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笙沉默了一两秒,没有否认:“我不该约你见面,不该去等你。如果那天我去了公司,就能发现爸爸吃错药的事,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而那天,你爽了约,我等到的是父亲的死讯……”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回忆起这些,他内心还是很痛苦,“白滢,你知道那种感受吗?生不如死的后悔!”
“不是的月笙!”白滢抓到了某个分歧点,“我那天就在校门口等你,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你。在那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赴约了。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热,我就站在那儿等了你三个小时,一步都没有走开,我没有爽约……”
白滢激动地拼命解释,越说越觉得言语苍白,她又能如何证明这么多年的事呢。
况且那一天……还是江父坠楼离世的那一天。
“你觉得这很重要吗?比一条人命更重要吗?那天起我就想清楚了,就算我真的跟你见了面又如何,我还是会面对这场悲剧。我后悔的,是不该遇到你。”
江月笙皱紧眉,不想再跟白滢聊下去,对后面的沈雁使了个眼色。
沈雁站在门边,刚才屋里的那些话他也全都听到了。他犹豫地看了看江月笙,最后还是心情复杂地过去请白滢离开。
除了那段校门赴约,之后江月笙与白滢之间的每一件事,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全程观看着。江月笙对白滢是怎样一种情意,没人比他更清楚。眼下江月笙说出那番话,无疑是下定了决心要赶走白滢。
至于原因……
他心里除了无奈,还有无限的唏嘘。
江月笙和白滢,在解开那些错过的误会之后,原本可以美满幸福地在一起。
人生来命运不同,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缘分尽了吧。
“白小姐,太晚了,请你回去休息。”
沈雁站在白滢旁边,握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蹲的时间太久,白滢起来的时候脑袋发晕,两脚也发麻。
她摇摇头,甩开沈雁的手,往身后客厅走。
她带来了东西。
今天的她,要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上。
“如果你那时候就后悔了,那我们后来经历的,又算什么?”她拿起桌上的东西,“你留着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一张有明显叠痕的草稿画,还有清桓寺的心愿牌。
白滢这几天住在主屋,在处理公司事情的时候,她去江月笙的书房用了电脑。
这点,她是提前知会过江月笙的。江月笙并没有拒绝,只是让沈雁把电脑上有关江氏集团的文件加密。之后,她无意间在最右边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两样东西。
画,是当年游乐园初建的时候,江月笙带她去工地,她在那儿对照着江月笙的样子胡乱画的一张草稿。
当时连她自己都没在意这张画,还以为落在工地被丢掉了,后来也从没想起。甚至在发现这张画时,她一时间也没记起这些,之后使劲回忆,才想起画的由来。
清桓寺的心愿牌就更不用说了,当年她没能去取回来,是因为觉得那时与江月笙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可现在,这块牌子却出现在他书房,跟那张画放在一起木盒子里。就像是把两样心底宝贝的物什,小心翼翼藏起来一样。
【白滢和江月笙,永远在一起。】
这是她当时的心愿,也是现在的心愿。
第274章
“月笙,我的心意,都在这里了。你分明老早就看得很清楚,对不对?”
白滢整个人都在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
这真的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她把自己的心,和江月笙的心都亲手刨开,正大光明地呈现在两个人面前,一起看着。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有所动摇,那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江月笙目光平定地看着她,对于她所说,眉头都不皱一下。
接着,他向她伸手,示意把东西交给他看看。
白滢心中一跳,立即将画和心愿牌送上去,满眼期待。
江月笙却忽而冷笑了一声,说:“人总有一时犯浑的时候,至少现在我很清醒。这些东西,你不翻出来我都忘了,不然放在书房,怪让我恶心的。”
话落,他转动轮椅朝向门口,抬起手。
白滢扑过去抓住他,但还是迟了一秒,画和心愿牌都被丢了出去,跟那枚毛绒挂件一样可怜地躺在冰冷的雨水里。
“白小姐,我劝你别得寸进尺了。”
江月笙改了称呼,他木然地看着门外潇潇的冷雨,语气嘲然,“是我给你的脸还不够多吗,你蹭江氏集团的热度还不够多吗?你得知道,这些都是我容忍你的,也当是我偿还你的。如果你还这样纠缠不清,那我会跟外界立马说清楚,并把你踢出这个庄园。到时候,你猜还会剩下多少人愿意跟你来往。”
白滢眼眶酸涩,听着他这般生分的话语,不由苦笑:“江先生一声令下,我的这种小公司,自然没有生存的余地。可是今天,我不是为了这个。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是为了这个……”
江月笙眨了眨眼,似乎恍然:“哦?你是对我旧情复燃吗?说来也好笑,之前我那么追你,那样求你回来跟我复婚,你又是玩消失,又是跟别人暧昧,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我对你没需求了,你是觉得养的大鱼要跑了,所以开始穷追不舍了吗。就你这样的,事业需要我扶持,身体又不能生养,我跟你在一起,图什么?”
白滢抿了抿唇,低着头没再说话。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跟回到以前,被他压迫那样的不好。
所以说,她今天还是失败了,也丢尽了脸面。
白滢离开屋子,脚步在门外顿滞。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些东西,最后一步跨了过去,消失在雨丝夜色中。
顷刻间,江月笙浑身失力,手忙脚乱地转动轮椅。
沈雁会意,冒雨把外面的东西都捡了回来,让佣人拿来干燥的毛巾,小心翼翼包裹擦干。
“江先生,你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