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期中考试·狂欢城（七）
几乎没有喘息的间隙, 在这声爆炸渐渐变弱的刹那，此起彼伏的人群尖叫便响了起来。
四人对视一眼，慌忙跑到房间外面查看情况。
广场上, 尘土飞扬如战场, 一部分人正匆匆忙忙的向着房间这边狂奔。几道炫彩的光束破开沙帐, 依稀能看见一些人打斗的身影。
从赶过来的人呜哇喊叫中, 田南栀了解到这是学霸们又在开始屠杀威胁到自己排位的考生们。
三位老师抱手看戏，完全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她们急忙站到一旁, 让出房间大门口给这些逃命而来的考生们。
“诶呦卧槽！这里怎么四面楚歌的！”
“这也太TM吓人了！”
陆续进来的考生骂骂咧咧, 没有一个不在声讨这规则太狗。
直至宋西沉幽幽飘来目光, 咒骂的人群才有所收敛,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们看,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 陈依然的一声高呼止住了田南栀的步伐。
回头看去，远处一个大型的木编圆球破开了烟尘, 以不可挡的态势向着这个门口急速奔来。
田南栀认出了那是罗不夜编织成的树茧, 微挑了下眉。
这未免有点太大了。
直至圆球滚进房间，树茧一层层收回, 她才明白这次的树茧为何会有这么大。
因为509的四个人都在, 三个身量高大的室友们紧抱着救命的罗不夜，整个都缩成了一团。从街道里一路滚出来，他们脸都涨得通红, 起身时双腿还打着晃。
何旭扶着面具干呕了两声, 忙拉开离得最近的椅子坐下：“不行了, 再滚一会儿我非吐了不可。”
许飞拍着小心脏：“吐了总比……死了好。”
三人点点头, 皆万分同意这句话。
很快，平静情绪之后的人群纷纷落座。因为不能确认其他人的动物身份, 肉食者和草食者们自动分成两队，坐在了长桌的两边。
田南栀因为不放心叶三绮，便混在了草食者的队伍里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当几人伤痕累累的跑进房间之后，抱手看戏的三位老师转身进入房间。
宋西沉肩膀悬着一只飞得欢快的纸鹤，叽叽喳喳汇报着打探到的城中的情况。片刻，他给两位老师使了个眼色，迈步走向长桌的主位：“能参与考试的都在这里了，可以开始游戏。”
听罢，人群望着多空出来的将近一半的椅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终参与考试的，还不足一百人。
田南栀抬头，从上方的玻璃天窗看见目前双方的数字总和显示为：
【草食者：142，肉食者：179】
两边很接近，电子天平只有微微偏移。
宋西沉坐下主位不久，伴随着每人信息声的响起，有关这一关卡的规则便在屏幕跃然浮现。
【恭喜你来到了迷宫关卡四：和谐的动物聚会。
当前区域的作答时间为7:13——8:00。
（温馨提示：本题全程采用的为整数数字，不允许存在小数点的情况哦。）】
【请选择一个你想要的获胜方式。】
【一、独赢。（你将按照你的实际动物身份行事，杀死屠夫或者猎人，你所在的阵营即可获胜。）
选择独赢的你，成功通关后将获得一个绝版的神秘大礼包。】
【二、共赢。（你将以配平双方数字总和作为获胜手段，保持双方平衡一同离开迷宫。）
选择共赢的你，成功通关后将获得一句来自老师的暖心鼓励。】
【请注意：一旦选择获胜方式后便无法更改，请千万谨慎！】
田南栀挑眉。一个是绝版大礼包，一个是无痛无痒的暖心鼓励，这两个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像故意设置，想让更多的人选择独赢。
她抬眸扫了一眼，每个人都低垂着头，不知道到被面具掩盖下都是些什么表情，沉默中犹有一种各怀鬼胎的感觉。
田南栀没多思考，选择点击【共赢】。
几分钟后，当所有人选择完毕时，一直悬于长桌上空的电子屏幕突然亮起，给在座的人公布了这一次的选择结果。
28人选择了独赢，56人选择了共赢。
场面一度安静。
这时候，不知是谁低笑了一句，让本就尴尬的场面又往下跌了个几度：“艹了，还真有人选独赢啊，明明可以合作的事情，非要搞得这样。”
若是众人都选择了共赢，那这场游戏将会是简单的明牌玩法。
但现在有了独赢的阵营，大家便只能全都死攥着自己的数字，唯恐暴露出屠夫和猎人。
对于共赢的学生来说有点被动。
但时间不多，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田南栀拉过光屏调出笔记本功能，在上面开始记录分析。
现在肉食者的数字总和最大为179，草食者的数字总和最大为142，两者相差37……37，奇数，没有办法平均分配。
除非减掉一个1，将两者相差变为36，才有可能靠着交换数字配平。
想到这里，坐在对面的许飞突然嗷一嗓子叫了出来：“配平不了，为啥啊？”
在如此死寂的氛围中，轻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罗不夜刚想将光屏推给他看，忽然想起他看不见，只好耐心解释：“因为两者的和除不了2，没办法平均。”
何旭了然：“那就要在肉食者里减掉数字1，将179变为178，或者草食者里减1？”
“怎么减少，该不会是要……”许飞咽下了后半句话，做了个切割脖子的动作。
这时候，一个男生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讨论声音很大的他们：“喂，你们几个能不能行啊，不是说好了共赢嘛！还是你们是准备独赢的？说得这叫什么屁话！”
短暂默然间，罗不夜面无表情抬眸：“看样子你是数字1？”
“谁、谁跟你说我是数字1了。”男生磕巴起来，“我就是听不惯你们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事，都选择共赢了能不能再动点脑子。”
田南栀冷嗤一声，男生这副此地无疑三百两的样子，一看就是因他们的讨论吓得炸了毛。
“等一下！”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女生突然底气很足的接过话口，“要将肉食者的数字1减去，不一定非要杀人，还可以用简单的交换，将肉食者的数字2与草食者的数字1交换！”
男生像是找到了救星：“对嘛！还可以交换啊！”
“恐怕不行。”
“没有用。”
田南栀和罗不夜异口同声回答，掀眼对视了一眼后，罗不夜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田南栀来解释。
田南栀没多推辞，边在屏幕写写画画边道：“142加上179，无论如何交换，都没有平均分配的条件。”
只有从一个阵营里减去1，将整体的大数字变为偶数才可以实现。
集体沉默。
大概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男生默默坐回了位置，没有再说话。
“南栀，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一向细心谨慎的苏谣侧过身来，“我们选择的是共赢，杀人会不会触发什么规则？”
这一点也是田南栀所担心的，既然都选择共赢了，还能为了配平数字来杀掉同伴吗？
更何况，每个人手中的具体数字都属于隐藏状态。若是不小心去掉了不应该去掉的数字，只怕配平会变得更加困难。
安静间，叮咚——
一条信息提示跃于桌面上空的电子屏幕。
【选择共赢的学生请注意，独赢阵营的学生已经获得了一个有关屠夫/猎人的红色真实。
（下一次获得红色真实的间隔为：10分钟）】
此条规则一出来，众人哗然。
本就没有思路的他们，一看这条信息简直崩溃。
“这么容易就能有信息啊，感觉独赢好简单的样子，早知道我就选独赢了。”
“就是，个人战嘛，我当时脑抽了会选共赢。”
不少人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尘埃落定也容不得他们再改。
叶三绮紧张得一把抓住田南栀的手：“我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吧？”
田南栀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人有异动，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宽心。
下一次还会有红色真实的话，说明独赢阵营没有一次性获得完全准确的线索，还是信息模糊的状态。
“别紧张，放轻松，不然更容易被看出来。”她低声凑在叶三绮耳畔安抚道。
叶三绮点点头，慢慢抽挥手，正襟危坐。
气氛凝重间，有人突然指着电子天平叫嚷：“你们快看，数字又变了！”
众人狐疑仰头，发现草食者的数字由142变成了157。
肉食者的数字稳定不变。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数字还带加的？”
“但不管怎么说，好像可以平均分配了！”
“太好了！”
……
选择共赢的学生们因这个变化而重新燃起希望。
“那个……是我做的。”
顾念缓缓举起了手，“我上一轮抽中了copy技能，每天可以复制三样东西，我刚刚试了一下，还真的可以复制这枚数字饼干。”
闻言，众人双手虔诚合十：果然是幸运女神啊。
顾念眨了眨眼：？
在拜我？
兴奋之余，陈依然感觉浑身冒柠檬，手肘捣了一下旁边的苏谣：“这这这幸运值也太逆天了吧？”
连她这个买了小太阳外挂的人都得甘拜下风。
上次鸡兔同笼里，顾念就抽到个分身技能。
这次数字分配中，她又得到了一个复制技能。
有种饿了就有人给饭，冷了就有人送火……想啥来啥的感觉。
田南栀默默看了一眼光屏，显示她现在还处在倒霉阶段，不愿面对地将其推到一边。
羡慕两个字，她已经说累了。
*
多亏得顾念，这次的数字配平就简单了很多。最简单的一种由肉食者的数字12和草食者的数字1进行交换，即可配平成功。
没有人承认数字1，只得以此类推往上加数。
“草食者数字2和肉食者的数字13有没有啊？”
人群的目光开始相撞。
“我，我是数字13！”肉食者阵营中的一个女生将手举得高高。
大家开始看向草食者阵营。
没有人回应。
不知道是本没有数字2还是因为选择独赢而不愿意交换。
如此，对抗阵营的弊端开始显现。不愿配合的对手关系将他们可使用的数字变得很少。
“继续加吧。”田南栀悠悠往后一靠，数字差不多都可以确定了，只待这两个人都存在于共赢阵营就好。
草食者数字3和肉食者数字14，无。
草食者数字4和肉食者数字15，无。
接连好几次的失落，让学生们再度焦虑。
“草食者5和肉食者16呢？也没有嘛！”一人激动的半趴在桌上，扯得声音又有些变了，“该不会这个组合就没有吧！”
接下来到数字6，因为田南栀是肉食者，草食者阵营里也没有17，只能继续寻找下一位。
就在考生们焦躁得口干舌燥时，一把燃烧得猛烈的枯柴又添了进来。
【选择共赢的学生请注意，独赢阵营的学生已经获得了两个有关屠夫/猎人的红色真实。
（下一次获得红色真实的间隔为：15分钟）】
“别啊，再给我们点时间！数字7和数字18呢，能不能有啊？！”
这一下，激得共赢阵营的学生们全都条件反射般站起。
“啊呀，看来你们没办法共赢了……”事已至此，独赢阵营的几个学生也不怕暴露身份，起身走到了门口堵住，一个都别想走。
叶三绮刚想抱住田南栀的手臂，忽然想起她的嘱咐，又硬着头皮缩了回来，装作没事人一样悠闲的往椅子上靠去。
淡定，淡定，淡定……
田南栀扫了一眼僵硬像躺尸的叶三绮，抬头望向堵门的几人：“你们已经确认屠夫或者猎人是谁了？”
“没有，不过有两条规则已经够了。”
为首的是个带着狮子面具的肉食者男生，冷笑道，“只要我把在座所有女生的面具掀开，总能踩中猎人，反正我们又不需要把数字配平。”
“就是，女生今天都他妈的不能走！”
说着，站在狮子男生斜后方的人唤出了一柄闪耀着火光的斧头。
这时候，坐在草食者的几人也站起身，冷笑：“都掀了，你就不怕把你们需要的屠夫也掀了？”
男生沉下声：“你什么意思？”
“我们得到的屠夫信息第一条，她是个女生。”
男生：“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就怕你踩不中猎人反而弄死了屠夫。”草食者几人冷笑，“肉食者自爆，那岂不是挺倒霉的？”
“就是，我劝你们慎重，还是等所有的红色真实全部出现了再说。”
双方的对话让田南栀快速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独赢者阵营的双方也有信息差。
肉食者阵营可能只有要攻击的猎人信息。
而草食者，也只有要攻击的屠夫线索。
因为双方得到的第一条信息相同，肉食者阵营想要将这里全部的女生杀死，从而获胜的计划就无法顺利实行，只得慎重等待。
三方对峙间，坐在草食者阵营的一个女生弱弱举起手，推动共赢学生的进程：“我是数字8，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数字19……”
“有！我是数字十九！”坐在对面的一个女生几乎是蹦起来的，“来来来我们现在就交换！”
于数十双眼神期待中，两人成功交换了数字饼干。
至此，草食者阵营与肉食者阵营以168的平均数字，调动得电子天平完全平衡。
大概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些人还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我们这就……完成了？”
“好像是这样。”
“就是这样啊！我们赢了！”
学生们兴奋从椅子上跃起。
啪啪啪。
宋西沉轻轻为他们鼓了一下掌，也适时为他们泼了盆冷水：“先恭喜你们一下，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还需要保持这样的平均状态走出迷宫出口，才能叫赢。”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出去。
“就是，光是配平可算不上是赢哦。”
独赢的学生们有所行动，站起身来。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再藏匿于人群的必要，全都以暂停的对抗与必要的团结，站在大门的两侧。
共赢阵营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各位，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上一倍的，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吧？”
“明白，大不了硬闯呗。”
伴随着一阵阵故意推动椅子的乒乓作响，这边几十个学生也挟有气势的站起身。
所有人全都唤出技能傍身，滋滋啦啦的电流划过，大战一触即发。
狮子男生环视一周，目光落于背对着他而坐的一个草食者女生。他不动声色走上前，迅速伸出手指勾起那女生的面具，然后用力一掀——
刷！
一把椅子从远处带着劲风而来。
男生条件反射后退，重新抬眼时，看见田南栀踩踏着长桌冲来。
就在这愣神的两秒，一道刺眼光亮逼至眼前。
那位被他掀了面具的女生在快速反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柄锋利的峨眉刺。
轰！
飞来的椅子被峨眉刺劈成两半飞出，冲得那顶还在下降途中的面具飞到了一旁。
女生的真面目得以全部显露。
短发烟熏妆配上那凌厉的双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田南栀瞳孔微滞，马上明白这位没有触发惩罚的女生不是真正的考生，忙不迭唤出砍刀。
女生死盯着狮子男生，勾了下唇：“本想再藏一会儿的，没想到被你给暴露了。”
男生唤出盾牌惊吓闪避。
然而无法完全避开，峨眉刺的尖端猛地划过盾牌直刺他的胸膛，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烟熏女的动作很快，旋即双手竖直抓紧峨眉刺，跃到空中，想要借用身体下压的力道劈下：
“游戏结束，拜拜。”
男生被逼到了墙角无处躲藏，正大脑发白时，一个残影闪过将他用力踹到了一边。
力度之大，男生滑行了五六米才堪堪停下。
下一秒。
锋利的峨眉刺对上了同样锋利的刀刃，响起了一阵刺耳。
烟熏女愣了一下，一是因为田南栀的反应速度与能力，二是因为她一个选择共赢者的人居然会救独赢者。
“你本可以不管他的，干嘛这么多管闲事？”她冷笑了一声，“还是你实在不忍心看着同伴死亡？”
田南栀：“想知道？”
两相对峙时，一个高跳身影忽然靠近。
滋滋——
带有蓝色雾气的消毒水气味，被烟熏女吸入了鼻腔。
脑袋空空的效果启动，她头顶上马上冒出来了一团白雾。
感觉下压的力道瞬间减轻，田南栀用刀卷起女生手中的两柄峨眉刺甩到地面，继而向后一跳，像任务完成一般舒了口气。
苏谣朝着田南栀竖了下大拇指：“干得不错。”
田南栀也为她点赞：“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不觉间，她们的行动默契度就大大增强。
在场之人皆看得瞠目结舌，气氛静得掉针可闻。
从男生掀面具到现在，大概不超过五分钟。可是在这儿短短五分钟里，就发生了攻击、反击、濒死、救人、死局反转等等一系列的情况。
连独赢者阵营的那些人也在由衷的连连感叹。
被田南栀踹了一脚好歹命保下的男生挣扎着站起身，偏过视线：“这次，谢谢你了。”
“你不用谢我，一开始我没想救你的。”田南栀冷着嗓，没有想领这个谢。
最开始她扔出的那把椅子其实是瞄准男生砸来的，目的就是保护他的目标女生，没想到阴差阳错，倒给男生扔了个盾牌，替他挡了最出其不意的那击。
是察觉女生不是同学后，她才决定救人的。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清楚了一件事——
“我需要老师补充题干。”
田南栀回眸，用着清亮的嗓音道，“共赢规则只针对选择了共赢的人，与选择独赢的人没有任何关系，选择独赢的人死亡将不对共赢的人产生任何影响。”
闻言，宋西沉弯下眉眼，慢条斯理的单手托起腮：
“都是共赢了，自然要把所有同学都算在内啊。”
田南栀：“……”
果然。
第62章期中考试·狂欢城（八）
老师明确的指示让众人快速领悟到了——
选择共赢的人, 要保证房间里的全体所有人都能活着离开这里，而不是单单守护选择这个选项的人。
这样一来，任凭他们人多, 也不敢在与独赢的人对抗。
场面静默片刻, 在独赢阵营的人得意的笑声中, 选择共赢的人群心中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
“凭什么啊！他们想杀我们, 我们还得保护他们！”
“就是，不是只要保证我们所有选择共赢的人活着就好了嘛！”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宣泄着不满。
宋西沉无能为力地耸了下肩：“选择共赢的人不应该是有大爱的嘛, 那些选择独赢的人也是你们的同伴啊, 怎么可以随便抛下他们呢？”
“对啊, 怎么可能抛弃我们呢！”
独赢阵营中不知谁底气十足的附和了一句, 立即就引得大家哄笑。
这一条规则的添加, 对他们来说更加有利了。
只要死了一个人, 不论是谁，共赢阵营的队伍就输了。
“各位, 我看可以准备一下了。”肉食者几人相互递了个眼色, “等有关猎人的第三条红色真实出现，就可以动手了。”
“明白。”
“妥妥的。”
“艹了！”共赢阵营的队伍有人忍不住气, 一脚踹在椅子上, “我TM就该坏人做到底，选择独赢！”总好过被人完全牵制住得要好。
独赢的人一心要杀他们的屠夫和猎人，而共赢的人却不可以反过来对付他们, 处在了完全劣势。
“阵营真的不能再改了吗？我想选择独赢啊！”有人崩溃问道。
却见三位老师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各种嘈杂交织间, 田南栀揉了揉突突跳起的太阳穴, 抬起砍刀猛地砍向桌子的一砍。瞬间, 一道清晰的裂痕出现，跨越了整个长桌的长度, 一直延伸到宋西沉的眼前。
好像用手轻轻一推就能散成两半。
宋西沉诧异一瞬，旋即饶有兴趣的抬眸。
人群相继沉默安静，数十道目光全部汇集于这位少女的身上。
田南栀掀起砍刀，示意了一下处在脑袋空空状态的烟熏女：“我们再在这里呆下去，一个都活不了！”
学霸可以单方面碾压学渣，留在这里的他们就如那一只只瓮中的小王八，与等死无异。
苏谣可以明确看见失效倒计时，严肃表示：“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了，尽快做决断吧。”
“是一致对外还是继续内讧，你们可以自己选。”
田南栀接过话口，望向独赢阵营，“门外的学霸只多不少，即便我们赢不了，你们独赢的人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合作，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田南栀将目前的情况分析得清晰透彻，这里有不少刚刚从学霸手中死里逃生的人，能明白她的建议对大家都好。
紧接着，选择共赢的人陆陆续续表示可以暂时合作，只剩独赢者们还在觑目犹豫。
离开这座固定房间，人群哄乱成一团，他们要是再想杀掉屠夫或者猎人，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片刻，有人上前一步，提声问道：“如果我们选择不合作呢？”
“不合作是吧……”
田南栀嗤了一声，走到门边，按下开关。
伴随着自动门的缓缓开启，十几名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学霸如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目光阴鸷的打量着他们。
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势在必得他们的性命。
田南栀向外扬了下头：“你们是觉得凭28个人，可以活着从他们手中逃脱吗？”
“……”
独赢者们登时哑口无言。
在人群焦急催促关门中，田南栀后退一步，按下关门按钮。期间，几个学霸佯装要冲进来的动作，吓得众人尖叫不已。
这些学霸好像不稀得将他们堵在房间里解决，而是等他们跑出来再开始动手，守株待兔等在门口。
田南栀回眸：“怎么样，要合作吗？”
见他们还有些犹豫，共赢的人群开始不满，十分怀疑即便独赢者们答应合作也会有反水的情况发生。
关于这一点，田南栀倒不担心：“如果他们聪明，就不应该这么做。”
共赢的人是需要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不假，但一旦打破了平衡呢，反正也是输，怎么可能放着独赢者们离开？
“到时候，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她微微一笑。
独赢者们：“……”
这时候，脑袋空空失效，烟熏女顷刻清醒了过来。察觉双方的气氛有些奇怪与微妙，她若有所思地捡起峨眉刺：“看来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苏谣快速从她脚边扫了几下地，脑袋空空效果又被触发。
烟熏女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同一个清洁用品有冷却时间不能连续使用，苏谣只能使用另一个物品，且因为使用得间隔时间太短，这一次缩短成了四分钟的安全时间。
决定，迫在眉睫。
这时，被田南栀救了一命的男生率先举手表示：“那就合作吧，我们之间怎么都算是内部矛盾，外面的那些才是应该先解决掉的麻烦。”
何况看三位老师这抱手看戏的样子，即便他们全都死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多管一分。
在这个带头人的表明下，独赢者相继举手表示愿意合作。
于是目标暂时达成。
接下来要讨论的就是，怎么一起闯出那道人墙。
作为曾经与两位学霸有过交手的人，田南栀表示：“我们其实可以攻击，但要拿捏一个让规则不能判别我们犯规的度，比如最基本的不见伤以及不见血。”
刀落脖颈而不深，拿捏着恰到好处，不刺伤他们的皮肤，就能相安无事。
只要没有落在实处，规则都没有启动的理由。
这时有人：“可我们无法确认外面那些人的具体技能是什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要如何应对怎么办？”
他们有自知之明，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田南栀那样灵活又干脆。
“这个我可以帮得上忙……”
许飞举起手，“我的技能是[技能记录]，只要是攻击过我的人，我基本都可以知道他们的技能是什么。”
“哇哦，这个技能可是帮了大忙啊！”
许飞被夸得难为情的挠挠头，拉过光屏，开始为他们分析：“那我们开始吧，首先是那个飞机头的男生，他的技能是……”
*
许飞用着最通俗易懂的解释那些人的技能，大家也在积极的讨论，自动选定了将要对付的是哪位学霸。
学生们暂时忘记了考试，忘记了阵营，携手一致抵御外界的危险。
讨论得差不多了，田南栀提醒：“还要记得你们实际的动物身份是什么，特殊规则不可违抗。”
