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教主（10）
七海明显不想凑热闹, 严肃道：“我就算了……唔！五条悟！”
只靠表链走路的手表当然逃不出悟的手心，白发帅崽捞起手表和纽扣就往外跑，“七海海～现在是1点，我们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你应该会自己计时吧？”
七海：“我不会！放开我！”
草太：“啊, 悟, 还有关于天元大人的事……”
“那个等我回来再说吧！啊哈哈哈～”
悟的尾音快乐地消失在关闭的任意门后。
草太：“……七海君, 一个小时后能回来吗？”
“咪呜。”左大臣沉痛地甩甩头。
崽要没了——猫猫的直觉异常强烈。
“天元又怎么了？”甚尔问道。
被触到逆鳞的天与暴君最近风声鹤唳，一直致力于收集敌人的任何相关情报。
“没什么, ”草太自言自语道：“不急，这件事还等人回来再说吧。”
伏黑甚尔：“？？？”
敢情他不是个人了？
草太在和九十九谈话结束后, 其实已经通过鸟居去过一趟薨星宫, 确认了天元的状态。
对方一边宅在宫里关注外界形势，一边盘鸟居保持肉身状态，看见草太难得上门来找她这位老人家，笑眯眯问青年她布置结界的作业有没有完成。
草太：“？！”
低丸子头青年在原地僵了两秒, 老老实实承认他把这项作业忘掉了qwq
天元也没生气, 在她漫长的生命里, 估计这种学生早就见多了。
薨星宫的老古董思考后，决定与时俱进, 捣鼓出一个line号并加了好友，把草太的作业从线下考核改成了线上。
草太：“……”
可怜的肄业男大为大家自我牺牲了一波, 确认了极其重要的情报——九十九由基所谓“融合成功”之类的消息，统统都是谣言。
那么问题来了——谁敢、或者说谁特意要欺骗一个特级？对方隐瞒融合失败这件事又有什么目的？
“高层不太干净。”这是甚尔给出的判断。
但这个判断没什么用, 毕竟垃圾堆聚集的地方, 必不可能干净到哪儿去。
暂时没人把天元和伏黑家遇袭两件事联系起来。
草太将所有信息传达到位，后续调查交给了更熟悉套路的五条家和九十九。
咒术界就是一汪越陷越深的泥潭, 愈举足愈觉得寸步难行，但草太却没有太多对未知的恐惧。
不说别人，光是悟一个人杵在那儿，就让人无比安心。
虽然这是一只没事玩泥巴、有事甩泥巴的坏咪，但关系近的人被泥点子溅着溅着也就习惯了。
当然，就算是高专大本营，也会有人永远习惯不了，挣扎着往潭外爬。
“宗像前辈，十分抱歉，我想辞职。”
一天后，经历完整个人生最恐怖的24小时57分35秒，腕表·七海海好不容易逃脱了五条悟的魔爪，带着纽扣逃亡回常世，第一时间和草太递交了辞呈。
草太本就不希望好端端的少年被禁锢，七海的选择正中他下怀。
收回职责后，草太随口问了一句：“果然是太不舒服了吗？”
“不，只是我不适合这样的工作环境，”七海深沉地推了推眼镜，“[要石]都是狗屎。”
草太：“？”
“宗像前辈，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实际上咒术师也是狗屎，”金发少年一脸郑重，“如果您所在的行业没有五条悟，那么我会很乐意留下来。”
五条悟也是[要石]，而自己一旦在常世扎根，意味着这位同事随时随刻都能找上他。
光想想那种生活，七海建人整个都快不能呼吸了。
草太：“……”
翻译一下，就是五条悟＝狗屎。
悟！你到底对娜娜明同学做了什么！
在这一刻，夜蛾校长觉得五条悟会导致新生退学的担忧，显得无比正常又明智。
“那七海君之后打算做什么呢？”草太关心道。
金发少年反射性摸了摸胸前的纽扣。
“建人，我没事哒，”灰原雄出声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没有特别想做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七海不抱希望道：“如果世界上没有咒灵和五条悟就好了。”
草太：“……呃，这样的地方，也许我知道一个？”
七海：“？”
少年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期待地看着草太，却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虽然满足那两个条件，但其他方面可能不太尽如人意。”
草太用金色锁链打开了身后属于青色方的通道。
“不介意的话，七海君可以先跟着我转一转？”
＋
如果是刚到横滨的外来者，在第一印象里，这大概率是一个繁荣又和平的城市。
七海建人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跟着草太前辈穿过神奇的[门]，来到了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第一感觉，是干净。
气息干净。
咒术师都讨厌人群聚集的繁华地区，人多的地方负面情绪也多，一条路上到处是小的，冷不丁转角再遇到只大的，那么一天的快乐心情就飞没了。
但这里不一样。
七海跟着草太回访了两个孤儿院。
就算是这种负面情绪堆积、极容易产生咒灵的地方，在他的五感里都干干净净，连一只蝇头都看不见。
金发少年拎着小礼物，面对着好奇地朝他围聚过来的孩子，努力将一向严肃的表情放缓和。
他可以看得出，草太经常来这里。
这群孩子的目光里没有疏远和警惕，就算是对他这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都充满信任。
因为他是宗像草太的同伴。
从青年和院长的交谈中，七海了解到孤儿院的一部分孩子是草太在战争中救下的。
听见这个词，七海都有些震惊。
虽然咒术师的生存环境无异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是这个词与这座城的适配度…在他的初步判断里还是太低了些。
没有咒灵的世界，在他的想象中几乎等同于和平与美好。
“其实，几个月前来横滨，完全是另一个模样，”草太细心为他介绍，“这个世界没有咒术师，但是存在异能力者，七海君可以理解成…他们也拥有类似[术式]的东西，只不过使用时不依靠咒力，而是另外一种能量体系。”
“听上去好厉害欸！就像少年漫里的设定一样～”灰原雄超级感兴趣。
灰原小天使在孤儿院怕吓到孩子，一直憋着没说话，现在可算解禁了。
草太笑了笑。
“如果比喻成漫画的话，它的设定也不算和谐啦，”青年边走边道：“这里的异能力者分别属于不同的组织，所以会产生不少冲突。”
七海跟在两人旁，安静地听着。
他以往出任务时也来过横滨，可以确认这里绝对不是原来的世界——远处那地标般矗立的黑色大楼就是鲜明的证据。
草太见七海一直往那方向瞟，于是贴心解释道：“那是港口Mafia的大楼。”
“Mafia？！”七海相当意外，这名字听上去就不太正规啊，“Mafia的楼…能这么张扬地建在横滨吗？”
七海对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产生了迷惑。
在他们自己的世界，就算是远近闻名的极道组织，也是会低调地聚集在特别区域或是道场的，谁敢这么有底气地直怼到白道官方脸上？
草太表示自己的三观早就被刷新过了。
“那是异能力者聚集的地下势力，如果遇到的话…嗯…在不惹上麻烦的情况下，可以揍一顿。”
七海：“？”
“因为之前有过那么点过节，”草太眨眨眼，“不过待会要见的朋友是Mafia底层人员，所以事情还是挺复杂的啦。”
七海：确实很复杂，这爱恨情仇直接把cpu烧干。
灰原好奇追问道：“前辈，这里有什么样的异能力呢？”
草太有问必答，“光我见过的就有十来种，有重力、空间系、召唤能力，还有能消除别人异能的……嗯？”
青年踩到了一枚硬物。
草太挪开脚底，看见面前滚落了一颗黄澄澄的柠檬。
不止是他和七海面前，而是目光所及的这一片街道上，都有柠檬在扩散着滚动，像是什么柠檬运输车侧翻了。
但刚刚脚底坚硬的质感…可不属于一颗普通柠檬。
草太目光逡巡一周，定格在街道中央的一个身影之上。
七海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刚想俯身捡起一颗柠檬研究，眼前便倏然炸开一片火光！
此起彼伏的爆破声在狭窄街道上响起。
不，不只是一小块火光，是这一整片区域都遭到了炸弹的袭击！
七海耳边被炸得嗡嗡作响，脸色陡然变得煞白。
他自己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但是其他的普通人可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骤起的烟尘之中，传来始作俑者猖狂的大笑。
“柠檬，美丽的纺锤形！这可是宇宙大元帅赐给大家的礼物——嘎？”
烟尘散去，完好无损的行人受到一万点惊吓，开始尖叫着四散奔逃。
每个人都好胳膊好腿，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溜得飞快，很快整片街道都空了下来。
留下一个白大褂的怪人站在路边的车顶，张开双臂，四顾茫然。
梶井基次郎：“？？？？？？”
草太轻轻转了转手腕。
匍匐在地面之上的乌金锁链腾空而起，瞬间将转身欲逃的科学怪人团团捆住！
“——事情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总会有一些不法分子破坏治安，其中多数是异能者和Mafia。”
草太继续尽职尽责地做导游，“每个人的异能力也是多种多样——你好，请问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那…那个…这个…”梶井基次郎哆嗦着扑腾手脚，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看见他左顾言它，扭来扭去试图从口袋里再掏炸弹，草太贴心提醒道：“别了吧，刚刚那一整街都被我摁没了，你口袋里装的那三个管用吗？”
梶井基次郎：“…………”
见人蚌壳似地不说话，草太认真回忆了一下悟平时的作风。
“乖乖坦白，”青年露出核善的微笑，“不然揍死你。”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说！”见完全被碾压，梶井基次郎能屈能伸，滑跪得很彻底，“我的异能力是——完全不会受到柠檬型炸弹的伤害！”
低丸子头青年转头问他的同伴，“你觉得他在说实话吗？”
那个金发的家伙严肃地推推眼镜，摇摇头。
他的双唇未动，胸前却诡异地传来另一道声音：“我觉得不太像欸，这个术式…啊不、这个异能力也太没特色了。”
梶井基次郎：“……”
哪里没特色了！这明明是超级炫酷的柠檬花道啊啊啊！
第072章 教主（11）
发动袭击的“科学怪人”被草太扭送武装侦探社。
社长严肃地接受了异能力犯人, 承诺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两个孩子原本在整理文件，见到草太后兴奋地扑了上来。
小梦野先领了一个抱抱，见敦拉着衣摆有些羞赧，草太浅笑着主动抱了抱成熟了不少的大孩子。
敦红着脸, 高兴极了。
期间梶井基次郎还扭来扭去, 嘴里絮絮叨叨, 试图让大家理解[科学]和[神学]的伟大概念, 引来两个孩子好奇的注视。
结果被草太封了嘴，并被微笑的与谢野晶子提着柴刀, 拉进了隔间进行再教育。
在与其他社员交流的期间，那个隔间里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嗷嗷认错声, 听得人又爽又怕。
他们, 似乎，好像还听见了电锯的声音？
“这就是与谢野姐姐的风格啦～”小梦野对此习以为常。
敦白着脸点点头，加了一句，“千万不要受伤。”
草太：“？”
“咳, ”银发社长清清嗓子, 期待地看着草太, 准确来说是看着草太身后的那扇门，问道：“左大臣最近还好吗？”
第一次有人主动关心自家的猫同事, 草太笑了笑，道：“状态很好, 最近越飞越高了。”
说完，对上银发男人期待的眼神, 草太后知后觉悟了, “社长先生要见见他吗？”
社长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草太的错觉，武装侦探社的前门似乎改装过, 变得更大了。
这让左大臣不用变小，可以以大猫咪的体型直接钻出来，卧在武侦宽敞的地板上。
于是，社长拉着两个孩子，直接幸福地埋进了丰盛的毛肚皮里。
社长身旁的乱步目光扫过草太身后的七海，严肃开口道：“草太君，你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对吧？”
见青年点头，黑发侦探神神秘秘将人拢到一边单独说话。
“七海君如果想在横滨安稳下来，侦探社确实可以接纳他。但是看他的个性，和闹腾的小孩子相处可能不太适应，”乱步严肃地嘟囔道：“侦探社可是有两个孩子呢！”
草太看着乱步，觉得这数字应该改成三个。
黑发侦探示意草太回头，就现梦野和敦正围着七海好奇地问东问西，黑白发孩子更热情主动，往常只亲近草太的他这回拽住了七海的袖子，成功把人的整只右臂都拽僵硬了。
七海显然很少接触孩子，嘴角努力往上抬，表情却依旧严肃。
江户川乱步竖起食指，神秘道：“我知道更适合七海君的岗位，也可以帮忙介绍，但草太要答应乱步大人一件事。”
草太很心动，问道：“什么事？”
“挑左大臣没空的时候，来我们这看孩子。”乱步深沉道。
草太：“？”
对上青年疑惑的眼神，乱步继续加码。
“你朋友的朋友的伤，侦探社也能帮忙治好。”
草太：“？！！”
朋友的朋友…那不就是灰原雄吗？
乱步君怎么看出来他们带着重伤的朋友？！
不，乱步君能看出来是很正常的，关键是侦探社竟然也有治愈系异能者？！
看见草太的表情，乱步知道这局稳了，笑眯眯揭秘道：“就是晶子啦。”
七海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呼吸都乱了。
“但是，硝子已经治疗过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草太火速让大臣纽扣变人，随后把灰原推进了晶子工作的隔间。
门外众人就听那电锯声呜呜地响，一分钟后，健康完整的灰原雄活蹦乱跳地跑了出来。
七海：“！！！”
“建人～～～”灰原小天使一个飞扑，砸入金发同期怀里，把人冲得踉跄后退，“我的腿能动啦！嘿嘿嘿嘿！”
「请君勿死」——可以治疗所有伤势，但前提是被治疗者处于濒死状态。
这么一想，两位奶妈的能力相当互补，轻伤找硝子，重伤找晶子。
高专一行人离开后，所有成员的目光都汇聚到与谢野晶子身上。
“干嘛那样看着我？”与谢野抱臂不满道。
乱步摸了摸下巴，“晶子什么时候变得心慈手软了？”
“我确实很喜欢听病人的恐惧和哀嚎，”与谢野耸耸肩膀，“但是如果对方不配合的话，也没多大意思。”
社长：“此话怎讲？”
“那孩子面对割喉的电锯，虽然有点慌张，但眼睛可是眨都没眨一下，”与谢野轻声道：“[东京咒术盟会]……很难想象他们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怎样畸形的世界。”
＋
“宗像前辈，我也不打算继续做咒术师了。”
在去酒吧的路上，灰原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不算很有天赋，没有夏油前辈那样厉害的术式，总在拖大家后腿…就这样帮前辈镇压咒灵也很不错。”
草太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但有些话必须提前说清楚。
“如果定下[守门人]的契约，短时间内只能在门边沉睡，哪里也去不了。”
“没关系啦，我觉得我适应得还挺好的。”
灰原雄挠挠头，“而且，我不是可以在清醒的时候挪动自己的门吗？看妹妹和高专的大家都很方便。哦！对了，因为这也是七海的门，所以我也可以时不时去找他玩，这算不算异世界旅行了？而且在门后也可以躺着拿工资，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耶，哈哈哈！”
灰原雄一直像一枚小太阳，感染着周围的所有人。
七海长舒一口气，摇摇头道：“你开心就好。”
“——所以七海君…是打算加入Mafia吗？”
Lupin酒吧里，织田作之助一脸凝重地询问道。
“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织田先生，”七海一脸凝重地回答，“如果去了的话，总感觉自己在做卧底，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
一旁坐着的坂口安吾…一口酒差点呛喉咙里。
织田长松一口气，道：“太好了，毕竟这里确实不太好，Mafia的工作辛苦，还得天天注意不能害出人命来。”
安吾：“……”
织田啊，你这话听着比我还像一个卧底。
“太宰呢？”草太见对面三缺一，顺口问了句。
“他和重力使出任务去了，”织田道：“Mafia高级干部真的不容易。”
草太：“太宰君和中也君，看上去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织田：“他们配合得挺不错，虽然太宰经常吐槽对方，但每一次任务都接得很干脆。”
另一边，安吾试探性问道：“七海君如果不去Mafia，那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有可能去异能特务科尝试一下。”七海道。
“呃…咳咳咳咳！”
