。”都不用照镜子，季栀微知道自己这会儿状态极差，需要上重一点的颜色压住脸色。
“好。”顾云晖发完信息，抚着季栀微的背。
“今天只是在水边，还是楼里和车内，不怕。”
“我……嗯。”季栀微还想跟顾云晖解释一下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可她有些累了。话到嘴边，最后也只变成了一句嗯。
顾云晖心下不是滋味，扯着心跳，又是熟悉的疼痛。
“今晚我带你走一遍池塘。先熟悉一下，好不好？”顾云晖握紧季栀微的手，一定要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本周更新时间临时调整为晚上九点十分~下周我们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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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
季栀微手颤了颤, 她沉默片刻，从顾云晖的手中抽出了手，随即背了过去。“你先出去。”
顾云晖坐在床边, 望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愣住。
心跳砰砰, 在季栀微这一席话间显得如此清晰可怖。
“出去。”季栀微捂住了脸，声音抖的厉害, 责备的意味不重, 却很冷。
凉意冲的顾云晖鼻子一酸。
她的目光在季栀微的背影和自己的手之间游动, 片刻后起身。
顾云晖真走了。
听到关门声后，季栀微下意识扭头，只看见一夕衣角。
她靠在墙边，不住的喘气。
她不想跟顾云晖吵架, 也不想跟她闹矛盾。
无论哪一种, 都太累心, 太痛苦。
但至少这一刻, 她又没法直面顾云晖。
她已经很克制了，可顾云晖多半还是被她伤了心。
季栀微抱住双腿, 把头埋进缝隙。
她也不想怕水。她从前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游泳。
可山洪来临，再怎么会水，都没用。
她也三年多没有再游过泳了。
约莫十分钟后,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季栀微缓的差不多, 去开了门。
是顾云晖敲的门，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云川。
“要到我了？”季栀微把人放进来，坐在梳妆台前, 让云川给她补妆。
“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导演不满意, 还在重拍。”
季栀微耳朵动了下。这会儿不是顾云晖在同她说话, 是蔷薇。
“好。”季栀微也就公事公办，回了话。
云川给季栀微调整了一下妆容，润了气色。
等处理完，差不多到拍摄时间了。
补妆期间，季栀微一直在看剧本准备，顾云晖也就安静的呆在一旁，不多说话。
她看见季栀微用的还是她整理的那版剧本，心下一松。
直到出休息室的门，季栀微停住脚，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顾云晖。
“可以。”季栀微眸光专注而闪亮，没再避讳顾云晖。
她更想……跟顾云晖好。
“啊？”只是顾云晖没反应过来。
“你刚刚问的。我答应了。”季栀微回过头，补充完句子，往片场走。
半晌，顾云晖才从糊涂中清醒。季栀微说的是熟悉池塘的事。
还好，季栀微还愿意同她交流。
顾云晖摸了摸背，那伤也不那么痛了。
“不带喻琼。”晚饭时，休息室里，顾云晖抓紧跟季栀微提了要求。
顾云晖说的小声，她的话还是被喻琼听到了。
“你们……我不想去！”不用问，肯定是私会去了。
不是她说，谁家小情侣约会天天带电灯泡啊。
她都觉得跟她们呆在一起很不适了，她们总是要把她拉去，美其名曰助理的工作。
很多时候喻琼觉得匪夷所思，她的存在确实很碍事，更别说蔷薇看她的眼神充斥着不满的寒光。
“……不带。”季栀微本来也没想着带喻琼。
别的事确实需要她挡一下，但怕水的事，喻琼不知道，她的经纪人不知道，她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只要她能及时调整好，把水中的几个镜头拍完就行。
喻琼松了口气，她不想再发光了。
吃完晚饭，她跑得飞快，顾云晖看着她这副如避牛鬼蛇神的模样，给她编了个尚好的理由：拉肚子了。
都不需要片场的人散的差不多。
晚场的补拍在楼内进行，片场还有不少工作人员。
季栀微以熟悉池塘的名义很顺利的带着顾云晖来到了池塘边。
池塘确实很大，也够干净，季栀微还能看见剧组放的网，谨防有人落水。
“今早的戏，他们最后入水了吗？”
周围人多，季栀微跟顾云晖一前一后，贴的不近。
季栀微回过头，示意顾云晖跟上。
“嗯。本来剧本里没有，但导演觉得落水效果会好。”顾云晖看着那水潭，竟也有些害怕。
天已经黑了，借着背后片场幽幽的暖光，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无波无澜的水面上。
水中植被悠悠，却营造出深渊的感觉，仿佛敲打着人的灵魂，扯碎它，再吸入无边的水底。
季栀微不是被这样的水带走的。但都是水，哪儿有很大差别？
池塘也深埋着危险。它深，若是跌入，溺到水底，怎么救？
“那……他们怎么上来的？”季栀微手心纂的很紧。
她用袖口包着指甲，不然怎么也得掐出血痕来。
顾云晖闭眼，摇头，把更多可怖的念头甩出去。“你看，有剧组下的网。”
早上，被季栀微赶出休息室后，顾云晖亲眼看着那网抬起，一个狼狈的群演就这么被架上了岸，他的好友们给他披上外衣，跟他笑闹。
“网质量挺好的，落上去也不痛。周围有医护人员，还给那个剧情中被推入水的演员检查了身体。”
顾云晖给季栀微指着那张网，描述起当时的场景。
“可我的戏份，需要我游到最中间去。”季栀微没再看那张网，望向更为幽深的中央。
那里飘了些落叶。本来有的浮草被清理掉了，较大的水生动物也被换到了别处，等拍摄完毕再放归。
“我问过，工作人员说会把网子挪过去。也会有专业的救生人员在岸边守着，一旦……出现意外，会及时把你拉上来。”
顾云晖跟着季栀微一起蹲下。
季栀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些事，她也知道她不会在这么有保障的地方出事。
可她还是不敢下水。
恐惧是发自内心的，没法被理智压抑。
顾云晖看得出季栀微还在害怕。
她伸出一只手，碰到了水面，漾起圈圈涟漪。
水面是平静的，水中是危险的。
顾云晖都懂。只是她没多犹豫，起身，往水里钻。
她跳的小心，连水花都没溅起几朵。
季栀微瞳孔骤缩，张着嘴想呼救，声音又被恐惧剥夺。
电光火石之间，她闪回到那场山洪。
仿佛现在不是顾云晖被水淹没，是她。
极度的恐惧之下，季栀微什么都做不了，身子被人操控了似的，眼前的景象也变了，顾云晖好似在水中挣扎，求救，不断上下浮沉。
被水冲走的人成了顾云晖。
她不要这样！
季栀微望着那潭黑水，想也没想，闭眼，往前倒。
她没跳下去。
一双熟悉的手把她搂住。
手还带着水，那人浑身都湿透了。
“你……你在做什么？吓死我了。”
季栀微转头，看清了顾云晖的脸。
那张脸满是水痕，从眼角滑下，像是泪。可人又是笑着的，看着是又憨又傻。
“我没事啊。”顾云晖想抱抱她。
又顾及着场合与自己身上的水，只是伸手，跟她握住。