“放心吧，我们差不多都知道了。”有人笑着回道。
到底都是经过生死考验活下来的人，主动思考问题的能力还是有的，避免触发动物特殊规则，在谈论技能的过程中，大家都早已挨个报了现在的动物身份。
田南栀点点头：“那就按照计划，一个防护技能配合一个攻击技能。”
“没问题！”
人群手持各种武器跃跃欲试，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般热血沸腾。
陈依然手持佩剑，口吻格外严肃：“师父，那我们就作为先锋了。”
“嗯，小心。”
“放心吧。”
陈依然和苏谣对视一眼，一人一手揽住叶三绮，将她护在最中间。两个防御技能的人分站在她们两侧。
他们按下按钮。
刷——
自动化的门扉缓缓拉开。
学霸们得意阴鸷的面容再度出现。
看见这些很有条理聚在一起的人，他们唇角闪过一抹不屑的笑，举起手：“要反抗啊？不自量力！大家准备——猎杀开始！”
霎时间，于他们身上迸射出来的气场更为冷冽。
陈依然无惧无谓，高举起佩剑，眼神坚定：“各位，胜利就在前方，我们一起冲出去！”
“冲出去——！！！”
众人异口同声呐喊，在空荡房间的加持下，声音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冷却时间已过，苏谣用力将消毒剂的按钮按到最下，喷出浓郁的蓝色雾气。
陈依然即刻打出配合，在她仿若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沾染着蓝色雾气的光刃对着学霸们步步紧逼。
很快，除了两三个拥有防护技能的学霸们没有中招，其余人都中了脑袋空空的效果。
“可以吹风了！”苏谣回头大喊。
话落，早已等在她身后的一个女生，掏出了一个类似于吹风机的武器，瞬间开启的强大飓风，将这股蓝色雾气全部吹散，以免不小心让自己人中招。
“后面的都跟上！”
作为先锋的几人迅速跑出。
带领着余下的人瞄准目标街道奔去。
叶三绮侧目盯着屏幕，用着得到的线索实时为她们指明道路。
有她们带头，后面的人只需要跟紧即可。
见这些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三个躲过一击的学霸们轻啧一声，抬手发动攻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刹那间，四五条纠缠的光束与砂砾向着学生们飞去。
嘭！
在三四个学生展开盾牌、结界和屏障的层层保护下，这道技能瞬间泄力。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哦！放心吧！”
房间走出来的几人，扛着各种冷兵器以及重型武器出现。
一看就给人以安心。
“那就由我先来打个响吧。”
扛着重机枪的女生立即展开瞄准姿势，瞬间，咔咔咔——枪头呈树枝分叉般延伸展开，每一分支上面都有高精度的瞄准镜。
面具下，她微勾唇角，扣动扳机：“枪林弹雨，开始。”
轰隆——
如她所言，数十颗子弹擦枪打出的时候，连带着尘土都聚集了冲击力。
这些技能可攻可防的学霸们，他们的技能水平趋于平衡的，应付起这些攻击拉满的学生们，就显得有些吃力。
扑面而来的子弹头让清醒的几人不敢乱动，只敢以规则相要挟：“你们这些等级低的学生，伤了我们，你们有想过后果吗？！”
“放心，我的子弹可是很听话的。”女生笑道。
话音刚落，刷刷刷——
这些瞄准了他们头颅的子弹突然跟长了眼睛似的，轨道改变，于学霸们的肩膀处急速划过。
每一颗子弹都做到了威慑，而绝不伤人。
啪！
女生直起身，帅气十足与旁边的男生击了个掌：“交换队员，到你了。”
男生：“放心，小菜一碟。”
说着，他慢慢伸出手，顷刻，地下水集卷变成尖利长矛，轰然破土而出。
于十几名学霸的四周聚成水柱，将他们围困在内。
这些负责压轴的人，都是这次总成绩排名前十名的学生，其技能的厉害程度不言而喻。他们特意留下来殿后，也是为了拖住这些学霸。
“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房间内，将烟熏女困在树茧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走出。
再拖下去，只怕大部队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操作水柱的男生点点头，一挥手，水柱编织成网暂时将他们困住。
八人向着大部队消失于街道拐角的尾影奔去。
“你这速度不行啊，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的。”田南栀稍稍放缓脚步，跑到罗不夜的身边，向他伸出手，“我背你跑吧。”
罗不夜拒绝得很干脆，举起小手：“不用，我寄几来。”
“寄几什么寄几，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就别推脱了。”
跑在前面的大块头男生看不过眼，停步转身，“扶好你的面具哈，搞掉了可别怪我。”
罗不夜还在懵逼中，就看见一双粗壮有力的人伸来，夹着他的腋下猛然抱起。
跟扛儿子似的，扛在了肩膀上。
大块头的速度很快，又摇摇晃晃的不稳，罗不夜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气球人，跟随着他的幅度摆动。
嘭！
困住学霸们的水障崩裂。
罗不夜所处的位置最高，一回头便能看见那携带着五颜六色光束的身影快速移动过来。
“啊啊啊~他们好像~过来啦啦啦~”
控制不住一抖一抖的身体，让他奶声奶气的声音都发出了滑稽的颤抖。
闻言，几人将步伐加得更为快速。
然而——
轰隆！
前方突然升腾起来的一阵烟尘让他们心兀地沉下。
一定是发生了打斗！
田南栀不敢抱有侥幸心理，望了眼暂时还未变化的电子天平，拜托各位：“后面那些就拜托你们了，我去前面看看。”
“好，小心。”
说罢，田南栀调动最快的速度奔向前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色的尘土迷障，依稀能辨认出不少人存在的身影。
她正准备挥刀散去雾霾，突然一道劲风四下飞散，眨眼的功夫便将这层迷障撕裂粉碎。
田南栀抬头，发现是陈依然。
本应该在队伍最前方的她，此时却在这里，双手扶着一柄插入地面的沉重大剑，气场十足的站立于人群之前。
她整个人站如雕塑，身体笔直，唯有一股无形的风在游走，吹得她衣袂翩然。
田南栀回过神来，瞳孔骤然紧缩。
陈依然的回光返照技能只在血量低于20的时候开启，说明她……
滴答。
似乎在印证她的猜想，陈依然面具的口鼻部位有一片殷红沁出。
负责防护的学生们开出了一个五彩的结界屏障，将人群全都护于其中。屏障外，一个学霸攻击者骂骂咧咧的甩了甩手：“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拿大剑的，震得我手都麻了。”
有人忌惮笔直站立的陈依然，捣了旁边的人一肘子：“喂，这女的是或者还是死了，怎么都没反应。”
“刚才中了我那么强的一击，肯定没多少活路了。”
他给旁边的人使眼色：“怎么样，一起上吗？”
“上就上呗，反正杀谁都是杀。”
似乎听见了这句话，陈依然抬脚踢向大剑，顺势抡起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猛地打出数道恍若白昼的光刃。
力度之大，让几位学霸都有一瞬间濒死的恐惧。
然而光刃在接触到他们身体的一瞬就断截分开，轰然砸向他们身后的店铺，一朵堪比核爆炸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他们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回神过后冷笑了一声：“放心吧，他们不敢攻击我们，上！”
就在这时，啪啪啪——
学霸们结结实实感受到了一个力道，即刻脸上就出现了一片小肥皂泡泡，头顶先后冒出了白色雾气。
紧接着，一声挟有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得清晰。
“三位路过者，在倒计时结束刹那，自/杀。”
面具下，苏谣脸色阴沉，像蒙了一层冰霜。
齐游微偏开隐形伞，露出了她高挑的身影。双手带着白色手套，残留着搓捏肥皂过后留下的许多泡泡。
“你突然跑回来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苏谣厉声斥责，好脾气的她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一转头你就没人影了，你是要吓死我！”
“……抱歉。”陈依然虚弱启口。
刚才她强烈的超级直觉推动着她做不了太多解释，就直接跑了回来。
察觉她们在吵架，有几个人讪讪的走出道谢：“那个，其实多亏她出现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这几个学霸出手的动作太快，让他们实在没时间反应。
苏谣看了他们一眼，哦了声，又问陈依然：“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苏谣，我感觉……不大好……”
嘭！
长剑撞地，陈依然噗通一下，重重摔落。
与此同时，后面也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田南栀感到有些分身乏术，她问苏谣：“三绮呢？”
“南栀你放心，我在这儿。”叶三绮从齐游的隐形伞下走出，从苏谣手里拉过晕倒的陈依然，“我来背她吧，你们还要护着这么多人。”
“好，小心。”
“美女，你就放心吧。”齐游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我有隐形伞，会护着她们的。”
田南栀点点头，转身赶去接应。
另一边。
到底是单方面碾压，不能反杀的七人很快就处于了劣势，现在靠着罗不夜的树茧和男生水柱屏障，暂时可以抵挡那些学霸的猛烈攻势。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攻击？
田南栀边跑边想。
忽地，她灵光一闪。
层层屏障下，机枪女生轻啧一声：“真是麻烦，要不是这破规则规定，我一枪下去立即就能让他们脑袋开花！”
“谁说不是呢。”大块头扛着罗不夜慢慢后移，“没办法，保持这样下去挪到门口吧。”
“只能这样了。”
他们慢慢向前方移动。
密密的树茧加上水障，即便这些学霸们攻击拉满，一时半会也难以破开这个防御。
一来二去，他们渐渐就没了耐心。其中那个飞机头男生止住了攻击：“没劲，我还是去追前面的人吧。”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女生独自站在街道的最中间。
飞机头男生活动了一下手指，从衣袖里放出来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带毒飞虫：“看来你运气够不好的，这么快就被我盯上了。”
田南栀故弄玄虚抱起手：“你不能攻击我，否则会死的。”
听见她的声音，七人全都停下脚步，顺着树茧的缝隙看去。
空荡的街道配上她单薄的身影，勾勒出一个极端危险的画面。
大块头：“喂喂喂，这女生要干什么？一挑十吗？”
机枪女生：“再是咱们的第一名，这情况也不可能反杀的吧。”
水系男生：“要不要出去帮她？”
“……不用。”
罗不夜莫名笃定道，“她应该想到了办法。”
有他这句话在，众人便稍作安心的点了点头，安静当一个看客。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学霸的注意，他们全都暂停攻击动作，冷冷回眸。
正好看见了数十只毒虫嗡嗡叫着，朝她扑了过去。
田南栀挥刀砍劈。
突然间——
一道凄厉的叫声从飞机头的喉咙里溢出，扯得已不似人声。
忽然，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丝线高高吊起，一双透明的手游走在他全身上下，掰着他的骨头咔咔作响。
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到达一个顶峰之时，咔嚓，他的脑袋像被扭矿泉水瓶子一样，咚的一下掉落在地。
主人死亡后，毒虫也失去了活力，扑簌下坠。
场面沉寂间，传来少女的一声轻笑：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学霸们：“……”
“卧槽！这是怎么做到的！”大块头眼睛都快从面具里瞪出来了，“我没漏看了哪里吧？她好像动都没动吧！”
他正将整张脸贴在水障观察，就看见田南栀竖起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
“嗯？往后看？让我们看什么？”
大块头正要回头，就被罗不夜的小手掰正脑袋：“她是让我们赶紧离开。”
机枪女生恍然：“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吧！”
七人动作快速，保持着展开屏障的样子往前跑去。
田南栀站立不动。
太过蹊跷诡异的事件，让剩下的学霸们不敢贸然攻击。刚准备绕开她去追前面的人，就听得她口齿清晰提醒道：“别动哦，不然会死的。”
学霸们悻悻收敛动作：“……你到底做了什么？”
“想知道？”田南栀故作神秘地歪了下头，“闭上眼睛，十分钟后你会知道答案的。”
说着，她看了眼已经消失在街道拐角的几人，慢慢往后挪着步子，“话我可说到了，要是不想变成他那样最好一动不动，十分钟后这个诅咒才会自然解除……记住，一动都不能动。”
“……”
诅咒算不得逆攻击，这一点从这位女生毫发无损的状态就能看出来。学霸们扫了一眼被拧成了球的飞机头，只得顺从的闭上眼。
田南栀收回目光，转身奔去。
负责为她引路的游司站在街角挥手：“这儿，他们都向那边跑了！”
落于最后的田南栀得以找到正确方向。
游司揣着手飞悬在她身侧，一脸好奇：“你不是不能反击嘛，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田南栀勾了下唇，亮出藏于手中的武器卡。
游司愣了一瞬，疑惑更深了：“这谁？”
同一时间。
宋西沉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房间内，柳樱看着宋西沉的脸憋不住笑，捂嘴道：“你这……堪比毁容了吧？”
陆丰咯咯怪笑：“怎么搞的，好像比我还难看了。”
“……”
宋西沉面色阴沉盯向镜子里的自己，被毒虫咬的四个突兀出现的青紫色大包，几乎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咔嚓。
他一手将镜子捏得粉碎。
第63章期中考试（完）
学霸们被田南栀的伎俩唬住, 都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这十分钟应该是绝对安全。
田南栀用着最快的速度跑过街道拐角。
突地，她脚步一滞。
目之所及，前方街道的青石板路上空漂浮着几个诡异的笑脸气球, 五颜六色, 富有童趣。
但不知为何, 本应该轻飘飘的东西, 却如同被定在这里一样，风刮过的时候, 都没有任何的晃动。
这是什么东西……
田南栀微蹙起眉头, 一眼便看出了这不正常。
这时候, 远处有呐喊声传来。抬头望去, 七人队伍里那位穿着萝莉裙的小不点女生朝她用力挥手：“这是我设置的陷阱, 你小心不要碰到！”
说着, 她在光屏上点了几下，这些气球就像听到了某种号令, 倏然分列成了两排让出了道。待田南栀快速穿过之后, 它们又再各就各位，密密麻麻置于青石板的上方。
八人汇合后, 继续向城门外跑去。
“这威力不会太大吧？”
田南栀不放心的回头看, 要是不小心伤到这些学霸，不知道会不会触发惩罚规则。
小萝莉神秘兮兮地挑了两下眉：“放心吧，我特意将里面的火药换成了不致死但十分惨无人道的东西。”
田南栀狐疑：“惨无人道？”
“对啊, 你看那个红色的气球。”萝莉边向城门跑, 边抬手指向气球阵, “里面被我放了魔鬼辣椒面, 皮肤一接触就是火辣辣的疼。”
嘶——
众人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绿色的那个，里面装的是痒痒粉, 皮肤接触就会痒得百爪挠心。还有那个紫色的，只要一吸里面的气体，喷嚏就打个不停，还有还有，那个黄色的……”
在萝莉笑嘻嘻的介绍中，几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的确惨无人道。
田南栀又回头望了一眼，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气球排列得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就连屋顶上也有设置。除非那些学霸们会飞，不然任谁都无法毫发无损通过。
几分钟后，不到十分钟，当八人已经能够看见大敞四开的城门时，萝莉忽然轻笑一声：“中了。”
鳞次栉比的房屋上空，突然扬起一阵五颜六色的烟雾。
紧接着，就是过于热闹的呜哇喊叫。
“干得不错嘛！”机枪女生亮出手。
萝莉立即心领神会的与她击掌：“嘿！”
“还好我没乱碰！”游司心有余悸地缩着身体，刚才差点他就准备揪走一个玩了，他可不想又打喷嚏又浑身痒痒还有魔鬼辣椒面……嘶，那滋味想想就难受。
然而好景不长，刚刚跑到城门口的几人发现有两个学霸从半空中飞跃了过来。
“好家伙，还真有飞过来的！”
大块头瞪着眼睛。
罗不夜眉眼一凛，抬起双手，枝桠渐渐扩大，顷刻就变得遮天蔽日。
水系男生也操纵水障及时支援。
机枪女生也瞄准空隙发动攻击。
……
几人边攻击边向城外后退。这时候，大块头说了一句让他们捂好耳朵，然后抬头看向罗不夜：“能用你的手给我做个扩音器出来吗？”
罗不夜点点头，两手拢成了一个喇叭状抵于他的嘴边。
交织的枝桠渐渐形成了一个喇叭形状。
想了想，他又延展出来两条枝条捂住耳朵。
只见大块头猛吸了一口气，原本就壮硕的胸膛顿时鼓胀得更为厉害，跟气吹得似的。下一秒，他大喝一声，以肉眼可见的气浪轰得飞来追击的两人翻着滚狼狈后退。
传说中的狮吼功恐怕就是如此，几人紧捂住耳朵，都没能幸免。
“走，趁现在赶紧跑！”
大块头收敛音量，转身奔向城门外。
城门外，先跑出来的队伍们在所有防护技能的加持下安然无恙，紧张看着负责殿后的八个人。
“快跑！你们只要进来就能安全了！”
“加油，快！”
……
大家都在为他们加油。
有几人甚至急切的将手伸出屏障外：“快一些，把手给我！”
机枪女生和萝莉最先拉住他们的手，借着他们后扯的力，回到了十分安全的屏障内。这一路她们都是拼了命跑过来，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呼哧带喘。
接到了她们后，站在屏障边缘的几人又向其他人伸出手，接力一般将他们一个个拉进安全地带。
齐心协力一词，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田南栀自动落于队伍最后收尾，要是两人不遗余力攻来，武器卡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
她警惕盯向那两个学霸，注意到被音浪轰到一旁的他们又重新发起攻击态势。
正准备抛出武器卡接招时，就看见几根绿色藤条从远处横冲直撞而来，甩动着缠住了他们的腰。
一朵娇艳玫瑰仿若传声筒，从里面传来柳樱的哂笑：“行了，学弟学妹们都跑出城就别追了。”
听老师这么说，两位学霸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田南栀慢慢将手垂下，脚步刚迈出城门，嘭的一声巨响，背后那扇沉重的金属门扉就合在了一起。
似乎吝啬城中的灯火璀璨，只将无尽的黑暗留给他们。
一时间，唯有技能相聚在一起的亮光。
静默片刻后，有人打破了这份安静：“我们……是不是成功了？”
“好像是。”
“那还傻站这儿干什么！嗨皮起来啊！我们可是胜了那些学霸呀！”
被这句话带动，众人皆发出欣喜的感叹声。
然而这只是属于大部分人的狂欢。
叶三绮和苏谣默不作声地抱着陈依然，心底从未有过如此恐惧悲凉。
她们似乎嗅到了分别的味道。
田南栀快速奔来，关切询问：“依然现在怎么样？”
苏谣感觉嗓子哽得厉害，只是摇了摇头。
“我感觉……她的身体有点变凉了……”叶三绮带有哭腔开口，全身不自觉开始颤栗，“南栀，上一次她还没有这样呢！她这是怎么了？！”
陈依然的身子变得越来越沉，好像失去了活性。
近乎死尸。
田南栀叹了口气：“因为她没有杀死那个人，无法吸收血量。”
“对哦……”
上一次陈依然以残血之驱将狼面具的男生杀死了，自然就吸收了他的血量，可这次因为对方是学霸，她不能动手。
田南栀站起身：“你们先去出口，我回城一趟。”
只要带着刚才与陈依然对战的那个人走到出口，等他们考试完成等级升为学霸，就用那把大剑将他斩杀，陈依然应该就能没事了。
然而。
“没用的……”
像是看出了田南栀要去做什么，苏谣低声道，“你忘记了，我已经给他们下了自/杀的指令。”
田南栀脚步停住。
被这情绪带动，选择共赢的学生们也慌了起来：“怎么办，她要是死了，我们是不是就输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趁她现在还活着，赶紧离开迷宫啊！”
……
人群乱成一团间，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走来：“那个，我有点治疗技能，要不让我来看看吧。”
田南栀回过神，让出路站到一旁：“谢谢……”
女生笑着摆了摆手，蹲到陈依然身边：“别这么说，我们都是选择共赢的嘛，要是她死了，对我们也有影响啊……”
正说着，她话音一顿，温和平静的声音在一瞬变得低沉，“嘶，五脏六腑全碎了啊。”
三位室友听得心一咯噔。
苏谣一脸急切：“怎么样，能救吗？”
“我、我只能说我试试。”检查过后，女生没敢打包票，从光屏里唤出一个青花瓷瓶，“帮我把她扶起来一下。”
叶三绮马上将陈依然扶起，靠在肩膀。
将面具的口鼻部位掰开后，女生将瓶口贴于陈依然唇边，倾倒着药液。
田南栀正专心致志盯向陈依然，忽然就感觉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摆，一低头，看见罗不夜向她招了两下手。
她蹲下身：“怎么了？”
“有人起异心了。”罗不夜压低声音，向着一旁的小团体扬了下头。
毕竟是独赢阵营和共赢阵营的暂时合作，出了城，那些人自然要考虑自己的那些小九九。
“让大家多留心吧。”
除此之外，对于共赢的人来说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罗不夜点点头，又跑去其他人那里叮嘱。
田南栀起身，听见女生收起药瓶舒了一口气：“伤口暂时是愈合了，半个小时之内能回到寝室，血量应该也可以慢慢恢复。”
三人听完，一扫心中阴霾，感激向她道谢。
田南栀上前扶起陈依然，低头凑于叶三绮耳畔：“依然交给我，你快进齐游伞下负责带路。”
“好。”
为了保证屠夫的安全，田南栀将叶三绮托付给了同样选择共赢的齐游，他有隐形伞，可以负责保护她。
田南栀和苏谣则分列于他们两侧，带领大家向着正确的出口跑去。
大部队脚步杂乱，于寂静环境荡起回音。来到迷宫后，首尾两端又变成了无限拉伸的黑暗，仅有萦绕在他们身边的光束在不断冲破。
但渐渐的，一部分人群开始默默相聚。
有人用手肘捣了一下大块头：“前面领路的那几个人肯定就是屠夫和猎人了，现在怎么说，动不动手？”
“现在动手……”大块头为难地挠了挠脖子，“刚刚才一起合作战斗，反过来就动手，是不是不大好啊？”
之前被陈依然救过的人也点头：“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
当时情况紧急，陈依然生生替他们挡了那击时，他们真的激动得感激涕零，第一反应就是合作真好，不然就凭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那人嘁了一声，向着前方扬了下头：“可是我们没时间了！你们看，前面就是出口了。”
几人抬眸，发现前方被森白光束破开的迷雾中，一个写着[出口]的电子屏幕夸张的闪着光。
绿色藤条编织成了一个浪漫的拱形门，立在出口位置，红色玫瑰盛开着朵朵鲜活艳丽，似乎在为这些幸运而又努力的学生们献上祝福。
“要是让那些共赢的人跑出去，我们可就输了！”
独赢阵营的获胜条件是：杀掉对方阵营的引领者（屠夫或者猎人），以保证自己存在阵营的胜利。
要是让他们全部鱼龙混杂的跑出去，即便杀掉屠夫或者猎人，可能也就没用了。
大块头看了一下仅剩的五分钟，啧了一声：“可我们只有三条信息，根本看不出是谁啊。”
第一条红色真实：屠夫是个女生。
第二条红色真实：她戴着一副眼镜。
第三条红色真实：她扎着麻花辫。
除了能明显辨认出男女，剩下的两条，在所有人的面容都藏于面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辨认出来。
“现在就是无所谓是谁了！只要掀掉一个人，让共赢的人就此输掉，全部留在这里，我们再慢慢找我们要找的人。”
说着，那人就盯上了落于队伍后面的小短腿。
刚准备用手勾住罗不夜的狐狸面具，就被大块头抬手拦住。
“还是换个人吧。”
到底刚才并肩作战了那么久，他还是有点不忍心。
另一边，选择独赢的草食者们也慢慢跑在了一起，低声商量。
给他们的红色真实还算是有指向性：女生、黄色卫衣、黑色裤子。