安吾这口酒终于还是呛到了气管里，剧烈的咳嗽引得三个人注目。
“没事吧？”织田关心道：“是最近太忙，身体不舒服吗？”
“没…咳咳…没关系。”
安吾边缓气边庆幸太宰没空，不然他今晚凶多吉少。
织田客观地评价道：“异能特务科至少是正规的官方组织，但里面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他本人其实在做选择时也很心动，但无奈过往的履历并不光彩，没有官方组织会接纳他。
七海本身也不抱太多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和黑户没两样，宗像前辈为这件事已经很费神了，不想多麻烦他。
七海分析道：“听说这是除了Mafia和武侦以外的第三大异能者组织，不过因为官方审查比较严格，就算有武侦作为推荐人也要走很多程序。我个人态度是能进就进，不能就算。”
别啊，那些程序我能帮你走，我也能做推荐人的！
安吾推了推圆片眼镜，忍住了内心的激动。
等回去他就启用秘密通信和老大说清楚。
难得遇到一个咒盟里掉队的金饽饽，除了人本身那值得期待的异能之外，七海建人本身也代表着大量的情报。
[东京咒术盟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性质的组织，具体有什么隐藏的目的，异能特务科针对其成员在横滨的活动该做出怎样的处理……这些都太重要了。
Mafia和武侦从某种意义上已领先一步，情报和决策落后的异特科不可以落下！
“横滨的各大组织对人才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坂口安吾开始委婉地为自己的老东家说好话。
“七海君不妨去试一试，据我所知，Mafia和异特科近期都比较缺人。Mafia只能从底层干起，经手的工作有可能不太干净。官方那里则可以选择未来的方向，是去行动分部还是后勤文员，有比较多的选择。”
对不住了森先生，他表面上是Mafia的人，也仅有表面是Mafia的人。
为了种田长官脑门上的头发能多些，这一票大的他坂口安吾干定了！
“安吾是人事部门的，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可以听听他的建议。”
织田作之助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替BOSS赶人，反而认同地点点头。
红发男人挥舞着榔头，无意识给Mafia墙角又加一次痛击。
草太正认真听着，忽然神色一动。
“抱歉，有人找。”
见青年环顾四周，似乎是想去店门口，织田主动将人引到了酒吧更隐蔽的员工入口。
“这里有个门可以用，”红发男人贴心道：“你试试？”
坂口安吾在一旁，终于完整地旁观了宗像草太空间异能展开的全过程。
真的很简单，锁链一缠，通道打开。
安吾：太犯规了。
门后的景色在外人眼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幻景。
随着一串“哒哒哒”的声音响起，通道里一前一后窜出两只一黑一白的小生物。
安吾定睛一看。
这是两只毛发蓬松的……小狗狗？
第073章 教主（12）
“汪呜呜！”
伴随着一串欢脱的汪汪声, 白色的那只毛茸茸径直跑到草太脚边，张嘴叼住了青年的裤腿。
黑色的那只沉稳地走到另一边，用毛茸茸的侧腹蹭了蹭草太的小腿。
“惠？”草太看见从门里半探出身子，神情焦急的小海胆, 赶紧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怎么了？”
独身一人闯进常世的小惠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紧紧抱住草太的脖子, 小声道：“妈妈哭了，在藏书库、偷偷哭了。”
美惠子哭了？
草太一惊, 连忙抱着孩子往五条家赶，但在甚尔的门边停住了。
——万里锁已经爬过门框, 去到了美惠子身边。
灯光昏暗的书库内传来女人止不住的低泣, 穿插着两人断断续续的交谈。
草太捕捉到了“禅院”、“疤”等词语。
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抱着小惠，悄悄离门远了一些。
“没事的哦，惠的妈妈只是和爸爸有些事情要交流。”
“爸爸？”小惠歪着脑袋重复, 疑惑道：“妈妈说, 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呃…那可能刚刚回来吧，”草太在小孩敏锐的注视下试图转移话题, “总之不用担心，妈妈只是心情不太好, 等过会我们的小惠去安慰她一下，很快就能重新高兴起来啦～”
伏黑惠抿唇认真想了一下, 问道：“所以那个爬来爬去的锁链, 是爸爸吗？”
草太：“……”
“是爸爸。”看见青年不说话，对情绪敏锐的惠点了点头, 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草太：“…………”
对不起了，甚尔，你儿子太聪明了。
惠没有问爸爸为什么会变成锁链，而是憋了会气，鼓着脸颊问：“是爸爸让妈妈哭了吗？”
草太：“啊？这个哥哥不太清楚，待会小惠去亲自问问妈妈？”
惠点了点头，又认真道：“但是我觉得妈妈不会说实话。”
草太：“……”
喂喂，这真的是五岁不到的孩子吗？也太敏锐了吧！
“我要去听一下，看看是不是爸爸的错，”小惠捏紧拳头，挣扎着从草太怀里跳了下来，一双眼期待地看着青年，“草太哥哥，能帮帮我吗？”
哦，谁能拒绝这么可爱又乖巧的惠呢？草太一秒都没撑住，直接调动咒力隐藏两人的呼吸和脚步，朝门那边重新潜伏过去。
甚尔夫妇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美惠子止住了哭泣，正被锁链卷着纸巾帮忙擦眼泪。
“都说了，你笑起来最好看……”
万里锁凑到女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惹得美惠子破涕为笑，点着链身说都这样子了还不忘说这种话。
“我们要不要去旅游放松一下？”甚尔趁热打铁提议道。
美惠子摇摇头，将盖过耳垂的碎发拢至耳后，轻声道：“惠还没长大呢，我想多陪陪他。”
甚尔扭了扭链子，不满道：“你这一年陪得够多了，小孩子要早早独立。”
美惠子不同意，“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他？”
“不是有草太吗？”甚尔迫切地想把小包袱甩出去，自己先加深一下感情，“他这方面挺专业的，把惠扔给他带一段时间就行了。”
偷听的惠：“……？”
一起偷听的草太：“……？”
一大一小两个潜伏者对视一秒。
草太无声无息撤掉咒力，任由心领神会的小惠哒哒哒从门边跑出去，推开碍事的锁链扑进妈妈的怀抱。
“妈妈不要哭，”惠乖巧地摸了摸女人红红的眼眶，“惠一直陪着妈妈，保护妈妈。”
美惠子被这句话感动得又要流眼泪了。
锁链在旁边嗤了一声，泼冷水道：“你才几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妈我来保护。”
惠抱紧美惠子，用犀利的小眼神盯住他爹，道：“不可以丢下惠一个人，不可以带走妈妈！爸爸，坏！”
“嗷嗷嗷！”两只小玉犬同时窜到跟前，一左一右咬住锁链，开始合力拉扯。
美惠子：“！”
女人一惊，意识到刚刚的话被听到了！她瞪了眼口无遮拦的锁链，赶紧把宝贝在怀里晃着哄。
“小惠不要害怕…妈妈不会再丢下小惠一个人的…爸爸坏，我们一起打他！”
甚尔：“……”
果真是造孽太多，因果有报。
＋
草太终于从“惠的后爹”这样离谱的传闻中解脱出来。
万里锁·甚尔在那次谈话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主动来到草太这，咨询青年是怎么让惠崽另眼相看的。
一向随心所欲的天与暴君，为了这次谈话竟然还专程带了纸和笔，颇有种改邪归正的架势。熟茨
草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疑惑归疑惑，面对惠的亲爹，他还是仁慈地将所有带孩子的小细节都传授过去。
包括但不限于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衣服、最能接受怎样的夸奖、平日有什么需要尊重和需要鼓励的地方……等等等等。
锁链边听边记，顺口吐槽他这后爹当得可真尽职，被生气的草太捉住锁链末端摁在地上爆捶！
之后几天草太很不放心，拉着悟用任意门继续偷跟，暗中观察亲爹带崽。
理论课。
授课的五条族人见陪读草太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像式神的锁链，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夹带私货，拐弯抹角抹黑对面两个家族。
话才出口一句，就被护崽的万里锁送了两个大嘴巴子。
惠的玉犬扯着锁链让他爹冷静下来，但两个幼小的式神哪拦得住肉身强悍的暴君，那家伙被揍得嗷嗷直叫。
草太听见悟在一旁把指骨捏得咔吧响，就明白这家伙不会只挨一顿揍。
体术课。
锁链盘在五条家的训练场旁边打哈欠，看小惠在体术老师的指导下和和五条家同龄的孩子菜鸡互啄。
在嘲讽五条家老师的水平、结果被惠的小玉犬龇牙之后，万里锁终于忍不住亲身上阵，美其名曰的锻炼小崽子的应对能力。
休息日常。
在美惠子帮孩子洗完头之后，锁链老老实实卷起一块白布，给孩子擦头发。
虽然业务不熟练，把小海胆硬生生擦成了炸毛小海胆……
但总体而言还是有改过迹象的。
之后一家人的私密对话就不适合继续偷听了。
草太略微放下心来。
扭头看见一直乖乖帮他开门缝的悟正蹲在原地，摸着下巴思索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明明是一根锁链，是怎么样让美惠子把他当人看的？”
白发帅崽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张脸看上去就很臭，竟然还会被人看上，可怕。”
草太：“……也许是因为能说会道的缘故？”
专业小白脸嘛，不管是软件硬件都得达标才对。
“有道理，”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禅院的嘴竟然也会说好话，老子还从没听过他说好话呢。”
草太：“应该只会对美惠子一人这样吧。”
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去听听。”
草太：“？”
“你听什么听！”草太用烟墨色咒力摁住躁动的猫头，“这是人家夫妻的私生活！”
悟委委屈屈道：“草太不也偷看了一整天嘛。”
“这、这两种又不一样！我这是为了小惠！”
青年冷汗都要下来了，就怕无所畏惧的喵队友到甚尔那里主动开麦自曝。
“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之后谁都不准偷看，也不准再提了，明白了吗？”
悟嘟嘴道：“好叭。”
“——放心了吧？”
最后是天与暴君爬回门内，主动开口捅破了这件事。
草太：“……怎么发现的？”
甚尔：“空中开了条缝，缝里漏出来一只六眼，这谁发现不了啊。”
草太：“……”
好吧，原来是宝石蓝大眼睛太醒目了＝＝
甚尔：“你也别担心了，那好歹是我儿子，有美惠子一起能出什么问题…忙你该忙的去吧。”
这简直不像伏黑甚尔会说出来的话。
草太警惕地望着通情达理的锁链。
“我是不会帮你带孩子的。”青年强调道。
甚尔：“……”
知道了！知道了！无情无义的小鬼！快走！
＋＋
但草太似乎注定摆脱不了奶爸这一层身份。
月中，高专散出去做任务的咒术师传来消息，似乎找到了缝合线诅咒师的相关线索。
但准确来说，找到的不是术师本人，而是“她”生下的孩子。
还是个和惠同龄的小崽崽。
高专众人接到这则情报，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别人不清楚内情，他们还不清楚吗，那个有缝合线的人很可能早就是一具尸体。
操控尸体生孩子？救命，这是什么年度恐怖故事。
但进一步的背景调查，反而证实了这个事实。
孩子名叫虎杖悠仁，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不知所踪，由爷爷虎杖倭助一手带大。
据仙台医院的产科医生和同房孕妇描述，其母香织在住院时，头顶有一道极其明显的缝合线。
虎杖爷爷则明确肯定，香织本人是死而复生，他的儿子却无法从过去走出来，坚持和这个女人孕育生命，最后在悠仁出生后不久意外去世。
具体是不是意外，虎杖老爷子持怀疑态度。
夜蛾校长拿到这消息后，立刻聚集了全高专的尖端战力，成立了专程的调查小组。
因为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里有普通人，不能只用咒术师的方式解决，夜蛾特地将做事认真的伊地知放进组内，专门对接后勤，并嘱咐几个喜欢乱来的多听听辅助监督的建议。
伊地知洁高有如被放入狼群的小绵羊，在草太的[邀请]下颤巍巍抵达常世。
瘦弱的少年刚踩上焦土，一个长条状物体咕噜噜滚来，抵上他脚尖。
“杰！杰又不在！为什么——”190长条躺在地上发出抗议，“老子要和杰一起出任务嘛！呜哇哇哇哇哇！”
伊地知洁高：“？”
第074章 教主（13）
“为什么啊！为什么杰还是没有时间啊！”
悟大声抗议, “明明老子受了那么多苦，帮他把咒灵玉味道弄没了！”
草太：“悟，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咒灵玉被我和硝子弄成没有味道了, 杰才更疯狂地去打咒灵…”
悟：“我不管！我不管！这么有意思的任务, 杰一定要来！”
在小儿童凳上翘腿坐着的硝子抽了口烟, 不紧不慢对伊地知道：“不用管他, 这次任务在仙台的哪里，坐标弄到了吗？让这家伙直接瞬移过去帮我们开门。”
硝子自从坐镇医务室之后, 就很少出去做任务了，夜蛾让奶妈入队, 足以看出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第一次和这么多前辈一起出任务, 伊地知紧张地点了点头，拿出平板道：“查、查过了，目的地在这里…”
“伊地知！”因为挚友闹脾气的悟躺在地上不肯起来，顺势抱住了伊地知的小腿。
“在在在、在！”可怜的小少年猛地抖了抖。
“快, 帮我联系夏油杰！”白发赖皮崽提出无理要求, “告诉他这个团建任务他必须参加！”
硝子揉了揉眉心, “快点，我很忙的。”
“悟, 你自己没联系杰吗？”草太拿着手机问道。
他给杰发了私信，但对方一直显示未读。
“我联系了, 我昨天晚上就联系了！”悟委屈道：“但是杰说老子再打扰他做任务，他就揍死我, 呜呜。”
伊地知：“？？？”
小少年听见这句话脸都白了, 刚发出消息的手微微颤抖，“我我我…我马上撤回…”
草太：“……”
悟趴在地上哭, “呜，杰不在，谁帮我排队买仙台特产……”
草太：“……我帮你排。”
“真的吗！”悟一秒变脸，窜到青年面前深情地握住对方的手，“草太，你真是个好人！”
草太：“………………”
任意门真的很方便，他们在常世哄猫哄了这么久，门一开直接拖动任务的进度条，瞬间到达了虎杖家里。
五条悟刚在门外招招手示意同伴们出来，就被草太和硝子联手给拽了回来。
硝子：“你干什么啊！直接把门开在别人家里！”
是真·私闯民宅的那种家里，几步远就是床。
棕发少女嘴里的烟都被气掉了。
悟抗议道：“不是硝子说赶时间的吗？诺，我特地找到的儿童房。”
草太想了想自己上次私闯的麻烦，提议道：“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敲门拜访吧……”
这话已经说迟了。
他们的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虽然对方很谨慎小心，但还是被几个经验丰富的咒术师轻易捕捉。
几人同时朝床脚看去。
那里半藏着一个小男孩，有一头粉粉的短发，睁大眼睛瞪着不请自来的成年人们。
对上视线之后，男孩没有害怕地缩回去，反而鼓足勇气挺起小胸脯，从床腿的藏身处一步横移而出。
“你们是谁？”小虎杖悠仁大声问道。
悟哦呦了一声，捏着下巴道：“我们？我们可是穿梭城市的——假面超人！”
“你说谎，”粉发小孩冷静道：“假面超人才没有那么奇怪的墨镜。”
悟：“？”
男孩深吸一口气。
“爷爷！！！有坏人！！！”
小孩的声音可能比某些成年社畜还要嘹亮，大喊出声的下一秒，小虎杖攥紧双拳，压低身体，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速度，从原地“嗖”得一下发射过来！
“砰————啪！”
男孩炮弹似地穿过虚幻的门框，狠狠创在成年人身后的墙壁之上，竟然硬生生将墙撞出一个开裂的小坑！！
所有人：“……”
草太第一次遇到这么勇的孩子，顿时慌了神，拽着硝子就往外跑，“硝子！硝子快看看！”
“知道！知道！没事我在！”一向冷静的奶妈也手忙脚乱跳出门，合力把蹲在地上晕乎乎的小孩给拽了起来。
草太焦急道：“虎杖？能听见吗？撑住啊！”
“嗯？唔？啊？”粉发小男孩捂住自己撞得通红的脑壳，晃悠悠道：“我眼前，有好多小星星……”
“……没骨折，没脑震荡，”硝子检查后，眼神诡异地看了一眼墙上硬核的小坑，“他只是撞疼了，所以有点晕。”
草太：“……？”
不是吧？这孩子刚刚可是结结实实怼着墙来了一下欸！
悟惊奇地睁大眼，上前一步单手抓住小崽子的后领，将人提在空中晃来晃去。