“你看。我没事。所以，放心吧。你也会没事的。”顾云晖不是没有看见季栀微眼里的恐惧。
那是因为担心她。甚至，季栀微都担心的想直接跳入水中，来救她。
病急乱投医不可取，这份心，顾云晖领了。
季栀微还呼吸不稳，不断喘着粗气。
“先回去？”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了。顾云晖松开季栀微的手。
季栀微反倒去追，拉住她的手，想跟她紧紧相扣。
顾云晖笑着往前跑，不让她牵，季栀微迷茫片刻，追上。
风把过量的恐惧都带走，季栀微没注意到她嘴角生了笑。
直到进了房间，季栀微直接把顾云晖扑倒在地上，也不顾她刚进过池塘，吻上她的唇。
顾云晖为了让她能正常拍摄，主动下了水。
水那样凉，那样可怕，她还是为了她，毫不犹豫。
她是喜欢顾云晖的。
“脏，唔……”顾云晖都不敢抱紧季栀微。
她浑身湿透了，衣服上还沾了根水草。
就算水质过了检测，也还是脏。
春季的夜晚够冷，一路跑回来，她身上也凉的厉害，还怕让季栀微感冒。
“至少让我洗一下，微微……唔，别这样，真的脏。”
顾云晖罕见的没按住季栀微，愣是受完了她过于热情的亲吻。
比以往都激烈，由季栀微主导这一曲，热辣得顾云晖肺腔都被挤瘪，鼓膜也随着那水声炸开着。
神经跟着兴奋起来，两个人的手不自觉的搭上心上人的腰。
吻完，季栀微还在喘气，顾云晖起身，赶忙拉着她一起进了浴室。
“微微。”冲上热水后，顾云晖终于敢抱季栀微了。
她有些用力，季栀微动了动，把手抽出来，反过去抱她。
“谢谢你今天想下水救我。”
顾云晖先吻了吻她的鬓发，再顺着往下，从耳朵亲到锁骨。
季栀微闭眼。当时她真的没有多想，只是怕顾云晖出事。
出于会水的本能，她身体快于脑子，想下水去救人。
她应该喊人来，或者找根棍子什么的拉人才对。
“你真是。下次不准做这种事了。”季栀微还有点气。
这人二话不说就往水里跳，真是吓死她了。
“下次不会了。”顾云晖好生道歉。
“吓到微微了吧？对不起啊。我会游泳，其实没事的。”
季栀微咬她一口，还没泄气。“真遇到什么，会游泳可没用。”
她瞪了顾云晖一眼，随即情绪消沉下去。
顾云晖赶忙抱住她。“哎，我错了。我知道是这样……但那就是个池塘，真不会出事的。”
季栀微也没再纠结。“你说得对。我……应该能拍了。”
明天的戏要在水边进行。
一直到最后两天，她才会真的下水去拍那五个镜头。
有了顾云晖昨夜那一出，水边的戏拍的很顺利。
季栀微没再对着池水犯晕。
就算有些不适，一幕拍完，休息的时候找到顾云晖，坐在她身边，都会很有安全感。
“不怕了？”顾云晖给季栀微递上水，比了个口型。
季栀微摇头，冲她弯唇。
季栀微拍摄顺利，顾云晖也就有时间去继续修复季栀微的吊坠，找长依查之前跟她搭话的工作人员。
这几天拍摄时间里，顾云晖也在关注那个人。
只是那人是道具组的，不常能看见，行为举止也没有更多的异常。
没有查到那人的背后信息，只知道此人是剧组招来的员工，和贺家倒是有绕了里三层外三层才能沾到的关系。
总体来说，不具备针对顾云晖的动机。
或许真的只是看见了，随意同她打招呼呢。
在这方面的社交，顾云晖确实不太懂。
到了整部剧拍摄的最后两天。
夜里，季栀微有些失眠了。
躺在床上，她满脑子都是明天要拍的戏。
有打斗，还要演出在暴雨的河流中求生的场景。
降雨设备剧组已经准备好了，造浪机也在今天用过了。
可以说为了这个情节，剧组做足了准备。
打戏还好说，季栀微跟着武术指导学好了，初步估计两到四遍就能过。
但求生……季栀微心里真的没把握。
导演也觉得这场戏难度不小。她同陆持谨确认过，季栀微是会水的。
但正是如此，才更难演出那种面对自然灾难，明明束手无策，随时可能被水冲走，内心还坚毅不屈，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投降的感觉。
剧组也不可能真的造一场水灾。这些情绪都得靠季栀微去演。
为此，三个小时以前，导演还特地找到了季栀微，同她讲戏，让她尽量提前入戏，做好准备。
顾云晖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回神。“在想明天的戏？”
“嗯。不知道要拍多少遍。”想着要下水，季栀微就犯怵。
她回握住顾云晖的手，想汲取些力量。
“不能争取一遍过？”顾云晖跟了三个月，也见识了季栀微的演技。
她做事认真仔细，在演戏方面天赋很高，不说条条一遍过，但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反复五遍以上还过不了的镜头。
卡的最多的一镜，是和剧组养的小狗配合。
要让动物听话是不容易的，那一条重来了四次，才找到了小狗的最佳状态。
知道季栀微的水准，顾云晖才会问这种话。
“我倒是想。”季栀微翻了个身，面对着顾云晖。“可是我心里没底。”
季栀微没细说。就是三年前，她第一次正式演戏，出演《离漓》的女二号，她也没有如此忐忑不安过。
她不知道该怎么演。再让她经历一次水灾，本就是一种凌迟般的折磨。
她怕自己挣扎的太厉害，还怕自己把入戏的状态都丢了彻底，在池水中做了自己，导演不满意，反复来很多次。
“别怕啊。”顾云晖抱住她。“以你的实力，可以一条过的。”
季栀微抿嘴。她不是这个意思，顾云晖好像没懂她。但她也没作解释。
“就算一条过，也有五个镜头。”五个镜头，至少拍摄五次，她得在水里泡多久？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
“每个镜头不长，半分钟以内。弄得快的话，十多分钟就可以结束了，不会出事的。”顾云晖是算过的。
就算季栀微这两天没那么怕水了，她也还是担心。
连浴缸都泡不了，一下子去演这种戏，跨度太大了。
但她家姑娘倔强，不肯说自己不行。
她更是不方便替季栀微出面，去联系改剧本。
季栀微闭上眼，睫毛颤了颤。十多分钟其实很短，她们这会儿闲聊就有十分钟了。
十多分钟也可以很长。季栀微记得，距离她被冲走到失去意识，也不过十分钟。
“要不要先试一下？反正这会儿也早，你也睡不着，我去把浴缸接好水？”
“……嗯。”季栀微跟着起身。
这会儿是早。若不是对明天要拍的镜头感到恐慌，她也不会十点过就往床上躺了。
顾云晖牵着她往浴室走，调试好浴缸，开始注水。
“不怕。”看着水位一点点往上，顾云晖抱住季栀微，在她耳边低语，哄小孩一样安抚着季栀微。
“不怕。”季栀微复述了一遍。
仿佛真的从顾云晖那儿得到了力量一般，她望着那点水，真没有那么怕了。
说到底，上次应激，也是因为看到的太突然了。
上一秒还靠在顾云晖怀里，刚从云端落下，思绪不清。
下一秒便看见了她潜意识中最惧怕的东西，理所当然的，魂都吓飞了。
“水不深，我也在旁边。微微放心。”说着顾云晖就开始剥季栀微身上的累赘。
季栀微任她动作，只是圈住她的脖颈，不愿放手。
待水放好，季栀微也准备好了。
顾云晖抱着她，把她轻轻放入了浴缸。
这缸水是温热的，温度不高不低，和顾云晖的怀抱接近。
躺在里面，季栀微还是会不适，难忍。
她有点抵触，往边缘缩，紧紧的贴在缸边。
水汽蒸腾着，水波荡漾。
白色的浴缸给半米不到的水染上一层亲切，季栀微低头，注视着水中的躯干。
过不了几分钟，身体适应了那份触感，她竟有些放松。
“我可以一起吗？”顾云晖看她眉眼松弛了，笑着问道。
季栀微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顾云晖准备的很快，鱼一般滑到了季栀微身边。
“你看，很像在泡温泉，对不对？”
顾云晖搂住季栀微，确认她没有在颤抖害怕。