刚才还看见的，一转眼，他们的目标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现在怎么办？”有人为难问出口，“随便杀掉一个人，让共赢者先输了吗？”
“可我怎么记得，那个人说过，要是共赢阵营输了，我们也一个都别想活。”
有人往田南栀的方向指了一下。
他以为，这位第一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独赢者们都在犹豫，刚才合作战斗的心潮澎湃还没有散，他们享受着彼此搀扶的感觉，都有点不忍心再内讧动手。
犹豫间，前方的队伍已经离得出口越来越近。
下一秒。
当隐形的齐游和叶三绮共同奔跑出去的刹那，一道道带有禁止通行的红色光线猝不及防的从天空降临，以十分精准的角度，困住了所有选择独赢的人群。
安静一瞬后——
“我去！这什么东西！”
“完了完了，我们这是不是输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啊？！”
……
独赢者们崩溃嚎叫，却无法离开这座血色囚笼，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伙伴们离得他们越来越远。
死亡仿若恶魔，踏着欢快的脚步，一点一点蚕食着他们的理智。
站在大块头旁边的那人歇斯底里：“都怪你！要不是你阻止我，他们能赢嘛！”
“我……”大块头磕巴半天，憋出一句，“说得就像我没输，不用死了似的！”
“我就不应该听你的！直接掀掉那只小狐狸的面具，大不了大家一起死！”那人惊恐而又愤怒地指向立于花簇下方的人群，“你看见了嘛，那些人现在指不定怎么笑咱们废物呢！”
“大家都死在这儿，那岂不是全军覆没？”
关于这一点，大块头倒有不同的见解，冷哼一声，“那些学霸正愁不知道怎么把我们弄死呢，我们自相残杀倒是给他们如愿了。”
说着，他底气十足地朝着前方胜利的队伍吼了一嗓子，“喂，你们虽然赢了，但我们可不算输啊，要不是我们没掀你们面具，你们可没那么顺利站在那个位置！”
这话说得不假，共赢阵营受制于独赢阵营，若是独赢阵营放开攻击起来，他们可讨不得一点便宜。
共赢者人群皆默然。
没有人能够平静的迎接死亡。大块头刚刚还在豪言壮语，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突然涌起的巨大恐惧就牵动他的声音微颤起来：
“啧，该怎么说……我能说我有点后悔没选择共赢了嘛。”
刚才的热血沸腾，激得他现在心情还难以平静，如果大家都选择了共赢，那现在将会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不会像现在这样，隔着生与死的巨大鸿沟。
悲伤的情绪仿佛传染病一般快速蔓延，独赢者们全都崩溃起来。有的低啜，有的嘶吼，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这些通过考试的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看我们这些人怎么死嘛！”
“就是，还不赶紧回宿舍！还没见够死人嘛！”
“赶紧走赶紧走。”
……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中，他们在轰着出口处的那群人离开。
这时候，一个身影从人群里慢慢走上前，踏步回到了迷宫。
那位戴着残耳狼面具的女生，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
独赢者们愣了一下，短暂沉寂了下来。
泪水模糊间，他们看见少女手侧亮着光的屏幕熠熠，仿若手持一颗光芒四射的星星，无限靠近这预示着死亡的血光。
田南栀环视一周：“看在你们没捣乱的份上，走吧，带你们离开。”
好似寒冷冬日的一轮暖阳，重新带给人希望。独赢者们眼眸闪了闪，一时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可以离开吗？”
“你不会故意来耍我们玩吧！”
田南栀轻啧：“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可是，我们不是输了嘛！”大块头又惊又喜，随手胡噜了一下面具，诧异问道，“我们都没有杀掉屠夫或者猎人……”
要么杀掉屠夫肉食者胜，要么杀掉猎人草食者胜，应该是不能共存才是。
田南栀轻笑一声，向旁边扬了下头：“看看，眼不眼熟。”
话音刚落，齐游立即了然的移开隐形伞，将叶三绮暴露出来。
有人：“黄卫衣，黑裤子，对，就是这个女生！”
大块头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更大：“别告诉我，她戴着眼镜，还是麻花辫！”
叶三绮略显尴尬地点点头：“是我……屠夫和猎人，都是我。”
众人愕然。
有关猎人的信息，是叶三绮刚刚跑到出口的瞬间，屏幕才突然跳出来的。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保护肉食者的屠夫。
没想到还是保护草食者的猎人。
听罢，独赢者阵营大叫着卧槽抱头，才明白他们差点就踏进了陷阱——
只要他们动手，就是真·全军覆没。
他们没有贸然杀死屠夫或猎人，反而给自己争得了一个生的机会。
这一点，田南栀在交换数字过程中就有怀疑。因为她发现每个数字仅有一个，在草食者阵营的数字不会出现在肉食者阵营，反之亦然。
那么，指向屠夫和猎人的数字零也很有可能有且只有一个。
最终，叶三绮得到的猎人身份也证明了她的猜想正确。
“等等，不对啊。”有人忽然灵光一现，“那么这道题给我们的通关条件就是错的啊！这个红色真实不就是错的了！”
要是他们真的动手，别说独赢者，选择共赢的人也输了。
“所以，需要提出蓝色疑问。”田南栀回头看向那抹婀娜倩影，举起手，“有关这次给我们的错误通关方式，老师不应该解释一下嘛？”
柳樱虚倚着绿藤，转弄着一朵玫瑰，闻言，幽幽抬眸：“只是隐藏了几个红色真实而已，谁让你们不问清楚的？”
话音刚落，几条红色信息跟马后炮似的，跃于屏幕。
【本题内，数字零有且只有一个。】
【若持有数字零的同学未选择独赢且没有死亡，他可以自行选择要带离的人离开。】
【一旦有人选择共赢，那么所作用的范围将是所有参与本题的学生。】
就像集合和子集的关系，共赢是集合，独赢是子集，子集独立却包含在集合中。只要他们当中有人选择共赢，那么这一效用就会针对整个集合生效。
所以，只要身为屠夫和猎人的叶三绮愿意，她也可以带走这些选择独赢的人。
叶三绮点头应允。
伴随着一束束血光从眼前收回天际，这些重获新生的独赢者们个个都好像从五指山下跑出来的泼猴儿，疯跑着奔向出口。
田南栀和叶三绮也往回走。
她看向屏幕，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你选择独赢，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拿着线索离开？”
“应该吧。”叶三绮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挽住田南栀的手臂，“可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们选择独赢呢？”
说着，她将头撒娇般靠在田南栀的肩膀，“不过这道题还是挺危险的，稍不注意可能就失败了，连我自己都是刚知道我是猎人的。”
田南栀笑笑，回头看了一眼，那预示着公平公正的电子天平高耸入眼，依旧纹丝未动的保持着平衡。
这大概就是老师给大家的最大提示——公平。
不得不说，其实这道题出得还挺巧妙，如果大家都能选择共赢，那么这道题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大团体内一旦横生异心，那事情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但老实说，若不是她和三位室友恰好又分为两个阵营，她也不一定能十分笃定的选择共赢。
选择独赢，那将又是另一个玩法了。
柳樱虚倚着墙，毫无感情的进行着[老师的暖心鼓励]，就跟应付差事似的：“恭喜各位同学了，你们是最棒的，你们是最聪明的。”
路过的众人神情微妙：“……”
田南栀刚走过，柳樱马上抬手将她挡住，一脸神秘的笑了笑：“喂小狼狗，宋老师脸上的那几个大包，是不是你弄的？”
“哦？”田南栀勾唇，“起包了？”
柳樱一看她这口气就明白了，顿时止不住笑：“超大的四个，都毁容了！”
“那老师你应该庆幸。”
“庆幸什么？”
“我差点就写你了啊。”田南栀笑着离开。
柳樱：“？”
在光屏不断响起的庆祝声中，学生们拖着疲惫的身体，陆续往宿舍的大门走去。
一开门，空荡孤寂的楼道环境一下子就化作重锤，凿在每个人心口。
众人看着这空荡荡的大厅和楼道，只觉得像一场噩梦终于苏醒。
……
当然，还未全部醒来。
第64章两日假期
【恭喜, 你通过了这次的期中考试·数学迷宫测验！】
【老师为了奖励大家，特意发放了假期卡（两天）*1】
【假期卡（两天）说明：在考试结束那一刻自动生效，你将有两天的假期可以休息放松, 下一堂课程将在两天后的晚上八点开启。
请尽情享受你的假期吧！】
人工智能音齐声响起的时候, 502寝室一片安静, 衬得这声音突兀又闹人。
三人完全没有理睬这一播报的内容, 全都屏息凝神盯着陈依然手边的光屏。考试结束后，模糊的光屏变得清晰, 身为室友的她们一眼便能看见上面呈现的内容。
一格。
两格。
血条在以几分钟回升一格的缓慢速度渐渐恢复。
叶三绮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有点慢, 但总归是在恢复。”
苏谣双手合十抵着前额, 重重点了点头：“对, 能恢复就好, 能恢复就没事了。”
这一路, 她设想了许多糟糕的后果，差点就被恐惧淹没。
田南栀放低声音：“我们也快休息吧。”
这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答题让她们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张, 必须要卸下这个力, 才能让精神恢复正常。
她站在三号铺位的楼梯，探过身子拉被子给陈依然盖好, 正准备下床, 就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重响。
陈依然从苏谣的一号铺位上面滚了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人仰马翻。
“你没事吧？”苏谣急切探出头。
叶三绮向着两位室友摆摆手，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就是突然一放松, 身体就没了力气。”四肢就像棉花, 软乎乎的, 一点都使不上劲儿。
“这算是正常现象，能放松就没事了。”
田南栀将叶三绮扶起, 看着她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二号铺位。
叶三绮：“对了南栀，其实苏谣完全可以用技能给那些学霸下指令的吧？”
只用下个自/杀指令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还要他们这么惊险刺激的逃生？
苏谣和田南栀相视一笑：“外敌解决了，不就容易内讧了？”
叶三绮：“原来这都是计谋？”
“嗯，为了保证共赢胜利，这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危险，但好歹平安度过了。
田南栀转身上床。
苏谣瞪大眼睛：“等等，你们不洗澡啊？”
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她垫了个一次性的床单才勉强坐上来休息了一下，要说就穿着这么一身睡觉，打死她都做不到。
回到熟悉的寝室，田南栀整个人自在了很多，两条腿还没完全爬到床上，就一头砸在了床铺：“不行了，我要困死了，明天醒来再换床单被褥吧。”
“同意。”
叶三绮一把拉过被子盖起，“世界末日都不要叫我，困死了。”
说完，两人都没了动静。
苏谣无奈叹了口气，反身下床整理好了洗漱用品后，又轻声问了一遍：“那我就去洗漱了？”
等了两秒，依旧是鸦雀无声。
唯有两位室友的平稳呼吸作为回应。
田南栀甚至还保持着鸵鸟埋头的姿势就秒睡了。
要说今晚最累的，非这位第一名不可，又要用脑又要出力，累成这样一点都不奇怪。
苏谣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东西来到四号铺位，拖着田南栀的肩膀和膝盖起身的时候，这太过轻巧的重量，让她一瞬间感到惊讶。
我见犹怜的皮肤效果，将田南栀完全换了个人，原本那个运动型的阳光女生，变成了这个看起来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连同着身体重量都轻了大半。
也难怪鬼怪总会有种一口就能将她吃掉的错觉。
“辛苦啦~”
苏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田南栀哼了哼，像是回应。
苏谣笑了下，小心翼翼将她安稳放在床上，然后蹑手蹑脚下床，拿着洗漱用品进入了卫生间。
*
*
这一觉，几人睡得可谓是昏天黑地。
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何年何月。
当所有人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光屏的闹铃声吵醒的。
避免错过晚上八点的课堂，四人都设置了晚上七点的闹钟，时间一到，四面屏幕轰起的铃声可谓炸耳，连棺材板都能掀翻的那种。
除了陈依然，三人都是条件反射般跳起身，手忙脚乱就往床下的座位跑。
屁股刚沾板凳，她们才如梦初醒，想起了通过期中考试有两天假期这事儿。
苏谣挠了挠乍起的鸡窝头，声音还带着哑音，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大家一样，都睡迷糊了。”
叶三绮轻笑了几声，顺势趴在桌子上：“我下床的时候还在想今晚讲到哪一课了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田南栀踮脚趴在陈依然床铺边瞧了瞧，看到她血量的恢复已经脱离了危险，缓缓松了口气：“没什么事，都继续睡吧。”
两位室友又半梦半醒地爬上床。
田南栀却是没有了睡意，低头倒了杯水后就抬头看向窗外。
碍于墙上贴的钟馗捉鬼图，游司进不来，只得一脸委屈的趴在玻璃上，两只黑洞洞眼窟里似乎冒起了幽怨的泪花。
田南栀想起了在考试前承诺他的话，放下空水杯，拉过光屏写字，展示给游司看：【要我掷骰子？】
游司盯了一瞬，摇了摇头。
田南栀狐疑挑眉，又写：【不认字？】
“谁不认字了！”一听她在质疑自己的智商，游司拍得玻璃咣咣响，“我只是说不用掷骰子了而已！”
听见声音，两位室友狐疑探头，看见田南栀离得窗户还有一定距离，又是直勾勾看向窗外的姿势，想起来了考试之前的那只赌鬼。
叶三绮顿时睡意全无：“南栀，那只鬼还在寝室呢？”
“吵到你了是吧，我马上让他安静。”说着，田南栀一记冷眼投去，游司马上心虚地垂下接触玻璃的手。
“倒是也没有很害怕了……”叶三绮慢慢坐起身，“你不是说他长得不吓人嘛，这次考试又帮了我们不少忙，就感觉还好。”
听到夸奖，游司马上得意地扬起下巴，唇角带笑。
苏谣坐起身，一脸关切：“南栀，你要和他开启游戏了吗？”
“还没有。”
不知道这只赌鬼又想到了什么，田南栀微微蹙眉，亮出光屏：【为什么？你不是一直缠着我掷骰子？】
“因为我发现你们的考试题比我的游戏好玩啊！”
游司的嗓音沿着窗子缝隙，清晰的吹入耳中，“我仔细想了想，就这么跟着你，好像也挺不错的。”
田南栀嫌弃表示：【拒绝。】
游司轻哼，抱起手：“可是开启游戏你又赢不了我，你也不想被我抽走灵魂对不对？”
田南栀：【你知道我一定会输？】
“那当然了，这是我设计的游戏，你是没有胜率的！”
游司神秘兮兮挑了两下眉，“游戏开启，你手里会有A-6的随机卡牌，我手里将会有8-K的随机卡牌，双方盲抽三张比大小，我怎么抽都会比你大的。”
田南栀：“……你这算作弊吧。”
难怪历史结果会是三战三胜。
“不不不，这叫赌神的智慧。”游司一脸高深莫测的摇摇手指，“没有人能够靠运气做常胜将军的，赌嘛，就是为了赢喽，还管用了什么手段？”
也是……
如果不是为了赢，谁还会赌？
看游司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铁了心跟定自己，田南栀也懒得再费口舌劝阻。
反正自这个差生骰子落在她手里后，她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不反对我就算你答应了啊。”游司笑嘻嘻指了指墙上那张限制他行动的捉鬼图，“那、那张图……”
田南栀微微一笑：【我是不会让你进寝室的。】
“为什么？！”
【你是男的，这是女寝。】
“可我只是一只单纯善良可爱的男鬼啊！”
田南栀态度坚决：“不行。”
“那我这样呢？”游司故意用手捂着眼睛，“我保证我进去之后就蹲在角落，不说话不听也不看，还不行？”
“不行。”她不假思索否决。
“你这个女生好无情啊！”游司气得头发乍起，“外面又黑又冷的，你竟然就把我放在外面，我我……啊，你不准拉窗帘！”
田南栀充耳不闻，还是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她转身回到床铺，开始在商城里挑选防躁的耳塞。
幸好只有她能听见这只烦人鬼的声音，不然整个寝室都要被烦得精神失常了。
*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田南栀戴着耳塞睡到自然醒的时候，两位室友已经坐在了床下。
她们将夜灯的光线调到了最暗，应是怕打扰到她的睡眠。
对铺的陈依然还在熟睡，翻身时还能听见她的几声呓语，应该是完全脱离了危险。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闲适轻松的气息。
田南栀洗漱完毕后，叶三绮笑吟吟将为她准备好的盒饭和零食递上：“嘟嘟嘟——后勤补给大礼包到，都是你爱吃的。”
她望着这一大堆好吃的，挑眉：“突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阴谋？”
“我们能有什么阴谋，都是朋友嘛，对你好不应该啊？”叶三绮捣了旁边苏谣一肘子，“对不对，苏谣？”
苏谣一看就不会撒谎，讪讪地扯了下唇：“对。”
“行了，要问什么你们就问吧，看在这么一堆好吃的份上，我会告诉你们的。”田南栀没跟她们客气，拿起筷子开吃。
叶三绮怀有满满的八卦心，拖着椅子坐过来：“我太好奇你进那个神秘的店铺里都发生什么了，那个老板真的是魔女吗？骑着扫把戴着巫师帽的那种？”
“是不是魔女我不知道，反正奇奇怪怪的。”田南栀头也不抬道，“她说她知道我是谁，但需要我用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听罢，叶三绮的嘴巴惊讶成了一个O型，眨了眨眼：“要用最重要的东西来换……感觉你身份挺厉害的样子，该不会是某个国家遗落在这里的公主吧？”
田南栀一口饭差点没呛着，感觉她越想越没谱了：“你看我像哪国公主？”
“可能是……玛卡巴卡国的吧。”
叶三绮笑吟吟接道。
在两位室友越偏越远的插科打诨中，苏谣适时出声，将话题拉进了正轨。
“需要你的什么东西来换？”她认真询问。
田南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说实话，她还没有感觉什么东西对她最重要，她一个没钱没貌的普通女大学生，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谣眼眸闪了闪，片刻，严肃抬起头：“其实南栀，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了。”
田南栀狐疑抬眸：“什么？”
“你说你没有父母，又没有之前记忆，那你大学的学费是从哪里来的？平时放假的时候，你都去哪里了？”
田南栀愣住。
其实在得知田南栀没有父母后，苏谣就开始疑惑了，只是这个问题太过私人，她就一直都没有好意思问。
直到田南栀亲口承认她的体质特殊，以及没有之前的记忆，这个埋在心底的疑惑便急速的扩充蔓延。
再加上现在，诡异的店铺以及奇怪的魔女，将田南栀的身份又蒙上了一层难以解答的神秘色彩。
苏谣心底的疑惑瞬间被推涨至顶峰。
房间陷入安静，仿佛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变慢。
田南栀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呆滞僵硬的姿势，眼眸好像蒙上了黯淡的薄雾。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出来。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繁重的课业与闲暇欢乐的大学生活。
再深一点的细枝末节，她完全都想不起来。
但，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没有存在]，尚未可知。
苏谣的这个疑惑，看似精准无误抓住了一团乱麻的头绪，但仔细瞧去就会发现，在扯动这根头绪的同时，又牵出了更大的一堆交织缠绕的谜团。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没有记忆？她除了学校的生活，还去过哪里？
桩桩件件的空白，引得田南栀的头毫无征兆疼了起来。
须臾。
当气氛压抑得三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时，苏谣急忙开口叫停：“对不起南栀，你要是想不起来的话，可以不去想了。”
“……不。”田南栀蹙着眉头，揉动发痛的太阳穴，“这个的确是问题。”
车祸之前的空白，她还可以自我安慰是车祸导致的失忆，但车祸之后，这片本不该空白的记忆有了残缺，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就好像是一大幅看似完整的拼图，一眼看去完全不影响大局，但仔细辨认就会发现，还有许多位置都残缺了细节。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叶三绮抬起头，扯了下唇：“其实苏谣……我感觉我的记忆好像也出现了一丢丢问题。”
刚才她也试着回想了一下，记忆虽然没有缺失，却是非常模糊的。
就好像，草草在脑中过了一遍，只存留了一些画面，但若仔细回想那个画面具体发生在哪里，或者一些更细节的东西，她也说不清楚。
“就比如，在这堂数学课开启之前，你们还记得都做了什么吗？”
叶三绮目光飘忽在两人脸上，“不是当天做了什么，而是前一天，周六，你们都做了什么？”
“……周六。”
苏谣凝眉回忆，片刻，脸色渐渐变得煞白，干笑了两声，“完蛋，好像我的记忆也出问题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
诡异的数学课堂是在周日傍晚降临的，没道理现在回想前一天周六的全天日程，会变得一片空白。
这个发现，让三人登时变得脊背寒凉。
不可否认，她们的记忆全部都出问题了。
大概率就是因为这堂诡异的数学课。
“这算什么，给我们洗脑吗？”叶三绮不自觉搂住苏谣的腰，“让我们忘记那个世界，忘记离开，然后永永远远都留在这里？！”
她越说越激动，尾音抑制不住地高扬了起来。
苏谣打了个抖，赶紧制止她这个乌鸦嘴：“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你先别太悲观了。”
叶三绮惴惴哦了一声，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田南栀。
“我倒觉得不一定是洗脑。”田南栀敛目思考，“要是这样的话，干脆把我们的记忆全部洗掉好了，为什么还要留一些？”
“万一只能慢慢洗呢……”
叶三绮弱弱吐槽了一句。
苏 谣：“……”
田南栀：“……”
察觉两人略显无语的表情，叶三绮在嘴边划了一下，乖巧闭嘴。
田南栀向后一靠，继续道：“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周日那天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
苏谣抢答：“有！我从家里坐公交来学校，买东西，打游戏，点外卖这些事我都记得。”
两人看向叶三绮，见她又在嘴边划了一下，打开拉链道：“对，我连我男神的剧追到哪里了，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说完，又乖巧划上。
“我也是。”田南栀回忆道，“我起床看书，去食堂，去图书馆，又去小卖部抓了只蟑螂这些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你等等。”
叶三绮表情纠结得眨了眨眼：“你去小卖部，干什么了？”
她没听错吧，抓、蟑、螂？
说到这里，田南栀尴尬笑笑，略显不适地搓了下手，那滑不溜丢跟打了层蜡一样的触感，她还记得清楚。