“你这小子，身子挺结实的嘛！”悟笑嘻嘻夸道。
“咔嚓”——门被打开了。
拿着菜刀的房屋的主人和陌生的客人面面相觑。
“嗷嗷嗷！”小虎杖疯狂扑腾着四肢，声音重新恢复活力，“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爷爷——”
“……”
＋
一分钟后，所有人诚恳地坐在年长者面前认错。
“对不起，”草太沉痛道：“以不恰当地方式进入了您的屋子，实在实在抱歉，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伊地知头都快垂到膝盖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面墙我们会赔偿的！”
“我们是接了高专的委托，前来调查香织一事的。”
硝子说明原委，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当然问题最大的是这个家伙，”棕发少女强行摁住乱动的猫，投以杀气十足的微笑，“他也欠您一个道歉——嗯？”
悟：“……对不起。”
虎杖倭助抱臂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口气。
“我能看出来你们与常人不太一样…”头发花白的老人声音洪亮，身子骨看上去十分硬朗，“前几日有人找我问儿子和…那个女人的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们是咒术师？”
草太点点头。
老人目光沉稳，“我是虎杖倭助，虎杖悠仁的爷爷。如你们所见，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子，但是我的孙子却不同。从小他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惊厥过。”
草太：“那样的怪物是存在的，被我们统称为咒灵，只有拥有咒力的孩子才能看见。”
“咒力是遗传导致的吗？”虎杖爷爷眉头紧锁，“我可以确认，我的儿子虎杖仁没有这方面天赋。”
悟溜达到客厅角落，“嘿咻”把窜过来躲着的孩子再次拎了起来。
“是哪个小不点躲在这偷听？”悟哈哈笑，“被老子抓到了吧？”
“啊！放我下来啦！”小孩挣扎着跳下来，哒哒跑到年长者身边，拉住他的衬衫袖口，挥挥小拳头道：“爷爷，我没事的！那样的小怪物，我一拳下去就死掉啦！”
老人笑着摸了摸孩子粉呼呼的发顶，目光里满是暖意。
草太：“悟，拜托你一下。”
“交给我，”白发帅崽心有灵犀地接好分工，在虎杖爷爷的默许下，将小崽子提进自己怀里，“大人的谈话，小孩子不要乱听呦～来来，大哥哥陪你玩～”
草太在客厅掐了一个小型帐。
确认孩子这回听不到后，虎杖倭助这才讲到了香织的问题。
年长者言之凿凿称，他的儿媳肯定已经在事故中丧生了，而那个莫名其妙活着回来的女人，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亡灵。
“但是我的儿子不相信这件事，执意和对方继续生活，最后……只留下了悠仁。”虎杖倭助紧紧攥住双拳。
草太和硝子对视一眼，后者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刚刚的初步检查没发现明显的问题。
虎杖悠仁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相当健康、格外结实的小孩子。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事已至此，我唯一关心的只有我的孙子，”虎杖爷爷目光如炬，“你们打算做什么？带他走吗？”
草太拿出了一开始他们讨论好的方案。
“准确来说，是您需要和孩子一同转移。”
悟在开门前就已经用六眼侦查过，没有丝毫异常。而刚刚在谈话的时候，草太也调动咒力在房屋周围扫荡式搜索了一番，没有探到任何术师的踪迹。
看来那个缝合线怪不在这里。
但既然是对方“生”下的孩子，就一定带有某种目的，不可能完全放弃监视。
“另外，我们也不会直接将悠仁带离您的身边。”
让年幼的孩子彻底与亲人分别，未免太过残忍。
草太大致介绍了一下咒术界的教育模式，总结来说就是只有高专，没有其他学段，他们可以将孩子偶尔接过去补咒术师方面的基础课，但孩子国中前的学业还是和普通孩子保持一致。
虎杖倭助听了之后，有自己的想法。
“我在这住习惯了，还暂时不想离开，”年长者道：“如果你们所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还会再回来。”
“那这里就更危险了……”草太话说一半止住了。
看见虎杖爷爷坚定的眼神，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年长者想主动留下来当诱饵，看看能不能等到那个可能害死了他儿子的亡灵。
“我们理解您的心情，”草太指了指帐外，“但是您的孙子怎么办？”
就算他们有便捷的转移方式，但敌人防不胜防，风险依旧存在。
“悠仁是个坚强的孩子，跟着你们也能学到很多，”虎杖倭助摸了摸短短的胡茬，“他只要能偶尔回来看看就足够了。”
硝子笑了笑，“您还真相信我们。”
不仅觉得他们会善待自己的孙子，还愿意承担最前方的风险。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几天前还不知咒术师为何物的爷爷。
“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虎杖倭助摇了摇头，“你们有那样的力量，却愿意坐在这和一个老头子商量，光这点就胜过90％我认识的人。”
“——好帅！帅呆了！你竟然会飞！”
悠仁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即将被双份课程塞满，此刻的小孩沉浸在白发大哥哥炫酷的“超能力”上。
五条悟第一次以极其狂野的方式赢得了小朋友的崇拜。
小虎杖：“我我我也能飞吗？”
“当然可以啦！”悟摸了摸小孩的头，后者立刻晃悠悠飘了起来！
“哇哇哇哇！”小孩兴奋得自己在空中翻了两个圈，“大哥哥好厉害！”
悟嘿嘿笑了，开始炫技，“还可以这样哦！”
说着，他嘿咻一下把小孩往远处扔，又通过术式将人丝滑地吸了回来！
悠仁：“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众人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满房间乱窜的不明飞行物。
悠仁：“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悟：“好嘞！走你——”
草太：“……”
真、真欢乐啊。
第075章 教主（14-15）
悠仁被合并同类项, 送到了五条家里，成为了惠的固定同桌。
他和惠正好同龄，情况也很相似。两个孩子性格互补，如果成为好朋友, 等到了年纪还可以一起去上小学, 互相有个照应。
大人们都很满意。
伏黑惠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
他感觉什么都没变, 又什么都变了。
理论课多了一只手在他旁边举来举去, 小粉毛求知若渴的眼神加上礼貌的提问，极好地延长了授课老师的耐心。
就是提的问题偶尔有老师讲过的内容。
小惠前几次都憋着, 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代答。
于是他收获了悠仁崇拜的眼神。
“惠！你好厉害！”悠仁闪着星星眼，整个人都快挂到同班同学身上去, “我要向你好好学习！”
伏黑惠被那一丛粉毛蹭得默默后仰, 小脸面无表情道：“……要好好听课。”
体术课就有点子离谱了。属磁
伏黑惠按照自己的经验，谨慎地和未知的敌人拉开距离，正打算用新调伏的式神给新同桌露一手，就见虎杖悠仁不讲武德直接硬莽！
“接招！”小炮弹嗷嗷叫着, 转瞬间就冲至眼前！
惠：“？”
这速度, 连盘在训练场边缘的万里锁都轻“哦？”一声, 侧目相看。
情急之下，小惠体现出极佳的应变能力, 用脚底的黑影缠住对方脚踝，绊倒了攻势迅猛的粉毛, 没想到悠仁倒地之后小肚子一扭，翻了个跟头, 直接用四肢热情地锁住了小海胆！
惠整个人都懵了。
好快！而且丝毫不按常理出牌！
小悠仁哪清楚什么叫格斗, 他以为自己可爱的同桌是在跟自己玩，于是死死抱住对方不撒手, 快乐宣布道：“耶！我赢啦！”
被一股巨力死死缠住的惠：“……”
为什么这粉毛的力气这么大！
课后，悠仁哒哒哒跑过去询问老师，“请问，您能飞吗？”
“飞？”体术老师摇摇头，“不能哦。”
“这样啊，”悠仁有点失望，他笨拙地反问道：“那那个能在空中飞来飞去，还能吸人的…术式，是什么术式？”
“是说我们的少主吗？”老师道：“那叫「无下限」，是五条家祖传的超级厉害的术式呢！”
听闻此言，在训练场边缘的万里锁·甚尔不屑地轻哼一声。
飞？他也可以。
于是，刚刚在心中深刻反省自己、决定下回继续努力的惠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那个变成锁链的爹竟然趁同桌不注意，钻到对方屁股底下猛地把人举了起来！
小粉毛：“哇啊啊！”
惠睁大眼，双手赶忙摆出狗狗的手影，召唤式神去扑锁链，试图拯救被偷家的同桌。
然而，玉犬只能徒劳地咬住锁链根部。
悠仁骑着锁链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悠仁紧抓着锁链，看起来害怕极了！
悠仁嘴一咧，发出了…“哈哈哈哈”的声音。
惠：“？”
“惠！”飞来飞去的小粉毛在半空中兴高采烈邀请道：“一起来骑龙龙哇！”
惠：“……”
不，不用了，你们的快乐我并不理解。
但是锁链爹明显不想放过自己家崽。
甚尔哼笑一声，魔鬼般朝惠飞过去，戏谑道：“惠，来，骑·龙·龙。”
小海胆瞳孔地震。
离他远点！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短手短腿的惠最终还是没逃过亲爹的魔爪，生无可恋地被铲上“锁链龙龙”，一起在半空飞舞。
被丢下的玉犬在训练场眼巴巴追着自家小主人，蹦蹦跳跳就是够不着，急得汪汪叫。
这个锁链为什么能伸这么长！这不科学！
惠惠想，他需要一只会飞的式神！
＋
“我需要…歇歇…”
草太瘫在沙发上吐魂。
“这点就不行了吗？”
硝子在一旁嫌弃地戳了戳青年摊平的肚皮，示意他去看剩下来的咒灵玉，“我们还有一大兜呢。”
“为什么杰这么卷、这么肝！”
继悟之后，草太第二个发出崩溃的叹息，“一天二十个！破记录了！”
悟跷着脚在旁边看漫画。
白发帅崽淡定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咒灵玉没味道，杰才这么疯狂打咒灵捏～”
草太：……这话好熟悉，他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说过。
“第一个用的咒力最多，应该是特级，”硝子在记录板上写写画画，留下数据，“这是这个月第二个特级了吧？”
绝对是的，也只有特级的咒灵玉核这么难压缩。
草太被「反转术式」奶回一点血，缓了口气，继续弄第四个“青蛙卵”。
硝子：“你接下来还有一个静冈的任务。怎么样？能撑住吗？”
草太：“还行…”
悟啪地一下把漫画阖上，“我去吧。”
过一阵子，硝子也离开去工作了，留下草太一个人在内间边制作边记录。
黑雾门在他身边无声息打开。
草太感觉身侧沙发一陷，他头都没抬，有气无力道：“硝子？忘拿什么了吗…？”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裹好“糖衣”的玉，熟练一口吞。
“杰？”草太很意外，“回来了？”
黑发少年笑着摇摇头，“一会还要出去。”
草太：“要注意身体啊。”
黑发少年点点头。
夏油杰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上不少，黑眼圈变淡了，丸子头也扎得整整齐齐，额前那绺刘海随动作慵懒地歪在耳侧，完整露出了对方狭长的狐狸眼。
“草太应该要更注意些吧？”杰盯着青年眼下的黑眼圈。
一对比，似乎青年才是真正肾虚的那个。
雾蓝发青年张口就是一个哈欠，刚开了头就被本人硬生生憋回去。草太边揉眼睛，边摁住了杰去拿第四枚玉的手。
“那个还没好，先别急。”
夏油杰神色淡淡，“你太累了，我直接吞掉吧。”
“不行！等我先转化好！”草太听见这话，一秒变精神，“有硝子续航，我完全没问题的。”
杰：“我从小就吃这个，其实已经习惯了。”
草太怀疑的眼神立刻扫到对方身上，“你是不是藏玉了？”
夏油杰：“……”
青年面无表情伸手，“拿出来。”
杰：“…………”
最后果然从黑发少年的背包里又搜出来三枚。
杰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休息室的软沙发上，一个卯足劲儿用咒力做“青蛙卵”，一个乖乖接过来吞。
不说话的时候，夏油杰比咒灵玉还要沉默，一个人闷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草太主动开启的话题。
因为他太困了，如果再不聊天，那可能直接抱着这一堆玉睡着了＝＝
“杰刚开始…是怎么样发现自己能力的？”
草太摸了摸手心的玉，这么大的尺寸和这么诡异的味道，换做是他可能完全撑不下去。
“啊…”杰托着下巴认真回忆了一下，“应该算偶尔的尝试吧？我第一个收服的咒灵是一只很普通的蝇头，一开始还很兴奋，觉得自己是漫画里的男主人公…之类的。”
黑发少年说起这段童年，脸色明显有那么点羞耻。
草太抿唇笑，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类似于宝可梦训练师？”
杰捂住双目，“差不离。”
草太：“真的很厉害呢，听说杰在入学的时候，就有一级术师的实力了。”
“大多是沾了咒灵的光吧。”
自从一年前，杰就从来没说过“最强”之类的话，现在面对实力的肯定，他的反应也很平淡。
“虽然我目前是特级，但其实也没有学会领域。这方面悟应该更有天分一些。”
这句话草太没办法否认。
五条悟的天赋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
“如果没进高专的话，我的咒灵数量可能要再少一点。”
杰摇摇头，道：“[窗]虽然情报准确度不高，但范围很广，几乎覆盖了绝大部分国家面积。”
如此之大的情报体系，其中需要组织的人手是可想象的繁杂。
草太开玩笑似地做了个假设，“忙归忙，但如果没有[窗]，那杰只能坐着飞行咒灵环游全国碰运气了。”
夏油杰笑了笑，语气倒是很认真，像是早就考虑过这种事。
“如果离开高专的话，我可能需要加入某个组织，才能保证咒灵的输入量。”
“咒术师的组织吗？”经过这么久，草太也对很多咒术界常识了如指掌，“但是外面的基本都是诅咒师集团…”
“所以普通人的组织更合适一些，”杰顺着草太得思路继续往下说，“只要有足够的影响力，总能找到看得见咒灵的人，这样不仅能够解决问题，我也能够收服潜藏在人群中的咒灵，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草太开始代入思考，“杰有很多咒灵，它们能起到搜索的作用吗？”
夏油杰摇摇头。
“咒灵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污染，所以大范围放生肯定是不行的。”
“原来如此，”草太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噗嗤一笑，“我们谈这些干什么，杰又不会离开高专。”
未来的草太回头看过去的这段时光，发现其实有很多安静的反常。
比如听见这话，当时的杰只是跟着笑了笑，随后语气轻松地反问道：“草太呢？为什么一直坚持当[闭门师]和[要石]？”
“……家族传承吧？”草太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原因，“做久了也就习惯了。”
“是吗？那和悟很像呢。”
杰轻声道。
比如之后回到常世，看见有两张单独拎到一旁、挨得很近的椅子……
并在偶然遇见魏尔伦时，发现对方头上戴着的那顶黑礼帽又重新恢复安静。
“兰波先生不舒服吗？”草太关心了一句。
“只是因为[守门人]累坏了，正在休息。”
金发男人笑了笑，提了一个跳跃性的问题。
“——草太有没有想过，不做[要石]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呢？”
＋＋
“喵～”
大臣蹲在五条家高高的房梁上。
不做[要石]之后，猫的睡眠一直很好，日子过得也很惬意。
最近大臣热衷于逛遍五条家的每一个角落，圈出一个巨大的地盘。
新任猫主子对侍奉他的人很是满意，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生活圈子里无声无息混进了几个犬系生物。
首先是惠莫名其妙觉醒的式神。
两只小玉犬第一喜欢的是他们的主人，第二喜欢的是主人的妈妈，排在第三位的大概就是大臣了。
只要玉犬们的视线里出现猫猫优雅的绒尾，两只狗狗就会一前一后热情地扑上去，试图用小粉舌给对方洗脸。
大臣：big胆！世上只有左大臣有资格帮他刷毛！
大臣真的很受不了某些没有边界感的犬。
其次，没有边界感的还有草太亲手抱回来的第二个崽。
虎杖悠仁喜欢五条家所有和他亲近的人和猫！