浴缸可以自动加热水，把冷掉的水慢慢排出去，水温保持得高，热气腾腾，模糊着两个人的视野。
“是很像。”半晌，季栀微才回了话，声音很轻，也有些飘渺。
“以后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好不好？”
季栀微垂眸。以前，她和妈妈一起泡过温泉。
只有那一次，之后的日子，没有能陪她出游的人。
一直到上大学，她才重新有了朋友，有了……爱人。
她们的那四年里，顾云晖会带她出游。
哪怕只是出差顺带稍上小金丝雀，她们也确实在山庄一起度过假，吃过农家乐的酒席。
其实就算曾经，顾云晖对她，也还不错吧？
季栀微侧头望着顾云晖，看见了和以前不同的神情。
人还是那个人，眼还是那双眼。
就连情也还是那份情。
“嗯？不要吗？”顾云晖咧嘴，一下捏住了发愣的季栀微，揉起她的脸蛋。
“啧，你放，唔，放手。”季栀微清醒过来，反掐住顾云晖的手腕，跟她打闹起来。
闹了两下，顾云晖身子一滑，被季栀微按到身下去。
她没多想，伸舌，勾了一下。
给季栀微痒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差点弹起来，随后又把顾云晖拉起来，好生控制住。
顾云晖眨眼，眸光清亮，满眼无辜。
季栀微细看了她的动作，这才红了脸，松手放过她。
也是到这会儿，她奇迹般的发现，她刚刚一直是在水中跟顾云晖嬉闹的。而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明日她要进的池子仅有一汪死水。
和这浴缸，只有温度的差别。她不需要害怕。
“所以微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泡温泉？”
看季栀微又发起呆来，顾云晖轻轻咬她一口，看向她的眉目饱含情丝。
“有机会的话，一定。”季栀微嗔怪了一眼，没让她继续咬。
有顾云晖在身边，下水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话是这么说。
翌日，季栀微站在池塘前，看剧组把造浪机开好，降雨设备也调试好，心里依旧发怵。
顾云晖不能在她身边。她要一个人入水拍戏。
按照剧本，她还是从高处被推下水的。
口角争执，剧内真正的凶手被发现后，恼羞成怒，与萧淮扭打起来后，又将萧淮推下了楼。
而凶手怎么也不会想到萧淮这样都没有丧命，反倒找到了能给他定罪的关键性证物。
只是拍戏，剧本当然不会让主演真的被推下楼。
导演会找准角度，给观众制造出萧淮被推的假象，再转镜头，拍摄季栀微落水的画面便好。
打戏阶段拍摄很顺利。
而为了制造出落水的效果，除开后期特效调整，剧组找来了跳水台，不高，意思是让季栀微试一下看看效果。
“……秦导演，可以先拍水中的画面吗？”季栀微只看了跳台一眼，心脏差点停跳。
“好说，阿花老师要是觉得那个台子不行，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秦导演严苛归严苛，对认真演戏的好演员还是很体贴的。
她不会一定要演员按她心里预想的方式去演，而是更多的让演员之间产生化学反应，自由发挥。
就像这个跳台是计划好的，但大家都不知道效果，也有些强人所难。
如果阿花恐高，不行，那换一种演法，甚至用全息投影出环境，都是可以的。
季栀微摇头，准备下水。
下水前，她看了眼顾云晖。
顾云晖拿着毛巾和热水袋，已经在一旁等好了。
见季栀微回头，顾云晖弯弯眉眼，比了个口型，鼓励她。
季栀微收回眼神。
顾云晖虽然不在她旁边，但在她身后。
她可以做到的。
今日天气正好，降雨设备都不需要开到很大，配合着阴云密布的天，暴雨的感觉很到位。
季栀微试探着，跳进了水池中。
作者有话说：
离交往还……早？早的很！
第59章 第 59 章 ◇
水很冷, 但寒意不刺骨。
浪很大，但不足以把季栀微掀翻。
她知道如果出事，有人会来救她。
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季栀微调整片刻, 进入状态。
这会儿，她是萧淮, 她可以忘掉对水的恐惧，忘掉对自然现象的怯懦, 只有一颗永不言弃的热心。
看着季栀微开始演戏, 秦导她们也正常拍摄, 顾云晖松了口气。
“咱们阿花姐真厉害，水中戏都能演的那么好。”
第一条一遍过后，喻琼悄悄挪了一步，跟顾云晖感叹道。
有些人就是天生适合吃这口饭, 一举一动皆有韵味, 一颦一笑皆是故事。
从前喻琼不懂。在跟了季栀微一个剧组后才明白。
就算没有爆火, 季栀微这次出道的那两个网剧在粉丝内部风评还是很好的, 路人都会夸这个小姑娘有演技。
《莫悔》爆火后，喻琼更是看见过许多人夸阿花姐演的生动灵俏。
季栀微不沉浸在舒适圈, 《莫悔》开始的三部戏，每一部主角的人设都不一样，都有突破。
爆火需要运气, 可没有实力的运气毫无意义, 不会持久。
现在每天都有粉丝在季栀微微博下催《妖仙》和《萧淮》，足以证明她是有实力的。
不过半年，喻琼感觉季栀微又进步了不少, 说不定可以冲一冲今年的千韵奖。
千韵奖有六十多年历史, 是老牌电视剧奖项, 含金量很高。
若是出道两年就能获奖，日后接触的资源还能更上一个台阶。
而陆持谨也会更重视她，至少不至于日常不管不问她的情况了。
“真好。”顾云晖没有想这些。
只是看季栀微可以自如的在水中来去，她心情轻松了太多。
季栀微是因为她才出的事，才有了现在对水的恐惧症。
这是横在她们之间，难以忽视的坎。
现在她正和她的微微一起，慢慢的越过它。
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求生的几个镜头是连着拍的。
中间有一条导演不满意，让季栀微先上岸休息，准备准备待会儿再来一遍。
顾云晖把毛巾递了过去。
喻琼为了显得不那么没用，拿着水杯在旁边干等。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季栀微冲顾云晖笑了下，让她放心。
顾云晖在毛巾遮盖的暗处捏了捏季栀微的手。
相贴的肌肤有些发热，磁铁相吸一般，让人舍不得甩开。
“待会儿真要跳下去吗？”顾云晖看着那个跳台，心里不少忐忑。
“试试吧。应该没事。”除了腿有些痛，刚开始不适应，还会害怕，季栀微觉得自己好多了。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她都可以和顾云晖一起游泳了。
补拍的镜头很快，导演很是满意，大手一挥，放了大半个小时给季栀微休息换装，季栀微带着两个助理进了休息室。
喻琼很自觉的面壁思过去了，反思她为什么这么亮。
顾云晖自然的抱着季栀微，给她擦起身上的水。
“要不我还是出去吧。”在顾云晖的余光把喻琼刀掉前，喻琼很自觉的提了一句。
“……出去。”季栀微看着身后的顾云晖，颇有些无语，只好让喻琼离开。
“大白天的，你忍忍不行？”季栀微被顾云晖拉着往后倒。
躺在顾云晖身上，季栀微很主动的玩起她的头发，嘴里不饶人。
“不是。”顾云晖感觉自己被误解了。
“只是给你换个衣服。”她们真要闹起来，半个小时肯定不够，还会影响季栀微状态，顾云晖分得清轻重。
季栀微哼了一声，没有实质性拒绝的举动。
换完衣服，顾云晖让喻琼把云川喊过来，给季栀微补妆补造型。
做完这些，其实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个跳台虽然不高，可一般人站上去要跳水，都会害怕的。别逞强，秦导不是会逼你跳的那种人。”