当时她在小卖部里挑选东西，伴随着男女声混合大叫，一个黑亮的东西如投掷飞镖般，准确无误的朝她直飞过来。
素来反应比脑子快一步的她，想也没想就随手一抓——
呃。
那扑腾着翅膀和长着绒毛的虫腿，就在她的掌心里挣扎个不停。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异常恶心。
气氛，因听说她徒手抓蟑螂的壮举而短暂微妙了起来。
“对了！”田南栀突然眼前一亮，“那天就是因为我抓了蟑螂，才会急匆匆跑到宿舍一楼洗手的。”
也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两个谈论502怪谈的高中女生。
莫名有种……既是偶然又是必然的感觉。如果那天她不去小卖部，或者没有抓蟑螂，她应该是不会转到一楼洗手间里去的，可能也不会得到这部分的信息。
当然，若是这个信息是她注定要知道的，即便没有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信息兜兜转转，还是会到她的手里。
只是传达给她的方式会有不同。
两位室友对视一眼，皆因这看似寻常又不寻常的小细节有些细思极恐。
“其实除了数学课堂降临那一天，我还有一天记得非常清楚。”叶三绮左右看了看，“你们回想一下，看看和不和我的一样。”
“还有一天？”苏谣抱手敛目，“难道是……”
“新生报道那一天？”
“我车祸那天？”
话音一出，三人的眉头皱得更深。
叶三绮将头点得如敲木鱼：“对对对，就是这天！明明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却连那天早上吃了什么都记得非常清楚！”
苏谣：“我也是……但这应该挺不正常的吧？”
田南栀嗯了一声：“除非是故意记住，否则那些细节应该模糊才对。”
然而现在是，该清楚的地方她们模糊不已，该模糊的地方她们却又记得格外清楚。
她拉过光屏写下这个发现，将[新生报道]那天和[课堂降临]中间拉了一条长长的横线，上面着重打了个问号。
为什么，她们在这条横线所囊括的范围里，记忆都有了缺失？
如果这真的和降临的数学课堂有关，那么弄清楚这个问号，会不会就能明白这个游戏的本质？
三人短暂交流了一下想法，因为这个问题烧脑又无解，想不通就暂时先搁置。
在这里她们学会了一个词叫做得过且过，不然想得越多，只会耗费心神。
终于熬到了宿舍楼下的文具店开业时间，叶三绮将手笑嘻嘻搭在两人的肩膀：“两位大神，你们谁发发善心陪我去一趟啊？”
苏谣看了看陈依然，又望向田南栀：“看你吧，我都行。”
总之得保证宿舍留一个，另一个陪着叶三绮出门的状态。
商量过后，田南栀还是决定出门转一转，去文具店那里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适合自己的好宝贝。
她打开门，发现游司揣着手蹲在门口。
看见她时还故意将头偏了过去，明显就是在闹脾气。
“南栀，你愣着干什么呢，走啊。”叶三绮拉过她手。
“欸，别……”
田南栀来不及制止，就看见叶三绮两条穿着粉红睡裤的腿，直接从游司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游司：“？”
叶三绮话听了一半，狐疑回眸：“别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田南栀移开眼。
要是让她知道从鬼身体里走过去，只怕又要吓到了。
她看了一眼气得快要炸毛的游司，叹了口气，拉过光屏从商城里挑挑选选。
不一会儿。
“喏～”她递出东西。
闻声，游司愣了一下，旋即抬眸。
透明的玻璃瓶，五颜六色的糖果聚在里面，散发着亮闪闪的光。
“给我的？”
他犹豫伸出双手。
哗啦。
糖果瓶子落在他掌心，响起了清脆的撞响。
恰到好处的色彩搭配，让人一看就能心情很好。
游司双手小心捧着这盒糖果，微勾起唇角：
“行吧，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田南栀勾唇：“你还真是好哄。”
100积分兑换的一盒糖就打发了。
“那是我大人有大量好不好。”
“是是是……”
田南栀转身下楼。游司飘起身跟在她后面，神秘兮兮挑了下眉：“作为回礼，我可以把我的新发现告诉你。”
“什么？”
游司：“我发现这栋寝室楼几乎都是空的，连和你们一起考试回来的学生，也有一部分不见了！”
第65章个人课后题·几何（一）
因为进不去502寝室, 游司只能在这栋宿舍楼来回窜，从这屋穿到那屋，发现许多房间都变得空荡。
别说人了, 就连床铺和那些零碎东西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个新发现让田南栀很是疑惑, 如果说是放假期间暂时不补充学生进来是有可能的, 但原本在这栋宿舍楼的人, 怎么会不见呢？
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刚一掀唇, 就听见游司若有所思点着头：“对, 你们寝室对面的509也空了。”
大致在印证游司的话, 她们来到一楼大厅, 推开宿舍的楼门, 发现文具店门口排队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上一次田南栀来的时候, 修理武器的队伍还排到了大门口。
田南栀放慢脚步，与游司为交谈。
“是全空了吗？还是只没有人？”她望了一眼冲到前面排队的叶三绮, 缓步上前。
游司：“当然是全空了, 连床都没剩，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家徒四壁？”
只剩四面墙了？那是够空的。
可惜光屏不能通话, 不然田南栀还真想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嗯？
不对, 等等。
她记得获得学霸称号不就可以开启【通话功能】了？
田南栀站定，点开全部信息格显示。
瞬间，除了常用的【积分商城】、【课堂笔记】那些功能框, 其他灰色未解锁的隐藏功能也悉数罗列在了她眼前。
点击【通话功能】, 跳出黑色弹框：
【检测你还不是[学霸], 无法使用此功能。】
【检测你还不是[学霸], 无法使用此功能。】
奇怪，不是说完成期中考试就能升成学霸了？
田南栀狐疑点击个人信息, 目光刚刚移到【目前等级】那一栏，就看见叶三绮捧着满血复活的精灵小绿走了回来。
“南栀，你注意看我们个人等级那一栏了吗，上面显示的学霸等级是上了锁的。”要不是文具店老板提醒她要进行认证才能享受学霸的打折优惠，她还没注意到这点。
田南栀的视线落于学霸称号，上面果然浮动了一个灰色的上锁标识。
用手轻触，旁边跳出弹框，显示了502寝室成员的基本状态：
【检测到你有同伴等级较低，无法同时传送到认证地点，请耐心等待……】
【当前你的寝室成员构成：1位学渣，3位学霸（未认证）】
【当所有成员等级达到一致时，将自动开启传送模式。】
信息显示到这里，田南栀就能明白为什么这栋楼里许多人都不见了——
因为等级提升后都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她们寝室因为陈依然少答了一道题，还需要留在这个地方等待。
搞清楚原因后，田南栀不安的情绪得以缓解，嘱咐叶三绮等她一下，赶紧跑到了文具店的窗口。
上次光顾着修武器还没仔细看，才发现这里面的商品种类不少，书本、铅笔、徽章、海报等等，色彩丰富又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
见来人，章鱼老板拿出显示板写写画画，敲了敲窗：[你需要什么？]
“我想买一个适合我的文具，有什么建议吗？”田南栀双手趴在窗沿问道。这次考试完成后，她的积分直接飙升到了5000，终于可以肆意挥霍一下。
章鱼老板闻言，放下显示板，数条触手在每个品类的东西上摸摸拿拿……须臾，在板子上写字：[这里没有你适合的文具。]
田南栀有些失落：“没有吗？”
眼睛还不肯放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一直在看。
在老板第二次亮出这个牌子后，田南栀只好作罢。
刚转过身，就听见游司小声嘀咕了一句：“诶，这是什么东西？”
回头看去，看见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玻璃，径直摸到一个打开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老板能看见他，怒气冲冲一把按住他的手，另几条触手在板子上飞快写字：[小偷！你偷东西！]
应是被这阵势吓到了，游司一脸委屈：“我不是小偷，我就是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他就目光求助田南栀。
田南栀看了看他，一脸无语转身。
“啊，你就这么不管我了！”游司吓到炸毛，“你忘记你考试的时候我是怎么帮你打听消息的嘛！喂，回来救我啊，喂~~~”
田南栀闻言，胸口漫长起伏了一下，回头问老板：“这东西多少钱，我要了。”
章鱼老板听罢，若有所思点点头，仔细瞧着这东西估算价格，好像一副没见过的样子，几条触手轮番挠了挠圆圆滑滑的头。
不久。
[就给600积分吧。]
“这什么东西就要600积分？”
田南栀离近瞧了瞧，是一个又脏又旧的小盒，放在这么多琳琅满目的文具中十分不起眼。
上面还有一层封条，好像封住了什么不详的东西。
她蹙眉拿起：“这有什么用？”
似乎见过了太多这样的顾客，老板抬起触手，敲了敲玻璃上的告示。
【本文具店只负责提供文具，不会提供任何文具的使用说明。】
【顾客购买以后，若觉得有任何地方不合适，本店也一概不退不换。】
田南栀迅速领悟到了，在这里买东西就像买盲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开出来的盲盒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能怪老板。
垂眸盯了这个古怪的盒子两秒，田南栀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要不还是……”
然而，不要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盒子上的封条不知为何就突然松了，轻盈的飘落在地。
一阵风飘过，封条被吹得老远。
田南栀：“……”
章鱼老板：“……”
游司：“……”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片刻，游司忍不住笑，噗嗤一声：“看来这回你非买不可了。”
田南栀冷眼：“你觉得这是拜谁所赐？”
最终，她只能自认倒霉，以600积分的价格买下了这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
封条解除后，盒子轻易就能打开，里面放置的是一枚染有黑斑的戒指。
大约是放置了很久，这枚戒指重启的时候还满是尘土的味道。
田南栀把玩了两秒，戴在手上。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看来还需要慢慢开发它的功能。
旋即，她和叶三绮踱步回到五楼楼道。刚一推开寝室的门，便看见重焕活力的陈依然正拉着苏谣滔滔不绝：
“我真的去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好像还看见阎王爷了呢！”
“都看见阎王爷了，那够厉害的。”
田南栀笑着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听见声音，陈依然回头，看见两位室友忽然鼻头一酸，无比激动地冲了过来，给她们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几分钟的煽情过后，田南栀轻推开陈依然，将话题拉到严肃。
“课堂降临前一天，也就是周六那天，你做了什么都还记得吗？”田南栀不肯放过这些细小的偏差，还需挨个询问才能安心。
“……周六。”陈依然吸了吸鼻子，“我好像熬夜追了一晚上玄学纪录片，然后白天就一直在睡觉。”
“那是周日。”叶三绮反驳道，“你忘了，课堂降临的时候你都在睡觉，还是南栀把你叫起来的。”
“对哦。”陈依然沉默片刻，突然有些怀疑人生，眼睛徐徐睁大，“不对啊，那我周六干什么了？”
果然……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可以确认陈依然也不记得。
“那大一新生报道那天呢？”田南栀继续询问。
陈依然抱手回忆：“大一新生那天……我那天早上快迟到了，就拖着行李箱在门口买了个鸡蛋灌饼……后来就遇见苏谣了，还是她帮我一起把箱子搬上来的。”
苏谣点头：“是这样。”
田南栀将更新的笔记记录进行保存：“那看来可以确定了，新生报道那天的事情我们确认都记得，但上周六的事情，我们全都是空白。”
尽管她们在这里几经生死，然而回忆起来，课堂降临不过只是上周日的事情。
田南栀莫名有一种强烈感觉，找到为何记忆会出现这样的缺漏，那么离她们离开这里的日子就不远了。
受伤的陈依然安然苏醒后，众人高吊起来的心也渐渐落回原位。
田南栀把玩着新到手的戒指，小心用纸仔细擦去上面的黑渍，很快，一枚亮闪闪的银环就此出现。
她重新戴回手上，发现这枚戒指与她的手指契合得有些不可思议，刚刚好的样子。转动观察时，还能发现上面有一个蝴蝶展翅的精巧花纹。
正看着，几根色彩斑斓的线条忽然从她眼前浮现。
好像是这只蝴蝶活了过来，从戒指上面徐徐绽放，勾勒成一个翅膀的样子，翩然摆动。
这时候，苏谣问起陈依然课后解答的事情打断了田南栀的思绪，暂时搁置后，她回头问：“没提醒你什么时候再进行课后解答吗？”
“说了。”陈依然咽下一口饭菜，“明天晚上八点……不对，应该是今天，已经过了12点了。”
叶三绮：“八点？不讲课了吗？”
“好像说是让我努力赶上你们的进度，你们不都已经成为学霸了嘛……说着，陈依然将光屏推出给她们看，“系统自行给我匹配了一个最优的题目选择。”
三人围站过来。
【检测到你以往在其他课后习题的表现，系统已为你匹配出来了一道最适合你的课后习题。】
【课后习题3-4：简单的几何问题。】
【相应的课堂讲授教材已经发送到了你的手中，请在课后习题开启前自主认真学习。】
田南栀点开陈依然收到的教材，发现这堂课是简单的勾股定理，还有一些面积与体积的计算。
“说是匹配，也算是强制性的选择了吧？”叶三绮吐槽道。
特别选择出来的题目，一定不会是很好过的那种。
感受到三位室友担心的眼神，陈依然咧嘴一笑：“是我去答题，又不是你们，干嘛这幅表情？”
“就因为是你自己去我们才担心的啊，你的伤才刚好。”苏谣有时候都不知道她这盲目的乐观是好是坏。
陈依然拍着胸脯表示没事：“阎王爷都嫌我烦把我赶回来了，不会有问题的……”
“反正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首先只保自己，听见了吗？”
田南栀出声打断她，表情格外严肃。
叶三绮赞同：“对，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他的人能救则救，不能……那也不是你的错。”
今天那悲凉的氛围，她实在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闻言，陈依然眼眸微动，笑容一瞬变得苦涩：“嗯，我知道了。”
其实不用室友们嘱咐，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的命悬一线，她是真的怕了。那一击疼得她四肢乃至五脏六腑都如烈火灼烧，耳畔的声音若有似无，一会儿飘得很远，一会儿又荡得很近。
再强大的勇气，都能被死亡消磨殆尽。
见陈依然耷拉着头，机械性地往口中塞着米饭，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的叶三绮面露担心：“你看……”
“让她静一静吧。”田南栀招呼两位室友离开。
这次的考试应该让陈依然成长了不少，只是可惜这种成长，不是那种光合作用的水到渠成，而是浴火重生的痛苦蜕变。
也许是傻得可笑吧，但田南栀明白，她这位中二室友经常挂在嘴边的[拯救世界，守护人类]，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每一次，陈依然都在尽全力的想要救人。
这次也是一样，若不是她保护了那些人，他们这八十多个考生都会以答题失败的结果死在狂欢城。
可是，这次的濒死体验，却让陈依然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是惧怕，也许是后悔。
但无论哪一样，都是与她一直坚持的信念相悖。
*
*
这份迷茫，持续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分。
陈依然全副武装，换上了便于运动的衣服与跑鞋，扯了下唇：“我准备好了，我会努力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大约是这次只有陈依然一个人参与答题，三人都在放假。光屏新推出了一个[直播]功能，可以将她课后答题的情况实时直播过来给她们看。
开通之后，手侧的光屏就悬到了她的头部位置。
三位室友的屏幕里就能实时出现陈依然的面容，也有声音单方面传递过来。
田南栀终于体会到了上次参加课外辅导时室友们的担心，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依然，记得……”
“先保自己，再保他人是不是？放心吧，我都记得了！”陈依然笑笑。
“……不，还有一件事。”
田南栀递来一张纸条，略显难为情道：“这些话我们实在说不出来，还是你自己看吧。”
陈依然接过。
三个室友立即尴尬地偏过头。
她打开，发现是一段话。
第一句是田南栀的字：
【允许自己害怕，允许自己怯懦，允许自己逃避，这一切所有负面的情感，勇士都可以存在。】
第二句是叶三绮写的：
【所以陈依然，你没有什么好彷徨的，你已经很棒了。】
苏谣：【保护自己，拯救世界，守护人类，相信你都能做到的，对不对？】
勇士从来都不会是不死不伤的神明，她只是普通的人类，会流血会死亡，会伤心会逃避。
她有着众多可以不这么去做的理由，却还是会站起来，毅然决然选择这一条路。
这样一个有血有肉会疼会怕的生物，才是弱小而又强大的人类。
看着这些文字，陈依然的眼眸顷刻化开薄雾，又重添了光彩。她吸了吸微酸的鼻子，将这张仿若护身符的纸条贴身放在口袋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
田南栀眉眼一弯：“嗯，我们等你回来。”
叶三绮：“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哦。”
苏谣：“等你凯旋。”
“嗯！”
在室友们的担忧注视中，陈依然点击进入课后习题。
【是否立即进入课后习题3-4进行作答？】
是。
陈依然点击完毕后，三位室友便眼睁睁看见她消失在寝室，跳跃到了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原来我们每次答题的时候，都是这么在寝室消失的啊。”叶三绮搓了搓手臂，莫名觉得有些渗人。
那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刷的一下消失在眼前。
*
*
[正在检测答题人学号……确认无误]
[题库正在加载，请稍等……加载成功。]
【课后习题3-4作答开始，你将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进行作答。】
【习题3-4：
已知一栋A楼的高度为a，底边长为b，宽为c。
求：a=？，b=？，c=？，体积V=？】
陈依然仔细阅读题目后，警惕抬眸。
四周依旧是浓厚的漆黑。
不知空间的边缘在哪里，好似没有尽头。
打开手电筒，惨白色的灯光照出了脚下的水泥路面。蹲下身用手触摸，还能够切身感受到路面的冰冷坚硬。
应该是来到了户外。
认真严肃了不过几分钟，她就一秒化为原型，大喇喇的咧嘴一笑，朝着屏幕挥了两下手：“怎么样，你们能看见我嘛？”
她一想到屏幕那边有她亲爱的师父和两位室友在，就巨有安全感。
因为开启直播的缘故，陈依然的大头画面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
清瘦的小脸拉成了刚刚好的圆润。
沉浸在自己的美颜中两秒后，她见迟迟没有弹幕刷屏，疑惑地挑了下眉：“奇怪，我真的开着直播呢嘛？师父？苏谣？你们能看见嘛？”
【20:08】
另一端屏幕前。
清晰看着她大脸的三位室友：“……”
“快去答题啊。”田南栀都快要急死了，无语扶额。
叶三绮反复改着昵称，想要送个信儿过去，发现这里提供的直播功能只能看，她们是无法发送任何信息过去的。
苏谣按住她焦躁的手：“正常，要是能发信息，室友不就能帮忙了嘛。”
叶三绮觉得有理，便没再费神搞这个东西。
“带你们看看周围环境哈。”
陈依然俨然化作了一个旅游博主，手动移动屏幕，为她们播放着四周的环境。
不过环视一周，也没有任何区别，只有无尽的黑。
这里好像沿用了期中考试的迷雾模式，只有在光照到的地方才能驱散黑暗，哪怕走过的路，再回头看去，也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遮挡。
“看见了吗？到处都挺黑的，也不知道题目当中的大楼在哪里。”
陈依然边走边实时移动着屏幕转播。
叶三绮正靠坐在床上看得认真，突然田南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吓得她打了个抖，迅速从屏幕里抽离。
抬眸时，她看见田南栀双手扶着光屏，眉头紧皱。
“怎么了南栀？”苏谣也被她这举动吓到。
“刚才画面上一闪而过个东西，好像是什么标识，没准是个提示。”
可惜当田南栀反应过来的时候，陈依然那端的镜头已经快速闪了过去，没能来得及截屏。
叶三绮愣了两秒：“啊？要真是提示，那依然不就没看见嘛！”
苏谣实在没话可说，叹了口气。对于这个从来粗心大咧的室友，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她都一点不意外。
三人不由为陈依然捏一把汗。
可惜她们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然而。
“嗯？”
画面突然一转。
陈依然回头，微扬起下巴的侧颜应该是在看向高处的某个东西。紧接着，她将镜头抬高，对准了背后高处的一个东西。
一截粗绳子，吊在电线杆上。
因为这道题与几何有关，她还特意注意了一下，这个绳子和电线构成的形状是个倒三角形。
“师父，你觉得这个会是个提示吗？”
屏幕另一端，田南栀点了点头。几次答题的经验告诉她，课后习题里的都东西不会是平白无故存在的。
似乎心有灵犀，陈依然嘿嘿一笑：“我也觉得是个提示。”
田南栀弯了下唇。幸好陈依然的小太阳勋章有直觉感加持，即便是她天生粗心马虎的性子，也能注意到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陈依然继续向前走，在前方浓雾渐渐稀薄的时候，看见了一团团亮着的白光往一起聚集，应该是和她一起来答题的学生。
很快，她听见了交谈声。
有男有女。
“早知道迷宫第三关卡会降临附加题，我就不那么着急进去了。”
“是啊，大家那么多人回答，总好比现在只有咱们几个人在这儿吧。”
伴随着几人的口齿愈发清晰，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的身影渐渐浮现。
因为考试期间每个人都戴着动物面具，现在又全都换了衣服，即便打过照面，他们也难以将每个人都对号入座。
“又来了一个，看来这次能有八个人。”一个瘦高戴眼镜的男生最先发现了走来的陈依然。
陈依然大方与他们打着招呼。
几人寒暄过后，就向着远处依稀显露出轮廓的一桩高楼走去。
他们这次是共同答题，又是四个女生四个男生的组合，很快就自然形成了两个小团体。
其中，陈依然和一个叫做晏嘉的女生胆子稍大，自动落于了队伍最末殿后。
“几何问题我小学时候学得还可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说着，晏嘉话音一转，心虚笑了声，“当然，要是在正常几何题的情况。”
陈依然唇角抽了抽：“这些题什么时候正常过……”
“也是。”晏嘉越想越觉得不妙：“这次题目有三个小时，应该不会太简单……”
一抬头，看见陈依然拖着屏幕在四周来回转，疑惑脸，“你这是什么东西？”
“新开放的直播功能啊。”陈依然解释道，“可以实时转播这里的答题情况给室友，你没开吗？”
晏嘉垂眸，哦了一声：“没有，寝室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可能没必要开了吧。”
陈依然感觉说错了话，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害，这有什么。”晏嘉扯了下唇，“都习惯了。”
周遭寂静，两人的对话轻易就入了其他人的耳。
一时间，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就堪堪止住了他们的交谈。
只剩沉默。
*
*
少顷。
