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1 / 1)

八阿哥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八福晋本来已经起身,瞧见八阿哥这副神色,心里一咯噔,起身的动作便慢了几拍,她端着茶递给八阿哥:“贝勒爷……”

八阿哥没接过茶,而是坐在她对面,双目里带着疲惫跟无奈看着八福晋,“说吧,月明楼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八福晋心里一紧,嘴里含糊道:“不过就是东西不小心坏了,把人吃坏肚子罢了,赔了一笔银子难道还不够。”

为了尽快了结这件事,八阿哥今日一早就带了银票去找那位红带子,三百两银子下去,什么宗人府,什么官司都了结了,当然,月明楼的蘸料生意也别想做了,闹出这么大的官司,只要京城里不是哑巴聋子,谁还敢买他们家的蘸料。

先前月明楼还有些生意,如今是真的门可罗雀,苍蝇都没几只,每日开着不过是白花钱罢了。

八阿哥皱眉,语气有些重,“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不肯实话实说?咱们家里哪里来的蘸料,这会子蘸料出问题,你心里难道就没个猜测?”

八福晋当然有猜测。

蘸料方子是从迎客楼偷来的,那出问题只能是迎客楼那边,想到自己着了算计,八福晋心里是既气又恨。

“贝勒爷,这事、这事我也是被蒙骗的。”八福晋抹着眼泪,“有人把方子卖给月明楼的管事,我瞧着方子不错,就做主收下了,哪里晓得这里面居然还有猫腻。”

都是多年夫妻,八阿哥如何能不懂八福晋。

他也不揭穿八福晋,只道:“既然是被人蒙骗,那就让人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别叫人说闲话。”

夫妻俩正说着,张妈妈打起帘子进来,八福晋忙别过头擦了下眼泪。

张妈妈也只当做自己没瞧见,屈了屈膝,“贝勒爷,宫里头来人了。”

八阿哥一怔,连忙擦了把脸,收拾了衣裳,才出去见人。

宫里头来的还是熟人,梁九功。

八阿哥忙招呼:“梁谙达怎么来了?可是皇阿玛有什么吩咐?”

梁九功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恭敬道:“贝勒爷,皇上宣您进宫去见驾。”

八阿哥心中忐忑,看了太监张顺一眼。

张顺忙上去,悄悄地给梁九功塞了个荷包,“梁谙达,这个时辰都要下钥了,怎么皇上就还这么急着见我们贝勒爷?”

梁九功可不敢收。

这八贝勒的荷包收了烫手,他忙摆摆手,把荷包推回去,“这事紧急自然如此,说起来八贝勒心里也该有数。”

见梁九功不肯收,八阿哥隐约就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听到这话,就越发笃定。

他内心烦躁不已,被皇阿玛冷落了这几年,他是处处谨慎,事事小心,就盼着能找个机会立功,好让皇阿玛对他刮目相看。

没曾想,这几年慎始敬终,却毁在了自家福晋手上。

他也不敢耽误,连忙换了身衣裳,就跟着梁九功进宫。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八阿哥打了个千,恭敬行礼。

“朕可不安。”康熙面沉如水,将一本折子丢到了八阿哥跟前,“你自己瞧瞧,看看御史们是怎么弹劾你的!”

八阿哥汗如雨下,道了声是,拾起地上的折子,打开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白。

这御史的笔尖酸刻薄,既直接挑明了月明楼蘸料来历不明,又影射八阿哥八福晋贪财忘德,以至于险些害死人。

“皇阿玛,这折子言过其实了,其实……”

八阿哥试图解释,顺便牢牢记住这弹劾他的御史,若是他没记错,这似乎是太子的人。

康熙冷眼看向他,“言过其实,是这折子上哪一句有错?是来历不明不对?还是险些害死人不对,或者是说你们夫妻贪财忘德不对?”

康熙的这连番问话,把八阿哥问的浑身发冷,“皇阿玛,是儿臣的错,儿臣没管教好福晋,以至于福晋险些酿成大祸,今日来之前,儿臣已经去了那位长辈家里,让大夫给长辈把过脉,已经无碍了才敢回来。”

康熙道:“这回得亏是没出人命,若是出了人命,朕看你怎么交代。”

“是!”八阿哥忙跪下,“儿臣回去就让人把月明楼关了,省的再出事端。”

康熙这才满意。

他淡淡道:“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这家不齐,身不修,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有什么作为。”

“皇阿玛教训得极是,”八阿哥道:“儿臣以后定然谨记在心,回去后必定严加管教福晋跟府里人。”

康熙嗯了一声,放下茶盏,“你回去吧。”

八阿哥道了声是,垂着手倒退着走出养心殿。

他出养心殿的时候险些一个趔趄,刘进忠忙搀扶了他一把,“贝勒爷可得小心。”

“多谢刘谙达。”

八阿哥道了声谢,拱拱手,朝外走去。

养心殿内。

康熙闭了闭眼睛,刘进忠端了杯茶进来。

康熙才开口问道:“刚才出什么事了?”