顾云晖最后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你别太紧张。”季栀微跟她抱了下，两个人出了休息室。
跳台已经准备好了。秦导演给季栀微鼓气，目送她还有两个道具组的陪同人员上了跳台。
原本顾云晖自告奋勇想陪季栀微上去，可工作人员毕竟比她这个助理对道具更熟悉，季栀微也怕顾云晖影响她状态，没同意。
顾云晖重点关注了下那两个工作人员，记下名字。不是熟面孔，但也得警惕。
季栀微站在台子上，望着水池，眉头拧上了。
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没必要跳。
掉入水中的镜头可以合成，甚至可以删掉，她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另一个声音又说，秦导设计好的镜头，效果肯定更好。
她是个敬业的演员，应该努力去做，而不是还没尝试就打退堂鼓。
两种心境刺激着季栀微，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腿略微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花，实在不行咱就下来，今天再补拍一条就可以收工了——”
秦导见季栀微这副模样，拿了个大喇叭在池塘边喊。
她也怕季栀微出什么事。虽说位置不高，池水又深，她们还做好了防护措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只见下一秒，季栀微就直愣愣的掉下了跳台。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有很多关注着拍摄进程的人员以为，季栀微是敬业，自己往下跳的。
只是顾云晖看得真切，分明是季栀微身边的那个陪同人员抬了脚，让跳板松动，季栀微一个趔趄，晃了下去。
季栀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入水中，开始挣扎。
顾云晖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愤怒和恐惧汇集在一起冲破她的头脑。
她管不了那些事了。无论是正在拍摄也好，身份可能暴露也罢。
季栀微都有可能出事，思考这些不重要的事做什么？
季栀微需要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池塘，一跃而下。
随后找到正在不断浮沉挣扎的季栀微，用力抱住她，把她往上拉。
浮沉的人变成两个，片场都惊了，沉默的吓人，这变故太突然，连喻琼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从没见过新同事这样急。
这人从来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虽是笑着，可喻琼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从不外泄。
也只有在面对阿花姐时，这人有点真心的表情。
现在阿花姐出事了。喻琼都还没看出来，秦导也以为季栀微是自己跳的。
只有顾云晖。她不仅看出来了，还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去想救人。
多危险的行为，简直就是没经过思考。稍有不慎，顾云晖都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可喻琼觉得，她那同事只是太慌张，无暇思考，一颗心扑在阿花姐身上，一丁点出事的可能性都不敢让阿花姐承受。
毫无疑问，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亲人密友，只有爱人。
就算看出来两个人暧昧，此前喻琼也不觉得，她们就是爱人了。
今天这事过后，喻琼也得承认，她们一定是爱人。
大概，还是认识了很久，爱了很久的伴侣。
喻琼看向正在不断被季栀微牵连着，呛了水又被不小心打到的顾云晖，忽然明悟。
她想起喻乐衍的话。——此人有伪装，很必要，但对阿花姐没有坏心思。
这个同事，就是顾小姐吧？
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就是去了叶平笙那儿补录台词，顾小姐怎么都没有出现过呢？
喻琼还在愣神，秦导看季栀微的反应，已经明白过来，赶忙命人抬网，把两个人捞起来。
“导，导演，网好像……好像坏了！”
工作人员慌忙抬网，却看见一个不大的漏洞，但就在中央，让捞人这件事几乎变成了不可能。
“救生员呢？先抬！给她们一个支撑点。”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出就是冲着季栀微来的。
秦导急得不行，四处找着人。
同一时间，顾云晖硬是靠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把季栀微拖到岸边了。
救生员拉了两个人一把，季栀微还在挣扎，离了水，那种恐惧感依旧不散。
“阿花……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顾云晖也不顾身边还有人，扑到季栀微身边，接过喻琼递的毛巾，披在她身上，抱紧她。
也不知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是毛巾吸走了过量的水，季栀微逐渐安静下来，只是身躯颤抖的厉害，神志依旧不清。
“先去医院。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你们先安抚她一下。”秦导蹲过来，吩咐了一句。
“麻烦秦导了。”顾云晖抱着季栀微，唇色还有些白。
“我跟阿花姐的经纪人联系一下。”
喻琼看向顾云晖的眼神有些复杂，只是顾云晖无意深究，任由她打量。
她的注意力全在季栀微身上。
怀中的姑娘浑身湿透，颤抖不止，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话，灌进顾云晖耳中，扯得她心好痛。
这次不是天灾意外，是人祸。
顾云晖勉强站起来，随行的医护人员扶住季栀微，也架住她，把二人送到清净的地方。
季栀微把自己关在疼痛可怖的精神世界，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
* * *
再睁眼，季栀微嗅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四周望了望，确认过这里是医院。
头痛的厉害，季栀微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她之前经历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缩成一团，还想把灯关上。
有人注意到她的动静，把帘子拉开。
“微微？”顾云晖看见季栀微醒了，脸色有些差，眸光倒是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心下一松，又不免心痛。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就算有顾云晖的指证，秦导她们依旧没能成功抓到那个冒充工作人员进组的嫌疑人。