走在最前方的眼镜男忽然打破安静：“你们有没有感觉，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可是却始终没有走到那栋大楼的范围。
那栋高楼还是保持着最初看见的那个样子，以隐约的姿态伫立在那里。
甚至，好像变得更小了。
似乎为了烘托这一诡异氛围，夜风忽然拂过，激得几人不由打了个抖。
晏嘉搓了搓手臂，低头看向光屏：“我们就走了五分钟，不算久吧。”
“只走了五分钟吗？”眼镜男有些怀疑人生地扶了下眼镜，继续向前。
忽然，他像是踩到了水潭，脚下响起轻微的踏水声。
他没由来地心脏一沉，熟悉的铁锈味道扑面，他还没看就能猜到是什么东西。
垂眸看去，白色光束中，一滩还未风干的新鲜血液赫然出现，无声无息的蔓延至他脚下。
第66章个人课后题·几何（二）
开题就见血, 这可是以前都没有出现过的。
何况还这么新鲜。
粘稠，丝滑，浓郁, 还泛着光……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道, 无不给人以清醒。
眼镜男一秒回神, 匆忙后退, 留下了一排凌乱的脚印。
几人因这显露出的血泊一角而停滞步伐。
“不是吧，这是什么情况？”戴着运动帽的男生下意识压低帽檐, 遮挡住视野, “不是简单的课后习题嘛, 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是不是死猫死狗什么的？”有人问。
眼镜男做了个深呼吸, 壮着胆子抬起光亮, 照得更远。
一大片血泊赫然出现。
陈依然走上前, 将光束又加亮了一些：“这可不像是死猫死狗能有的血量。”目测蔓延最远的边界流到了三四米开外，估计得有一个完整成年人的血量。
“但奇怪的是, 到处都看不见尸体。”晏嘉走到路面边沿两侧观察, 发现下面都是贫瘠的黄泥土地，血液并没有流到下方。
丸子头女生怯懦退到了后面：“不会是被拖到了哪里吧？”
“感觉不像。”陈依然绕着血泊走了半圈, “没有拖行的痕迹。”
“喂, 你们是不是搞错重点了？”不知何时跑到了队伍最后的胖男生底气十足，指着那迷雾中的高楼，“我们是要去答题的, 管这滩血干什么？大家都是期中考试过来的, 又不是没见过。”
虽然这片血出现的突兀且诡异, 但这些话也没错, 几人便没有多费心思在这里，从旁边绕开血泊继续向前。
陈依然一步三回头, 看着那滩血在光亮消失时，渐渐隐没黑暗。
一旁的晏嘉看她这眉头紧锁的样子，笑了：“还看呢，不就是一滩血嘛。”
“你不觉得这滩血出现的太奇怪了吗？”
只有血又没有尸体，还这么新鲜。
大概是超直感的加持，陈依然总觉得这滩血的出现不是个巧合，何况她师父田南栀也常说，在答题区域里出现的东西，不会是凭空出现的，一定有着他们不知道的意义。
沉默间，陈依然再度不安回头。
下一秒。
瞳孔一缩。
她看见在那片红色彻底消失的刹那，突然出现一个倒在上面的人。
但很快，就被失去光亮的黑雾包裹。
“有尸体！”
陈依然即刻调转方向往回跑。
“啊？尸体？”晏嘉条件反射，跟着一起追了回来。
两人匆匆跑回，光屏铺开的亮光重新将血液夺回视野。
“奇怪。”陈依然有些怀疑人生，“我刚才是看见了个人啊。”
目之所及，并没有她口中的尸体，依旧是那片空荡的红。
晏嘉拍拍她肩：“可能眼花看错了，走吧。”
这时候，前方几人也在呼喊她们不要掉队，陈依然只好暂时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继续跟了上去。
见他们都不相信自己，陈依然只得神秘兮兮地拉过光屏，与对面的三位室友念叨：“我是真的看见尸体了，就刷的一下，从我眼前消失了。”
她不甘心的狐疑再看。
还是在血泊将消未消，黑暗没有彻底淹没的时候，一闪而过伏趴在上面的人影。
陈依然及时站住脚步，推过光屏给室友们看：“你看，看见没。”她用手指着那个人，“是个人对不对？我没看错吧？”
*
【8:24】
滋滋滋。
屏幕那端，不知第几次的突然黑屏。
就像被某种磁场影响一般。
苏谣和叶三绮全都挤到了四号床铺，略显憔悴地围坐在田南栀的两侧。这不输鬼片的恐怖视角，让她们没有办法独自安心观看。
片刻，叶三绮艰涩起口：“现在……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田南栀摩挲着戒指，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因为我们属于上帝视角，能看见很多她们注意不到的地方。”
滋滋滋。
黑屏消失。
屏幕又重新出现陈依然的侧脸。
*
另一边。
空阔环境中，答题的八位学生还在朝着那栋大楼前行。
明明只走了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却像是走上了好久，有些疲乏。
陈依然敲了敲发酸的小腿，抬头望向那栋高楼：“感觉离得又远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应该吧，这里不是只有一条路嘛。”有人回道，“从来时的路一直往前，怎么会有错，总不可能往回走吧？”
“说到这个，我早就想问了。”眼镜男若有所思扶了下眼镜，“你们真的觉得我们只走了十分钟吗？”
“可是倒计时……”
“倒计时显示是这样，但我们身体的疲劳程度是不会骗人的。”晏嘉抱手蹙眉道，“我们肯定已经走了很久了。”
这些迷雾之所以存在这里，就是混淆她们的环境认知，弄不好他们一直都在某个地方打转，所以怎么也到达不了那栋高楼。
运动帽男：“那现在怎么说？”
“试着抛开这条路吧。”陈依然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我们直接冲着高楼的位置从中间走。”
那条水泥路可能就没有办法直达高楼，以至于一直在忽远忽近。既然按照水泥路的走向会打转，那么从中间穿过可能是个方法。
其他人对这个提议没有异议，全都横向走下公路，踏上了黄泥土地。
应是太久没有了雨水灌溉，土地的某些位置呈现出了龟裂纹，脚步频繁踩踏时还能掀起淡淡烟尘。
走了不久，他们就欣喜的发现这个法子没有错。
远远矗立的高楼终于在他们脚步不停的情况下，慢慢靠近。
“嗯？那是什么东西？”丸子头女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发出了一声疑惑。
众人循着光线望去，一个从平展地面隆起的土堆赫然出现。
泥土颜色呈泛潮的深黄色，与其他位置的土壤明显不一样。
“这个东西啊，在我们老家叫做坟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运动帽男哼笑一声，无语地摇了摇头，吊儿郎当的插着兜继续向前。
丸子头女生大约是被他说得有些不爽，小声嘀咕了几句：“我家那边的坟都是要立碑的，没见过就是个土堆的。”
运动帽男头也不回，又嗤了一声：“土堆代表着孤坟喽，说明有一具无名氏的尸首埋在了这里。”
“嘶——”胖男生实在受不了他们这坟啊尸体的，搓了搓手臂，“能别说这个了嘛，怪不吉利的。”
男生正好走在陈依然的身边，她下意识瞄了一眼，发现胖男生的脖子上戴着个桃木剑项坠，腰上系了一枚护身符，手上还戴着一串乌木佛珠，看样子是要把玄学精神贯彻到底。
他们脚步不停，高楼终于破开迷雾，得以展露真容。
是一栋教学楼。
华丽的装修风格颇像某个贵族学校。
若是在平常，众人肯定会狠狠羡慕一把，但放在这个环境中，再贵气的风格也笼罩着森森鬼气。
突地。
一声掀起天灵盖的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好像是从天空划下。
紧接着，就是嘭——
一个重物砸地的声响。
众人立即警惕停步，呆呆望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光线还没有到达的地方，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一副景象。
“我怎么觉得这次的题目这么渗人呢。”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搓着手臂道。
想过可能危险，但没想过这么恐怖。
运动帽男冷笑：“考试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缓神片刻后，学生们才继续向前。好像明确了前方有不愿意看见的画面后，他们的步伐都带着沉重。
其实黑暗和电筒光的搭配是最令人害怕的，因为局限性，在光照到的时候，任何隐藏的东西都是瞬间跃出的。
更不用说这种沉浸式的第一视角。
总觉得下一秒，这束光就会照到一个可怕的东西。
事实上，他们也照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眼镜男又是第一个发现了血迹。
与上次形成的血泊不同，这一次的血呈喷溅状辐射开来，非高空坠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可诡异的是，依旧没有尸体。
只有一滩开成了花的血。
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现，让众人都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将将走到教学楼的范围，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叫喊。
陈依然：“先别往前走！”
几乎和这句话同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上方打下，落在队伍的最前方。
轰！
一道沟壑就此出现。
这道光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能落在眼镜男的身上。
他心有余悸地咽了下口水，看见那位提醒他们的双马尾女生走了过来。
陈依然蹲下身查看，沟壑形成的边缘有焦黑，应该是被光束灼烧留下的痕迹。重新抬眸时，教学楼房顶上闪过几个看不清的黑影。
感觉不像是鬼怪会用的招数……难道又是那些学霸？
几人因这道偷袭而踌躇不前，纷纷展开防御措施。
“现在应该可以走了。”陈依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胖男生躲在了一个像蛋壳的东西里，露出两只眼睛：“你、你确定吗？”
“确定。”
陈依然注意到刚才涌起的强烈危机感消失了。
眼镜男狐疑看来：“你怎么知道有人偷袭？”
“直觉喽。”
陈依然耸了下肩道，没想多加解释。
这次换她打头走在最前面。
手电筒的光刚刚照到这栋教学楼紧闭的大门，一排红色字体就跃然于视野的中心。
——快离开这里！不要进来！！！
字体笔画游走得凌乱，能看得出写这些字的人心情非常急切，再加上好几个感叹号，的确令人望而却步。
“我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未知的恐惧折磨得运动帽男的心态有些爆炸。
目前的问题是——
一个明确要完成的课后习题，以及一个让你赶快离开的警告，你到底遵从哪一个？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整？”有人打破死寂，“进还是不进啊？”
晏嘉眉毛抽了抽：“这要是在恐怖片里，绝逼不能进啊。”
多少炮灰都是不听从警告就早早领了便当？
眼镜男：“可是不进去的话，这道题怎么办？时间一到，惩罚就降临了。”
陈依然四处看了看，也在犹豫。
这要搁以前，她绝对撸胳膊挽袖子想也不想就第一个冲进去，可这次濒死的经历让她知道怕了。
“先打开门看看吧。”
她唤出佩剑，打出一道白光，紧闭的教学楼门轰然被这股力道推开，发出撞击墙壁的巨响。
教学楼内部的大厅瞬间灯火通明。
人类好像无条件相信着光明，在散开的光线全面驱散黑暗时，便体会到了安心。
“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哈。”
“走了走了，说不定就是那些学霸阻止我们通过考试的手段。”运动帽男绕过陈依然，第一个踏上了台阶。
他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学霸无所不用其极，没准这一次就是用着最简单的心理战术，引导他们答题失败。
在运动帽男率先进入又安然无恙后，其他人也陆续走进。
一进大厅，光屏的提示音就接连传达。
【欢迎你来到A栋大楼，可供各位用于测量的工具已经准备好，请随意拿取使用。】
【测量工具一：标准4X4米的正方形画框。】
在机械音齐声播报时，众人打眼就看见了一副大型空白画框立在墙壁旁边。框架镶着金边，四乘四的空白位置在光线的照射下，浅浅映出他们的影子。
“看样子是要我们用这些准确提供数据的工具进行测量了。”一人最先走到画框旁边，试着用力抬了一下，非常重。
运动帽男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得好几个人才能抬动吧？”
确认过眼神，没人想搬着这么重的东西来回上下楼，于是视线纷纷落在了第二个测量工具。
一个四四方方的雕塑台，简单刻上了些花纹。
【测量工具二：标准0.8X0.8X1.5米的石膏雕塑台座。】
“依旧很重。”那人反身又抱着这个试了下，抬着也非常费力。
在雕塑台的旁边，是一柄崭新的铁锹，显示从它木柄顶端到金属尖端的长度约为1.2米。
“这东西好啊，轻巧。”运动帽男率先就拿握在手里。
【测量工具四：一柄长度约为0.8米的崭新斧头。】
【测量工具五：标准长度为2米的粗制麻绳】
一共就这么五种工具。
几人开始默不作声挑选。
丸子头女生离得最近，着急的一把拿过麻绳。晏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共同答题又不是竞争，着急什么？”
陈依然倒是能明白，扬起下巴：“手里没测量工具的，不就得去搬那两样最重的东西了。”
三个轻巧的工具有人拿了后，剩下五个人都看着这两样东西犯了难。
要是搬着它们上楼，还不得累死。
“不行就靠这三样东西测量得了。”运动帽男甩着铁锹走来，“一米二的铁锹，80厘米的斧头以及两米的绳子，还测不了这栋楼？”
说完，他就心虚的干笑了两声：“……好像是不太可能。”
这可是整整一栋楼啊，用这几样东西得测到猴年马月去。
铁锹和斧头只是大约长度，绳子软而无力，除非将它两头绷紧才能达到标准的两米长度。最终的测量工具，只有这两个数据十分标准的画框和雕塑台。
运动帽男看了看，将铁锹先放到了一边。
这时候，一路上默不作声的齐刘海女孩站在大厅的拐角位置，按下电梯按钮：“你们是没发现这里有电梯吗？”
刹那，两扇金属门缓缓拉开，露出一间十分宽敞的公共电梯间。
大家一进来都被这些稀奇古怪的测量工具吸引，没有来得及到处观察。听说有电梯，余下的五人可算是舒了口气。
“其实应该不用这么麻烦。”眼镜男拍拍画框，“电梯是固定的，说明每层楼的高度应该都差不多，在这里测好高度后再乘以楼层数就可以了。”
“你也说是差不多了，那究竟差多少呢？”晏嘉嗤他一声，谁敢在这个地方遵从差不多原则？
眼镜男被怼后，面色不悦地扶了下眼镜：“依你看，怎么样？”
“用电梯将画框运上去，然后挨个楼层测量。”
“基准呢？”
“基准就用这个位置好了。”陈依然走到一块十分突出的墙体前，大概率是这里的承重墙。
承重墙应该每个楼层都有，以它为基准测量，应该比较准确。
事不宜迟，几人集中精力搬起很重的画框，率先挪到了这面承重墙边靠放，以平展的地面为底紧贴完毕后，发现画框上方离得天花板还留有一定的空位。
“这地方要怎么量？”胖男生愁得五官皱在了一起。
这么高的位置，还没有梯子。
陈依然没着急将手中画框放下，绷着力气建议几人：“把画框抬起来，抵着天花板。”
将空位换到下方，就能够方便测量了。
丸子头女生迅速领悟，认真仔细将粗绳对折了两次后，绷紧，沿着承重墙的边缘测量。
正正好50CM。
大厅的高度为4.5米。
十分契合的数据给了众人莫大的信心，旋即一点一点搬着画框挪到电梯间，齐刘海女生负责给他们按着电梯门。
画框高度没有问题，轻易就能被塞了进去，但还有将近一半的长度露在外面。他们只能先进一个人调整角度，将画框斜放着进入电梯。
放置完成后，宽敞的电梯间一下子就缩小了一半。
陈依然揉了揉发酸的手臂：“看来没办法全部进去，要不一部分人去爬楼梯？”
“没有必要全都来测每层楼的高度。”眼镜男反驳道，“四个人抬画框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就负责想办法测量地板和天花板的厚度吧。”
楼层高度加上地板或天花板的厚度，才能得到整栋楼的高度。
陈依然看了看正好站在门口的这几个人：“那就我们四个上楼呗？”
三个男生点了点头。
晏嘉转身：“那我和他们计算天花板和地面。”
听见他们交谈内容，不远处的胖男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不行不行，这样一来这里就我一个男生了！”
运动帽男生笑：“怎么，还害羞啊？”
“不是这个。”胖男生意味深长地向旁边瞄了一眼，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女生都阴气重得很嘛，她们还是三个。”
陈依然像是听了个笑话，抱起手：“那你想怎么样？”
“保持平衡啊，两男两女不是正好？”
晏嘉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拍了下陈依然的肩：“那就咱俩上楼，懒得跟她们扯。”
眼镜男顺势从电梯里走出：“行吧，那我留下。”
四人乘电梯上行，很快就来到了二层。电梯打开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漆黑再度包拢而来。
短暂适应了有光照明后，没有灯的楼道又将他们拉进了未知恐惧中。
视野中能看见的，仅有铺在电梯间门口的三角格子地毯以及一面雪白的墙壁。
明明什么都没有，莫名就是很吓人。
见三人都在沉默，话很少的平头男率先打破安静，扶起画框一边：“走吧。”
四人分别扶住画框两侧，一点一点小心向外移动，借着光屏投射出来的电筒光，他们找到了与一层大厅对应的承重墙。
用着先前的方法，两个男生负责扶着画框的左右两边，晏嘉负责托底将画框齐整贴于天花板，陈依然则用粗麻绳对折两下，负责测量承重墙的空白部分。
拉过光屏笔记本，记下第二层高度为4.5米。
他们慢慢将画框放下，揉着愈发酸痛的肩膀休息。
磕哒！
安静间，一个突兀响起的声音激得几人心猛地跳了一下。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运动帽男下意识抬起手电筒。
一个画面猝不及防直闯进他眼中。
他低叫一声后退：“窝草，这是什么情况？”
陈依然循着光线照去，发现正对面是一大面镜子。亮光照去的时候，他们的身影都掩在光线下，看起来十分阴森。
尤其是运动帽男，他的位置正好是画框的中间位置，好像和背后的那副空白图融为了一体。
视线上移，镜子上面印着几个打字：衣冠镜。
学校里为了纠正学生仪容仪表，经常会放置的镜子。
陈依然正准备走过去看看，就听见平头男淡着嗓：“别管了，去下一层吧。”
她哦了一声，止住了爆满的好奇心回到队伍。
四人又费力将画框抬回电梯。
叮咚——
金属门拉开，几道喷射型的血迹印在光洁的内壁，呈动态效果慢慢滑下。
又是只看见血，没有尸体。
“诶呦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运动帽男刚欲拉着画框进入，就被陈依然拦下。她扬起下巴指了一下这个电梯间：“感觉不像是咱们刚才乘坐的那个。”
“不是吗？”
晏嘉眯起眼睛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同，连地毯的花纹也和刚才一样。
只是莫名多了一滩血。
陈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直觉，只是道：“要不先下楼看看？”毕竟是见了血，不知道下面的那些人有没有事。
几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先下楼汇合再做打算。
他们搬着画框一点一点往楼梯间挪，下到了二层转一层的拐角，放下稍作休息时，平头男幽幽开口：“一楼怎么那么黑？”
黑到令人窒息。
明明他们上来之前还是灯火通明。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匆匆下楼：“你们留在这里别动，我们下去看看。”
然而刚走了两步——
运动帽男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地滚了下去，砰地一声，直接撞到了紧闭的楼梯间门。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从身子底下找到了硌肉的罪魁祸首。
是一枚珠子。
乌木的。
第67章个人课后题·几何（三）
陈依然认出了这是胖男生手上戴的乌木珠子。
作为玄学爱好者, 她专门研究过这些手串，从纹理到质感她确认与那个男生戴的一般无二。
只是，怎么会散开了？
运动帽男揉着摔痛的尾巴骨起身, 看着手里的这颗珠子：“不会是刚才来袭击过我们的那些人弄的吧？”
“应该不是。”
站在楼梯间门边的平头男打光出去, 发现大厅内一片死寂。
光束照过的地方皆是萧条。
孤零零的柜台、摇摇欲坠的破损吊灯以及布满了一层灰尘的地板, 都让他们意识到这里不是之前来过的地方。
但陈设却十分相近。
“见鬼了吧这是。”
运动帽男眼睛徐徐瞪大, 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下压，发现这扇楼梯间的门关得十分严丝合缝, 用肩膀的力撞击了好几下才打开。
哐！
在门颤悠悠的发出古怪声音时, 一股浓重的尘土气息铺面而来。
老旧、破败……好像这里已经放置了许久, 完全没有刚进门时那种崭新的惊艳感。
几人一时都没有踏入的勇气, 站在门边踟蹰。
“这算什么, 幻觉？”晏嘉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时，发现眼前的景色依旧没变。
陈依然幽幽开口：“可能是维度不同吧。”
就像课后习题第一题那样, 她和田南栀明明是在同一个房间里, 却看不见彼此。
此话掀起了其余人的回忆，他们都解答过这道加减法, 多少能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回想起熟悉的题目设置, 他们对眼前的画面便没有过多的恐惧，抑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走入了大厅。
“那些测量工具倒是都不见了。”晏嘉首先将光线对准了墙壁一侧，发现这里空空如也。
一转头, 发现陈依然像个旅游博主似的拖拽着屏幕, 一会儿照照这里一会儿又照照那里, 顿时面露无语, “还跟你室友们直播呢，我们正在答题呢姑娘。”
陈依然笑了下, 目光不移地盯着屏幕：“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这个摄像头能不能照到些什么。”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没准可以用这些监控设备看见。
晏嘉觉得有道理，凑近：“那你看见什么了么？”
“还没有。”陈依然耸了下肩，走到了门口位置。
运动帽男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完全不care这里的样子：“我就想知道我们到底要测的是那个维度的楼，要是那边的，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回去啊。”
“应该是一样的吧。”平头男站在承重墙位置，用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只是维度不同，楼应该是相同的。”
运动帽男哦了一声：“那还愣着干什么，继续测量去啊。”
“等一下，你们来看这个。”
陈依然出声唤他们过来看。
几人闻讯走来，发现前台柜面上摆放着一张纸，边缘虽然撕得不算整齐，但好在上面的文字还能看得清晰。
【如果谁看见了这张纸条，如果你还是人类，请记住。
和你答题的同学可能就不是人！
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死了！
我现在能明确我还活着，我叫袁佳玉，我确定我是人类！
千万不要相信那————————————】
纸条的最后，应该还有没写完的话。
[那]字的最后一个笔画拉得老长，很像是突然遭遇了什么意外，手拿着笔不肯松开而划下的痕迹。
四人各怀心思对视了一眼，默默拉开了安全距离。
运动帽男干笑了两声，率先打破了死寂：“这可就有点渗人了啊……”身边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不就表示他可能和鬼怪同行了一路？
晏嘉默默咽了下口水，努力调动着理智回归：“这张纸条的真假我们还不能判断，万一就是那些学霸或者老师故意跟我们玩心理战呢？”
说着，像是为了寻找盟友，她看向陈依然。
陈依然眉头紧锁盯着这张纸：“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些血迹出现的原因应该就能解释了。”
说明这里的确死过人，不过死去的人又化成鬼怪，佯装答题的学生混在了他们中间。