刘进忠忙道:“八贝勒险些摔了,奴才扶了一把,八贝勒看上去真是消瘦了不少,衣裳穿着都显得空呢。”

康熙捧起茶来,“老八这人,可惜就可惜在一个小聪明上。”

刘进忠听着糊涂,却不知皇上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只好闭口不言,省的言多必失。

“八弟怎么这会子在宫里?”就在八阿哥要走出宫门的时候,太子的辇子在不远处停下,太子走了过来,八阿哥忙行礼,“给太子请安,臣弟是蒙皇阿玛召见,这才进宫。”

太子好似恍然大悟,“是这么回事,孤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毕竟八弟你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这番话毫无疑问是在羞辱八阿哥。

新仇旧恨加在心里,八阿哥要说不怒那是假的,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随意发怒的资格,只能装作听不懂,“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弟还得出宫,免得误了宵禁的时辰。”

“孤都没发觉到这个时辰了。”

太子惊讶道,“那就算了,改日八弟进宫,咱们再聊,只是不知那又是什么时候了。”

左右跟随的太监都笑出声来,仿佛太子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八阿哥没说话,太子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点点头就带着人走了。

“殿下满走。”八阿哥还目送了太子离开,这才转身出去。

八福晋已经在家里等急了,听说贝勒爷回来,忙不迭迎出去。

“贝勒爷,”八福晋瞧见八阿哥的神色,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八阿哥神色满是疲惫。

他直接对八福晋道:“月明楼的买卖给关了,府里虽然说钱不多,却也没到非要与民争利的地步。”

“那哪里是民,那分明是雍亲王府的买卖。”

八福晋有些不甘心。

八阿哥看向她,“皇阿玛今日已经将我训斥一顿,你难道还想我再被训斥一次吗?”

八福晋张了张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道:“我知道了,明儿个我就让人把月明楼关了就是。”

八阿哥揉了揉眉心,“以后外面的事你也少掺和,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说完这话,站起身就要走。

八福晋着急地起身,“贝勒爷要去哪里?”

八阿哥脚步一顿,“我去书房,你不必多心。”

八福晋难堪地道了声是。

在八阿哥跟前都允诺要把月明楼关门,八福晋自然不能不去做。

她叫了陈管事进来,说了关门的事。

陈管事急了,“这生意不做,咱们这月明楼难道就这么白放着?”

月明楼的地段可不差,光是租金,一年就值一百多两了。

“福晋,要不咱们换成别的买卖。”

陈管事劝说道。

这月明楼的买卖要是没了,那他哪里来的油水?

八福晋不耐烦挥挥手,“这事姑且不说,等以后再说吧。”

她看向陈管事,“那人还在迎客楼吗?”

陈管事点头,“还在。”

八福晋皱眉,“迎客楼那边没赶人?”

“还没。”陈管事低声道:“福晋,这事奴才也觉得蹊跷。”

是啊。

按说方子出差错,应该是小刘暴露了。

可迎客楼却没处置小刘,真是叫人不禁心里嘀咕。

八福晋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扫眼看向陈管事,“你说,那人会不会被收买了?”

陈管事摇头:“这绝不可能,他要是被收买了,一家子老小可怎么办?他全家可都捏在咱们手上呢。”

这就奇怪了。

八福晋摩挲着手腕的镯子,思来想去,只能是怀疑是不是那边迎客楼的方子本来就防着这些个小二,这么想也有道理,那人进去才多久,就能拿到方子,本来就可疑,想来肯定是迎客楼那边早就设局了。

“这人也抽出来吧。”

“是。”陈管事刚答应完,八福晋又说道:“他走之前,让他把迎客楼给点了。”

点了?

陈管事嘴巴微张,瞧见八福晋的眼神时,立刻闭上嘴,“奴才记住了,回头就让那人把事办得漂漂亮亮。”

八福晋这才满意。

这回吃亏这么大,要她就这么忍下这口气,这怎么可能?

既然自己不能挣钱,那耿氏也别想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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