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比想象中的更加糟糕，几乎所有可以破坏的东西都没能幸免，甚至是吊顶的水晶灯都已经碎了掉了不少在地上。

陈济让楚乐在外面等着，自己在里面走了一圈就出来了。

“看来这里暂时是住不了。”

那张他特意让人铺好的床，床单被划破，镜子被砸碎了不说，两个靠枕被淋上了不知名的液体，那个夫妻连枕更是被用剪刀从中间剪开，里面的填充物散落在房间各处，被子也被扔在浴缸里放了水。

更糟糕的是，因为浴缸放着水没有关掉，已经蔓延到了地板上。

这就是奔着不让他住的心思来的吧？

另外两个客房同样没能幸免，本来还想着外面被破坏了没关系可以慢慢收拾，看来这下子是真的只能找人来重新装修收拾一番了。

陈济面色变得有点难看，关了水立马就给人打去电话让人来弄。

两人只能开着车去了陈济爸妈的房子那边去暂住。

因为没打算长住，他们就只搬了一些必需品进去，很多东西都留在了车上。

陈济找出来新的水洗过的睡衣，又把水都调好了让楚乐先去洗澡，见她进去之后才找了被单和被套来换上。

事情看着不多，但总归是琐碎，等到陈济收拾好去洗澡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楚乐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的时候，看着白亮的灯有点迷茫。

这样的灯，就算是晚上也像白天一样明亮，不像她家，虽然也比其他人早早就有了电灯，但是也是那种泛黄的光线，而且因为电压问题，刚打开的时候只有微弱的光线，要等好一会儿才能彻底亮起来。

这大半天下来的各种事情，见识到的各种新奇的东西，都比得上她在村里一年遇到的新鲜事物了，她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办法接受，觉得此时此刻就像是在做梦。

水声停了，片刻之后陈济从里面走出来，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像在家里那样穿着背心，而是赤裸着上身，手里照旧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

楚乐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下意识就把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只是这灯很亮，陈济轻易就看到了她露出的脸颊上那抹红晕。

他笑了笑，顺势在床边坐下，床塌陷下去一点。

第32章 往事

陈济是背对着她的，于是她就看到了他的背。

“啊……你的背……”

之前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过，陈济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伤疤，有深有浅，有些看上去已经很久了，但是有些就好像比较新，其中有一条最长也最触目惊心的，像是一条丑陋狰狞的蜈蚣一样趴在背上的伤痕。

“害怕了吗？”陈济微微转过头看着她。

楚乐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害怕……”只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是心疼他。

“这是怎么弄的，好深。”她伸出手去碰了碰，但是很快像是触电一样缩回了手，脑海甚至控制不住回去想这些伤疤形成的原因，和当时的画面。

她都不敢想当时会有多疼，自己小时候帮着收稻谷，手的力气不会控制，镰刀一下子就割断了那束禾，割到了自己的小腿上。

当时情景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那种痛让小时候眼泪不要钱的自己张开嘴都哭不出来，那种痛还是忘不掉的，不过和短腿的痛当然也不一样。

陈济笑了笑，把毛巾放好，

“小时候比较野，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有时候还因为犯错被我爸用柳条抽，而且我还有个弟弟，狗兄弟听说过没？我俩经常打架，都是小时候的伤了，不用担心。”

楚乐垂下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心里清楚陈济没有说真话，至少没有全部都说出来，也许是怕吓到自己，也许是因为内情不方便说。

陈济扫了扫自己的头发，确认都干透了，伸手去关了灯，留着一盏小小的温馨的床头灯，才掀开秋被躺进了被窝。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也许是因为楚乐现在的依靠只有陈济了，所以对于两人极近的距离没有什么反应，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刚才的茫然竟然也因为陈济就在身边而散去了不少，就这么和陈济相对着，又因为陈济在房间里点了安神的香，很快就睡着了。

楚乐睡着了，陈济却精神得很。

他对这个家的印象从进部队之后就开始骤减，基本上整个人是泡在队里面的，要不是因为强制休假，他甚至都是不想要回来的，尤其是林婉月从国外回来，经常在家里住之后，他更是尽量减少回来的次数。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妈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撮合两人，在他面前说得最多的就是林婉月的优点。

林婉月的确优秀，英法双语精通，国外知名学府优秀毕业生，聪明，漂亮，家世登对。

“月月和你很合适，你们结婚之后她家里也能帮你不少。”

可是合适就一定要在一起吗？合适就一定要结婚吗？世上人这么多，合适的不止一个，他不想要一个合适的，至于帮他，他更不需要了，帮出来的本事就像是散沙，在他脚下的沙子不会服气，他也随时可以垮塌。

陈济其实也大概知道他妈为什么想要撮合两人。

他之前有听说过她和林婉月母亲没结婚之前的约定，生了孩子就做一对。

很荒谬的约定，但自从林婉月的母亲去世之后，这就成了妈的执念。

陈济自己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执念让自己的后半生都和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样的话还不如孤独终老呢。

被撮合最厉害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想过要是自己的房间不在这里就好了，砸了，一砸百了。

可是现在，和楚乐躺在自己从小到大躺了十几二十来年的床上的时候，他又庆幸起来，还好他没有真的砸了这里。

陈济想着，再一低头，就见到已经熟睡的楚乐。

她额发长长了不少，甚至都已经有点盖住眼睛了，这段时间经常用手拨弄，也许应该找个时间去给她理发，再给她选几套好看的衣服，像个娃娃一样穿着各种各样的裙子，他都不敢相信，她会有多好看，多漂亮，多引人注目。

三八线早就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不管是楚乐自己摆出来的，还是她心里的。

他小心把人搂进了怀里，感受着满怀的温热，满足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