不过，紧跟着来的问题就是，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为什么能在答题开始的时候就能和他们在一起了？
关于这个问题，晏嘉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进来答题的就没有八个人吧？”
也许从一开始，这道题里的鬼怪就骗了他们。
听罢，他们又不由自主将距离拉开了些。
平头男：“我倒是比较关心，袁佳玉这个人是谁，是和我们一起答题的人吗？”
三人摇了摇头。
他们从会面开始就没有自我介绍过，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那我觉得还是单独行动比较好。”
运动帽男慢慢后退，却被晏嘉的一句话堪堪止住了脚步。
“就像我说的，如果这张纸条是假的，单独行动可能正中下怀。”
运动帽男有些崩溃：“那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人是鬼啊。”
房间再度陷入沉寂。
静默片刻，晏嘉表示：“如果是这里的鬼怪，应该不会知道我们期中考试都做了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说一个关卡自证身份……我先来，第一关，400个人参加的动物晚宴，两个牛面具的学生死亡。”
她目光移向旁边的陈依然。
陈依然：“第二关卡我去的是最右侧的道路，遇见了个一个野生老头，题目是最简单的加法。”
“假的！你是假的！”
运动帽男惊恐地指着她，“第二关卡明明是拍卖游戏！没有什么野生老头……哦对了，你今天是最后一个和我们碰面的！”
“……”
陈依然眉头动了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四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中间都能翻几个跟斗的那种。
接下来运动帽男急于自证清白，快速复述了第三关卡的卡牌游戏。
平头男：“第四关狂欢城，存在屠夫和猎人，也存在独赢和共赢。”
“最后谁赢了？”晏嘉追问道。
“共赢的。”
“那没错了。”运动帽男马上圈定了两位盟友，单独将陈依然隔了出来。
化身为关注点的陈依然摊开手，一脑袋问号：“我也没错啊！你不能因为我走的第二关卡和你们不一样，就认为我是鬼吧！”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撸起袖子露出中二气息满满的魔法阵和八卦图纹身，“你看，哪家鬼敢纹这些东西啊。”
即便如此，运动帽男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这里的鬼怪本来就跟普通的鬼怪不一样，有八卦图也代表不了什么。”
陈依然彻底无语：“……”
晏嘉略一思忖，还是愿意相信她无辜：“她应该不是，她的屏幕还开着直播呢，你觉得这里的鬼怪能细致到这一点吗？”
“万一呢？”
运动帽男还是觉得小心为上。
怕晏嘉和陈依然是同伙，两位男生还是决定和她们分开行动，去往楼梯间准备搬动画框继续向上测量。
陈依然嗤了一声，也算乐得清闲，两手交于脑后慢悠悠和晏嘉跟在他们的身后。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的力量，男生们搬得有些力不从心，上到三楼时还不小心磕坏了画框的一个角。
“都不知道该说他们聪明还是傻。”晏嘉无语摇了摇头，捡起地上掉落的金灿灿一角，像石子一般抛着玩。
目送他们向着电梯间慢慢移动后，两位女生径直走上楼。
三楼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靠着昏暗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四周的摆设。
她们来到基准的承重墙处。
陈依然手里有一根标准的2米长绳子，如果脚踩着高东西贴于承重墙的边缘也能方便测量。两人正在四处找寻能用的垫脚物品，就听得电梯发出叮咚一声。
有人走了出来。
“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安静间，这声音带了浅浅回音。
陈依然和晏嘉惊得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对视。
这是眼镜男的声音。
狐疑望去，看见眼镜男和平头男站在电梯门口的位置，眼镜男一手按着电梯的开启开关，让电梯间的光束得以照亮楼道。
见平头男默不作声，他又追问了一遍：“不是说有数据出现问题了嘛，和你一起测量的人呢？”
话音刚落，只见平头男转身高举起手中斧头，朝着眼镜男的头颅猛地劈去。
霎时间，血液飚进了敞开的电梯间内壁。
“喂，你突然干什么？！”
陈依然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唤出佩剑冲了过去。
紧接着，黑暗中飞来一道白光威慑，她即刻停下步伐。
有人躲在暗处！
平头男应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若有所思朝这边看了一眼，脸上印着骇人血气，但没有就此追来，而是一手握着斧头，一手拖着眼镜男又回到了电梯。
嘭！
电梯关上的刹那，里面又传来了一声重响。
是斧头砍下的声音。
咔咔咔——
背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
陈依然惊得倏然回身，看见晏嘉的手持一把重机枪对准了她，如树杈般分裂的枪头释放着冷冷的压迫。
十几只枪头同时爆发出来的子弹，一定能把她打成筛子吧。
条件反射一般，陈依然无意识就举起了双手。
不合时宜想到那些战争片的对峙场景，才理解原来举手的动作真的是当下的第一反应。
见状，晏嘉轻笑一声，将枪头稍微从她身上偏离了一些：“不是对准你的，过来。”
陈依然松了口气，来到她身边。
晏嘉严肃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士兵状态，手指轻轻勾在扳机的位置：“你应该感觉到了吧，那边有人。”
陈依然嗯了一声：“应该就在那边拐角。”
“喂，对面的那位，你要是同伴就跟我们吱个声，要是不说话，可就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了。”
说完，晏嘉等了几秒，见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回应，没多废话，樱唇轻启。
“枪林弹雨，开始。”
尾音将落，数十颗擦着红色火焰的子弹头骤然袭去。
下一秒。
轰！
飞沙走石扬起一团尘土，震得地面都有摇晃。
待烟尘散去后，晏嘉起身：“走，过去看看。”
“啊——？”陈依然揉了揉鸣响的耳朵，只能看见晏嘉的嘴巴开合，不自觉就提高语调：“你说什么？！”
晏嘉无奈，只好做了个向前走的手势。
路过电梯时，她一手扛着机枪，另一只手按下电梯。
电梯没有立即打开，不知道停在了哪一层。
两人只好警惕地继续查看前方。
烟尘在陈依然的几道光刃挥开后，露出了被轰成一片焦土的地板和墙壁。
没有人。
恰好这时电梯叮咚开启，两人回头，一个干净宽敞的电梯间映入视野。
别说尸体了，连一滴血都没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陈依然眉头紧蹙走进，抬手在内壁上摸了摸。她不觉得会有人在这里杀人之后还有闲心打扫血迹。
晏嘉蹲下身检查内部地毯，确认：“没有血。”
“那就奇怪了……”陈依然感觉CPU都要给干烧了，“难道又跳到了不同维度？”
两人思考无果，准备还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答题上面，正准备出门，敞开的电梯大门突然合上。
陈依然下意识想要用剑撬开，就感觉电梯在平稳的向下落去。
电梯回到了二层。
叮咚——
在电梯开启的那一刻，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东西的两人迅速呈防御姿势，冷眼盯向外面。
明晃晃的灯光下，电梯门口的几人打眼就看见十几只冰冷的枪口对准他们，吓得立即后退。
胖男生脸上的肉一颤一颤，举着双手：“干什么啊你们，是我们呀！”
齐刘海女生皱眉：“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奇奇怪怪的？”
丸子头女生：“别、别开枪。”
发现是他们三个，晏嘉将枪口移偏了些，但仍然警惕：“怎么就你们三个？那个戴眼镜的呢？”她故意隐瞒了目睹眼镜男被害的那一幕，就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避免电梯突然启动，陈依然和晏嘉都来到了楼道。
这里的崭新和明亮让她们十分惊异。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不是你们说遇到点问题让他来帮忙的嘛？”
“对啊，我们就说上来看看，结果发现你们不在这儿。”
胖男生战战兢兢紧攥着护身符，哭丧着脸：“还把我一个人跟两个女生放在一起。”
齐刘海女生白他一眼：“不想跟我们一块儿，那刚才让你帮忙你怎么不主动点？”
两人还在滔滔不绝对话，但在陈依然的感知中，只有那两张不断开合的嘴。
她死死盯向胖男生手腕上的乌木手串。
他的手串居然是好的？
陈依然狐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散落的珠子，递到男生面前：“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手串上的？”
胖男生接过，仔细对比：“有点像，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一楼的楼梯间……”
“楼梯间？”
话说到这里，陈依然忽然回想起那张诡异的纸条，蹬蹬跑下了楼，直接冲到了一楼大厅。
打开门时，梦境一般的华丽大厅让她有了一秒钟的不真实感。
她定了定神，走向前台。崭新抛光的木质柜台上面空无一物，并没有发现那张纸条。
不明就里的三人紧跟着走了过来，询问她在干什么。
陈依然胸口长长地起伏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这是我们之前在一楼发现的。”
富有冲击力的文字内容立即引得几人脸色煞白。尤其是那位齐刘海的女生，嘴巴渐渐张成了一个O型：“不可能！我没写过这张纸条！”
晏嘉皱眉：“所以你就是……”
“我就是袁佳玉。”
女生的话掷地有声。
人群再次无意识后退。
陈依然一个头两个大，脑子很乱的转了个圈后，再度询问：“你说你是袁佳玉，但你确认你没写过这张纸条是吧？”
“对啊！”袁佳玉纠结地五官紧急集合，旋即拿着纸张认真询问：“你说你在一楼发现的？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不过，应该不是这个空间维度。”
“？”
经过两位亲历者的解释，三人才知道她们之前去往的一楼大厅是个连灯都没有的破败大楼。
太过毛骨悚然的情况，将几人的精神推到了崩溃的边缘。胖男生紧攥着玄学三大宝念起了金刚经，丸子头的女生疯狂的质问袁佳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佳玉也在情绪不安的回应。
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陈依然扶着光屏叹息：“师父，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你嘛。”
她胆子是够了，奈何脑子不够啊。
就在这时，电梯下行来到一层。
运动帽男和平头男像是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连说着卧槽，急冲冲地从电梯间里冲出来。
在看见丸子头女生的那一刻，运动帽男双腿来了个紧急刹车，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了：“大家离她远点！她就是混在我们里面的鬼怪！”
听到这句话，正费口舌解释的袁佳玉猛地闭上嘴，迅速远离。
被突然这么没由来的说成鬼怪，丸子头女生都快要急哭了：“我不是鬼怪！我是人！”
“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人。”运动帽男脸色煞白道，“我们刚才在三楼，看见了你的尸体，你不可能还活着！”
平头男点头笃定。
“三楼？”晏嘉抓住了疑点，“我们刚才就是从三楼下来的，除了……什么都没发现。”
运动帽男哎呀叫了一声，抓着平头男的手腕：“是真的对不对？我们到三楼抬着画框去测量，就发现承重墙的对面，这个女生像个木偶一样，吊在一幅画上对不对？”
“是。”平头男点头。
“我没有！！！”
丸子头女生终于吓得哭了出来。
陈依然心累扶额。
目前这里存在[一张不承认的纸条]、[一具不承认的尸体]，还有一个……[不承认杀人的人]。
即便面对陈依然和晏嘉的目光审视，平头男就是一口咬定他没有用斧头砍人。
“可我们两个刚才在三楼看见，你用斧头砍了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然后把他拖进了电梯。”陈依然口吻严肃道。
这时，平头男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闪过一丝慌了：“我真没有。”说着，他指向运动帽男，“我们一直在一起的，不信你问他。”
“那我还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呢！”丸子头指着胖男生他们嚷道，一抹眼泪，“你说尸体在哪儿，带我去看！”
“我才不要跟你接触呢。”运动帽男一下躲在平头男的身后，“就在三楼，不信你就自己去看。”
“去就去！”
丸子头女生转身就奔向楼梯间。
三个分头行动的队伍已然形成了隔阂。
陈依然和晏嘉也神情警惕地避开平头男，余下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她们不想把心思过多的浪费在猜忌上面，决定还是继续上楼进行测量。
按下电梯后，那熟悉的喷溅型血液再次映入眼帘。
两人若有所思看了眼平头男，走进，避开地毯上的血液站立，按下了电梯三层。
电梯内，看见陈依然突然像中邪了一样，从屏幕里不知道舀什么东西往自己脑子里拍，晏嘉挑眉：“干什么呢？”
陈依然手不停比划：“从第一名那里吸取一点脑子。”
晏嘉哦了一声，笑了：“她是你室友啊。”
陈依然得意一笑：“她还是我师父呢，亲生的师父。”
话音刚落，电梯到达三楼。
金属门哗啦拉开，周遭的黑暗衬得电梯里的光异常温馨。
“怪事，感觉又跳了？”陈依然探头往外看，“好像每次一动电梯都会跳维度。”
两人走出，朝着承重墙方向照去，看见一幅倒在地上的空白画框。晏嘉蹲下身，掏出之前捡起的画框一角作了个对比，确认就是那两个男生遗留在这里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将照明投到了承重墙的对面。
只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确实是那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吊在了那里。四肢像是没有了骨头，被许多看不见的丝线高高吊起，摆出了一个诡异的飞天姿势。
她关节处的血液丝滑下落，在空白画面上形成了一对还未成型的翅膀。
垂眸微笑的样子带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感觉。
诡异、猎奇、美艳……这个画面仿佛集结了所有矛盾性的词语，让人无法用任何一个形容词去诠释。
晏嘉一秒回神，望着电梯间相反的地方奔去。
她那番枪林弹雨的痕迹消失了。
墙壁地板都是完好无损的。
晏嘉回头：“我有一个猜想……”
“楼，可能不只一栋。”
陈依然喃喃接道。
第68章个人课后题·几何（四）
也许是楼房, 也许是维度，总之目前她们应该去过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姑且以123来命名的话，1号楼, 灯火通明, 是他们最早进入的楼房。
然后他们在搬运画框时, 乘着电梯来到了与1号楼截然不同的地方, 漆黑的2号楼。
现在，她们又在1号楼乘着电梯来到了与2号楼完全不相同的地方, 命名为3号楼。
在这里, 他们发现了这具血淋淋的尸体。
直觉告诉陈依然, 这次的题目又将会是一个全新难度。
她默默咽了下口水, 将视线移到屏幕。简单为自己加油打气后, 向着晏嘉张开手：“把你捡的画框角借我一下。”
晏嘉递出：“要做什么？”
“有一个直觉……”
陈依然回到了那幅[血色飞天]的画卷前, 攥拳提气，硬着头皮贴墙而行, 来到了画框的一侧, 拿出掉落的一角，轻轻对准那个纹路。
磕哒, 严丝合缝。
缺失的鸾鸟花纹合为完整。
晏嘉背后一阵恶寒, 瞧了瞧那边倒地的空白画框，又重新看来：“看样子，是同一个画框。”
“嗯。”陈依然垂放下手, 愈发觉得像做梦一样。
画卷上的血液还在受着重力的控制下落, 用手轻触时还能感受到那熟悉粘黏, 应该不是幻觉。
是鬼怪的把戏？还是这里存在两个一样的人？
陈依然抓着头发, 努力启动着脑子。半梦半醒间，空阔楼梯间传来的一声电梯叮咚打断了她的思绪。
紧接着, 就听见运动帽男的声音：“你慢点，小心点，那边可有一具尸体呢。万一她一会儿突然飞起来了怎么办？”
嘶——
没由来的，这句话就让站在尸体旁的陈依然心脏猛地下坠，匆匆忙忙离远了些，好像女生下一秒真的能飞起来一样。
两人走出的瞬间，运动帽男以为真的是尸体动了，吓得紧紧抱着平头男的手臂：“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我们只是来拿测量工具的，拿完就走！”
平头男微皱眉头：“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是谁。”
闻言，运动帽男堪堪抬眸，确认是两个女生以后，长叹了一口气：“我去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晏嘉哼了一声：“是你自己胆子小，还说我们呢。”
“所以，有什么发现吗？”平头男淡着嗓问道。
晏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撇嘴后退：“我不跟杀人犯说话。”
平头男：“……”
晏嘉一脸[看你怎么说]的表情。
“我身上都没有血，不信你检查。”平头男无语微抬起双臂，“还有，从一开始我就没拿过斧头，那东西怎么可能在我这？”
“那也许是你后来拿的呢？”运动帽男战战兢兢收回手，后退了几步，“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类似[隔空取物]、[分身杀人]的功能。”
那样一来，即便平头男人和他在一起，也不一定没做杀人的事情。
平头男彻底被他们打败了，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走到要取的画框旁边：“那看样子，没人跟我抬了？”
晏嘉摆摆手示意他到一边：“画框是我们的，你别动。”说着，她俯身搬起沉重一侧，正准备开口喊陈依然，就看见她走到了窗前，于是问，“是又发现什么了吗？”
她隐约感觉到了这位同伴的直觉力很强。
陈依然头也不回地向他们招招手：“过来看。”
晏嘉哦了一声，放下画框，和运动帽男一起走了过来。
平头男自觉走到了另一扇窗户站定。
下一秒，瞳孔微缩。
重新抬眸时，发现旁边三人看他的表情真的跟见鬼一样。
在窗户下方的那片黄泥土地上，一辆车开启着两束大灯停在那里。
光线中，一个人影正忙碌的用着铁锹挖着坑，再旁边，躺着浑身是血的眼镜男。
明显就是在埋尸！
而那个挖坑的身影，就连本人都认出来了，就是他自己。
“我……那个人……”平头男情绪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怎么还有一个我？！”
这个画面，真是连做梦都能被吓醒的程度。
静默片刻，运动帽男却是注意到另一个更为惊悚的问题。
“所以我们刚才走过来时候看见的那座坟，里面真的埋了个人？！”
还是跟他们同行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
惊讶之余，他又想起一楼前台的纸条：“对了！那就说明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就是死而复生的人啊！”
其实这个男生早就已经死了，尸体在坟堆里，可怕的鬼怪却混在了他们里面，佯装学生继续答题！
“可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晏嘉神色复杂地望向平头男，“我们是先看见的坟堆，再目睹他杀人的，可他现在又在埋尸……这个时间线就有问题。”
就像倒放影片，先看见了[果]，然后再向他们慢慢播放[因]。
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这时候，像是发现了他们，楼下视野中的平头男铲土的动作一滞，抬头看了过来。
几人条件反射般蹲下。
等了一会儿，陈依然慢悠悠如同土拨鼠探头。发现眼镜男的尸体不见了，平头男正动作快速地给那个土包填着土，旋即动作迅速地进入了车辆的后座。
车上还有人！
意识到这点后，她蹭地一下站起身，看着车辆在后退打了个转儿后就快速驶向了公路方向，渐渐没入黑暗。
运动帽男扬起帽子，擦了下头发里的汗，发现全都湿透了。一搭眼，那血淋淋的尸体又猛地蹦进眼中，吓得冷汗又多了一层。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他看向暂时还很安全的两位女生。
晏嘉若有所思点点头，与陈依然道：“继续测量吧，不要被这些东西影响了。”
陈依然嗯了一声，慢慢收回目光，走去和他们一起抬起画框。
平头男脑子一团乱，明白他们是不会和自己同行后，也没多费口舌，径直转向楼梯间。
三人抬着画框进入电梯，运动帽男刚欲走进，就被晏嘉抬手制止：“你跟他呆了那么久，还是别跟着我们了，如果你需要，回来我可以把记录的数据给你。”
“啊？”
运动帽男还没反应过来，晏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按下了电梯的关闭按钮，拍下四楼。
电梯内，晏嘉揉了揉太阳穴，问：“你猜，打开之后会是有光的还是没光的？”
“有光的吧……”
陈依然脑子嗡嗡道。
尾音将将落下，电梯平稳停在了四楼。
打开的瞬间，明亮的光线投射进入，与电梯内的光交织融合。
晏嘉惊异挑眉：“还真是1号楼。”
有了光明壮胆，地板上的柔软地毯又保证了画框的边缘不会磨坏，两人动作很快，扶着画框拖行到承重墙处。
对面，一尘不染的镜面反射出两人的模样。
“感觉好像打了败仗的。”晏嘉笑着打趣道，拍了下陈依然的肩，“这么严肃干嘛，打起精神来啊。”
陈依然扯了下唇：“没有，我就是在想，如果是我师父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你说那个第一名？”晏嘉抬眸想了想，“反正应该是个挺出乎意料的举动吧。”
尽管她只是和田南栀在狂欢城合作过一次，但亲眼见识到她独自挑衅学霸还反杀成功后，就一直对这个人存有印象。
至今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的。
调整好情绪后，两人搬起画框继续测量高度，依旧是4.5米。
教学楼一共四层，测量完毕后，这里大部分高度就可以确认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天花板和地板厚度要怎么办。”晏嘉跺了两下地板，“直接打穿测量？”
陈依然恍然：“应该也行。”
她们正准备下楼看看有没有人时，就看见丸子头女生一脸欣喜地从楼梯间冲了进来：“太好了，终于看见人了。”
“……”
脑中的血腥画面与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物相叠，陈依然和晏嘉神色微妙地对视了一眼。
气氛突变诡异。
丸子头女生微微蹙眉：“你们还不信我是不是？三楼什么都没有，我真的没有死，不是鬼怪！”
“……不。”陈依然舔了下唇，“是在另一个空间的三楼，的确是有你的尸体。”
丸子头女生瞳孔一缩：“诶？”
眼见女生双眸泛起泪光，陈依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了，楼下没人了是嘛？”
女生呆滞点头：“不知道去了哪里。”
当时她气鼓鼓地爬楼梯来到三楼，什么没发现后就准备回去向运动帽男讨个说法，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大厅已经空无一人。
她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看见了我的尸体？”
这种东西，邪门又渗人，就跟某种死亡预告似的，任人知道都无法淡定。陈依然能明白她的感受，清了清嗓，安抚道，“可能是鬼怪的把戏吧，你不要多想了。”