顾云晖也没能看清那人的样貌。事发突然，她顾着救季栀微，之后有心再找，那人已经逃了。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季栀微身上，看她能不能给出那人的外貌。
“还好吗？”顾云晖给季栀微刷了单间。
这会儿一整个病房，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喻琼都被顾云晖打发出去做事了。
顾云晖没有得到满心期待的回应。
季栀微在看见她后，默默的往被窝里缩，留给她一团冷白的鼓包。
顾云晖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也颤了颤。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坐在床边，只是坐在了陪同的椅子上。
“微微……你没事吧？”顾云晖也不敢妄动，小幅度的戳了下那团被子。
季栀微肯定是看见她，刻意回避的。
“嗯。”季栀微背对着顾云晖，听到了她的话，也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只是这会儿季栀微不想见她。
季栀微不知道自己先前是怎么摔下去的。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再落入水中，汹涌的浪盖过头顶，堵住耳膜和鼻孔，扰乱思绪和平衡……
那种感觉，太像她曾经历过的山洪。
这次没有玉石护她。她的本能带着她不断挣扎，脑子混沌不堪，记忆仿佛倒回到过去。
她又一次经历了干等数小时，再被山洪冲走的梦魇。
恐惧如深渊，埋在她心底，随时准备着汲取她孱弱的灵魂，让它分崩离析。
身上也如重历溺亡一般，各处都在疼。
所以，哪怕清醒后，季栀微知道现在是三年后，顾云晖这段时间对她一直很好，她也没法以正常态度面对顾云晖。
“医生也说你没事。呛水量不多。”顾云晖听到了那声回答，接着话。
季栀微没有太多回应，顾云晖也觉得自己说的尴尬，咬住唇，想克制住没话找话的冲动。
她太担心季栀微了。担心她的身体，心态，还有对自己的态度。
“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可以先回酒店。导演说不需要补拍，只是还需要你去指认跟着你上跳台的工作人员。”
又默了一会儿，季栀微一直没有动静，顾云晖又耐不住了。
“别跟我说话。”听着，季栀微只觉得头大。
她听不进顾云晖在说什么。顾云晖在她身边，她就止不住的烦闷。
不对劲的情绪层层如浪，吞噬着她的理智，携那串熟悉又陌生的音调一起，不断折磨着季栀微的神经。
她打断了顾云晖的话。
顾云晖愣住，止了话头，心中一紧。
“你让我冷静一会儿。”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去梳理今天的事，去把自己从过去的苦痛中剥离。
季栀微的语气没法好。顾云晖听着那有些闷，和重逢后一样冷的音调，突兀的落泪了。
一滴，两滴……她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眨眼，泪水成串，不断往衣服上掉，她才匆忙仰头，却也止不住抽噎。
春日不热，空气湿润，她衣服都还没干。
水痕和泪痕混在一起，竟叫人看不出来。
“可……可是，我……”她该道歉吗？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又惹得季栀微不快了？
“你出去。”季栀微把被子掀开，转身就想赶顾云晖。
意外瞧见一个泪人儿。
更多的话被噎了回去。季栀微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云晖抹了抹眼泪，看向她，像往日一样，想跟她拥抱。
季栀微这才有了反应，被本能牵着，躲的动作激烈。
“别碰我！”季栀微往床边躲，险些摔下去。
她也不要顾云晖拉，重新窝回被子里，不忍直面被她吓得心痛的顾云晖。
“……顾云晖，真的。求你，先出去。”
顾云晖鲜少听见季栀微这样恳求。她深呼吸了两次，起身。
“给我五分钟。”她关上房门前，听到季栀微这么说道。
顾云晖靠在墙上，吐息着，打开手机。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把季栀微送到医院后，就开始联系人调查此事。
那人故意抬脚还可以说是巧合，让季栀微落了水。
可早上还检查过的网破了，那人还跑了，就不能解释为巧合了。
顾云晖知道，季栀微是惹过什么人的。
可这几个月季栀微身边风平浪静的，除开一个在相亲时找她麻烦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季栀微也没有提过那个潜在的危险，顾云晖都快忘了这茬。
更别说在娱乐圈这潭浑水里求生，季栀微又爆红的那么突然那么快，有眼红她的人太正常了。
甚至于今天这一出，还有可能是黑粉，是那种看不惯季栀微的普通人做出来的。
不论是哪种，顾云晖都要查出来。
以后她不可能再放任季栀微身边有这种风险，视情况，或许她还要把许然叫回来。
打完两个电话，房间门也开了。
比起季栀微说的五分钟，翻了倍。顾云晖也没责怪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季栀微叹了一声。她确实冷静的差不多，也就伸手，跟顾云晖虚抱了抱。
顾云晖松了口气，再想抱住季栀微，却扑了个空。
季栀微退了回去，去收东西。
顾云晖攥紧手，跟上。
她能明显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远了。
哪怕回程路上季栀微贴在她身边，这种距离感也无法消除。
直到两个人收好东西，跟导演告别，回了家，顾云晖才意识到，季栀微跟自己做肢体接触，不是出自内心想要，只是在安抚她。
偏偏季栀微还不愿意跟她说太多话，以累了为理由，去卧室休息。
顾云晖只能留在书房，去疏通关系，继续找人查。
翌日早晨，季栀微睁眼，下意识去摸旁边，一点温度都没摸到。
发了两分钟呆，也没有人进门来喊她。她有些懵，出了房间才看见书房灯还开着。
顾云晖趴在书桌上，手肘压着一只季栀微没见过的电脑，屏幕甚至还亮着。
手机也在一旁。
看着像是累睡着了。
季栀微只觉得心里很堵。
她悄声走过去，想了想，伸手去捞顾云晖，想把她抱起来。
顾云晖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自己压在季栀微身上，差点弹了起来。
“去房间睡。”季栀微忍着腿上的疼痛，把顾云晖往卧室带。
“我自己走。”顾云晖只感觉到季栀微脸上的汗，便不愿再让她受累，撑了起来。
她没看见季栀微莫名颤抖的双腿，没有问出季栀微难以回答的问题。
季栀微没说话，扶着她，把她送进了房间。
把顾云晖安顿好，季栀微坐在沙发上发呆。
腿部的幻痛又开始了。
明明什么伤都没有，只是昨天泡了水，就痛成这样。她忍了半日，谁也没说。
她知道谁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幻痛比怕水还恼火。源自内心，开不了止痛剂，看过两个心理咨询师，她们也没法帮她排解。
她只能自己忍耐。上次复发，只持续了半日。
这次险些溺水，久一点也是正常的。
这才是不断提醒她，顾云晖做过的那些事的根源。