在发现大臣可以讲话之后，悠仁发射出双倍热情，追在猫猫屁股后面，试图弄清楚“猫平时在想什么”这个千年难题。
而大臣发现…它竟然跑不过这个小崽子！
跳到房梁上也没有用，这小粉毛爬树爬墙都是一流，身体素质好得不像话！
大臣刚开始因为轻敌吃了不少教训。
且虎杖悠仁抱着他撸还不够，还要给惠和津美纪也撸撸，大臣感觉自己的耳朵尖上的绒毛正逐渐稀疏。
小粉毛边撸边直球输出，“悠仁最喜欢大臣了！”
放在往常会稍微有点子害羞的大臣，此刻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虎杖悠仁平等地喜欢每一个绒毛生物。
撸惠惠的玉犬时，他说：“悠仁最喜欢小玉犬了！”
抱着惠新调伏的脱兔时，更是激动得嗷嗷叫，“哦哦哦兔子好可爱！”树刺
大臣：呵，看透一切。
最后，大臣最最最不喜欢的，是这个地盘的少主。
某只最没有边界感的白毛！
偏偏这家伙还开了一篇bug到极点的任意门，悟只要一撞见大臣，就会坏笑着趴在他耳边低声炫耀，今天草太又去了什么地方，给他带了什么伴手礼balabala……
大臣直接烦死。
猫猫才不会馋草太的伴手礼，但是猫猫超会记仇！
如果、如果收不到伴手礼的话，他就要一辈子不理宗像草太了！
中午，大臣大口吃着草太送来的喜久福，决定给自己识相的笨蛋手下多加一分。
小理子蹲在猫旁边一起啃甜食，少女看了看略有些疲倦的草太，犹豫问道：“杰…在哪里？草太最近有看到他吗？”
“他很忙，不过我正要去找他。”
草太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袋子，笑道：“荞麦面，蘸汁吃的哦。我多买了几份，理子要不要试试？”
理子：“要！”
“我也要。”五条悟在一旁幽幽地冒出来。
“悟的那份是甜食，已经被你吃掉了，”草太无情拒绝，“想吃的话自己去花卷市排队。”
悟嗷嗷叫着张大嘴，“杰不在，他的那份归我了！”
草太扯他的脸，“不行！”
悟：“那我要硝子的那份！”
草太：“你的医务室通行证还想不想要了！”
理子在吵闹声中嗦面，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谁都没想到，草太回常世去送伴手礼，结果把自己送进了禁闭室。
夜蛾正道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
听见辅助监督匆忙的汇报，校长直接一个手抖，缝玩偶的针划破拇指。
草太？禁闭室？！
校长第一反应是离谱，离了大谱！
但是紧接着，京都方那里联系夜蛾，表示宗像草太同时还镇压着超·特级咒灵，出于安全考虑他们需要移交犯人，并派专人来高专禁闭室进行调查问话。
简单来说，就是京都那边的人不敢扣人，怕像上次那样蚓厄爆发出意外。
硝子是第二个知道消息的。
纸面的调查报告未出，校长接到的最新消息称，宗像草太出现在了夏油杰的任务现场，在傍晚时分联系了山村外侧等待的辅助监督。
村内居住的112人中有6名村民死亡，其余的106人里90％的成年男性和50％的成年女性受到不同程度的击打伤害，全数陷入昏迷。
执行任务的夏油杰不知所踪。
而面对辅助监督，宗像草太主动承认村民的死伤与他有关。
“怎么可能…”一向淡定的奶妈手难得抖了抖，“这怎么可能！”
就这么说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开始犯罪，宗像草太和夏油杰也是高专所有人觉得最不可能动手的两位。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杰不知所踪，草太主动认罪……不论是谁真正动的手，真相都很难让人接受。
“会不会是咒灵的问题……”
硝子面色发白，努力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是，草太不可能这样做。”夜蛾面色凝重。
校长原本打算瞒着悟，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但是被硝子镇定地提醒，六眼可是有侦查功能的。
旧xx村，五条悟接到消息后一个来回，拢共只用了三分钟。
这期间硝子去了趟常世。
“我不太清楚，当时我和兰波在一起休眠。”
魏尔伦睁大双眼，很是惊讶。
“是那和咒灵操使主动开的门，看起来像黑雾的那个，”锁链甚尔给出关键信息，“就在凳子那边。”
硝子在棕色儿童凳旁发现了一份落下的荞麦面。
装着伴手礼的袋口歪斜着，里面的分装包到处散落，似乎是提着它的人遇到了什么震惊的事，连东西落地了都无瑕顾及。
“——是杰的残秽。”
六眼带回来的消息沉重又残酷。
连悟本人都露出了迷茫的怒色，丝毫想不明白。
这样的疑惑只有当事人能够解答。
草太在凌晨被送抵东京咒高，一同移交过来的，还有两个年幼的陌生面孔。
名为美美子和菜菜子的两个幼年小咒术师浑身是伤，姐妹俩紧紧贴在一起，用警惕的眼神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最后还是硝子安抚着拉住她们的双手，用「反转术式」治疗，才止住两个孩子的颤抖。
京都方的人称，这两个孩子哑巴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硝子当场冷脸把人轰走。
与此同时，五条悟拆开了草太双目上缠绕的长条咒符。
两人四目相对。
“……你们搞什么？”五条悟扭头看了眼绑着对方双腕的封印绳，对着负责押送的人晃了晃手上的长符，“想用这些垃圾把一个特级捆住？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悟，尊重一些。”夜蛾面色沉肃。
“五条悟，”在校长身旁的另一人开口了，对方絮着半长的白胡须，目光威严，“宗像草太已经认罪，我们只是来进一步明确他该接受的惩罚，你不用替他做不必要的辩解。”
“这不是京都校的校长大人嘛？”悟嘲讽的语气不变，“已经到老糊涂的年纪了？自己不会用眼睛好好看，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悟。”
草太终于打破沉默，像是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五条悟的回应却很干脆。
他抬起指尖，直接切断了将人双手缚于身后的粗绳。
“五条悟！”京都方乐岩寺校长震怒。
夜蛾也双眉紧蹙，“悟，你想做什么？”
“草太，”悟垂下双臂，直直地盯着对方，“是不是你杀的人？”
“……去找杰。”
青年避开视线，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的手心隐约有干涸的血迹。
“要找也是我们一起去找，”悟淡淡道：“因为是他动的手啊。”
“你说什么？！”
乐岩寺校长很是震惊，但夜蛾似乎对这个结论早有预料。
五条悟蹲下身，再次与青年强行对视。
“动手的是杰，那6具尸体上全是杰的咒力残秽，之后他用咒灵弄晕了你，”悟笃定地点了点草太的太阳穴，“我能看见，我看得清清楚楚……”
“悟，这件事就当做是我和杰一起做的。”
草太轻声说出了他的打算，“高层暂时无法处刑我，你去找杰，把他带回来——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老子说过了！要去一起去！”
白发少年攥紧双拳，高声道：“你以为杰为什么留下那么明显的残秽？！他从来就没想让你帮他瞒着！”
草太闭了闭眼。
“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悟一字一句道：“告诉我啊，让我帮你。”
＋＋＋＋
真实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混乱。
是杰主动开的门，而草太从那一片黑雾中看见了令人震惊的景象。
满手鲜血的杰，和关在笼子里的女孩。
“不进来吗？”
夏油杰微笑着，轻声道。
草太一瞬的犹豫都没有，反射性伸腿跨了过去，连落在身后的伴手礼都没捡。
他脚底踩到了硬硬的东西。
青年低头，看见了几颗斑斓的宝石。
“杰，”草太只能茫然地问出这三个字，“怎么了？”
夏油杰并没有绕弯子。
他俯身将两个孩子从笼子里抱出来，温柔地点了点孩子的耳朵尖，“别怕。”
草太会意，用咒力封住了她们的听力。
“她们因为咒术师的天赋，被关起来虐待，父母也被村民迫害致死，变成了咒灵。”
夏油杰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原委。
“我杀了6个人，全都是直接导致她们父母死亡的凶手。”
草太声音干涩：“但是，咒术师有不能屠杀普通人的规定……”
杰笑笑，“所以我不会继续留在高专了。”
“那你要去哪里！”草太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的手，“你难道要去做诅咒师吗？”
“如果这样能够解决问题的话，也未尝不可。”
那一刻，黑发少年的神情有些冷酷。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祓除，吸收，再祓除，再吸收——光是这样是不行的。我很珍惜高专的大家，但是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陷入深渊。”
杰语气坚定：“我决定去走另一条路——你、悟和硝子都不能选择，但是我可以选择的路。”
“你要叛逃吗？”草太思绪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想…一个人又要怎么做…？！”
“草太，这是我的选择，”杰示意青年去看他们双掌交握的地方，“而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有的！”草太神情焦急，冲口而出道：“我可以说这是我做的！高层碍于我的领域和[要石]身份，最多是□□…！”
嘘——夏油杰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他将惊惶不安的双胞胎转至草太怀里，又托付道：“我的父母住在岩手县滑雪场旁…草太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去看看他们吗？非常抱歉。”
“等等！”草太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下来，“就算是离开，也得好好地和大家做一个告别吧？”
只要能再多谈几句，多拖延一点时间，或许还能有机会……
“我知道草太有实力留住我，但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夏油杰微笑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下次见面…不，从现在起，我们已经算是敌对方了，所以请对我保持基本的警惕——尤其不能产生肢体接触。”
草太：“什么……？”
青年刚想调动咒力，却感觉脑袋一晕。
杰的声音在他的耳道里不断扭曲。
“我是我最新收服的特级咒灵，通过肢体接触，产生精神上的控制。”
夏油杰伸手，轻轻拽下草太脑后的头绳。
青年雾蓝色的半长发披散肩头，他本人却僵硬地抱着两个孩子，不能挪动分毫。
“你很厉害，所以最多只能晕倒两个小时。但也足够了。”
最后留在草太视网膜底的，是杰抹去侧颊鲜血的手，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微笑。
——“草太最真实的愿望是什么呢？”
青年不受控制地张开嘴。
他的双耳嗡嗡作响，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意识到。
——“会实现的。”
杰温和道。
——“所有罪恶的阻碍，我会全部杀光。”
第076章 教主（16-17）
“你乱搞什么, 大家都担心死了！！”
硝子在医务室单手提着草太的衣领，边往他手上丢湿巾，边大发雷霆。
解除了嫌疑的特级被送医检查，在奶妈恐怖的怒火之下, 草太小心翼翼抖成一团。
“杰开始乱搞, 结果你也开始跟着往火坑里跳！怎么？好的不学坏的学, 开始学别人殉情了是吗？！”
草太颤巍巍举手, “硝、硝子，殉情是恋人之间才能用的词…”
“你闭嘴！”棕发少女狠狠地瞪了眼不省心的男大, “我真想把你们两个人脑壳里的水给晃出来！一天到晚把想法憋在心里，动不动就来个大的！”
说到这, 硝子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退几步坐到医务室的工作椅上点烟。
草太一动不动，连口袋里的打火机都不敢掏。
奶妈平日里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很难想象她会情绪失控到这个地步。
吸了几口，家入硝子情绪慢慢回缓。
她在烟雾缭绕中望向医务室角落。
被烟墨色咒力悬挂保护的软垫床上, 金发和黑发两姐妹紧紧相拥, 陷入酣眠。
硝子长叹一口气, “杰因为她们叛逃了，是吗？”
草太点点头, 又摇摇头。
他一字不落重复了杰的那段话，看着奶妈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哦, ”硝子沉默片刻，问道：“还有必要让悟去找人吗？”
草太同样保持沉默, 不忍心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硝子持同样的观点。
高专与杰最亲近的几个人都清楚, 夏油杰这家伙有多固执。
“……找还是要找的，”草太苦笑道：“万一杰做出更过分的事, 彻底没办法回头怎么办？”
“这家伙根本没打算回头吧，”硝子夹着烟揉太阳穴，眼神沧桑，“他一条路走到黑的情况还少吗？真的是……离开高专又会去哪儿呢？”
草太：“……悟这样漫无目的去找，跟大海捞针没两样。”
硝子摆摆手，“让他捞去吧，反正有「反转术式」，几天不睡都死不掉。”
草太：“……”
医务室气氛凝重。
草太被留校察看，停了几天任务，这段时间又回归了带孩子的“本职工作”。
美美子和菜菜子因为拥有天赋被视为怪物，遭到了不少虐待，和当初的敦一样精神敏感，不愿意接近任何人。
草太带着双胞胎慢慢熟悉环境。
比起一声不吭的美美子，金发的菜菜子要更外向一些。
姐妹俩最关心的问题，和高专咒术师们一模一样。
“夏油…大人，去了哪里？”
金发女孩拽着草太的袖口，软软开口询问。
美美子闻言也看过来，眼里满是担忧与执着。
草太叹口气。
他安抚地抱住杰救下的两个孩子。
“我们还在找，”青年柔声道：“等找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看他。”
除了京都那里的调查人员不依不饶外，另一个经常来找草太的自然是悟。
白发少年眼带血丝，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咒灵钻回高专。
草太抬头看着悟。
悟低头看着草太。
咒灵被夹在他们中间，凄惨地叫了一声。
高专的警报开始乌拉乌拉地响。
悟抬头看了看，有气无力道：“如果校长来，我就说，是你没及时用咒力裹住它。”
“？？？”草太也抬头看了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面前的人。
悟：“？？？”
草太道：“如果校长来，我就用照片证明，是你先把咒灵拖进高专的。”
悟：“……哼。”
草太：“啊！不许抢我的手机！”
两个扭打了一阵，悟抢过草太的手机“主动”和夜蛾承认错误，接着他们一前一后逃进常世，丧丧地瘫在儿童凳两边。
咒灵有气无力地又惨叫一声，快嗝屁了。
草太掸了一眼，还是用咒力把它缠紧。
常世不止这只，数一数周遭足足有八九只一级及以上的咒灵，全都被悟搞成半死后运进来，被草太用咒力裹着存放在一边。
白发少年瘫在焦土上，丧丧地翻了个身。
“干脆把这些丑东西拍死算了，”他喃喃道：“反正也找不到人…”
“我一撤掉咒力，它们大概就没命了，”草太趴在自己的本体上，同样没什么精神，“撤了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人…”
两个人嘴上都这么说着，但是没一个人动弹。
“可恶，”悟用手背遮住眼睛，“太突然了…杰这段时间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前段时间我和杰也很少见面……啊。”
草太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五条悟见状，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你想起来什么了？”
“等等。”草太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捏着眉心开始使劲回忆。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太困了，昏昏沉沉间好像听见杰说……
杰说……
“——和咒术界有关的，普通人的组织。”
草太成功回忆起关键信息，“杰说如果他离开高专，可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收集咒灵！”
虽然不是很肯定，对方会不会真的选择这种落脚地，但至少多了一个靠谱些的方向。
——和咒术界有关的普通人组织。