“你们都把耳朵捂着点。”
这时候，晏嘉已经动作迅速的唤出了重机枪，展开十几个枪头，挑了个位置准备将地板轰穿。
她眯眼盯向眼前的三角格地毯，缓缓勾动扳机。
“等一下，你先别轰！”
陈依然突然开口制止，得亏晏嘉的反应算快，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立即将手指泄力。
“突然干嘛？”她皱眉抬眸。
陈依然转身：“我还是去楼下看着点吧，万一有人突然乘电梯回来呢。”
在她急匆匆跑下楼，大声给了晏嘉一个安全指令后，晏嘉再次集中精神对准地板。
下一秒。
轰——！！！
子弹凝结飞出，贯穿了脚下的地板。
飞沙走石。
楼下，即便陈依然已经捂住了耳朵，但还是又被轰出了短暂的耳鸣。挥手散去烟尘，发现十几枚子弹全都嵌进了三层地板中。
她感觉晏嘉还是有所收敛，不然这层地板应该也能一道轰开。
“把绳子打成团丢上来，我来测。”
晏嘉从洞里探出头。
陈依然照做。
晏嘉仔细将绳子对折了三次，检查地板厚度为0.25米。记录过后，她直接扛着重机枪从孔洞中跳下，来到了三层。
两人保持着配合，又轰开了三层地板，确认同为0.25米。
“行了，我去一层。”陈依然继续向下。
刚走出楼梯间，就看见胖男生从电梯里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像是在被谁追赶一样，脸色煞白地频频回头看。
陈依然赶紧向上叫停：“来人了，先别开。”
说着，又赶紧招手让胖男生过来，“我们正在测量地板厚度，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看见陈依然的那一刻，胖男生的表情更为惊恐，拼命地摆着手后退，“不要杀我，不要！”他焦急地又退回到了电梯间里，狂按着电梯按钮，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陈依然还是从这两句话中领悟到了两点。
一、胖男生在另一个空间看见了她。
二、那个“陈依然”想要杀掉这个男生。
在晏嘉最后轰开一楼地板记录好厚度后，陈依然说出了这个发现：“看来这里真的存在两个我们。”
平头男，和杀人的平头男。
丸子头女生，和死亡的丸子头女生。
陈依然，和想要杀人的陈依然。
晏嘉抱手思考：“感觉不像是鬼怪的招数。”
那些见人就吃的鬼怪，从来没有将尸体埋起和挂起来的行为。更何况，鬼怪为什么要故意扮演尸体？就是为了吓他们？
陈依然明确知道自己没有死，所以也不会存在尸体与鬼魂分离的情况。
就在她们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楼电梯又再度开启。
这次是运动帽男。
他好像受了伤，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扶着腰缓缓走出，脸上挂着怀疑人生的表情。
看见晏嘉和陈依然，他诧异一瞬，举手投降：“我去，你们两个是有瞬移功能嘛。”
陈依然挑眉：“看样子你也在别的地方看见我们了？”
运动帽男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两个平头男的事情，撇嘴：“难道你们……”
晏嘉急道：“你就说你看见什么了吧。”
闻言，运动帽男缓缓放下手，回想了一下过程后，措辞道：“你们不是把我扔下了嘛，然后我就在那儿等电梯，去了二楼。”
他一开门，就听见了剧烈的打斗声。蹑手蹑脚到了楼梯间，就看见陈依然和晏嘉两人拿着武器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将胖男生死死按在地上。
运动帽男吓了一跳，正准备退回去，突然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梅开二度，可怜的尾巴骨又亲密接触了地板。
用光照去，发现是一截断掉的乌木手串。
“服了，两次都因为那东西摔了一跤。”
男生倒吸着凉气，明显能感觉骨裂了。
陈依然回想刚才见到胖男生时，好像真的没有看见他的手串。
应该是和另一个她打斗时不小心扯断的。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男生重重哼了一声，“那胖子趁着两个人注意到我，就趁机使用逃脱技能，把我当炮灰了。”
吓得他都顾不上疼，直奔上了二楼。
眼睁睁看见胖男生进入电梯，把他关在了外面。
“你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跟上来看了一眼后就又下楼了。”
运动帽男就得以等着电梯回到了这里。
听完男生的陈述，两人眉头迟迟伸展不开，且不说怎么会有两个她们这个事情，还是这个重要的时间线问题。
最早发现断了的珠子时，胖男生手腕的珠串还是完好的，然后就在刚刚，他的手串却是因为与另外的她们打斗才断的。
又是先有了果，才呈现因。
简直就像是……一个循环。
晏嘉略一思忖，走向电梯，问陈依然：“这事没办法忽视了，去验证一下？”
陈依然嗯了一声，跟着进去。
很快，电梯带她们来到了黑黢黢的二楼。她们直接走楼梯到了一层，果然，在楼梯底部发现了那半截手串。
白色的细线只遗留了几颗珠子，剩下的就不知道散落到了哪里。
晏嘉弯腰捡起：“你怎么看？”
“啊？”
陈依然脑子乱成了锅粥，推理并不是她的强项，尽管抓住了一个头绪，也没有办法继续拉出更多线索。
更何况，她无法想象另一个“陈依然”在肆无忌惮的杀人。
听闻晏嘉又问了一遍，她摇了摇头，只是道：“感觉像是个循环……”
这话启发了晏嘉，她点点头：“对，循环。”
一个因果相接的循环。
然而思绪还未深入，一个突然发生的事情就打断了她们的思考。
大厅外，传来了车辆启动的声音。
陈依然愣了一瞬，旋即推开楼梯间的门冲了出去。
晃眼的车灯破开迷雾，那辆车直接油门到底冲向前。
这辆车，在平头男挖坟的时候出现过。陈依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杀人的她就坐在里面，脑子一热冲下台阶，挥出光刃想要趁机将轮胎打爆，逼停这辆车。
车辆打了个漂移躲过，继续向前。
“别追了，你来看看这个。”晏嘉手里拿着两张纸走到门口，“又一个[因]出现了，是袁佳玉写的纸条。”
另一张揣在她口袋里折叠过，还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但除此之外，从字体到位置，以及最后的那一道长痕也完全相同。
陈依然恍了恍神，目光移到前方地面，发现了一个笔记本。打开时，能明显看见纸张被撕下的痕迹。
普通的笔记本，不知道袁佳玉从哪里找来的。
重新掀眼时，陈依然注意到刚才她打出光刃形成的那道沟壑，旁边也有灼烧的焦黑，登时脑子异常清透——
他们在教学楼门口差点被人袭击，是她做的。
可是，为什么……
那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依然混乱无比，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的大厅，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平头男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
见她脸色出奇的差，晏嘉关切问：“还好吗？”
陈依然扯唇，点了点头。
“那就继续说吧。”平头男向她们分享信息，“我刚才看见胖子被一辆车追到了公路。”
晏嘉迅速抓重点：“是哪栋楼？有光的还是没光的？”
“发现女生尸体的那一栋。”
平头男在被孤立后，下楼转悠了一圈，没过多久就看见胖男生连滚带爬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应该是看见了那具尸体。
他走过去刚想搭话，谁成想胖男生看见他像见了鬼似的完全陷入了恐惧，大叫一声就直接冲下楼。
过了一会儿，平头男就看见胖子在大马路上奋力奔跑，后面跟随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
两百多斤拼命奔跑的样子，看起来又滑稽又令人心疼，
等他跑到楼底时，车和人都消失了，四野又归为了安静。
说完这个，他又提起了电梯的问题。
意识到这里可能存在三个空间，他便乘着电梯做了个试验，从发现尸体的那栋楼的二楼乘到一楼，来到的是这里。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现在去二楼坐电梯到一层，到的应该是1号楼。”晏嘉道。
为了验证这一点，三人再次上到二楼。
电梯缓缓下落，叮咚——
打眼就看见运动帽男目光警惕地盯来。
“你们三个……倒是聚一块了哈。”
他讪讪挪到了一旁。
陈依然三人没有注意到这句话，还在讨论三个空间的事情。
晏嘉拉出光屏：“或许我们可以先定一个猜想，三个空间就是三个真实存在的不同楼房，然后将这栋标为1号，刚才那栋是2号，那么存在尸体的那栋为3号。”
首先，他们在1号楼搬着画框进入电梯，电梯启动后，去往的二层其实是2号楼的二层。
两个男生搬着画面再次进入电梯，前往的三层是3号楼的三层。
然后，晏嘉和陈依然搬着画框去往四层继续测量，就又回到了这栋1号楼的四层。
这一点，抬头看看三个贯穿的大洞就能知道。
晏嘉敛目：“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们要靠着这个规律，想一下这三栋楼房会是怎么样的排列情况……”
*
*
与此同时，屏幕那端。
田南栀面色凝重，看了一眼她在纸上画下的图案。
等边三角形。
第69章个人课后题·几何（五）
猜想不如实践, 几人决定乘坐电梯去往天台。
他们由1号楼乘坐电梯到达四楼，打开瞬间，是可以预见的灯火通明。更加证实了这里仅有三个空间, 可以从3号楼直接回到了1号楼。
天台上方,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黑雾, 与四周的黑色连成一体, 以致四人在一瞬都没有来到高处的实感，感觉跟走在地面无异。
直到一阵寒凉的夜风刮过, 他们才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
黑色似乎是故意为之, 将可以见到的范围都圈在了一隅, 无法看见完整的天台结构。
陈依然和晏嘉先摸索着找到了天台的一侧, 发现天台边缘是由大约一米高的铁丝网牢牢围起来的。
她用手抓着铁丝网的孔洞, 小心试探着将电筒光线投射到下方。
也许是这束光无法刺透黑暗, 完全看不见楼底。
“如果我不知道这里是天台，真的会一脚踩下去的。”陈依然看着连成片的黑暗心有余悸道。
晏嘉：“小心点吧, 继续测量。”
说着, 她蹲下身，刚准备选个地方做个记号, 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刻了道深深的竖线。
“这是[我们]做的吗？”陈依然也蹲下。
“也许吧, 拿绳子。”
陈依然递出绳子，两人各拿着绳子一端，以那道竖痕为基准, 用力绷紧拉直, 发现绳子另一端贴合的地面又已经有了一个刻好的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 记录下数据后又继续往下移动。
下一位置, 又有痕迹。
陈依然向远处照去，发现这片地板都刻下了记号。
“我们是不是只用数记号就好了？”她问道。
晏嘉：“保险起见, 还是我们自己量吧。”
“那你们在这儿，我们下去测量楼房底部，分工要快一些。”黑暗中，传来平头男的声音。
因为这里太黑，离得太远的同伴们看不见彼此，他们只能靠着声音交流。
简单嘱咐了几句后，两位男生下楼，天台上只剩下继续测量的两人。
她们沿着铁丝网一直向前移动，记号也在不断出现……就在她们以为这面墙会无限延伸时，墙面终于出现了拐角。
陈依然拿着那本笔记本的边缘对比：“不是直角。”
晏嘉：“像六十度的角……”
说到这里，她脑中灵光乍现，一拍大腿，“我知道这三栋楼是怎么排布的了，等边三角形！”
电梯在内部进行旋转上升以及旋转下降，就可以实现三栋楼的转换。
见陈依然一副还听不懂的表情，晏嘉拉过光屏给他画了个俯视角的简笔图，以123数字来区分。
“你看，我们先进入1号楼，乘坐电梯到达二层时，电梯以顺时针方向上升，旋转120度后就带着我们来到了2号楼的二层。”
以此类推，从2号楼的二层继续上行一层，就会来到3号楼的三层。亦或者是，从1号楼的一层直接上行到三层，那么顺时针旋转两次后，也会来到3号楼的三层。
“刚才，我们从1号楼的一楼乘坐电梯前往四楼，意味着电梯顺时针绕了三个角度，正好是360度，所以我们又回到了这栋楼。”
然后在他们乘坐电梯下行时，电梯便会按照相反的旋转角度后移，也就是逆时针旋转下落。
图画配合着晏嘉条例清晰的解释后，陈依然渐渐明白了：“这栋楼其实是个等边三角的柱体？”
看似是三个不同的楼，但其实就是一栋，他们一直都在这栋楼的三个面移动。
晏嘉：“可以这么说。”
陈依然点点头，大致明白了这里为什么会有带血和不带血的电梯出现。
因为从始至终，这栋楼里就有三部电梯。在这么多人使用旋转上升或者下降的时候，根本不确定是哪一间电梯会出现。
静默片刻，两人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继续测量楼房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当又一个目测为60度的拐角出现时，更加印证了她们对这栋楼是个等边三角柱体的猜想。
待两人又回到最开始有基准刻痕的位置时，楼下的两个男生也靠着四米长的画框测量完毕，回到了天台。
双方靠着光线指引汇合，数据对照成功，这栋楼的每一条边都是44米。
“那就只差天台与四层的厚度，我们就可以提交答案了。”运动帽男欣喜道。
等边三角形的底面积再乘以高就是他们需要的这栋楼的体积答案。
晏嘉唤出机枪瞄准地面。
陈依然走下楼观察情况，以免伤到那个单独行动的女生。在她确认好后，晏嘉便扣动扳机，轰开了一个极大的洞。
经绳子折叠测量，确认天台与四层的楼板厚度还是0.25米。
陈依然挥了挥手赶去呛人的烟尘，正准备上楼和他们汇合，就听见电梯叮咚一声。
门打开后，丸子头女生从里面失魂落魄地走出。
眼神空洞呆滞，见到陈依然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无神地看着地面，脸色惨白如纸。
似乎知道同伴都在上面，她目标明确迈向台阶，来到了天台。
陈依然警惕跟在后面。
见到她来，三人皆有不同程度的紧张，毕竟那个画面实在诡异，想忘都忘不了。
丸子头女生并没有要与他们搭话的意思，径直走到了铁丝网边缘蜷起身体，蹲坐不动，像个宕机的机器人。
她的嘴巴微微翕动，声音很小很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晏嘉给陈依然使了个眼神：“什么情况？”
陈依然眉头微皱：“乘电梯过来的。”
肯定是去过了别的空间。
闻言，晏嘉眼睛徐徐睁大：“这傻姑娘该不会去了3栋三层……”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被挂在那里，这一幕简直是想想都会觉得崩溃的程度。
陈依然默默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个女生很有可能已经去看过了。毕竟一连四个人都说看见了自己的尸体，即便害怕也会想去求证一下的。
沉默片刻后，平头男打破安静，递出一个笔记本：“对了，这是刚才我在楼下捡到的。”
陈依然诧异一瞬，马上将那本自己捡到的笔记本拿出来作对比。从颜色到大小，再到角上的一点黑渍，确认是同一本无疑。
唯一不同的是，平头男捡到的这本翻开，扉页有一个潦草画下的魔法阵。
熟悉的六芒星。
陈依然瞳孔微滞，这是……她画的？
回神后，她继续往下翻。
运动帽男探着脖子看了一眼，吐槽道：“这里面就跟鬼画符似的，乱七八糟的都看不懂。”
“因为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加密文字……”陈依然解释道，“用来传递非常重要的信息。”
以前课堂上闲着无聊，她便发明了一个以符号和数字相互转换再加上汉语拼音的特殊文字，只有她自己能够看得懂。
只为以后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这里存在的另一个她既然用上了这些文字，说明是个极其严重的事情。
陈依然开始认真阅读。
【你好，陈依然，我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你。】
【先说结果吧，这道题，我们没有办法回答完成，因为人数不够，我们没有提交成功。】
刚刚念到这里，运动帽男就嗷一嗓子喊了出来：“什么叫做没有办法回答完成？意思就是我们会死在这里了吗？！”
晏嘉本就心情沉重，被他这一大声吓到，声线不自觉就冷了起来：“能不能先别说话，听她念！”
运动帽男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重机枪，默默闭嘴。
【我们已经尽力的想要保护住你们八个人，但很可惜，没有用，死亡依旧降临了。
我们没有办法干预，因为这是不可抗力。
对于这次共同答题的我们来说，没办法一同提交答案的话，这道题就没有办法完成。
而没有完成的代价，就是循环的继续。】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久，我应该不是第一周目的人。因为时间总是循环往复，我之前还得到了另一个陈依然提供的信息为：阻止新的我们进入这栋楼。】
【但试验过后，发现并没有用，因为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力推动，我们必然会进入到这栋楼。】
【三个小时答题时间一到，也许我会消失，也许又会变成刚刚踏进这道题的陈依然，但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可以想办法阻止这个循环的发生。】
【再难再苦，希望你都不要放弃。】
话音落下，在场之人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
“有没有搞错啊……还打破循环。”运动帽男慢慢蹲下身，不愿面对这个事实，“这道题未免难得有些夸张了吧？”
晏嘉冷哼一声：“果然，这就是系统给我们提供的最优题目。”
可明知道可能是个大陷阱，他们也别无选择。
平头男环视一周：“所以，也许这就是这栋等边三角形给我们的提示——循环。”
一个最稳固不变的模式。
片刻，陈依然慢慢垂下手，拉过屏幕，试着输入刚刚算得的答案。
很快。
【提交失败，请耐心等待你的同学一起作答……】
像第一道课后习题那样，屏幕上出现了他们八个人的缩小版证件照，显示她处在[正在输入]的状态，其他人都写着未做答。
八个人头像都在的话，的确不是靠他们几个提交答案就能离开的。
“看样子是要我们保证，一组八个人都能活着提交答案上去，才能答题完成。”晏嘉抓住了重点。
但他们这一组的八个人已经残缺，死的死没的没，应该只能寄希望于下一组来的他们。
难怪需要循环。
似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远处的黑暗突然亮起了一簇荧荧光亮。
微弱却不可忽视。
陈依然盯了两秒，掀眼看向她此刻屏幕上的时间。
正正好跳到了九点半的位置。
一个半小时之后的她应该进入了循环，以初入这道题的时间点开启新的一个周目。
“来吧，干吧！”
运动帽男低吼了一声给自己打气，猛地站起身：“也就是说我们保证现在来的那八个人能活着提供答案，我们也能跟着一起离开呗？”
晏嘉：“那些人就是我们，只是以时间点来分界，我们才能在这里存在——”
说着，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停顿两秒，才又接着道，“我明白了，这个空间并不是一条平滑的时间线，这里的时间线应该也是呈三角形的样子。”
以三个点为基准，对应着每个时间节点的他们。
进入题目时的他们、现在的他们、一个半小时后与最初时交织的他们，形成了一个闭合的三角形。
平头男探头张望了一眼，看见八个光点越来越近，便道：“我下楼去看看大门上的字还在不在，要是没有了，我就补一个。”
虽然机会渺茫，但万一呢，万一真的能吓得他们不进入这栋楼呢。
只要先保证他们八个不死，然后一切都好说。
平头男离开后，安静间，陈依然和晏嘉注意到这个脸色惨白的丸子头女生，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东西，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还差一个还差一个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仿佛中了邪般，重复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
运动帽男狐疑挑眉：“什么玩意儿还差一个，她是吓傻了吗？”
晏嘉摇了摇头，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警惕看着这个变得愈发怪异的女生。
如果说之前女生还像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那么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只可怕的鬼怪。眼睛充血瞪得老大，嘴角渐渐拉开一个古怪的笑容：“还差一个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还差一个？差什么？
陈依然感觉有一个强烈不安的直觉在心底逐渐荡起，但说不清也道不明。
好像被什么东西特意封住了这份明晰。
重新抬头时，她看见那簇光点已经向着这个方向走来，那八个人应该是发现了一直在兜圈子，干脆直接走里面的黄泥土地过来。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丸子头女生蹭地一下站起身，口中还在不断重复那句话。而且声音更大了，大得吓人，扯着脖筋喊出来：“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卧槽，你还差一个什么啊？”被她这疯癫的样子吓到，运动帽男吓得缓缓后退。
在丸子头女生鬼气森森直勾勾盯来的时候，他头皮阵阵发麻，不由自主退到了铁丝网边。
说话间，耳畔这句重复的尖锐声音终于来了个急刹车——
“就差你了。”
女生咧嘴一笑，无比诡异。
旋即展开两只手，向着男生猛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陈依然心底的那份直觉感再度冲撞而出，转身直奔向男生：“不要站在那边，快过来！”
然而。
男生反应过来刚有所动作，忽然一个重心不稳，以仰面的姿势徐徐向后。
陈依然拼尽全力冲过去，也仅仅轻触了他的几根手指。
霎时间，温度一闪而过，换来了仅有的夜风寒凉。
男生划过长空的叫喊声迅速飘远，然后以一个巨大的重响作为结束。
陈依然愣了两秒，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眉眼一凛，大声质问女生：“你这是干什么？！”
女生发出了古怪的两声笑，慢悠悠转过头来，肌肉生硬扯出一个笑容。
“让死亡诠释不和谐的猩红，这是神明的指示，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我们大家都逃不掉哈哈哈哈哈！”
霎时间，她似乎快乐无比，边大笑着边向着天台的门边跑去。
“我做到了，所有人都完成了使命，我做到了！所有人都完成了使命——！”
在逐渐拉远的笑声中，女生跑下了天台。
陈依然被这个声音吵得耳朵嗡嗡作响，使劲敲了两下后，勉强恢复了清明。忽然，她想到了下面单独行动的平头男，抬起头：“他应该没事吧？”
晏嘉也勉强才回过神，借用女生的话：“所有人都完成了使命，应该没事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依然疑惑道，“是对应着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些血迹吗？”
晏嘉踱步走到墙边，探头张望了一眼：“让死亡诠释不和谐的猩红……应该就是每片血迹对应着每一个死亡。”
公路上的血泊，电梯里的血液，还有这片坠楼的血痕——
全部都需要找到[因]。
见她身子还在往外探，陈依然条件反射般抬手挡住。
晏嘉笑笑，拍了拍她手，示意她放轻松：“放心吧，我们两个是不会有事的，一会儿他们不是还能看见我们？”
她望着已经无限接近这栋楼的八个人，让陈依然准备：“像之前那样，给他们一个预警吧，调动起来他们的戒备心也好。”
陈依然点点头，瞅准时机挥出剑光。
在新一轮的八人前方留下了一道很深的沟壑。
“这感觉，好奇怪。”
尽管陈依然知道下面那个只是一个半小时前的自己，但这么看着，还是萌生出了一种浑身不适的异样感。
见下方八人抬头望来，两人赶忙后退隐藏。
一如当初她们以为是学霸偷袭那般。
晏嘉看着脚下渐渐合拢的大洞，建议道：“我们先去其他两栋楼避一避吧。”
“好。”