若不是腿脚一直在痛，她真的该忘记顾云晖曾经的模样了。
可惜，这份痛多少有些刻骨铭心了。
她是想和顾云晖好的。所以她不想说这些不快。
等腿不痛了，她们也就能和好了吧？
不过几天而已。
陆持谨昨日收到了喻琼的消息，一直联系不上季栀微，今天从秦导那里打听到季栀微回家了，便抽空来找她。
门铃响了，季栀微忍着难受快步应答，生怕门铃声吵到顾云晖。
看见是陆持谨，季栀微也不意外，开门把陆持谨放了进来。
“昨天那事，我这边在查了。”听到那个消息，陆持谨也很惊讶。
季栀微是她环宇的艺人，还是她表妹，哪里能让人随便欺负？
她派人在查，没找到究竟是谁干的，倒是找到同样在查此事的一批人。
那群人效力的势力不主在华国，陆持谨却不止一次听说过她们的名字。
Overland，明面上是一家高精尖器材供应商，据说她们首席手里还有矿脉资源，在医药，教育等领域都有人脉。
陆持谨想不通这个势力为何要去查这件事，理说，这么大一个势力，怎么可能跟季栀微有接触？
季栀微再是爆火了，也只是在年轻人的圈子里，华国范围内，还不至于让一个世界级的势力注意到她。
陆持谨也想来问问季栀微这件事。
顺便给她交代一下工作，看看她圈养的金丝雀顾云晖怎么样了。
“所以是……人为？”昨天出事后，一直到今天睡饱，季栀微才刚刚清醒，都没来得及问喻琼详情，陆持谨就来了。
“你小声一点。”顾云晖还在休息，季栀微拧眉，提醒了一句。
“……你居然都不知道。”陆持谨放低声音，颇有些无语。
“不是你自己想跳，你为什么会掉下去？娱乐圈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就是还没查出来是谁。”
陆持谨把手里的剧本卷好，敲了敲季栀微的头。
“还有你那个新招的助理，还挺忠心。就你付她们的那点工资，她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还冲过去把你救起来了。”陆持谨继续叨叨，看向季栀微的眼神带了些嫌弃。
见季栀微愣住动作，茶水都要溢满了，陆持谨赶忙拉住她的手。
“哎哟，感动啦？你可真是会挑助理，挑到个这么好的，也不给我报备一声。”
“真是她救的我？”季栀微手都在颤抖。
她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还以为是剧组的救生人员用网把她捞了起来。
“是啊。剧组的救生网都坏了，当时也只有她一个人反应过来你是被人‘推’下去。喻琼跟我描述说，那人冲的可快了，你还一直在挣扎，把她打了好几下，她都不松手。季栀微，那人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季栀微没说话。
她只是忽然觉得鼻酸难过，分不清是内疚，无颜面对，思念，抑或是恨，还是爱。
手里的茶杯掉了，碎了一桌子。
滚烫的水飞溅到季栀微身上，烫出红痕，她也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呆愣着。
陆持谨都给吓了一跳，慌张的去拿毛巾接满冷水，冰敷上季栀微的手。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卧室门开了。
“微微？我听到一声响。你还好吗？”顾云晖出了卧室，就看见陆持谨正握着季栀微的手，跟她挨得很近。
作者有话说：
也不是在拖交往，只是按照节奏来，季栀微得把所有心结解开了才能交往
解不开也能喜欢嘛，过程可以甜一点，我不是虐文风格的
虐文看看我基友嘉陵，她的文都挺虐的（咳）《重生后，系统总是安排我倒追前妻》还有《离婚翻车指南》，喜欢被虐的死去活来的那种看看她
第60章 第 60 章 ◇
顾云晖还记得陆持谨说过的话, 和她说话时的嘴脸。
那会儿陆持谨的神情多么戏谑，言语间，季栀微就像她的所属, 像个玩物。
同样也是因为这几个月陆持谨都没出现过，顾云晖刻意忘记了此事, 不愿再去思考。
她说她能接纳季栀微的一切，她空缺的三年, 季栀微做了什么, 她都可以不在乎。
今日再见此人, 又是这种情景，顾云晖只觉得头脑里有根弦断了。
她甚至听到了清晰一声啪。
宛如一个打在脸上的巴掌。
顾云晖深吸一口气，头脑嗡嗡着，思考不能, 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陆持谨抬头, 看向还没来得及解除伪装的顾云晖, 蹙眉。
她看了现场的监控。没认错的话, 这是季栀微的助理吧？
怎么在她房间？
该不会真让自己说准了，她俩有一腿吧？
顾云晖呢, 季栀微不是把她带走囚禁了吗？
全场最淡定的还要数季栀微。
她不知道陆持谨跟顾云晖说过什么，也没意识到顾云晖这副模样有什么不对。
“没事。”只是刚刚又受到了冲击，季栀微更不想现在就跟顾云晖交流, 简短回了一句。
“你回去休息吧, 我跟她有……”
不等她话说完，顾云晖已经发现了桌上的碎瓷片，赶了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没？”对陆持谨有再多怨言, 对她们之间的事有再多疑问, 都得先放下。
顾云晖几乎把陆持谨挤开, 凑到季栀微身边，去检查她的手。
看到那一片红痕时，顾云晖心跳都疼得停了一秒。
“我去给你拿药。”她慌忙的进了浴室，翻了半天，对陆持谨的怨念更重了。
也不知道这人说了什么刺激季栀微的话，让季栀微水杯都被吓掉了。
顾云晖把处理划伤和烫伤的药拿过来，蹲下，很认真的开始给季栀微处理伤口。
“我……我自己来吧。”季栀微有些不适，指尖颤着，划痕又渗出血。
“伤这么重还自己来？我可以给你包扎的。”顾云晖语气加重，显然有些生气了。
季栀微默下去，只剩睫毛还在动。
腿都有些发麻了，还在痛。真烦啊。
她想忘了那些过去，跟顾云晖好好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顾云晖……你让我自己来。”
这人就不能好好休息一天，她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再这样交流吗？
手上的伤反倒没什么感觉，被烦闷覆盖。季栀微只剩被水环绕的感觉，耳蜗闷闷，还有些窒息。
她攥紧了手。
“要上药的。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逞强？”
一再被季栀微拒绝，顾云晖的语气也算不上好。
听起来颇有些凶，就好像在责怪季栀微。
“你就是来说我的？”
季栀微忽然挥开顾云晖，反手按住正在给她上药的双手。
她目光灼灼，死死的盯住顾云晖。
顾云晖能从那双眸子中望到火光。
季栀微生气了。或许还有委屈。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受伤了，自己是不该冲她发火。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云晖这才意识到她语气重了，低头，缩回了先前下模样，不再盛气凌人。
这两天她也很不对劲。季栀微有意疏远她，她忍不了，静不下，一定要回到原来那种状态一样，想对季栀微做些什么。
季栀微不配合，火气便蹭蹭涨。
她不该这样的。顾云晖再想对上季栀微的眼神，同她道歉，季栀微却不想搭理她了，转向了陆持谨。
顾云晖不说话了。她怕自己一张嘴，再说出些惹季栀微生气的话来。
明明不是她本意。她怎么总做这种事？
接收到季栀微的目光，陆持谨终于回过神。
“你还记得跟着你上去的，右边的那位工作人员的长相吗？如果可以，大致描述一下就好。”
