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梧桐树后蹿出来只小狗,werwer地乱叫,黄黑白配色,大大的耳朵,直冲上来叼景流玉的裤脚,尾巴摇得像风扇,脖子上戴着个狗牌,看?起?来又调皮又活泼,还有些?傻。

紧跟着十二三岁的景乐棠也?从树后面?钻出来了,看?见景流玉一愣,眼神闪过一丝慌张,背着手?往后倒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叫他:“大哥。”

景闻庭窥了眼景流玉平静无波的神色,电光火石间?想起?许多年前的一桩陈年旧事?。

家里一堆孩子,就数景流玉被管教?的最严格,景流玉十岁左右的时候,同学送了他一只小狗,小孩儿嘛,自然喜欢的不得了,天天走?哪儿带哪儿,结果大爷爷他们觉得他玩物丧志,当着景流玉的面?儿,把狗勒死了,说是给他长长教?训。

这事?都快过去十年了,也?就几个和景流玉年纪相仿的弟妹知道。

景闻庭没心没肺,还记得这事?,全因为?那?天景流玉哭得寂静无声,十分吓人,跪在地上抱着狗的尸体,一坐就是一整天。

打那?以后,景流玉就变得内里阴沉沉的了,大爷爷他们还暗地里感叹这狗勒死的好,一下子让流玉长大了。

这么多年过去,景闻庭再也?没见景流玉养过什么东西,甚至看?见狗就厌烦,大概容易让他想起?那?段万事?不能自己做主的惨痛童年。

他紧张地看?着景流玉,甚至担心他今天被砸破头心情不好,会?把狗踢开,再惹得乐棠哭。

谁料景流玉反而把小狗提起?来,捧着后腰放在掌心里转了一圈抱着,轻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

刚才还仗势欺人的狗一看?景流玉不怕他,一下子就怂了,夹着尾巴缩着耳朵,冲他嘤嘤地叫。

又怂又凶又笨,叫起?来还werwer的,景流玉很难不想到一个人,哭起?来也?是werwer的。

他笑了笑,问景乐棠:“它吃得多吗?”

景流玉和余下几个弟妹年龄差的大,不常和他们说话?,对他们来说,优秀的大哥既遥不可及又令人尊敬,听他问自己,景乐棠一时间?愣了愣,回神后连忙回答:“吃得多呢!而且每次都要撑到肚子鼓起?来才肯离开饭盆。”

景流玉的笑容愈发加深了一些?,想到每次都吃得肚子鼓起?的小蠢货,揉了揉小狗的肚子,把它交过去:“很可爱,去玩吧。”

景乐棠带着小狗乖乖走?了。

景闻庭眯起?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冬季昼短夜长,才五点天就黑透了,照例快要过年了,学校也?没课,景流玉是不该走?的,景闻庭却见他披了衣服拿着钥匙出门,走?出门的时候,倒比来时更轻松急切。

景和清看?着景流玉利落离去的背影,和景闻庭羡慕地说:“真好,大哥都能自己出去住了,等咱们上了大学,就凑钱买套房子,也?不回来住。”

景闻庭看?了看?捧着腮,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哥哥,悄悄拉住他的手?说:“一定,就咱们两个。”

景流玉每次在景家往返,都像踏进了时空幻境,走?出景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像从大清王朝一下子跳过了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和新中国成立,直接迈进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的大门。

他的灵魂在时空穿梭的缝隙里扭曲,一拧都是湿哒哒的黏糊糊的脏水,沉重黏腻地裹紧他,灌满了每一颗毛孔,他要找一些什么鲜活的,跳动的,激烈的,鲜明的东西纾解,把这些?死水清出去。

赶上晚高峰,车流挪动缓慢,如同半休眠的老龟在地上缓慢爬行?,景流玉绕路,从郊区往北兜了一大圈,压着限速回了家,时间?才到傍晚六点,家里的管家和厨师都下班了。

他掐算了下时间?,沉默着在厨房煮了盘番茄意面?,沉默着端上了楼,又沉默地坐在喻圆身边。

七点五十分,蜷缩在床上睡觉的喻圆准时伸了个懒腰,幽幽转醒,顺手?摸起?身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余光瞥见阴森森坐在床边的景流玉。

月光透进来,将对方脸照得惨白无比,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他吓得尖叫一声,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抱着被子大喊:“你?有病啊!不知道开灯!你?坐这儿吓唬谁呢!”

景流玉顺手?开了灯,向他温柔地笑了笑,把意面?递到他面?前,没多解释什么:“圆圆,饿了吧,吃饭。”

喻圆看?着他破掉的额头,心里毛毛的。

难不成景流玉人不轻狂枉少年,出去约架了?输了还是赢了?看?着心情还行?,给他煮了面?,难道赢了?赢了坐床头干什么?

喻圆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接餐叉,却被景流玉避开了。

他奇怪地看?着景流玉。

景流玉用餐叉卷了番茄肉酱意面?,递到他嘴边,哄他:“圆圆,啊,张嘴。”

更怪了。

不过能不动手?,还有人伺候,喻圆是挺乐意的,从小还没人喂过他饭吃呢,今天享受一下。

景流玉给他一口一口喂食,虽然是第一次做,却配合的不错,像天生就会?伺候人似的,喻圆得寸进尺,指使他多卷点肉酱,景流玉只是微微垂着睫毛,照做,然后时不时给他擦擦嘴角。

一整盘意面?都吃进肚子里,喻圆才感觉六七分饱,这种半饱不饱的空虚最让人抓心挠肝了,他问景流玉:“还能再来一份吗?”

景流玉没回应,把煮好的山楂冰糖水递到他嘴边,喂他:“漱漱口,圆圆。”

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喝个水饱也?行?吧。

喻圆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杯,越喝越不对劲,越喝越不对劲。

“你?好好的脱什么衣服啊?诶,我才刚吃饱,我在喝水呢!”

景流玉已经脱了衬衫,露出块垒分明的肌肉和劲瘦的腰,向他压过来,拿下他手?中的水杯,放在床头,摸摸他泛粉的面?颊,亲了亲。

喻圆往后缩了缩脖子,又被景流玉亲到了嘴巴。

氛围不大对,灯光太亮了,景流玉再亲过来的时候,喻圆下意识抵在他胸口上,要躲开。

景流玉也?不掰开他的手?,只一颗一颗解喻圆的睡衣扣子,亲亲他的脸颊,声音很平缓地诱惑他:“圆圆,要包吗?喜欢什么牌子?Prada还是Gucci,别的也?行?,拿出去很有面?子,所有人都会?羡慕你?。”

喻圆的眼神开始闪烁,推拒景流玉的手?也?没那?么大的力气了,思考买Prada还是Gucci,景流玉看?着他乱转的眼睛,摸摸他的眼尾,触碰到了一种鲜明的性格和生命。

愚蠢,浅薄,低劣,却鲜明,活泛的像春回大地时满庭院飞舞的蜜蜂。

他迫切需要这种鲜明又低劣的生命填满他扭曲又肮脏灵魂的缝隙,用恶劣的趣味纾解近乎变态的压力。

喻圆雪白的皮肤已经半裸露了,像一块美味的糕点,在等待人品尝。绵软的手?心就这么被景流玉诱哄着摸了,他摸到的一瞬间?,连Prada和Gucci都忘了,就剩下满腔的愤怒和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景流玉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要鸡还有鸡?甚至比他的大那?么多?该死的,这些?有钱人!这个世界竟然也?按钱来把他们的身体构造分三六九等吗?凭什么景流玉这么大的东西还要放进他那?么小的地方里?

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