两人迅速跑下天台，按下电梯前往了3号楼的三层。
电梯门刚一打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就直钻两人的鼻腔。她们对视一眼，暗叫不妙，直奔向承重墙边。
光照去的时候，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们亲眼看见了[血色飞天]是如何形成的。
“我完成了神明的指示，我可以替代神明了。”
丸子头女生的技能就是操纵丝线，从她的光屏里延伸出来了无数条晶莹透明的线条，拴住了她的手腕、脚踝、手肘、脖颈乃至每一根关节。
正是起身飞天的一幕，丝线切割皮肉流出的血液，仿若羽毛翩然飘散。
女生面带微笑，手作拈花飞天状悬挂于那副空白的画框中。
诡异又美艳，矛盾又和谐。
两人被这幕震惊得迟迟说不出话，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困难。
她们没有想到这个女生是这么死的，自愿以死亡亲自描绘这一副华丽的画卷。
陈依然定了定神，跑到画卷的下方。
晏嘉跟着跑去：“别想了，你救不了她的。”
“不是，我只是在找以前的那幅画。”陈依然翻动着这幅刚刚还用来测量的画框。
尸体虽然在三个小时的刹那就回到了最初的时间点，但那么大的一幅画不应该就此消失才对。
突地。
她用力拨弄了一下画框。
当啷当啷。
吊起的画框相互碰撞，迸发出诡异的音色。
眼前，五幅同等大小、相同瑕疵，相同高度的画框赫然现身，每一幅图上的风干血液就连走向都是完全相同。
画框完美重叠在一起，再加上一大面镜子的视觉干扰，很难注意到这里有这么多画框。
漫不经心一抬眸，陈依然看见女生的屏幕亮起了令人胆颤的猩红。
【警告警告！不可直视死亡的自己！不然你的精神会陷入完全的混乱状态！】
【解锁成就·与死共舞：能以这么美丽的样子死亡，应该就是你最好的归宿吧。】
【精神污染+5%】
【精神污染+5%】
【精神污染+5%】
【精神污染+5%】
【精神污染+5%】
……
成片的精神污染信息跳出，不断催生出恐惧。
陈依然忙不迭闭上眼，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现在……几点？”
晏嘉回神，脸色煞白看了眼屏幕，回道：“九点四十六。”
呵。
陈依然嗤笑一声：“不可能才是九点四十六。”
从这五幅画框就能看出了，他们现在至少已经经历了五次循环。
这是第五次，在正常的外界流速中，应该已经过了将近十五个小时。
晏嘉面色凝重：“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
九小时后，外面的新课堂开启，即便他们最后完成了这道题，也没有机会活下去了。
陈依然努力按捺着心中的崩溃，用手摩挲了一下胸前的小太阳勋章，片刻，眼神坚定道：“我们绝不能在这儿死……”
晏嘉点点头，拖过光屏定了个时间：“在这里，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外面，我们还有九个小时的时间……她们差不多快到2号楼了，走吧。”
“嗯。”
两人步履匆匆回到电梯，按下二层按钮。
电梯内，晏嘉抱手分析现在的局势：“我觉得我们经过了五次循环都没有成功，很大原因是因为思维模式的固化，我们对于某种场景的某种反应，可以说是想改都改不了的……”
叮咚——
电梯到达二层。
晏嘉边走边道：“所以想要打破循环，就要试着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
比如，在看见鬼怪的时候，你固有的思维是逃避，那么想要跳出固有思维的话，就得撞起胆子面对。
只有这样，才能将既定的事件线有所偏移。
陈依然刚欲掀唇，忽而听见电梯的声音，便迅速拉着晏嘉跑向承重墙对面一侧凹形的位置躲藏。
“走吧。”
与此同时，第六周目的陈依然、晏嘉和两个男生挪着画框，慢慢朝着这边走来。
眼见他们越来越近，晏嘉努力紧贴着墙壁连大气都不敢出，用着口型说道：咱们应该去那边的。
大概是这一夜都在找承重墙，他们出了电梯想也不想就往这边拐了过来。
陈依然也赶紧踮起脚尖，努力缩小身体。
两人屏息凝神，暗中观察着那四人。
忽然，看见自己有了往这边看的趋势，陈依然怕手边的光屏暴露位置，忙不迭将手背到身后。
磕哒。
她的金属腕表结结实实撞到了墙上。
安静间，很是响亮。
运动帽男：“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陈依然：“……”
原来当时是她弄出的动静。
第70章个人课后题·几何（六）
【09:57】
502寝室。
咖啡的香气浓郁而悠长。
安静片刻, 叶三绮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又黑屏！居然又黑屏！这十多个小时里已经黑屏好几次了！”
苏谣正在下面冲泡着速溶咖啡，悠悠抬起头，询问：“再来一杯吗？”叶三绮这个样子她已经见怪不怪, 和追剧网差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叶三绮摇头, 顺了顺气：“不用, 都给我气精神了。”
这一晚上, 陈依然经历了多少次循环，她们就眼巴巴的看了多少次, 但每次都是断断续续, 不是在这里黑屏就是在那里哑声。
她们虽然拥有上帝视角, 但线索碎片零零散散, 一时还是无法理出个头绪。
苏谣看向田南栀：“要杯咖啡吗？”
田南栀坐在四号铺位像个入定老僧, 听到声音, 堪堪掀眼：“不用了，谢谢。”
“这道题就不能用蓝色疑问提出质疑吗？”苏谣端着杯子走过来。
每个人都在既定事实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死亡, 但每一轮都需要八个人能够同时提交题目上去, 这根本就是有悖题目的[可解答性]。
叶三绮也从二号位爬了过来，高高竖起耳朵。
田南栀向墙上缓缓一靠, 揉了揉眉心：“应该不算, 这道题只是把成功率缩小到了微乎其微，但通关的方法还是存在的，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根本没有全员死亡的情况存在。”她的一双漆目黯淡,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每一轮里, 依然她们都是活着的, 只是一直在循环而已。”
就像在钻规则的空子，没有一题定全员死亡且存在可解答的方法, 这道题就用不得蓝色疑问。
呵。
够鸡贼的。
叶三绮眼眸闪了闪，表情更为担忧：“那南栀，你找到通关方法了吗？”
“还没有……不过，有点头绪了。”
闻言，两个室友全都欣喜地凑了过来。
田南栀正欲开口解释，就听见三面光屏同时发出新信息的通知声。
【请各位获得学霸等级但还未认证的同学即刻下楼，前往礼堂。】
【请各位获得学霸等级但还未认证的同学即刻下楼，前往礼堂。】
【请各位获得学霸等级但还未认证的同学即刻下楼，前往礼堂。】
……
字幕呈滚动效果不断从整面屏幕跃起，血淋淋的红色十分醒目。
她们只得暂时搁置这个话题，简单收拾了一下走下楼。在一楼大厅，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顾念略显疲惫，跟她们挥手打招呼：“又见面了……”
田南栀笑着挥手示意，扫了一眼她的屏幕，发现她屏幕上显示的那个人，是和陈依然一起进入答题的齐刘海女生。
叫袁佳玉。
似乎许久没有人可以分担这份忧虑，顾念吸着鼻子与她们一起走进礼堂：“佳玉……我已经眼睁睁看见她在我眼前死了五次了，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三绮拍拍她肩安慰，这一夜加上一早上，她们只是提心吊胆的干着急。
头顶的灯光泻下，明亮宽敞的礼堂完全呈现在眼前。
一面超大型的幕布高挂于他们的正前方，上面整齐切割成了几个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里又是各种不同的正方形小块，实时转播着正在答题的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眼花缭乱又声音嘈杂。
几人选择了一个最佳观影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礼堂另一侧的通道里，也陆陆续续走过来几个人。
叶三绮警惕拉住田南栀：“怎么会是他们？”
那些在狂欢城对他们赶尽杀绝的学霸们。
烟熏女嚼着口香糖，朝她们得意一笑：“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直接坐在了通道那边的位置。
另外几位学霸也面露鄙夷地坐好。
方晓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没有认出曾经戴着面具的她们，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垂头坐在了离得这些学霸有一定距离的座位。
“欸，你看。”
几个男生笑着窃窃私语了几句，将不善的眼神屡屡投向方晓。
“喂方晓，你干嘛一个人坐一边，过来坐啊。”一男生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有人起哄：“就是啊，你一个人坐在那儿是怎么回事？快过来。”
“不用。”方晓即刻冷冷回道。
“也是，垫底王是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的哈。”
“完蛋，你危险了，要成为[奴]了。”
大约是几个男生的哄笑声太过放肆，烟熏女不爽地啧了一声，回头：“她成为奴，关你们几个倒数的什么事？还好意思笑别人？”
“你说什么！”脾气不好的男生蹭地站起身，“说的就像你排名很高似的！”
烟熏女也不甘示弱，微扬起头：“怎么，想打架。”
“来啊，打啊！”
“打啊！”
电光火石间，一声轻咳微微划过，立刻就止住了两人的对峙。
烟熏女和男生愣了一下，坐回原位。
宋西沉缓步从黑暗中走出，冷冷看了一眼田南栀。
田南栀察觉到了这份怒意，微勾起唇角。
她隐约猜到宋西沉知道了她曾在武器卡上写过他的名字，导致他被毒虫叮咬一事。
宋西沉盯她两秒，不动声色偏过头，扶了下脸上的无框眼镜：“今天之所以把你们聚在这里，是为了让你们来做个见证，按照成绩排名的话，你们几个学霸以及正在答题的那几个新生，可能会存在替位的情况。”
此话一出，学霸们的气焰顿时消了不少。
有人不可置信问：“八个人都会进行替位吗？”
“是。”
“可我们的排名不是上升了十几名了？”
宋西沉低笑一声，幽幽看向那人：“当然是因为这次考试通过的新生，绝大部分都是排在你们前面的，把你们挤下来了。”
那人哑口无言，刚还在奚落方晓的神气劲儿荡然无存。
沉寂间，宋西沉拉过光屏看了一下时间，字正腔圆道：“今晚八点前，如果这个答题区的八个人能够顺利答题完成，将现场进行末位替换，你们八个人，将全部掉出总排行榜。反之，你们将全员安全。”
他开始计时，霎时间，一个倒计时悬挂在大屏幕的正上方。
宋西沉目光飘忽一周，最终又落在了田南栀的身上，轻挑起唇：
“现在，倒计时开始！”
*
*
另一边，答题区域内。
2号楼二层，目送第六周目的她们走回电梯，努力躲藏的陈依然和晏嘉稍稍松了口气。
陈依然拍了拍胸口，用着气音道：“还好当时的我被叫住了。”
若不是平头男开口提议去下一层，好奇心爆棚的她绝对会走过来看个究竟。
晏嘉看了眼还在电梯门口因血液而踌躇不前的几人，思考道：“你说，我们会不会不应该躲着？”
上一轮的他们就是这么躲着的，结果是失败，如果跳出固有思维的话，没准可以试着两个自己见一下面。
陈依然又打开看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有些犹豫：“要不……就试试？”
“试试吧。”
商量好后，两人便从藏身的位置走出，看见他们又像之前那样抬着画框下楼，也悄悄跟了上去。
刚走下一个台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平头男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向她们招了招手，转身带她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楼道里，晏嘉向他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可以试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这八个人，然后一起想办法。”
平头男摇头：“太冒险，如果发生时空悖论我们就输了，不要忘了，现在楼下的我们正是捡到那张纸条的时机。”
那张纸条上袁佳玉写的文字内容，正是误导他们互相怀疑的时候。如果她们出现，两个自己的存在，势必会造成他们对这张纸条的内容深信不疑。
晏嘉冷静下来，觉得有道理：“我们之所以还可以循环，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几个一直都没有死，但如果见面了，难保证那边的我们不会怀疑我们是鬼怪变的。”
尤其是她，她很了解自己，很有可能废话不多说直接举起重机枪一炮轰过来。
现在她们作为即将以结束点重返最初时间点的人，如果死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都会发生巨变，整个循环可能就会以她们的失败告终。
即便还会重来，八人循环死亡的重复，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话间，平头男带着她们来到了一间教室。推开门时，一个四四方方的光屏出现在黑暗。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们看见运动帽男浑身是血的躺靠在墙边。
见她们两个皆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男生扯了下唇：“是不是……很惊喜？”
陈依然眼眸闪了闪，很是欣喜：“这是怎么回事？”
运动帽男微微抬起头，看向平头男：“是他救了我。”
当时，平头男在楼下的大门写下那些警示的文字，正好听见运动帽男坠落的那一声惨叫，便及时展开了一层保护屏障，以缓解了他与地面的撞击力。
运动帽男艰难挪动了一下肩膀和腿脚：“虽然捡了条命，但明显能感觉骨头断了不少。”
晏嘉：“那你身上的血。”
“这个，你也得问他。”男生轻笑一声，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平头男递出手，掌心摆放着一个气球模样的小东西：“玩具假血，10积分一个。”
为了力求逼真，他兑换了几十个这些小东西。
陈依然接过颠了颠，铁锈味道频频冒出。
“商城还有这种东西？”她一脸惊异。
平头男：“嗯，最普通的武器道具，可以起到初级的精神污染作用……”
虽然救了坠楼者，但[既定事实]不能改变，只能想办法让那滩坠楼的血液必须存在。
经这句话提醒，陈依然和晏嘉同时想到可以用人为干预形成既定事实的办法。
——事件必须要发生，但要如何发生就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只要让新一轮的他们看见这些血，亦或者目睹同伴死亡的那一幕，让他们有了[眼见即为真]的错觉，形成既定事实就可以了。
以不改变事件线为基准，从而偷梁换柱保护好这八个人。
平头男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上一轮的我们应该也想到了这个方法。”所以他才在门边的一个隐蔽角落，看见了一些同样染血的气球碎片。
但转念一想，晏嘉又提出异议：“可如果这个方法有用的话，上一轮的我们为什么还会失败？”
此话犹如一盆冷水脚下，几人沉默对视。
静默片刻，陈依然一拍手，鼓励大家打起精神：“还是先按照这个方法走一遍吧，不然在这里空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晏嘉点点头，集中注意力：“按照事件线，接下来应该就是我们看见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死亡的那幕。”
平头男明白她的意思，转身走向门外：“我现在就去1号楼。”
陈依然拉过晏嘉：“那我们就去楼上等着吧。”
“嗯。”
几人兵分两路，按照既定的事件线开始行动。在陈依然和晏嘉藏在三楼拐角处的时候，平头男也进入电梯，下行到了1号楼的大厅。
此时，留在大厅的四个人还在商量如何测量天花板和地板的厚度。
看见平头男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眼镜男回眸：“是出什么事了吗？”
“数据出了点问题，能上去帮我们一下吗？”平头男淡着嗓，目光飘忽在这几个人手里的工具上。
那柄他要使用的斧头在胖男生的手里。
闻言，眼镜男推了下镜框，冷笑一声：“那个女生不是挺厉害的嘛，还需要我？”
平头男狐疑挑眉，不知道他到底在为哪个女生那么阴阳怪气，只是道：“对，需要你。”
“那好吧，毕竟是合作解题……”
眼镜男双手插兜正抬脚迈了一步，突然被一个胖胖的身影挡住。
“不行！你去的话，就剩我和两个女生在一起了。”胖男生横在他前面，攥得手中斧头更紧了些。
眼镜男下意识抬手挡：“欸你注意点，手里有斧头呢。”
平头男趁机一把夺过斧头，面色阴沉对胖男生道：“不然你去？正好画框都没有人愿意抬呢。”
最讨厌干体力活的胖男生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算了算了，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正好斧头借用一下。”
说着，平头男就面色无异地走向楼梯间。
眼镜男愣了一下：“不直接坐电梯里吗？”
“二楼有东西要拿，然后再坐电梯去三楼。”平头男头也不回道。
眼镜男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慢悠悠跟在后面。
他们从1号楼的二层乘坐电梯，正好来到了案发的2号楼的三层。
一打开门，黑黢黢的楼道让眼镜男眉头微微皱起：“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平头男走出电梯，往二人藏身的位置瞄了一眼，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见他沉默，眼镜男脑中登时响起警铃，警惕望向他手中的斧头，又追问了一遍：“不是说有数据出现问题了嘛，和你一起测量的人呢？”
平头男转身，像脑中演示过好几遍的那样，高举斧头用力劈下。
与此同时。
噗——
藏于手中的假血气球瞬间爆裂，喷溅得到处都是。
平头男控制着力道佯装使力，让斧头在落于眼镜男额前的刹那就及时停滞。
“喂，你突然干什么？！”
意料之中，新一轮的陈依然手持佩剑从黑暗冲出。
早已躲藏在另一侧拐角的陈依然先她一步打出光刃。
一切都像当初的那样，第六周目的陈依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平头男揪着眼镜男的衣领，将他拖进了电梯。
金属门关闭的刹那，电梯里的两男生对望，都默默松了口气。
一切发生得太快，眼镜男这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瞪着眼睛：“你……”
哐！
平头男猛地砍了下电梯，佯装还在杀人，旋即手指抵住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眼镜男默默咽了下口水，点头。
平头男转身按下四楼的按钮。
另一边。
躲在暗处的陈依然和晏嘉表情微妙，看向站在那边的新一轮的自己。
那位新来的晏嘉已经唤出了重机枪，枪口直对向这边。
换了一个角度看自己，陈依然总算是明白室友们看见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有些心累。
晏嘉也差不多，略显嫌弃地望了一眼自己，拍拍陈依然的肩：“快躲开，一会儿那把枪就轰过来了。”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好战这么麻烦过。
很快，那边传来喊话：“喂，对面的那位，你要是同伴就跟我们吱个声，要是不说话，可就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了。”
两人沉默逃跑。
于是就像事情必然发展的那样，在新一轮晏嘉扣动扳机之后，轰隆一声巨响，拐角的墙壁和地面都被轰穿了。
两人安全躲在另一边的走廊尽头，皆一脸无语。
头上似乎微妙的出现了六个点。
晏嘉呵了一声：“要是没躲开的话，这就是另一个事件线的故事了。”
陈依然讪笑：“还是黄泉路上的故事。”
自己杀死了自己，这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久，待新一轮的两人一脸疑惑的进入电梯内，藏于黑暗的她们才松了口气。
晏嘉：“接下来到哪个事件了？”
“埋尸……”陈依然起身道，“现在应该都集中在1号楼的一楼，我们按照计划去3号楼。”
她们依照对整栋楼的熟悉程度来到电梯口，按下前往四层的按钮。
电梯以顺时针旋转上升，到达的正好是3号楼的四层。
门打开，抬眼就看见楼道里浑身是血的平头男和眼镜男。
染着假血的斧头被扔到了墙边。
大概是眼镜男在这段时间内明白了个大差不差，见到她们两人上来汇合，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异，只是面色凝重推了推眼镜：“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说的话？”
陈依然看了一眼时间，没在这里废话，先招呼他下楼：“不信你就去三楼看看。”
很快新一轮的她们就会乘坐电梯到达这栋楼，必须要在此之前先下到楼下去。
到达三楼，丸子头女生呈现出来的那一幅诡异又美丽的[血色飞天]，是对眼镜男最有利的解释。
刚刚才见过面的女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挂在这里，且看流出来的血量，怎么也悬挂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脸色煞白地推了下眼镜，话都一时说不利索：“你们……真的是循环当中的我们？”
陈依然：“是的，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演一下死人。”
按照事件线的发展，接下来就到了平头男埋尸的时候。
一听要佯装将他埋到那个坟堆里，眼镜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不就是活埋嘛，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
“不会的。”
晏嘉记得很清楚，在平头男埋尸时，站在三楼窗边的他们都有十几秒钟的蹲下躲藏时间。
这段时间，正好够跑回车上。
眼镜男半信半疑点了点头。
说话间，几人行至一楼，推开门时，看见意料之中的轿车停在了大门口。
晏嘉先检查了一下，发现车后座有他们需要的铁锹时就直奔驾驶座，陈依然坐在副驾驶，两个男生坐在后座。
一脚油门踩到底，他们来到了指定地点。平头男依照计划将装死的眼镜男拖到车灯前方，然后下车拿起铁锹，再度掀开那片刚刚被翻弄过的松软土壤，佯装埋尸。
车内，晏嘉和陈依然以逆光的藏身优势，偷偷观察三楼的窗边。
看见四个光团出现，就知道她们已经站在了那里。
晏嘉故意敲了两下车窗，示意两人注意：“感觉挖得差不多就可以抬头看了。”
眼镜男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等着平头男给他发信号。
待最后一铁锹的土翻出来时，平头男不动声色向眼镜男点了下头，与此同时，陈依然也悄悄打开后侧车门，方便他们进入。
在平头男抬头的刹那，窗边的四个光点消失。
“动作快！”
眼镜男拼尽全力跳起，弯腰钻进车后座。
平头男在快速填高了几锹土后，也一脚迈进后座。
旋即晏嘉一个帅气漂移，就带着几人驶入了黑暗。
整个过程惊险又刺激，陈依然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沸腾，探身凑近晏嘉：“原来当时我看见驾驶座里的人是你啊！”
“可不，我也才知道是我。”晏嘉讪讪一笑。
当时她差点又一机枪轰过来了，幸好……
眼镜男回头瞧了一眼，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你这边算是没问题了……我们还有几个要忙活呢。”晏嘉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油门，让车辆趋于稳定。
忽然，前方车灯破开黑暗，一辆与这辆轿车完全相同的车出现在眼前。
看见出现在挡风玻璃处的人脸，晏嘉惊异一瞬，猛地踩下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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