这个奇怪的，能进季栀微房间的助理到底是谁，陆持谨已经有大致猜测，就不多问季栀微了。
若这些个猜测属实，那众人对顾云晖的印象恐怕都得变一变。藏的可真深。
顾云晖已经帮季栀微包扎好，甚至把碎渣都收拾干净了。
季栀微动了动手指，手臂已经没有辣烫的感觉了，顾云晖的药膏很有效。
她想至少道个谢，缓和一下她们之前尴尬的气氛，可顾云晖已经起身，回了她的房间。
季栀微心沉了下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记得那个人个子不高，是男性beta，眼睛小，单眼皮，嘴唇挺厚，没有胡子。”
季栀微把烦闷先收回去，跟陆持谨描述道。
“好像嘴角还有颗痣。”季栀微并没有仔细观察过那个人，顶多扫了一眼，很多细节她也不确定。
她只觉得奇怪。理说周围保护设备齐全，有剧组要求，她又几乎是必须要跳这个水的。
如果那人是想害她，做这件事，有些效率低下了。
还是说……那人是在试探顾云晖？
亦或是想要放出和她有关的什么流言？
“陆持谨。网上有关于我的流言传出来吗？”
距离出事已经快一天了，要真有什么，这会儿怕是已经放出来了。
再不济，也该联系环宇讹钱了。
“又不喊姐姐。你真是不乖。”陆持谨听到自己的大名，愣了半秒，随后敲了季栀微头一下。
季栀微躲开，没搭理她。
陆持谨自讨没趣，回到了正经话题。
“有，但词条出现不到两分钟，都还没上热搜就被人压下去了。我喊人试了下，跟你有关的好像暂时放不出来。”
陆持谨说着，还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做这种事不止要有钱，还得有权呢。”
陆持谨坐拥环宇，又是陆家人，她能做到这件事。
但她不会因为这点谣言就去给季栀微这么做，太浪费了。
本身季栀微的形象很正面，这件事又事出有因，助理去跳水救她也算情有可原。
真爆出来，把助理换成保镖，合理度更高，不会影响季栀微的风评。
季栀微心里有了一个名字，没回陆持谨。
“行，我差不多走了，还有事忙。查出来是谁了再来告诉你。剧本也给你拿来了。过两天记得跟我去宴会，我缺个舞伴。”
陆持谨把被她卷成筒的剧本放下，离开了季栀微的家。
季栀微看了剧本一眼，已经起褶子了。
季栀微：“……”
她那么不爱惜剧本，多半也是家族遗传的。
把陆持谨带来的东西理好，磨蹭了好一会儿，季栀微才开了卧室门。
顾云晖靠在门上，门被猛地拉开，她控制不住的往后，摔在季栀微身上。
“……你在偷听？”季栀微接住了顾云晖，问出的话不那么友好。
“我没有。”顾云晖都没有多赖，支起身子。
她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在听。
所以她不止听到了扣qun：一乌尔而七五耳吧以季栀微对那个冒牌工作人员的描述，还听到了陆持谨让季栀微喊她姐姐。
听到那一声姐姐，顾云晖没忍住，把自己掐出了一串伤，有的渗血了，她却没什么反应。
她知道，这种人就是喜欢让包养的小姑娘喊姐姐。
她也喜欢。从前季栀微也喊她云姐姐。
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顾云晖止不住的在想，心抽搐着痛，方才望着抱紧她的季栀微，内心没法欢快起来。
“那你……算了。”季栀微也不想再说，她怕她们吵起来。
“你洗个澡吧。”
“嗯。”顾云晖都没多跟季栀微亲昵，进了浴室。
易容伪装带了好多天，也该卸下来了。
顾云晖处理着才发现，背上的伤又裂开了。
这两天裂的有些频繁，她又花了好大一笔钱多备了几张药膏帖。
她没忘要给季栀微找心理咨询师的事。
闹得再不愉快，这些事她也得做。
又不是真的想分手了。
顾云晖望着镜子里，意外憔悴的自己，心摇晃悸动着，有些疲倦。
她才想起来，她们还没有在一起。
极度的不安笼罩了顾云晖。
她们没有在一起，所以季栀微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她不需要对自己负责啊。
前几日还在犹豫该怎么跟季栀微继续发展，是要先疗心里的伤再交往，还是反之。
这会儿顾云晖忍不住了。半年过去了，她甚至没能从季栀微嘴里得到一句喜欢。
之前还觉得自己可以一直等季栀微做决断。
现在，顾云晖快被心中的急切吞没了。
她开了冷水，也不管伤口怎样难受，冲着过热的头脑，冷静自我。
她足足淋了一个小时的冷水，直到寒意入骨。
出来时，季栀微做了顿饭，在餐桌上等她，望着天花板，双眼空洞无神。
顾云晖在心里叹了一声。
感情的事，怎么比经营公司还难那么多？
上一秒还烦躁的厉害，下一秒就被心上人的一个眼神抚平，又刺痛。
“微微。”顾云晖还是服软了。
她喊了季栀微一声，让不知道在想什么难过事的姑娘回神。
季栀微眨眼，侧头看向顾云晖，没说话，注视着她坐在自己面前。
季栀微炒了盘菜，放了辣椒，一看就是给顾云晖专门做的。
“你不吃吗？”顾云晖眉头拧上了。
“我给你弄点吧。你这样对身体不好。”她有多久没吃东西，季栀微也就饿了多久。
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只想着她呢？顾云晖心中说不出的堵。
“我今天有空。”季栀微说出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就像没在听顾云晖说什么一样。
“嗯，所以更该吃饭了。等等我，很快就给你炒出来。”
“……我可以陪你，今天。”季栀微拉住了顾云晖的衣角。
衣摆被牵动，心也随之一颤。
顾云晖呼吸停了两秒，叹息一声。
季栀微想跟她和好。
做的方式却这样别扭，她内心一定很煎熬。
顾云晖侧身，摸了摸季栀微的头。“知道啦，先吃饭。”
她没有错过季栀微身子有瞬间的绷紧。
也不知道刚才那番示好的话出自她的理性还是感性。
顾云晖准备着食材，动作很快。
究竟是什么状况，一个人才能同时感觉到心酸和甜蜜呢？
她为她们的隔阂而痛心，为季栀微即便不适，也要照顾她的反应而欢喜。
心脏泛起麻意，她想拥抱季栀微。
季栀微默在餐桌旁，头垂的比方才更低。
顾云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哪怕天气阴冷，她也不顾危险，毫不犹豫的下水救自己。
就和那日，她为了让自己不再害怕一样果决。
之后不必多说，肯定是顾云晖陪着她进了医院，做检查等等。
就算自己态度不好，她也只是在门口等着，看不出太多烦躁。
现在也是。恐怕是为了不打扰到自己，顾云晖在书房睡了一夜，起来后，也是先关心自己的伤，关心自己吃饭没有。
季栀微不知道的事更多。
譬如顾云晖跟导演据理力争，说不补拍镜头，还让长依跟剧组合作，出了特效的钱。
譬如顾云晖顶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在尽快查找那个让季栀微落水的人。
想着种种细节，季栀微眨眼，落下两滴泪。
她忽然觉得，就算她有一天能不受应激和幻痛的折磨，她也没法和顾云晖好好的在一起。
她配不上顾云晖。论家世，她没有家，季这个姓也从来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
论成就，她只是个演员，火归火，手里没什么实权，就连钱都没有。
顾云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她只是一个卑劣的普通人，没什么闪光点，心里问题还那样大。
