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江南岸把花递给小孙,自己坐上椅子,边休息边看着片场的工作人员收拾道具和设备,等化妆师忙完来叫。
六月,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摄影棚内虽然铺着人造雪景瞧着白茫茫一片,温度却?没?有因为这三九寒冬般的画面降低一丝。
江南岸脱了斗篷,但身上一层层的古装还是闷得人心里发慌。他手里拿着小风扇对着自己,吹得长发都飘了起来。
“喝不喝点?东西,我?榨了点?果蔬汁。营养低卡又健康。”
言戒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保温杯,给江南岸倒了一杯。
江南岸不喜欢喝饮料,原本很拒绝,但在言戒的强烈安利下还是迟疑着试了一小口。
言戒对吃喝是真的有自己的理解,榨的果蔬汁不甜不酸清爽可口,温度也刚刚好,不至于太冰伤胃,又刚好能够解暑解腻。
“……再一杯。”江南岸尝了一小口后,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立马“吨吨吨”喝了一杯下去,又把杯子往言戒那边送送:
“谢谢你。”
“说什么谢啊。”言戒轻笑一声,再给他满上:
“今晚是不是还有杀青宴之类的?我?还想?着请你吃好吃的去呢,但忘了这茬,那就只能过两天了。对了,你这戏杀青了之后还有安排吗?什么时候回上海?”
“……”江南岸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答不上来。
他向来记不清自己的行程安排,只能看向小孙。
小孙接收到他的求助信号,这才不情不愿地跟言戒汇报:
“明天下午的航班,回上海。哥的新剧昨天刚开播,过两天还有个发布会要?跑。忙着呢!”
“《十二?小时》,对吧?跟那个梁成一起演的?”言戒一早就做过功课。
江南岸捧着果蔬汁点点头。
第二?杯饮料就没?有第一杯喝得那样急,他慢慢喝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摄影棚里被一点点拆除的道具。
见他看得认真,言戒便没有打扰他,只在旁边瞧着他看,过了许久才蹲下身,在椅子旁边望着他,温声问:
“怎么啦,想?什么呢?”
听见言戒的声音,江南岸才回过神。
其实他并?不习惯跟人聊这些?,但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是言戒。
于是他想?了想?,答:
“想?诸葛问云。”
“哦”言戒点?点?头:
“刚你们拍的那场戏,是这部剧的最后一个画面吗?”
“嗯。”
“这就是诸葛问云的结局?”
“戏里是,戏外不是。”
“哦?那他最后怎么样了,我?历史学得不精,上课光睡觉了。江老师来给小春解解惑?”言戒冲他笑笑,露出唇边尖尖的犬齿:
“我?有好多?问题呢,比如?,为什么这部剧要?叫‘帝师’?就我?看过的这些?剧情里,诸葛问云只教过太子皇子公主那些?,太子最后又没?登基,他怎么着也称不上一句帝师吧?”
聊到这个,江南岸便来劲了。
他认真给言戒解惑:
“嗯,也不是,他当过帝师,只是那是以后的事?了。这部剧的故事?,是他人生最跌宕起伏的前半部分,是他成为‘帝师’之前的故事?,其实严格来说算是前传。”
江南岸边喝果蔬汁边问:
“你知道宣文帝吗?”
“当然,就这结局里刚被扶上位的那个应弈嘛。”
“嗯,他登基时年岁很小,在太后和国师的掌控下成了个傀儡皇帝。但其实他很聪明,不动声色蛰伏多?年,后来为了斗太后和国师,就派人秘密请回了诸葛问云。诸葛问云原本已?经心死,不打算再回皇城蹚浑水,但应弈坚持请他出山,七拒七请,他看见了应弈的诚心,这才重回京城为他谋事?。”
“哦”言戒点?点?头:
“所以,宣文帝应弈成为宣朝最传奇的皇帝,有诸葛问云一份功劳,‘帝师’的‘帝’不是老皇帝也不是应沨,而是未来的应弈?”
“嗯。”
言戒喜欢看江南岸讲这些?喜欢的知识时认真的样子。
便不自觉弯起唇角,又问:
“那你在想?诸葛问云什么呢?”
“在想?……”江南岸微微一顿,思考片刻后,声音比先前轻了不少:
“我?就停在这里了,未来那些?故事?,我?陪不了他了。”
这话像是一片小羽毛,在言戒心里轻轻拨弄一下,泛起一片涟漪。
他只是演员,只能与角色相伴一小段时间,未来,诸葛问云是诸葛问云,江南岸是江南岸,谁发生任何?事?情都再与另一个人无关。
所以,他是在和角色共情,在想?角色未来的人生,在为自己无法陪伴角色走?过完整的一生而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