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海表情僵硬,之后轻轻叹了口气,露出几分讽刺:“你……你都知道了?”
白滢说:“用我妈妈的画,冒充名家之作的始作俑者,是舅舅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徐文海笑笑,没辩解:“还能为什么,当年,很缺钱。我问你妈借过几次钱,后来渐渐的,她不肯了。我走投无路,才想了别的法子。小滢,舅舅这件事的确做错了,但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要理解我。”
既然白滢在查,那终有一天会知道全部真相。
他的确做了那样的事,对此也存在着许多侥幸心理。
白滢问:“你是怎么把家里那些画偷出去的?伙同陈曼琳和张夫人,对不对?”
只有陈曼琳,才能轻而易举地拿到那些画,而张夫人跟各大拍卖行熟悉,容易走关系。
徐文海承认:“你想得没错,是我伙同了她们两个。都是为了钱,仅此而已。”
白滢眼睛干涩,终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无法强装平静,咬牙切齿地愤怒质问:“你为了得到那些画,害死了我妈妈!她是你亲妹妹,你也下得去手!”
“小滢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你妈妈。”
“就是你!当时我妈妈卧病在床,是你偷偷来了病房。之后,妈妈就去世了。如果这跟你无关,你为什么跟所有人隐瞒回国的事情!”
徐文海目光闪了闪,犹豫之下还是把当年情况都说出来:“当时我事业失败,在外面欠了不少钱。如果被人知道我回来了,那些债主一定会找上门!所以我回来的事情,谁也没告诉。我去找你妈妈,的确是为了画的事。我想让她把那些画都转让给我,我只是想让她签下协议,可她怎么也不肯。后来我也没再逼她,就离开了。”
白滢不相信,不住摇头:“你真的没对妈妈做什么吗?在你走后不久,她就出事了,没抢救过来。那天,我明明听医生说她的情况还算稳定,虽然病重但也不至于突然之间就死亡!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是你做了什么?”
“当时她情绪有点激动,我就没逼她了!我走的时候,看见……看见她伸手按床头的呼叫按钮,我担心医生进来会告诉我,我就赶紧走了。”
徐文海想起那时的场景,心里不由地在发颤。
他不知道白滢的母亲最后按到呼救铃了没有,当时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只想快点逃离,所以根本就没在意这件事。直到几天后,他接到电话,说白滢的母亲在医院去世了。
“医生是在她死亡十分钟后才发现情况的,她没能成功按下那个呼叫。如果当时,你帮一帮她,去把医生叫过来,她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是你没有,你害怕自己的行径暴露,就让她一个人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直至断气!”
回忆那一天,白滢整个心都揪成一团,很痛苦也很内疚,“我也好恨自己,我明明就在那个病房里,我为什么要睡着。如果我清醒着,妈妈就不会离开我了。这么多年,我还一直以为是爸爸在妈妈病重时候气死了她。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那天是周末,她在医院陪着妈妈。她趴在窗口画画,那时妈妈还能跟她说话,还会对她笑。后来她实在太困,就睡着了。她还记得临睡前妈妈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滢乖哦,想睡就睡吧。妈妈让人炖了鸡汤,一会儿你起来就能喝了。”
后来,当白家佣人把鸡汤送过来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已经宣告死亡了。
第337章
妈妈离世后,徐文海连葬礼都不曾来过。
就连往后几年的忌日,也是李月华过来看望。
白滢鼻子酸酸的,喉咙里也像卡着块石头,她难受不已:“徐文海,你根本就没有半点悔恨,你心里只有自己!你伙同陈曼琳和张夫人把画偷出来伪造成名家作品从中获利,你用这笔钱东山再起,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觉得脏吗!”
徐文海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垂下眸子,低着头不说话。
江月笙在农庄外堵截了张夫人,之后一路赶过来。
看到徐文海的脚受伤,他立即找来村民,用工具把野兽夹弄开了。
这里偏僻,救护车过来还要点时间,徐文海先回农庄简单止血,十几分钟后才被接走。
白滢去了徐文海的房间,行李只有几件衣物,没有其他。
不由自主的,她想起徐文海被野兽夹伤到第一时间说的那些话。
他怕她也受伤,不许她靠近。
身为舅舅,他是关心白滢的。
可他做过的那些事,无法让白滢原谅。
白滢离开房间,在走廊遇到了张夫人。
张夫人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她现在想要离开,但被江月笙的人盯着。
“江少夫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你母亲去世之后。所以,你不能把她的死,归咎到我们身上。她是病死的,就算那天没死,也早晚会死,不能因为这样就碰瓷我们。”
张夫人是陈曼琳的闺蜜,从陈曼琳那听过有关白滢母亲的事情。
在她看来,画不是她偷的,她只是帮徐文海找拍卖行出手而已,若是真的查起来,她只需要说自己对那张画的真伪并不知情即可。
白滢现在心情也差,也很乱。
她淡淡扫了张夫人一眼,抬步下楼。
白衍跟张雨眠在交往,她不想这件事牵连到白衍。
“你很恨我们拿你母亲的画牟利?那么还有一个人,你干脆也没放过。”张夫人冲着她的背影说,“当初,是他为我们开了后门,才把那些画洗成了名家之作。如果没有他,我们也做不了这些事。”
白滢顿住了脚步,转头:“你说的是谁?”
“你确定要知道?我怕你会后悔。”张夫人抱着手臂,脸上笑得讽刺,又故作神秘起来,“我想了想,为了你好,还是算了。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别再追究,别再查了,好好跟江月笙过日子吧。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说罢,转身离去。
白滢想抓去她问清楚,手刚伸出去就顿住了,心里因为她的那些话扑通扑通乱跳个不行。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白滢莫名有些慌乱,僵顿在半空的手,忽然被一片温暖包裹。
她转过头,对上江月笙平定温和的眼,那些纷乱的思绪也在这时候沉静下来。
江月笙去了趟医院,了解了下徐文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