不同人给出不同的答案。
魏尔伦：“业务广泛的地下组织。”
夜蛾：“辅助监督算吗？”淑磁
硝子：“[窗]？”
灰原：“会不会是什么咒术师亲属会之类的？因为我妹妹以前加过一个…”
冥冥：“银行。”
庵歌姬：“神社？我家里雇佣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每个人都从自己角度出发，产生了不同的联想。
最后万里锁偶尔爬过听见讨论，给了一个所有人唾弃的答案。
甚尔：“盘星教不也是么？”
悟&草太&硝子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甚尔嘁了一声，爬走了。
“……”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悟挠挠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那里有定位，我还是开任意门去看一眼吧。”
＋
好消息：杰，真的，在那里。
坏消息：因为大家都不抱希望，所以都没跟，只让五条悟一个人去康了康。
然后，某只情绪失控的咪回来之后，在常世陷入自闭。
灰原难得清醒，见状大吃一惊，关心道：“五条前辈！您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白发少年把头磕在课桌上，双臂垂下一动不动。
灰原雄哪见过这阵仗，慌死了，第一时间把草太喊过来。
草太也没见过这阵仗，但不慌，第一时间把人拖到了医务室的床上。
病床装不下190的长条，五条悟悬出一半小腿，人朝下闷在床上装尸体。
在草太跑去找硝子时，床边一左一右冒出来两个小脑袋。
菜菜子带头，和美美子一左一右拉住了悟的衣袖。
金发菜菜子猛猛拽了两下，“喂，你找到夏油大人了吗？”
美美子跟着乖乖问道：“五条哥哥，请问夏油大人在哪里？”
听见妹妹的话，菜菜子蹙眉，“你为什么叫他五条哥哥，还用敬语做什么？”
美美子乖乖小声答：“因为五条哥哥说，叫他哥哥，他才会帮我们找夏油大人。”
“他在骗你，”菜菜子认真地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根本就找不到。”
“找、到、了、哟。”
五条悟闷在枕头里，一字一顿。
“……五条哥哥，”菜菜子一秒变脸，切换敬语道：“请带我们去找夏油大人！”
美美子也激动得双目放光。
“夏油大人不想见你们，夏油大人他只想搞自己的事情，不想见到任何人，不管是你们还是高专的同学还是挚友……他谁都不想见！”
五条悟抱紧枕头，在病床上滚来滚去，“杰！他根本就不想见我！他竟然不想见大帅哥五条！老子明明这么帅！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菜菜子和美美子：“……”
推门进来的草太&硝子：“……”
“看来他还没有缓过来，”硝子冷静地又点了支新烟，“还是我们自己先去一趟那个教吧…”
“不！不，不可以！”悟竟然用瞬移飘过来，死死拽住两个好朋友的衣角，“你们去了，我就死掉了！”
草太：“悟，什么意思？”
五条悟从常世里拎出来一个小布包，敞开口，露出里面的十来个咒灵玉。
悟臭着脸道：“他只愿意让这一步。”
＋＋
被发现的夏油杰似乎早有准备，和贸然撞上门的五条悟定了一个束缚。
经过一番不明的交涉，最后杰承诺他[不会滥杀无辜]，并且同意悟的要求，和以往一样[按时往常世送咒灵玉]。
但相对的，五条悟[不可以罔顾他的意愿将他强行绑回高专]，[不可以用任意门传送到夏油杰周身500米以内，并且要主动劝阻同伴]。
悟对最后一点很有意见。
“杰一开始竟然提3000米！他太过分了！”白发帅崽嘟着的嘴就没收回去过，“还是老子意志坚定，还价到了500。”
草太&硝子：“……”
草太捏了捏眉心，还是没忍住委婉道：“悟，你不觉得这个束缚…有点多余……”
“有点蠢，”硝子烟雾缭绕，火力全开，“不，是简直蠢到家了。”
“？”五条悟不服，“哪里有问题了？”
硝子比了两个二。
“你用两个对杰有利的条件，换了两个对你不利的条件。”
“杰不太会滥杀无辜吧，”草太补充，“感觉是为了让悟安心特意加的。”
这话已经很委婉了，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大型骗猫现场，某教主估计专门想出一套方法，成功把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五条少主牢牢摁在了高专那一方。
总之，夏油杰坚定地拒绝回来，一个人接管了曾经差点害死理子的盘星教，不知道在筹划些什么。
这个消息被三个知情人瞒下，连夜蛾都没告诉。
杰属于是还没在咒术界搞出事情来，就被同伴们早早发现。但对方就是铁了心要叛逃，就算是他最亲近的人，都无计可施。
常世的咒灵倒是被成功送出去了。
草太儿童凳旁的区域，则成了心照不宣的交换地点。
碍于悟定下的那个模糊不清的束缚，他们都没办法主动去找对方。
一切看似都安稳下来。
但草太总觉得有股不安感如影随形。
不仅是他，连左大臣最近都躁动不少，来找草太梳毛时都随时竖着耳朵，一有动静就主动张望。
[要石]做久了，总会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第六感。而现在这种感觉，比灰原当时出事前还要强烈。
草太有点焦虑。
他找过同为[要石]的魏尔伦确认，但对方只是耸耸肩，询问是否是缺眠导致的。
一周后，咒术高层得出“夏油杰叛逃高专”的调查结论，将人定为首位叛逃的特级，并要求所有特级术师全力追捕。
同日下午，高专结界去除了夏油杰登记过的所有咒灵信息。
变故发生。
在信息消除的那一刻，高专的结界毫无缘由地——
响起了尖厉的警报。
＋＋＋
听见警报声的第一时刻，草太先是回头看了眼身边的白发帅崽。
对方拿着游戏手柄，无辜地回望。
草太放下同款手柄，咳了一声。
不会是悟，对方刚刚还在和他一起在宿舍打游戏呢。
“敌袭吗？”白发少年摘下墨镜，伸了一个懒腰。
草太用咒力裹住宿舍门，道：“我去硝子那看一下。”
五条悟摆摆手，示意这里交给他。
最强特级草草趿着拖鞋，直接从宿舍窗户口飘了出去。
这次的警报声持续了很久。
在缭绕耳边的尖鸣声中，草太在常世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青年的脚步迟滞。
“呀，好久不见了，草太。”
对方神态自若地挥挥手，眉眼间笑意盈盈。
旷野上吹来嘈杂喧闹的风，扬起二人不同色泽的长发。
天空中巨大的黑猫缩小成一人高大小，降落在草太身后。
“……杰。”
昔日的友人大变模样。夏油杰脱下高专校服，换上了一身金绿相间的袈裟，头发留长了披散在肩上，挽了一个随意的半丸子头。
相貌丑陋的储物咒灵盘在对方肩上，吐着意义不明的呓语。
这大概就是盘星教主的形象。
草太谨慎地和对方保持了一段距离。
“最近还好吗？”他问道。
“很不错，托草太的福，摆脱了一直困扰的味道，”杰往前迈了几步，“这点，仅仅是几次感谢还不够。”
草太神色不变，也没有后退，只在还有两臂距离时冷静道：“那件事，请不要再做第二次了。”
杰轻松地笑起来，停下脚步揣着袖子问：“不像悟那样劝我回去吗？”
“没用的吧？杰决定的事情，不论正确与否，总要尝试了才行。”草太道：“但是，悟说你想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这点在高专不能实现吗？”
杰保持微笑，“那样的未来，只会在尽头看见同伴的尸体。”
草太摸了摸躁动的左大臣，慢慢道：“你是觉得有悟在、有我在，还有高专的大家一起，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杰理了理衣袖，突兀地换了一个话题。
“蚓厄最近怎么样？”
草太一愣。
“也…还好，没太多变化。”
警报刺耳的尖鸣仍在继续。
杰摇了摇头，眼神洞悉，“你作为[要石]，心里其实早有预料了吧？有关蚓厄壮大的原因。”
“……”
“通道就算封闭，咒力也依旧连通，蚓厄吸收着猴子们产生的负面情绪，不断壮大。”
夏油杰张开双臂，表情变得凝重，“这需要更多[要石]，更多有天赋的、无辜的人不断变成[要石]……到最后，还是咒术师们在不断自我牺牲——这样的未来，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猴子？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草太开始跟不上节奏，他反驳道：“[要石]不会也不需要牺牲所有人…”
“——那么草太的牺牲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杰轻声反问道：“草太一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想看看爷爷还是否健在——但为什么回不去呢？”
草太抿唇，数秒后沉声道：“这样的事，总得有人去做。”
“我呢、也这么觉得。”
杰又笑了，这回的笑流露出相当明显的认同感，却又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面具。
“我们都是为了同样的目标，但总有难以清除的阻碍。悟没办法动手，没关系，这条路可以、也只能由我来走。”
草太感觉这话不太对劲。
他追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杀光所有罪孽深重的家伙…无用的猴子和愚蠢的咒术师，我会一并清除。如果这些普通人不会再逸散咒力，那么咒灵的问题也从根本上解决了。”
杰眼含悲悯，淡淡地说出惊人之语。
“当然，我会信守承诺，不会滥杀无辜，毕竟猴子中间也有些像样的家伙，我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找到让他们拥有咒力的方法。”
“？？？”
草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反问道：“你要灭掉普通人？！”
“是不无辜的普通人。”杰贴心补充。
草太：“……”
那是否无辜又该怎样界定？这问题根本不用问，夏油杰觉得无辜那就是无辜，觉得不无辜那对方长一百张嘴都没用！
草太终于感受到了语言中可以利用的漏洞。
悟，你这个束缚简直定了一个寂寞！
“先不提你的观点是否正确……光是大量夺取他人性命这点，就不可能做到吧？”草太努力冷静，试图拉回同伴脱轨的思想。
“嗯……以我的能力，短时间内确实很难做到，”杰点点下巴，“如果是最强的悟，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草太：“……”
“但是！还有一个更方便快捷的提案！”杰猛地击掌，笑眯眯邀请道：“草太要不要加入呢？”
草太：“什么？”
“如果是草太的话，会比所有人更轻松地达到这样一个目标呢。”
杰指了指地下，表情意味深长。
草太愣了足足五秒，随后才反应过来杰话中的含义。
“你疯了！！！”草太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杰神色格外认真，“只需要几次失控，就能减缓蚓厄的壮大，减少[要石]的痛苦。”
“……我拒绝。”
草太攥紧双拳。
以千万人的性命为代价，只为了博取死亡尽头那个荒唐的可能性……
[闭门师]的信念让草太无法后退半寸。
“那就没办法了。”杰摇摇头，像是意料之中。
若有若无的刺耳警报不知何时停住了。
在一片寂静中，夏油杰向前伸出手——“请把蚓厄让给我吧，由我来好好使用它。”
“杰，跟我回去，”草太周身咒力浮动，“我们好好谈谈。”
“很遗憾，现在已经没有谈话的时间了，”杰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随手抛了过来，“这是在常世保存的东西，草太可要收收好，别乱丢。”
草太警惕地先用咒力接住，低头一看。
是宿傩的断指。
青年将这一截丑陋的手指递给左大臣叼着。
他自己果断调动咒力，准备留人。
那个束缚很麻烦，草太想，错过这次见面的绝佳机会，以后都没可能把人留在常世……嗯？
青年眼前一闪。
四周景色变了，从辽阔的荒野倏然变成铺着榻榻米的内室。
草太和左大臣同时一懵。
“悟那样开门的方式，我练习了很久。”杰叹息道。
随着话音落下，咒灵操术的黑雾在草太身后骤然拉开一条巨缝。
有什么东西被快速喷出，接连撞到青年的后背上。
“喵————！”
身后的大黑猫发出暴躁的叫声，四爪钩地脊背弓张，像是在竭力抵抗着体内的敌人！
感受到灵魂上那嚣张至极的侵蚀感，草太骤然明白了什么。
宿傩的断指！
左大臣中招了一根，而融入他自己身体内的，不止一根！
杰为什么手上会有其他断指？！
目的达成，夏油教主动动手指，几只咒灵同时出现，合力拉开黑雾通道，再次将两人一猫运回常世。
“对不起，但这都是为了大义。”
在震动的地表之上，在意识模糊的间隙，草太耳边响起杰饱含歉意的声音。
“结束之后，包括草太在内，所有[要石]都会迎来解脱。”
＋＋＋＋
夜蛾正道和五条悟并肩而立，神色莫名地望着高专忌库内的景象。
从狭窄的封印用的盒子里，爬出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咒灵。
本该封印在盒中的6根宿傩手指不翼而飞。
悟双手插兜，面无表情扫视一圈，顺手踩爆了爬到脚边的那一只多眼蜥蜴。
“是杰的咒灵。”白发少年肯定道。
一旁的辅助监督满头大汗，颤巍巍汇报：“诅、诅咒师夏油杰留下的咒灵气息浓烈，和被封印的手指没太多区别，所以仓库管理员一时没有发现不对……夏油杰留下来的全部都是在结界内登记过的咒灵，所以一直没有触发警报，等今天消除了印记这才……”
“没事，你先离开吧，让悟处理。”
夜蛾正道摆摆手，等人走了之后，沉默地看着五条悟手撕咒灵。
对方竟然还没下死手，有个别几只能力稀有的打到半死丢在一旁，行为包庇没有丝毫掩饰。
夜蛾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找到他了，”校长语气肯定，“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
“……校长，我很强对吧？”五条悟捏爆最后一只咒灵。
夜蛾：“……啊，没错。”
除了你，还有谁能在一分钟内，把这一屋子牛鬼蛇神全干掉？
“但是，有人却质疑这件事，”悟神色有些闷闷不乐，“他不相信我，所以自己出去单干了。”
夜蛾：“……这和你不把人带回来，有什么关系？”
“带回来也是关着，我不想那么做，”悟磨了磨后牙槽，“老子要在另一边向他证明，他的选择才是错误的！”
夜蛾：“……”
这是什么笨蛋dk赌气现场。
成熟的校长大人恨不得拎着五条悟的耳朵，警告他快把人带回来。
夜蛾忍了忍，还是好声好气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的，但是你不担心杰在外面搞出什么大事，导致他无法回头吗？”
“没问题哒。”五条悟自信极了，把他和杰的束缚捅娄子似地倒给了夜蛾。
听见那个3000变500典故的夜蛾正道：“………………”
东京咒术高专校长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清空的血条差点没回上来。
这不是大冤种是什么！
五条悟啊五条悟，平时那么牛一六眼，怎么偏偏在杰的问题上那么糊涂！
第077章 教主（18）
夜蛾颤抖着嘴唇, 正想再说些什么，高专地面上莫名其妙传来一阵小范围的抖动。
震动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就被截断了，空气平静得好似刚刚都是错觉。
“怎么了？”校长蹙眉, 见警报没响, 还算淡定, “地震了吗？”
“……不。”
五条悟的神情变得凝重。
他伸出右手, 拉开了通往常世的通道。
“轰隆隆隆隆——————！”
更为剧烈的震动声从通道口迸射而出，摇得忌库内的储存品东倒西歪, 四处乱坠。
夜蛾震惊地扶住身后的墙壁，在他的角度, 只能看见通道后的蓝天旷野, 那和平瑰丽的幻境和惊悚的震动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门后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发生了！
“是蚓厄吗？！”夜蛾高声询问。
但是五条悟已经无暇回应。
白发少年表情消失，随后双手交握，竟然直接瞬移进入！
夜蛾眼睁睁看着那通道消失在眼前。
这小子！都不留个信的！
校长气得在心里直跺脚。
高专还有哪里有常世的门？医务室一个，薨星宫一个, 对吧？
＋
夜蛾校长这回注定在外边干着急。
因为中了暗算、蚓厄即将失控的第一时间, 草太就立刻收回咒力, 截断了他所能控制的所有通道。
他不知道杰往自己身体里扔了多少根手指，但是……情况非常糟糕！
即便在神明的领域内, 若是要将这些手指全部驱逐出体外，草太需要调动绝大部分力量。
但是这必然导致蚓厄的失控！
——一切都正中夏油教主下怀。
最先撑不住的是左大臣, 黑色大猫浑身绽出淡蓝色的光泽，竭力压制着绒毛之上扩散的黑纹。
在蚓厄头部的猫形封印石自我撬动着, 大半个身体都脱离了扎根的焦土！
第二个松动的是小儿童凳。
凳子的三条腿中, 已经有两条从土中拔起，对蚓厄主体的镇压力瞬间消失大半。
“吱吱吱呀呀呀——————！”
蚓厄发出死灰复燃的尖啸, 大地的振幅愈来愈恐怖，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
