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先别管孩子归谁,狗归谁的问题了。
现在，孩子和狗都归他俩。
小孩子在这种哭闹的阶段，总是像个小魔王一样。
哪怕姜在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哇这是自己的崽崽，这是自己的孩子，快看看她多么可爱！
但理智上也无法欺骗自己，会告诉自己说……天哪哭得太吵了。
怎么可爱？完全可爱不起来，这警报器居然是我的孩子吗？
但是好在小孩子会长大的,养着养着，大人和小孩之间就会出现了默契。
小孩大概也会理解大人要做什么了,大人也会对这个小孩子的性子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慢慢幸福感就会很多了。
等到天气冷了起来，小hippo到了三个月之后,大概就到了小孩子好玩的阶段了。
姜在在最开始注意到的，就是她真的很喜欢吃手！
两只手抓在一起,左手捏一捏右手，或者是右手捏一捏左手,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去逗她。
“哇,你发现自己有两只手了？对不对？”
“这个是左手，对,吃吃。这个是右手，哇，你也要吃吃？”
小孩子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只不过就是到处挥一挥手。
不过好像也是因为进入了口欲期,非常喜欢吃手，要么就是吃拳头，要么就是啃自己的大拇指。
有的时候注意不到,就会发现hippo自己在那里啃手。
而且口水很多！等你把她的手从她的嘴里拿出来的时候，真的是口水泛滥。
到处都是口水，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会觉得有点脏有点恶心。
姜在在就赶紧给她擦干净，一回头发现，哇还在啃手！
就很无奈，给hippo往嘴里塞奶嘴，都不管用。
姜在在也会跟颜川吐槽：“我不知道这个啃手的感觉，和啃奶嘴的感觉有差很多吗？为什么这么喜欢啃手，奶嘴都不行。”
颜川就托着下巴，把胳膊支在婴儿床旁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孩子。
哪怕是啃手，颜川都觉得，哦！好可爱哦！
颜川有时候会把小孩抱着到处走，小孩子就是口欲期嘛，口水很发达。
有的时候把小孩一放下，会发现衬衫上就会沾上小孩子的口水，就是很脏。
……但是这种脏，就会让颜川感觉到一种密不可分的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会让他觉得，天哪，我确实是做爸爸了。
血缘，从鲜血和骨肉里面迸发出来的亲密感，不仅仅是意味着你会带大一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每一点都和你息息相关。
这种从无到有再从小到大的过程，会让颜川觉得……哪怕脏兮兮的，也是很亲密的宝贝。
不过吃手的这个问题，也是真的需要解决的。
最开始，姜在在和颜川，他俩都没当回事儿。
吃手嘛，吃呗！来，自己的不够吃，吃爸爸的，爸爸的手干净。
但是，管家就拿来一些图片，来给他们两个看。
管家真的操心：“看看！看看！快看看！这是一岁八个月的小孩，一直吃手，手指头肿得像胡萝卜一样啊！”
一看那张图片，姜在在和颜川都受不了了。
天哪，那手指头真的又红又肿。
“……这件事情这么严重吗？”姜在在挠挠脑壳，“我还以为就是小孩啃手呢，就是过了这个口欲期，不就好了吗？”
管家就说：“口欲期，什么是口欲期？在02岁之间都是口欲期！你怎么知道她啃多久？”
有道理啊！
姜在在就说那想想办法吧。
她就说，诶，要不然找一点柠檬汁过来？滴在小孩子的手上，这样小孩子再啃的话，就会感觉到酸，这样就不会啃了。
……不过三个月多的小孩能吃柠檬吗？是不是不太好呀？
颜川！你有什么办法？！
颜川在那里满脸思考的样子，思考半天，说我的办法和你的差不多，只不过我在想的是用盐水。
那肯定也不行！三个月的小孩吃柠檬吃盐，这都是什么想法呀？
姜在在最后总结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又不是我们的敌人！什么爹？什么妈？什么招儿啊？”
最终，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很笨的一个办法。