季栀微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厨房的方向。她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焦急的向她奔来。
随后她只感觉周身一暖。
她被顾云晖抱住，喘不过气来。
“别哭啊……我不该凶你，我错了。”
就算是闹别扭，季栀微也如此沉闷，只是默默的掉眼泪，重话都不说一句。
顾云晖心里堵着郁气，疼痛不止，只有抱着季栀微才觉得好受些。
内疚和困顿一起搅拌着她可怜的心脏。
她应该跟季栀微好好交流一次。可谁也开不了口。
“不是……”看，又是这样。顾云晖总会先安慰自己，先道歉。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那你说说是什么？”顾云晖坐下来，把季栀微真切的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
她也知道大概没有那么简单。困顿带来的郁气则更重了些。
她想让季栀微同她说，可季栀微偏不。
季栀微果真只是抹抹眼泪，靠在她怀里，不言不语。
顾云晖下意识叹气，倒是把怀里的姑娘哧到了，退缩着想逃。
如此，顾云晖也不好再逼迫什么。“不想说就不说了，先吃饭吧。”
“嗯。你也吃。”季栀微终于找到机会退出顾云晖怀抱。
一顿饭吃不尽兴，两个人心情都不算好，想着不要让对方担心，饭菜倒是全都吃完了。
吃罢，顾云晖拉着季栀微去了卧室。
既然季栀微说了要陪她，她也不客气。
季栀微以为是那种事，躺的很乖，一双眼眨着无辜。
“……你想吗？”顾云晖只是想睡个素觉。
情感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欲望起不了。
可看季栀微这么主动，她多问了一句。要是季栀微想，那她奉陪就是了。
“啊。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季栀微一下红了脸，把衣服拉回去。
顾云晖总算笑了。“我们休息一下，乖，今天就不闹了。”
“嗯。”季栀微红着脸钻进被窝。
被这么打岔一下，心情好了不少。
季栀微昨夜睡够了，拿起手机翻看消息。顾云晖躺在她身边，呼吸渐渐平稳。
喻琼给她发了好多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听说了她出意外的朋友给她发慰问消息。
季栀微挨个回复着，对于昨天那一出意外，没什么头绪。
如果不是那个人又想用各种手段让她就范……那大概率是冲着顾云晖来的。
要不要继续让顾云晖当她助理，是个需要仔细考虑的问题。
跟朋友道完平安，季栀微点开跟喻琼的聊天框。
除开问她是否平安，喻琼还提了更多关于剧组的事项。
甚至详细描述了顾云晖是怎么跟导演组“吵架”的。
秦导的意思其实是让季栀微休息一天，拍摄推迟一天，再来一条。
昨日的拍摄，不止季栀微落水的角度不对，后面顾云晖冲的太快，也影响了画面。
秦导毕竟不知道季栀微对水本身是有恐惧的，而作为一个精益求精的导演，她的要求其实很正常。
只是顾云晖不肯答应。季栀微都被吓成这样了，还昏睡了过去，怎么可能再拖一天，重拍呢？
这个时候离水越远越好才对。
据喻琼说，顾云晖找秦导争了二十多分钟。
最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她放弃了，季栀微这才能顺利回家。
季栀微看到这儿，又是一分震撼。
她放下手机，转过身，望着顾云晖的脸。
顾云晖喜欢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感受到了。
可她好难正常回应这份感情。
她暗了眸光，往下缩了点，滚进顾云晖的怀里。
她记得顾云晖很喜欢抱着她睡，哪怕姿势不太舒服，顾云晖喜欢就好。
顾云晖真是被咯醒的。
睁眼，她看见怀里躺了个季栀微，不自觉的勾了唇。
季栀微没睡着，望着她，也想笑。
她情绪毕竟不高，最终只是抽了抽嘴角。
“要不要喝点水？”顾云晖摸摸季栀微的背，顺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嗯……我去拿。”
“我去吧。”顾云晖把她按回去，这方面也要争一争。
季栀微无语，来不及阻止，看着顾云晖拿回来的两杯水蹙眉。
“我有个带盖子有吸管的杯子，麻烦帮我重新接一杯吧。”
就连刚刚做菜，季栀微都在避免碰到水，带了厚手套。喝也得注意。
“不用跟我说麻烦。”顾云晖听着那话，有些不快，心下也是一沉。
季栀微的恐惧比她想象中的还深。会提出这种要求，肯定是没法用正常杯子喝。
“对不起。”季栀微抿嘴，以为顾云晖生气了。
顾云晖捏了她脸一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是我的问题。”
季栀微一句对不起差点又蹦了出来。她赶忙咬紧舌头，不再说话。
顾云晖果真找到了两个符合描述的水杯。
她把它们清洗干净，接好水，带进了卧室。
“……以前也会这样吗？”看季栀微咬着吸管，顾云晖心中很不是滋味。
“比这严重。”季栀微吸够了，把水杯放下。
“那段时间见不得液体。洗澡可以只让阿妈帮我擦身体，吃饭可以避免汤水太多的菜，喝水没办法。这个杯子还是阿妈给我买的。”
季栀微说的轻描淡写，顾云晖听的心惊肉跳。
这些都是上次季栀微没有同顾云晖讲的。
已经是严重影响到生活的地步了。
不管昨日是谁让季栀微掉入水中，最初的溺水，就是顾云晖导致的。
所以昨日季栀微不想见她，太正常了。
季栀微甚至都没有吼她，也愿意在之后和她亲密接触，只是为了安抚她。
她有什么资格对季栀微生气呢？明明是她作出来的问题。
“没事。现在好多了，不至于这么……我只是有些想阿妈，所以才要用这个杯子。”
至于幻痛问题，季栀微没有同顾云晖讲。
顾云晖捏紧手里的杯子。
“我跟阿妈说了你……就是，落水的这件事。她说要来看你。可能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顾云晖克制住翻涌的情绪，不想影响到季栀微，换了个话题。
季栀微抬头，有些不可思议。顾云晖还挺了解她的，居然知道她会想阿妈。
“那得去接她才行。她肯定是坐火车来的，估计还是站票……我马上去收拾。”
季栀微几乎是弹了起来，都忘了问顾云晖哪儿来的她阿妈的联系方式。
看着心爱的姑娘突然鲜活起来的表情，顾云晖有被安慰到。
“阿妈有说哪一趟……她肯定没说。我问问她到哪儿了。”
季栀微在五分钟内完成了梳妆打扮，动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女儿不愧是最了解妈妈的。那个老人确实没给顾云晖说她到底哪班车，只说要来。
两个小时这个数还是上床前顾云晖好说歹说打听出来的。
老人最开始只说不让季栀微来接，倔了五六条六十秒的语音后，她说不过季栀微，只能老实交代说还有五十分钟到车站。
季栀微火速收好东西，看着也开始准备易容的顾云晖。
“你要不就……留在家里吧？”只是接一趟。季栀微觉得没必要两个人一起。
“我开车，你接。这不挺完美？”说话间，顾云晖也把脸折腾好了，改了改身形后，搂住季栀微。
“我们一起去接阿妈，不行吗？”
季栀微稍微低头，对上顾云晖的眼睛。
她发现她拒绝不了顾云晖的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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