“草太…草太！”
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勉强稳住青年在疼痛中淹没起伏的神智。
看见草太身上黑色的纹路，五条悟瞬间明白了什么，面带怒意地摆出「茈」的手势。
“杰！给我停下！”白发少年低沉地怒吼。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夏油教主摊手道：“区区几根手指，草太只需要放弃对蚓厄的控制，就可以瞬间压制住。”
悟：“你不是[要石]吗？！为什么要让蚓厄失控？”
“因为这是我接触的，唯一一只超·特级咒灵，”夏油教主道：“我需要它的力量。”
“蚓厄没有弱点啊，你这是白费功夫！”
“这对一个准备周全的人而言，真是相当冒犯的说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发少年发出质问。
“悟，你不觉得现在问，太晚了一些吗？”
杰露从容地笑了，不紧不慢道：“而且，你感受到了吗？神明祂——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呢。”
对，准确来说，是没有丝毫反应。
一个向来镇压着邪恶的神明，竟然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保持了沉默，没有对违背原则的[刘海守门人]发出任何警告。
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悟死死咬紧牙关。
紫色的「茈」在指尖酝酿，但是迟迟没有弹射出去。
“悟，”草太身体发颤，扯住白发少年的袖口，“我撑不住了，能不能…帮我分担一点…职责…”
“交给我。”
五条悟反手和草太双掌交握。
随着职责的传递，草太终于腾出手来抗衡宿傩的侵占，身上的黑色纹路缓慢消退。
“要杀就杀吧，”夏油杰边说边缓步朝着二人靠近，伸出手似乎是要触挚友的指尖，“悟的选择都有意义。”
黑发教主的指腹，被一层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了。
——「无下限」。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啊？”杰朗声笑了，“一旦接触我就会被精神控制这件事。”
“当然了，你对草太耍的诡计，可别想再对我用一遍！”悟蓝瞳周围血丝蔓延，“现在，不要反抗，跟我一起回高专！”
夏油杰眨眨眼。
黑发教主没有计划被打乱的烦恼，反而因为这个执着的要求心情愉悦。
“悟，你确实是最强……但世界上有最强也做不到的事，”杰轻声问道：“谁告诉你，我的咒灵只能靠肢体接触才能发动？”
悟和草太同时一愣。
五条悟扭头去看草太，而草太震惊地抬首，去看教主杰。
迟了。
抓住那一瞬间的心境紊乱，咒灵的阴影笼罩在二者身后。
——化身玉藻前，日本传说三大妖怪，被登记在案的13只特级之一，已知能力是针对精神领域方面的攻击。
[毒]和[精神控制]，是目前悟的术式无法被动触发防御的类型！
草太和悟的眼神同时迷茫了一瞬。
也就是这几息，摇摇欲坠的局面瞬间崩盘！
儿童凳的最后一只腿也被彻底拔起！
“轰————————！”
猩红色的庞大身躯破土而出，掀起巨大的烟尘，将不同立场的几人瞬间冲隔！
夏油教主召出飞行咒灵，踩上背部从容后退。
另一边，巨大的沙丘蠕虫在空中浮现，但它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起到缓冲的作用，将悟、草太还有左大臣朝相反的远处卷去。
中央的蚓厄发出尖声大笑，疯狂盘旋寻找出口，扭动的肢触在猖狂地欢庆着久违的自由！
草太：“怎么会……！”
青年脸色发白，在他的预估里，就算他和悟彻底甩开职责，蚓厄也不至于爆发得这么严重！
门后能起作用的要石，除了不诚心的牢犯伏黑甚尔，好歹还有正经签了契约的保尔·魏尔伦，怎么会变成这样！
草太朝黑白礼帽扎根方向望去，却因为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落地前的半息，青年和黑猫在本源力量的帮助下，终于成功将手指挤出体外！
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宿傩再次借着[要石]的特殊情况恢复神智，千年诅咒顶着宗像草太的脸，露出狰狞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假草太瞬间撕破了上半身校服，露出黑纹缠裹的上身，“自由！这可是久违的自由的味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受肉成功的竟然不止人形宿傩，半人高的左大臣版黑纹猫在一旁躁动着，发出凶悍的低吼。
宿傩·草太四只眼珠乱转，瞬间厘清了场上情况。
“内讧？哈哈哈，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假草太满意极了，他把指骨捏得噼咔响，充满杀意的眼神锁住草太，“小子我说过的，等到复活后的那一刻，一定第一时间宰掉你。啊，包括你的那两只猫！”
悟右移一步，将草太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五条家的六眼？”宿傩轻蔑道：“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悟盯着眼前这根搅屎棍，冷冷地笑了一声。
“草太，你去阻止杰，”悟分配任务，“我干掉这个垃圾玩意，随后就来。”
随话音而至的，是假草太迎面袭来的重拳！
但是被「无下限」轻松挡住。
“不会吧？这么慢、这么轻的拳头？”五条悟发出真诚的嘲讽，“是因为活太久老了没力气了吗？你真的好弱欸！”
“狂妄的小子，”宿傩发出狞笑，“在我那个时代，你只是一个我看不上眼凡人罢了！”
悟：“该跟上时代了，没见识的老、头、子——”
宿傩：“呵！”
两个话武斗派不投机半句多，直接开干！
草太主动用咒力裹住了长发赤足的女鬼，咒灵似乎是接了命令，眯着细长的狐狸眼乖乖飘在半空，连方才的精神攻击都收了起来，也没做出其他任何的伤害行为。
但不愧是实打实的特级，光是摆脱方才精神上的压迫，就把草太逼得面色苍白，满头冷汗。
“轰——轰——！”
身后发出巨大的声响，草太在左大臣的帮助下往爆发中心飞去，看见了超出想象的一幕——
雾门…成百上千的黑雾门在[守门人]的指挥下打开，遮天蔽日般铺满视野。
每一扇门中都游动着一只咒灵，受到其主人的操控，它们带着可供逃逸的黑雾门，有组织地环绕在不断挣脱的蚓厄身边。
重获自由的肉触在拼命寻觅散发新鲜空气的通道，不停地向外、向上扩张。
而那些雾门如同悬吊着的诱饵，牵引着智商低下的怪物，像是要它拽离焦土的束缚！
随着蚓厄的动作，原本暗沉的焦土重新燃起灼热的火光！
草太在烟尘与火星迸射的路上艰难靠近，仰头望着头顶半空、立于咒灵脊背之上的黑发教主。
对方明明一心多用，在操控声势浩大的咒灵军团，却还能分出心神，特意派出不少“手下”来拦截草太。
这回青年做不到手下留情。
烟墨色咒力翻腾着涌出，配合左大臣的利爪，将阻挠他们的敌人一片片收割！
大黑猫的利爪蠢蠢欲动，想将一直悄咪咪跟在草太身后的女鬼也一并宰了，但化身玉藻前像是察觉到了猫的杀意，在被拍扁拉开雾门麻溜地跑路。
“喵！”
眼见他们离目标愈来愈近，大黑猫怒气冲冲地猛甩一下绒尾，当即载着草太就要腾空——
一道压迫之力笼罩而来，将一人一猫重重地摁在地面上。
草太睁大眼，艰难地转头，看着缓缓飘近的白礼帽，发出几个疑惑的音节：“保尔…先生…？！”
似乎是为保证使出全力，金发男人没有变成人形，而是直接以帽子的本体出现在青年和猫的面前。
草太瞬间明白了什么。
蚓厄之所以会迎来如此恐怖的爆发……是因为最后一枚[要石]也主动抛弃了自己的职责，离开了本该坚守的岗位！
“放开我！”草太焦急道：“光靠杰一个人，是控制不住蚓厄的！”
“抱歉，草太，”魏尔伦丝毫未放松力量，“我们的利益其实并不冲突——你不妨再观望一下。”
与此同时，咒灵为夏油杰叼来了一枚纽扣。
黑发教主笑着将其纳入掌心，纽扣中传来灰原雄不解的劝说：“夏油前辈…！蚓厄它没有弱点，是没办法收服的啊！”
跟随着灰原的门在二人之后徐徐打开。
身着正装的金发男人提着咒符缠绕的短砍刀，一步跨出，立于门前的咒灵背上，无声地看着眼前的离奇之景。
“建、建人？”
灰原雄发出不解的惊呼。
“欢迎，”黑发教主两手揣袖，笑眯眯打了声招呼，“等你很久了啊，学弟。”
第078章 教主（19-20）
“请不要使用这种充满歧义的称呼。”
七海建人面色冷静地推了一下眼镜。
“我已经退出高专, 加入了横滨的异能者组织。而据我所知，特级术师夏油杰也早已叛逃。”
“不要这么严肃嘛，”夏油教祖哈哈笑了两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 七海君既然同意了我的邀请, 自然清楚这一趟的目的吧？”
七海建人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红色怪物, 沉默一秒，沉声道：“你在委托里可没说清楚, 这只咒灵有这么庞大。”
“这还不是它的全部呢。”
黑发教祖仰头看着这有如邪神降临的震撼场面，眼里满是敬佩与渴望, “再过个四、五分钟, 就能将它拽出十分之三，之后就拜托七海君了。”
七海：“恕我直言，这一趟应该算上额外的加班费。”
教祖：“别那么较真嘛，成功的话, 灰原学弟就可以成功摆脱[守门人]的身份了, 这不是七海君最期待的吗？”
“前辈…您在说什么啊！！”灰原雄震惊不已, 见夏油杰丝毫不回应他，又转而呼唤自己的同期, “建人、建人！你清醒点！你也清楚吧？这根本不可能成功啊！”
面对灰原的惊慌与质问，七海沉声道：“不试一试, 怎么知道。”
七海建人的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可将敌人划为十等份，在7:3那一点上强制性制造弱点, 击中即可产生暴击, 造成伤害。
且，对生物以外的物体同样有效。
——简直是为蚓厄量身定做的克星！
至此, 夏油教祖补上了计划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七海建人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制造出弱点，之后的部分自有咒灵操使接盘！
焦土之上，草太和魏尔伦的僵持还在继续。
一方是暂时摆脱主要职责的超越者，虽然仍旧是帽子形态，但重力异能势头雄厚，毫不退让。
另一方是受到职责牵制的[要石]，但是草太有左大臣帮忙，能调用咒力和异能力，还有些微腾空的本源力量加持，勉强和魏尔伦拼了个平手。
一时间双方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魏尔伦却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拖延时间！
草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因此焦灼不已。
如果不尽快阻止，谁知道一心想要收服蚓厄的杰会不顾后果，搞出什么大事来！
打破局面的，是一句不明状况的反问。
“你们…这是在搞啥？”
甚尔在五条家陪老婆，崽带得也越来越顺手，正想乘胜追击让老婆同意二人世界的提议，结果突然感觉本体那儿传来异动。
万里锁爬回来一看，好家伙，家被偷了。
整个常世除了他一把鉾还插在地上，其他所有要石全部连根拔起。
现场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谁对谁、想干什么。
“甚尔，”草太闭了闭眼，对此人人品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争取道：“杰和魏尔伦想把蚓厄引出来……”
“是彻底收服，”魏尔伦的语气更淡然，像是笃定甚尔会站在他这一方，“成功的话，所有的要石和守门人都会得到自由。”叔磁
“但是杰之后可能会尝试用蚓厄，杀掉普通人！”草太焦急反驳，“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
“啊，如果人类能灭亡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魏尔伦笑语晏晏地补充。
甚尔：“……”
伏黑甚尔看着这唱反调的两人，脑壳子一抽一抽地痛，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做抉择的路口。
之前的每一次分岔路，天与暴君都顺从自己的本心，自暴自弃地趟一条没有未来的烂泥巴路。
这一次…这一次……
“艹了，”甚尔哼笑一声，“老子可从来没做过好人。”
草太心一沉。
白礼帽也哼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见那锁链陡然拉长，开始朝着迸发的蚓厄本体上缠去！
甚尔边缠边又艹了一声，大声抱怨：“这鬼玩意怎么比上次又壮了一圈！”
魏尔伦：“……”
“甚尔！”草太欣喜万分，“请你尽力控制住蚓厄，别让它逃出去，我来阻止杰，将它重新封印！”
回应他的，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猛拉长的万里锁！
只要观测不到锁链末端，甚尔就能无限制拉长本体，而天与咒缚的变态体质，终于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盘旋缠绕的万里锁硬是以一己之力，生生将蚓厄窜逃的速度延缓了一半！
锁环相接处不断震颤出碰击脆响，整条链子却坚如磐石，没有丝毫断裂崩溃的迹象！
魏尔伦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兰波，如果这件事有你参与，你是否更能看懂人心？”
被他顶着的黑礼帽没有丝毫回应。
当然没有回应了，因为魏尔伦为了和盘星教主的合作谋划，特地将不少职责分给了自己的守门人，迫使他陷入短期沉眠。
白帽子顿了顿，又轻笑一声，“不过我不会让你一直被关在常世，我希望你能重获自由——就算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泛着红光的重力沿着锁链不断朝上蔓延，想要将碍事的万里锁从蚓厄身上扯下来。
甚尔压根腾不出手，如果他是人形，他早就提刀砍人了。但是他现在只是一根锁，所以只能嘴里骂骂咧咧，悍然反抗重力的压制。
两人的僵持给了草太机会。
“左大臣！”“喵！”
一人一猫密切合作，顶着恐怖的重力场，排开不断阻挠的咒灵群，朝着半空的目标艰难进发。
＋
常世外。
五条家。
初始的震动很快停住，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但是五感灵敏的小咒术师们却忧心忡忡。
惠的黑白两只玉犬蹲在门框外，朝着门内汪汪狂吠。
“外面怎么了？”状况外的津美纪抱着童话书，坐在角落一脸迷茫。
窗台上落下一只大臣。
小白猫像是从屋檐上赶回来的，毛都没理顺，匆忙卷着尾巴来到门前。大臣睁大猫眼往门内探看了几下，随后迈着短短的四肢迅速窜了进去！
“大臣？！”
几个孩子齐齐惊呼。
美惠子一手拉着惠，一手拉着蠢蠢欲动的小虎杖，表情略有些不安，却又强自镇定地安抚道：“别担心，甚尔已经进去帮忙了，会没事的。”
横滨。
武装侦探社楼下咖啡厅。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所有人都以为地震来临。
短短几秒，转瞬即逝。
但桌子后的乱步却睁开双眼。
社长和所有社员都察觉到了那股不详的气息，其中反应最大的是两个小异能者。
敦手一软，抱着的资料陡然间倾洒一地，但银发孩子无暇道歉，而是猛地捂住怦怦狂跳的左心。
小梦野已经快步跑到武侦的门口，直勾勾盯着面前那扇普通的木门。
两人胸前金光浮动，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那两把钥匙缓缓浮现，正要回归常世，却被两个孩子伸手一把抓住。
“别去哦，”乱步戴上眼镜，走到两个孩子身后，和他们注视着相同的方向，“门后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草太哥哥……！”小梦野攥紧手上的钥匙，随后迅速上前猛然拽开木门，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久作！”敦想拉人，但没留住。
门内又传来接二连三的轰鸣，站在门口的敦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震惊的景象，瞳孔皱缩，在门框外陷入胆怯和犹豫。
银发社长提着刀大步往门内迈，但被通道排斥着，怎样都无法抵达对面。
他摸了摸敦的脑袋，拿出手机。
敦猛然回神，他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去把久作带回来！”
说着，身手敏捷的银发孩子瞬间冲入。
“……就这样放他们去，真的没事吗？”与谢野叹口气。
社长倒是很淡定。
血与火中成长起来的顶尖剑客，从来不吝啬放手的机会。
“我已经联系了能进去的人，”银发男人沉声道：“敦和久作都是厉害的孩子，我很期待他们的成长。”
＋＋
抱着玩偶的孩子没跑出几步，就被震荡的余波掀翻在地。
小梦野咬咬牙，又努力爬起。
一只黑猫倏然落在数十米外。
“……左大臣？”
不，不是左大臣。
那只猫身上生长着形状诡异的黑纹，利爪狰狞，目含杀意。
但是猫的目标不是面前这个弱到爆的幼崽，左大臣形态的宿傩眼珠子一转，死死地盯住小孩身后不远处的通道。
[门]。
只有离开这个该死的领域，他宿傩才算完全复活，才能继续享受人们的尖叫与恐惧！
[门]……[门]！
这个未知的怪物……它要出去！
察觉到这一点，小梦野心脏鼓噪，冷汗直冒。
抱着玩偶的黑白头孩子朝左边横跨一步，挡住了猫的必经之路。
“不许…不许你过去…”梦野抱紧了手中缝补整洁的人偶，颤声阻挡。
假左大臣轻蔑一笑，弹出利爪，朝着梦野久作猛然扑跃！
碍事的小崽子，杀了便是！
“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更快地冲入战场，将双目紧闭的梦野狠狠推开！
黑猫宿傩睁大眼，望着速度比他还快的……老虎崽子？
双脚兽化？这是什么稀奇的术式？
敦推开久作，自己的腿上却挨了一爪子，鲜血迸溅。
“你、你受伤了！”小梦野和敦滚作一团，停下后白着脸爬起身，捂住同伴毛茸茸的脚踝。
“没多大事。”
敦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目前只觉醒了两只后掌，而左脚踝的那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痊愈！
左大臣版·宿傩：“？？！”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抓伤，攻击里可是蕴含着千年诅咒的斩击之力，可没那么轻易就能治好！
这小崽子，难道会自愈型的「反转术式」吗？！
如果是平时，两面宿傩会好好物色一下具有潜力的身体，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出现在他面前的好苗子的。
但现在不行。
现在他只想开溜。
只想早点摆脱这该死的、混着一堆恶心[要石]的鬼地方！
“喵——”
这一根手指想放点狠话再走，但冲出口的却是沙哑的猫叫，显得非常弱智。
两面宿傩脸色阴沉，但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白发特级瞬移追来。
对方兴奋地笑着，撩起一脚，狠狠踹上黑猫腹部。
“轰————————砰！砰砰！！！”
在两个孩子震惊的目光下，假左大臣瞬间被踹飞百米，一路撞穿无数废墟建筑！
最后被刮秃噜了毛，奄奄一息滚至6根手指的本体旁。
“呵呵，没本事就去欺负孩子，”悟悬在半空，遥遥地做了个鄙视的鬼脸，“这是什么品种的废物！”
顶着草太壳子的两面宿傩无语一秒，然后补踹了一脚“自己”。
确实废物。
梦野久作眯着眼，去看远处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那是草太哥哥吗？”
敦的视力更好，看的更清楚。
“不是的，”银发孩子笃定道：“那是敌人，但是和草太哥哥的脸一模一样。”
梦野久作阅读理解十级，“那他岂不是占用了草太哥哥的身体！”
敦同仇敌忾道：“是的没错！我们要帮助草太哥哥夺回他的身体…唔！”
五条悟伸手，一人弹了一下小脑袋瓜。
“草太哥哥不需要你们帮忙，”白发少年说着，又顺手撸了撸俩小孩软软的头毛，“快点跟乖乖跟织田作回去！”
“织田作？”敦还在迷惑，从悟手下挣扎着躲开的梦野一扭头，躲进来人的身后。
“织田作哥哥。”小梦野甜丝丝道。
红发男人明显是匆匆赶来，神情凝重地望了眼远方爆发的怪物，揽住两个孩子，朝悟点点头，“谢谢，我先带孩子离开…”
敦突然发出惊呼。
“猫！那个坏人把猫吃下去了！”
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吃”。
不远处，宿傩·草太从地上捡起奄奄一息的那只黑猫，张开血盆大口，咕嘟一下把猫囫囵吞了下去！
所有人：“……”
悟摸摸下巴，“6+1=7？”
“太过分了！”小梦野瞳孔地震，“社长大人失去了他唯一的猫！”
敦也哽住，“我们、我们要替左大臣报仇！”
织田作之助：“……”
小孩，别耽误了，没看见你们的五条哥哥虽然很焦躁，但守着你们寸步不离吗？
现在能早走一秒是一秒！
红发男人一左一右揽起两个孩子，正打算退回门后，但没走出几步，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五条君！”织田迅速扭头，面色难看，“小心范围性攻击！斩击！”
白发少年定定地看了红发男人几秒。
草太好像提过，织田作的异能力什么来着？
呃，对了，好像是是5秒预知来着。
“七根，勉强够用吧？”假草太活动了一下脖颈，狞笑着在身前摆出一个手势，“就让乳臭未干的小子好好见识一下吧——到底什么，才能称得上[特级]！”
悟：“……啧。”麻烦了。
＋＋＋
孩子们牵挂的草太哥哥和左大臣，正在蚓厄本体周围陷入鏖战。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草太边猛捶那些乱七八糟的咒灵，边在内心苦笑。
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再来这么一次，他和硝子也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这样一想，杰所走的每一步，从旧xx村开始，就微妙又谨慎地踩在了所有人的底线之上。
这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精心布置的结果。
蚓厄已经冒出了一小半身躯，但仅仅是冰山一角，也是草太从来、从来没有见过的规模！
面对头顶混沌盘旋的怪物，青年仿若又一次回到昔日的东京上空，那种空茫的无助感突兀袭来。
到底怎么办……到底做什么……才能阻止这一切？！
烟墨色咒力在半空中汹涌翻滚，黑发教祖见状，轻声感慨道：“真不愧是草太，到现在还没有放弃。”
一旁的七海拽松了领带，冷淡道：“差不多了，直接开始吧。”
在所有人心思各异的注视下，庞大的猩红色怪物的外形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异变——
中间某一部分的触体略呈萎缩之态，颜色也逐渐变得浅淡透明。
那大概就是七海通过术式，人为造出的弱点。
金发少年拎着短砍刀，丝毫没有揽活干的意思，他看向始终保持微笑的夏油，冷静道：“太大了，我最多只能维持三十秒…”
“足够了。”教主自信抬手。
他要调集所有现存的咒灵，竭力攻击那一处！
而这期间草太很可能突破包围，不过没事，对方牵制太多，只留一个玉藻前在身旁，就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这么有用的特级，草太和悟刚刚都没有第一时间祓除……真的是，太心软了啊。
“杰！住手！”
不出夏油杰所料，青年和黑猫少了牵制，很快飞至近前！
黑雾中的女鬼刚刚露出半边发丝，场上情况突变——！
“——「伏魔御厨子」。”
另一边战场的敌人，从口中发出低沉的吟唱。
不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招的名称，但在常世混战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千年诅咒的威压！
巨大的神龛重重落于废墟之顶，其下方堆积着血海骨山，光论画风，几乎能与盘旋的蚓厄融为一体。
——「领域」！
这是草太在实战中，第一次直面这种金字塔顶端的咒力运用模式！
两面宿傩的领域是开放型，但即便处在边缘，蚓厄附近僵持不下的局势也被通通搅乱。
草太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锋锐之意！
他汗毛直竖，咒力几乎是反射性铺展开来，将自己和左大臣团团包裹。
本源力量完美抵御住了这一波攻击！
其余咒术师和[要石]各自动用力量，防御这锋锐无比的切割之力！
魏尔伦盖住白礼帽，聚出重力黑洞相抵。
七海直接捏着纽扣退入门后。
万里锁·甚尔则正面硬刚，生生抗下这无数道斩击！
夏油教祖用来抵挡的咒灵被切得粉碎，但他本人没有缩入咒灵内，而是顶着被割出的血痕，遥遥望向另一侧。
“悟，不愧是最强…这样就放心了，不论是沉睡还是死亡，我都可以安然面对。”
教主嘴里喃喃，确认了什么之后，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庞大的蚓厄之上。
“这可真算是帮了大忙。”
受到无差别攻击的不止是人，还有不知防御为何物的活靶子蚓厄！其薄弱之处被生生割裂，配合蝗虫般啃噬的咒灵军团，让一向无知无觉扩张的猩红怪物首次发出痛苦的尖啸！
夏油教祖抬手，贴近那三七分弱处，迅速启动「咒灵操术」。
蚓厄庞大的躯体在慢慢消减，但仅凝出一小部分，那中央暗红的咒灵玉就已聚成人头大小！
草太震惊了。
平常的咒灵玉只有巴掌大，蚓厄的这个size实在离谱得超出想象。
但是看夏油杰的表情，对方对这种情况明显早有预料！
“咳咳……”
黑发教主捂住双唇，发出难以抑制的呛咳声，指缝中溢出大量鲜血，但即便承受重压，他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看着那神情，草太倏然间明白了什么。
——「咒灵操术」。
这样的天赋万年难遇，还是在遥远的异世界，估计就算是门后的神明意志也没想到，祂能有幸遇到如此特殊的孩子。
镇压是宗像草太能走的唯一一条路。
但在咒术师的世界里，有新的解决方案。
——通过「咒灵操术」收服邪神。
与其极高的操作难度相对应的，是其极高的成功率与可行性。
杰一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但并没有选择与他们沟通。
那答案就太明显了。
因为夏油杰清楚，宗像草太和五条悟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友人走上那道路的尽头！
“神明、神明和你说了什么！”草太顶着领域的余压，步步逼近，大吼道：“我不管你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现在！立刻！给我停手！杰！！！”
愈来愈多的鲜血涌出，但夏油杰本人却保持了沉默。
这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在气血翻涌、头晕目眩的刹那，草太陡然感知到了一道注视。
这道视线没有任何来处，也不存在任何去向，像一团毫无形态的空气，落在草太身上却又诡异地带着点温暖与慈爱。
高位的意志默默地旁观着，祂注视着所有人，注视着跌跌撞撞的草太，也注视着摇摇欲坠的杰——像在旁观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努力的孩童。
神明终归是神明，为镇压而生，在人类的取舍上不会提供帮助，不会制造阻碍，亦不会产生任何怜悯。
“你…你进门后说的全是废话，”草太顶着领域的压制，艰难靠近，他感觉脸颊发痒，却分不清那是什么，“你的盘星教…你的狗屁大义…如果你人都不在了，没有任何人会干出和你一样的蠢事！”
“咳咳…所以我会努力的，”教主前襟的白色内衬已经染满锈红，“努力让你和悟有机会来阻止我…”
“疯子！你这个疯子！”草太竭力伸出手想扯住近在咫尺的宽袖，一只熟悉的咒灵却隔断在二者中间。
玉藻前的长发顺滑垂下，缝隙间那张脸有如面具雕凿般无情。
咒灵伸出冰凉的五指，摁住草太的前额——
“咳咳咳！”
黑发教主咳得更剧烈了，他从双目中流出血泪，眼中笑意却丝毫未减。
草太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彻底陷入混沌，经历第三次操控的他开始竭力抵抗，眼神在混乱与清醒之中反复拉扯。
“草太，放弃抵抗，暂时睡吧，”夏油杰也濒临极限，但仍强撑道：“如果我失败，也只是大概率陷入沉睡…神明会接手的，醒来就能回家了，这不好吗？”
草太眼神混沌，但眼眶却红了。
不好……当然不好！一点都不好！
夏油杰是天下最固执最愚蠢最不珍惜自己的混蛋！！！
一柄骤然入眼的咒具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金发少年挥舞着缠满符咒的短砍刀，重重击在化身玉藻前偏下的小腿之上！
——那里是7:3的弱点！
二级咒术师的一击并不足以将这一只特级彻底祓除，但对草太而言足够了！抓住一息松动，烟墨咒力重新恢复活力，帮助其主人将碍事的咒灵猛然弹开！
七海的跳反实属意料之外，但夏油杰的反应同样利落。
黑发教主一个后仰，直接将自己埋入了不断扩张的“蚓厄玉”之内！
“杰！杰！！！”
草太睁大眼，飞扑至已有一人高的巨大玉球前，凝聚力量使劲拍打着坚硬的外壳。
他看不清沉入的人影，触目可及的只有无临头临猩红。
不行……不行！！
单单是触碰，草太就能判断出，面前的“蚓厄玉”凝聚着漩涡般恐怖的意识洪流，光是触碰，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就几乎要将他淹没！
而这玉仍旧在无情又凶猛地扩张。
不可以……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力量。
草太心想。
我需要暂时放下职责的重担，获得更多、更多、更多的、足以打破樊笼的力量！
“喵～”
一声猫叫在半空中响起。
小白猫踩上左大臣绒尾末端，一路向前，高高跃起，轻盈地落在青年肩头。
大臣舔舔下唇，睁大金绿色的猫瞳，与草太静静对视。
“大臣？”青年颤抖着嗓子，低声唤了一句。
他都没来得及说出帮帮我那三个字。
“咪！”白猫简短地回应。
两位共事许久的[要石]在简短的交流中，完成了一次重要的递交。
这大概是大臣唯一一次，主动地将往常避之不及的职责揽进怀里。
草太感受到了体内汹涌而起的源力。
这回不再是简单的借用，而是以他的自我为容器，敞开着纳入神明赐予的、浩瀚磅礴的镇压之力！
那个视线颤了颤，变得愈发明晰了。
祂在草太耳边询问。
——确定接受吗？在近在咫尺的自由前，你却选择永留于此的结局？
草太无声笑了。
他点点胸口。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热意炽涨，视野漂悬，而在一步步堆砌的高台上，草太似乎摸到了什么神奇的边缘。
周遭一切都变缓、变慢了。
在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常世的众人纷纷抬首，感到面庞微润。
——一场细雨，无声无息笼罩了整个燃烧的焦土。
蚓厄在哀鸣，热焰在式微，硝烟在散场。
而在未知的领域中央，长发青年抬手，坚定摁住面前的混沌红玉，轻声开口：
“——请，将我的朋友，还、给、我。”
第079章 教主（21）
时间微微前推。
两面宿傩开出领域的刹那, 最先受到冲击的，是悟脚下的战场！
五条悟已经觉醒了「反转术式」，有能力硬抗，但是危险的是暴露在攻击之下的孩子！
关键时刻, 悟想把人先送走, 却发现任意门不奏效了！
幸而织田预测出宿傩的领域效果, 争取到了应对的时间。
敦转身去挡住梦野, 织田紧随其后揽住两个孩子，悟一马当先顶在最前方, 脚下瞬间绽开圆形的简易领域，将所有人都裹了进去！
而半空中的那一道道斩击落在他身上, 仿佛接触到了一股柔力, 被扭转着不断推移。
“哇，这招还是我第一次用，”五条悟语气轻松，“还好还好, 大成功！”
「落花之情」——御三家抵御领域的秘术, 每一个家族术师的必修课。
“满身弱点的家伙, ”满身黑纹的假草太发出蔑笑，“光凭这点小伎俩, 你又能撑到几时？”
“唔！”被众人保护的小梦野发出一声闷哼。
敦和织田脸上身上都挂了彩，只有被保护在中间的黑白发孩子相对安全…但也只是相对。
小梦野在爆发攻击的那一瞬, 竟然主动将左手探出了敦和织田的保护圈，柔嫩的掌心被割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敦：“久作！”
小梦野面色惨白, 却在同伴担忧焦急的目光下, 露出一个得逞的嬉笑。
“五条哥哥，”黑白头孩子不顾手伤, 狠狠扯开了怀里的人偶，“请把伤害草太哥哥的人全部杀掉！”
「脑髓地狱」——发动！
两面宿傩捂住脑袋，第一次见识到能干扰自己精神的术式，“这是…什么…？”署慈
“是草太家的小孩～”白发特级无声息闪现到假草太身后，笑嘻嘻按住对方的后脑勺，“怎么样，不赖吧！”
焦土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今天的常世格外热闹，出了蚓厄搅出的大动静外，还有一个牢犯试图越狱，但是被最强[守门人]摁着脑袋，脸着地刹出整整五百米！
“哇真可惜！草太的脸原本还是很帅的！”
用人脸擦地的某最强发出大笑，提起短暂失去反抗能力的诅咒左晃右晃，“嗯？现在这是什么？我要把你的丑样子拍下来打印然后贴在高专门口，哈哈哈哈哈哈！”
宿傩：“……你踏马……！”
“砰砰砰砰砰砰——！”
不远处忽然传来密集的六声枪响！
半跪在缓缓消失的简易领域内，织田作之助冷静发动攻击，但男人的目标不是假草太，而是战场中央那一座神龛！
骨山上的龛体四面分别张着四张贪婪的大嘴，没有唇形，只有狰狞的排齿和黑洞般的喉咙。
第一串子弹连续落入巨嘴的喉口之内，却听不见丝毫穿透的响动。
红发男人眼都不眨，脱匣、换弹、瞄准，一气呵成，对着那排上牙又是一通连射。
这回起效果了——落点稳定的六枚子弹，直接将一颗门齿击碎击飞！
“啊…嗬嗬…啊！咯咯咯…！”
神龛发出奇怪的动静，战斗嗅觉敏锐的织田和敦同时察觉，那如影随形的锋锐攻击有了轻微动摇！
一道敏捷的身影瞬间冲出了简易领域！
“敦！”
织田担忧地蹙眉，但是没阻止，而是利用子弹继续掠阵。
敦在拼命狂奔。
他兽化的脚掌舞出残影，两只手掌不断发热，最后化成一双利落的虎爪！
快点、再快点！
短短几个呼吸，四掌着地的少年迅速跳上骨山之上，扬起利爪朝着神龛狠狠一挠！
“什么？！”和白发特级□□互搏的宿傩感受到领域的皲裂，倏然瞪大四只眼珠，发出不可置信的低喃。
随后他就因分神，被五条悟的硬拳狠狠砸入地面！
“轰！轰轰！！”
悟连搓四五发小型「苍」，看着宿傩在攻击下不断自愈的四肢，心烦地啧了一声。
他自己硬抗领域，周身也割伤不断，复又痊愈，像是两个牲口在比谁血厚。
但仅有七根手指的千年诅咒明显快撑不住了。
领域中心处的神龛被锋利的小虎爪扯得七零八落，趁此机会，织田抄起小梦野，没选择武侦的[门]，反倒是朝着领域中央偏右侧的空地狂奔而去！
小梦野眨眨眼，信任地抱住男人的肩膀。
“哦呀呀呀呀！”
骨山脚下响起陌生的高呼，另一枚小炮弹冲至龛前，扬起坚硬的小拳头，瞬间捶碎了另一排下齿！
虎杖悠仁和中岛敦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分工开始大肆拆迁！
“悠仁！”
美惠子借着领域的裂痕，勉力将[门]撑开，高声呼唤两个孩子，让他们快些回来。
“快点离开！”红发男人将小梦野送进门内，扭头去掩护剩下的孩子，“还有5秒！五条哥哥要放大了！”
织田的话明显更有作用，敦和悠仁闻言立刻丢下那被拆了一半的神龛，顶着锋锐的攻击往门口冲！
“嗷？”悠仁看着新同伴的小虎爪，好奇地露出豆豆眼，随后他学着四肢着地，开始匍匐狂奔！
“咳咳…”敦刚开始比粉发孩子快上不少，但随后伤口崩裂，体力透支，速度又慢了下来。
“唳——！”
空中响起一声尖厉的鸟鸣。
戴着面具的鵺式神展开棕羽，用有力的喙叼住银发孩子的后领，把人使劲往前拖！
还剩2秒！
织田作之助大步跨前，接住敦将人往门内一抛，随后和粉发男孩同时冲入门内——
美惠子深吸一口气，将通道速速收拢！
“轰——————！”
恐怖的光炮与众人擦肩而过。
视网膜上最后留下的，是铺天盖地的深紫色残影。熟祠
织田靠在门框上，猛喘一口气。
“咒术师……”男人重复着这个早就听闻、但今日第一次目睹的职业，发出一声叹息，“可真是乱来啊。”
悟的一发茈打穿百米废墟，直接将骨山和神龛轰得粉碎。
“噗唔——”
两面宿傩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面色阴沉道：“咳…这些该死的小崽子…等我集齐了所有手指…”
悟没理他，而是扭头注视着另一侧。
那里形成了一颗巨大的红玉，大到不用六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六眼还能看到更多。
悟突兀地笑了，少年收起战斗的姿势，仰面迎接这一场醉人的润雨，悠闲道：“集齐？哼，你下辈子都别想啦！”
宿傩·草太的反应与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飘摇的雨丝下，残存的领域彻底崩溃，而雨点落在诅咒的灵魂体之上，竟然发出了滋滋的灼烧音！
“啊啊啊啊啊！这是…领域…？！”
假草太捂着脑壳发出痛叫，“不可能！这不可能！！领域…领域中怎么会有束缚的力量！”
“领域？唔唔，我懂啦～”悟吐了吐舌头，双目发亮，“比起它，你应该更担心面前——”
白发特级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缓缓交扣。
“我也是第一次，让我想想，名字叫什么呢？嗯嗯，就叫这个吧……”
在宿傩警惕的目光下，悟咧嘴一笑。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
硝子终于通过夺命连环call，call到了五条的专属任意门。
她掸了眼常世的情况，就知道自己错过了重要剧情。
奶妈习以为常地叹口气，开始扫尾。
悟先送硝子进五条家给孩子们疗伤。
白发少年一手提着乱动的菜菜子，一手提着安静美美子，将两个嚷嚷要去找夏油大人的小孩丢给了美惠子。
活泼外向的美美子气得直咬五条的胳膊，大声威胁，说带不回夏油大人她就吃光某人的所有零食。
“急什么，你们的草太哥哥已经进到玉里去了，”悟对靠谱的同伴极有自信，他淡定地掏掏耳朵，“还不是因为要照顾这几个麻烦的小崽子，老子才没第一时间追…”
——砰！
口无遮拦的男高被奶妈赏了一记硬拳。
“快去，”硝子沉着脸指了指玉的方向，“我随后就到。”
悟：“好好。”
“我也一起吧，”织田站起身，将双枪插回腰间，“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走到近前，众人发现这玉已经扩张到了三层楼高。
七海建人守在一旁，对着织田作之助微微点头致意，同时彻底无视了一同晃过来的白毛帅崽。
五条悟的自我认知里从来没有“被讨厌了”这样一个选项，他伸长胳膊亲亲热热揽了上去。
“Na—nami～”悟点点面前的玉，送上亲切的问候，“干得不错嘛～”
七海：“……”
可恶，因为歉疚，他都没办法硬气地把这只大黏糕拍开！
他们的另一侧，坚固的锁链死死拽着白礼帽不放。
“就是这玩意搞的事！”甚尔骂骂咧咧，“好好的要石不做，扯得老子都要散架了！揍他！”
魏尔伦做了坏事自然要先跑路，他连人形都不敢恢复，裹住黑帽子，用重力把自己拼命往外扯。
“伏黑先生，您误会了，”魏尔伦打哈哈，“我只是想为所有的要石争取永久的利益罢了，不存在什么搞事……”
正僵持着，前方青色的密码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一只手捉住空中挣扎的白帽子，把他结结实实摁到了地上。
赭发少年浑身黑气缭绕，声音低沉道：“谁搞事？搞什么事？”
甚尔麻溜告状，把人卖得干干净净，“魏尔伦不干了想跑路，把那什么兰堂弄昏迷了！还蚓厄弄暴走了！”
魏尔伦：“中也，你听我解释……”
“老哥，你知道吗？”
中也竟然直接气笑了，Mafia重力使额头青筋暴起。
“我的那一柜子柏斯图，可是很、贵、的、啊！”
魏尔伦：“………………”
哦豁，完蛋。
第080章 教主（22）
靠谱的重力使在外面狂揍搞事的老哥, 靠谱的草太则“游”进咒灵玉内部，拼命搜寻同伴的身影。
这一枚蚓厄玉出乎草太意料，没有那种恶心的味道。
但是事情并不简单。
草太游着游着，就感到有一股如影随形的精神压力, 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
“……我不想活了…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妈妈、妈妈在哪里…不要丢下我……”
“……啊…好难受……喘不过气来……”
“……谁来救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嗬嗬…完了…全完了……”
“……”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嘈杂的声音。
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
青年撑着一口气, 拼命睁大双目。
“……杰, 杰？”
他隐约看见远处有一点模糊飘摇的光, 草太伸长手臂，拼命、拼命往前游着, 试图抓住那未知的光点。
但最后还是没撑住，慢慢地、在一片困倦与窒息中, 陷入昏暗。
＋
“草太, 我们明天要搬家了哦。”
女人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幼崽的发顶。
宗像草太眨眨眼。
小小的孩子环顾四周，眼神迷茫，似乎回忆不起来自己方才在干什么。
“……好的。”
最后他低下头, 讷讷地应了一声。
家里不停地传来动静, 那是亲人在整理行装。
雾蓝发孩子摸了摸手指上缠着的绷带, 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那, 妈妈，学校？”
“草太要去新学校了呦, ”女人软声道，“那里一定会有很多新朋友的～”
“好。”小草太乖乖点头。
那原来的朋友怎么办呢？是好不容易交到的呢……
想到这, 幼崽的眼神又迷茫了一瞬。
他确实有很多朋友……但他们是谁来着？
模糊的不光是记忆, 还有时间感。似乎只过了一瞬，草太就来到了陌生的新家。
他听见父母在房间内担忧地讨论。
“这么频繁地搬家, 是不是不太好……孩子都不太适应……”
“唉，没办法，工作原因……地震频发……[闭门师]责任重大……”
幼小的孩子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跑远了。
他直接跑出家门，跑出院子，跑到街边的日光下。
草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你……还好吗？”耳边响起一个犹豫的声音，“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草太眨眨眼，扭头。
身侧飘游的树荫下，坐着一个拿着书的黑发孩子。
“……没有不舒服，”小草太又摸了摸手指上的绷带，低声应道：“我只是，有点难过。”
对方有点无措，似乎不知道怎样安慰，最后他阖起书往右边挪了挪，拍拍长椅问道：“那你要不要来坐一会？”
黑发孩子叫夏油杰，也是刚搬过来的。
草太偷偷打量对方几眼，发现他和自己一样，身上有很多小擦伤，有些地方贴着OK绷。
“……我不打架的，”杰似乎怕对方误会了什么，绷着小脸认真解释道：“我在学校里经常拿小红花。”
“我也不打架，”草太也赶紧解释，“这个伤口是跟着爸爸关门蹭出来的。”
“关门？”杰好奇地歪歪脑袋，“草太的爸爸是锁匠吗？”
“呃，差不多。”
草太挠挠脸，爸爸反复叮嘱[闭门师]的身份要保密，虽然有点愧疚，但只能这样瞒着新朋友了。
杰笑了笑，“那很酷耶！”
草太嗯嗯点头，“我也觉得！”
俩孩子正说着话，对面街上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草太一抬眼，看见面前爬过一个丑陋的八爪怪。
“……”
小小的孩子很淡定，因为门后更丑的东西他都见过了，这种到处乱窜的怪物也不是太恐怖。
但身边新朋友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
草太抿唇，挪过去握住杰冰凉的手，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这种时候，闭上眼，屏住呼吸就可以了，”草太小声传授经验，“不能和它对视，不然会很麻烦的。”
掌心的睫毛颤了颤。
“你…你也能看见？”杰超小声问道。
“嗯，经常。”草太也超小声回答。
小夏油突然站起身。
“不行，不能放任不管的，”黑发孩子鼓起勇气，“我还是要去把它打倒，不然会伤害到其他人！”
好厉害！草太肃然起敬，“那，你能打得过它吗？”
杰一秒泄气，“有可能不能，这只感觉很强……”
草太想了想，也站了起来，叉腰道：“那我来帮帮你！”
两个孩子联手，把空前厉害的二级咒灵狠狠揍了一顿，同时见识到了新朋友的特殊能力。
草太能放出一片一片的烟墨雾，压得大怪物动弹不得，而杰可以把这个恶心的坏东西团成一颗不能动弹的球。
看见杰打算把黑球吞进嘴里，草太大惊失色，“这个可以吃的吗？”
“可以的。”黑发孩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太酷，犹豫一下还是把咒灵玉放进了口袋里。
草太看见这动作，不知为什么头一昏，伸手就把小伙伴的玉掏过来，当面舔了一口。
杰：“……？”
草太：“……！！！”
雾蓝发孩子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脸色爆红，“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呕——呕呕——”
小小草太直接被味道打倒，趴在马路边呕吐起来。
“对、对不起对不起…”这次轮到小小杰道歉了，黑发孩子慌忙给新朋友拍背，成熟得像个小大人。
草太泪眼朦胧地直起身。
“不行不行，这样杰太辛苦了！”幼崽抽抽鼻子，宣布道：“你等等哦，让我来把它变得好吃起来！”
＋＋
小草太和小夏油成了好朋友。
他们是超级要好的好朋友，不仅一起学习、一起玩耍，还会一起躲开大人偷偷打怪兽！
打完怪兽后，小草太还会把黑玉做成“青蛙卵”，让小夏油无痛变强！
这一对少年英雄组合变得越来越厉害，打遍街区无敌手，把这一片的咒灵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咻”地一下，草太又要搬家了。
这次他难得情绪失控，抱着小伙伴呜呜哭。
“我爸爸…是[闭门师]…”草太小声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好朋友，“因为要压住门后的大怪物…所以不停地搬家，呜呜…”
小夏油也很难过，但是没有强行挽留朋友。
“我们写信联系，”他认真道：“等毕业能打工了，就攒路费来看你！”
草太被安慰到了。
然后搬家的第二天，他又在院子门口看见了“生死离别”的朋友。
杰：“？”
草太：“？？？”
小孩挠挠头，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第二个神奇能力——穿梭门！
两只崽崽喜气洋洋抱成一团。
小夏油：“太好了！这样不停搬家也不怕了！”
小草太：“太好了！又可以给杰做没有味道的球球了！”
有了穿梭门，少年英雄组合的名声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
而后一日，他们的挑战者找上门来。
“哼哼，你们就是传说中很厉害的无名少年英雄吗？”
小巷子尽头，赭发孩子从天而降，一jio将咒灵踩烂了脑袋。他抱臂浮在半空，俯视着面前的雾蓝发和黑发。
“看起来还不赖。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组织？”
小夏油警惕地盯着面前这只抢人头怪，“你是谁？”
“我？我是中原中也，”赭发孩子拍拍胸脯，“我还有另一个称号，就是附近大名鼎鼎的——羊之王！”
“什么王？没听过，”杰小声嘀咕，“像从哪家幼稚园里跑出来的。”
草太和颜悦色道：“小弟弟，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可恶！我一点也不小！只是矮点罢了，以后还会长高的！”小中也捏紧拳头，气呼呼道：“好好听人讲话啊！”
“嘿咻～嘿咻～”
中原中也身后的墙头突然又爬出来一个孩子。
对方的小胳膊和手上都缠着绷带，睁着委屈的鸢色大眼睛，气喘吁吁道：“等等我啊，中也。”
“是你太慢了！”中也一脸嫌弃，头都没回，继续招揽自己看好的两个手下，“怎么样？我可是很强的，能从怪物手下保护你们，只要加入就不用担心……唔啊！”
蹲在墙头的绷带小孩歪着脑袋，笑眯眯朝着半空中的中也扑了过去。
在碰到对方背部的一刹那，赭发孩子周身的红光骤然消散，两只幼崽叠在一起，噗通一下砸进了墙角的废纸箱堆里！
“啊啊啊！混蛋太宰！”小中也愤怒地在箱子堆里扑腾四肢，“快从我身上起开！”
“Chuuuuya～”绷带小太宰化身超级黏黏糕，仗着海拔优势就是不起身，“不要这么凶啦，人家摔得痛痛，要中也呼呼才能好。”
中也：“呕——”
草太&杰：“……”
杰：“看来他们不需要我们帮助。”
草太：“嗯，走吧。”
中也：“喂！喂！你们给我站住啊啊啊啊啊啊！”
＋＋＋
最后两队人还是成为了队友。
因为……目标大的怪物只有那么几只嘛，总在这片地盘上打怪兽，那拐个弯总能碰上。
中也的“组织”叫[羊]，除了太宰治以外，成员里还有一个身手利落的红发灰蓝眼大男孩，枪用得很厉害，绷带也绑得很专业。
“我以前是个杀手，”大男孩织田低落道：“但是我不想再干这行了，我想成为一个作家。”
“听起来真的太酷了！”草太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郑重又高兴地交换梦想，“我以后想做老师呢！”
织田挠挠头，笑道：“那就要先考教资哦。”
小草太一懵，“教资是什么？”
织田：“……”
另一边，感受到同伴增多的好处，小夏油燃起熊熊斗志。
“我们无名少年英雄组合要继续吸纳人才，争取在一年内打出名声，成为远近闻名的厉害大组织！”
“好！”中也振臂高呼，“让我们把[羊]越做越大！”
“不，不能叫[羊]，”小夏油板着脸，“这个名字听上去好逊。”
小中也也很嫌弃，“无名少年英雄组合才逊咧，又长又逊。”
杰：“少年英雄明明很酷！”
中也：“羊就不酷吗？！”
杰：“明明只有羊之王顺耳，不能只有你一个人耍帅啊。”
中也：“哈？”
“哈啊——”缠着绷带的孩子蹲在一旁，打了一个困倦的哈欠。
“我有一个提议呦。”
小太宰高高举起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如叫[东京咒术盟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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