那就是小孩子吃手的时候，就把她的手拿出来，并且做一些动作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孩子吃手也有口欲期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无聊。
想想看，天天躺在那里，能不无聊吗？
所以人在的时候，看到她吃手，就把她的手拿出来，故意逗逗她呀，哄一哄她呀，让她的注意力转移。
看！小玩具哦！看！飞来的小鸟哦！
这个理念贯穿了全家，甚至连张军这只狗都知道了。
一旦看到hippo把手往嘴里塞，就快发出狗叫！快发出狗叫！
不过，哪怕hippo啃手给家里面带来了一点烦恼，但还是怪省心的一个小孩子。
尤其现在，小hippo也不像之前一样，只能躺在婴儿床上哭嚎乱叫了。
她现在甚至可以趴在那里，用手臂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然后脑袋到处乱晃乱动，到处看。
好像视力真的还不错的样子，看什么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有的时候姜在在走到她身边，穿了一身比较通勤的衣服，是那种所谓的香槟色浅蓝色，hippo的兴趣就没有那么大。
但是要是身上带了一点红色绿色相关的元素，hippo就非常喜欢！
对于所有鲜艳的颜色，hippo一旦看到了，就要伸手去抓。
不仅仅是抓领带抓手链抓发带抓包包，但凡什么东西上面带红色绿色，她都要去抓。
颜川是非常喜欢这个小团子，他也超会迁就。
就导致大概这一段时间内，颜川的领带基本都是暗红色的暗绿色的。
为什么不是鲜红色鲜绿色呢？因为爸爸还是有羞耻心的，hippo，爸爸到底还是个总裁。
要恰饭的。
不过暗红色暗绿色也够用了，这都不符合霸总的搭配原则了。
之前是怎么低调怎么穿，怎么能显得有内涵儒雅怎么穿。
现在是，嗯这个领带不错是红色的，嗯，这个西装外套也不错，上面有暗绿色的花纹，不错不错！穿！
果然当爸爸，就是在自己的穿衣风格和孩子喜欢的风格之间来回摇摆。
颜川对hippo真的很好，姜在在自己感觉，她带孩子的时间是比颜川带孩子的时间要少很多的。
就导致小孩子到了三个月往后，刚刚进入能认出来人的阶段的时候，她最开始认识的人就是颜川。
颜川一走过去，hippo就会笑着眯起眼睛，伸出手去够颜川。
有的时候，颜川再故意逗一逗她，她就会笑出声。
是的，笑出声。
姜在在第一次听小孩子笑出声的时候，心情相当复杂。
要说hippo她笑得很好听吗？也没有。
小hippo这个警笛，笑出来的声音，真的就和她哭起来像警笛声警报声一样，声音是——嘎嘿嘿，这样的。
有点像青蛙，也有点像鸭子，听起来只觉得搞笑，一点都不可爱。
但是姜在在那一刻，真的就有被彻底击中心尖的感觉。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hippo此时此刻是开心的。
是因为我们而开心，我让一个小孩子生在这个世界上，让她感觉到开心和幸福。
这对于她和颜川两个人来说，都是非常大的震撼。
颜川第一次看到小孩子笑的时候，待在那儿半天，然后眼圈有点红。
眼看着就是要哭的样子。
姜在在知道他心里的感受。
为了逗他，故意说：“哦你要哭了吗？你哭我可以接受的，她哭太吵了。”
颜川就笑起来，摸了摸hippo的小手，眼底像是碎着星光。
小孩子也很喜欢颜川。
颜川每次凑过去呢，她好像能辨认出来一样，就会眼神亮亮的，脑袋也跟着颜川的身影去转，发出嘎嘎的笑声。
姜在在觉得啊好难听！但好奇妙！
后来没过多久，hippo也能认出来姜在在了。
姜在在去逗她的时候，每次都会被她很纯真、很黑溜溜的眼睛吸引，小孩子真的好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动物。
姜在在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就追随着姜在在。
姜在在故意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一晃，她就又发出笑声。
嘎嘿嘿。
姜在在就把她抱起来。她软软的小脸蛋儿贴在她的肩膀上，软软的小身体被她抱在怀里，她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点点想收回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收回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关于“小麻烦小误会”的话。
你不是小麻烦和小误会。
姜在在抱着hippo，突然觉得好像拥有了很多能够去面对自己人生挫折的力量。
是的，她确实没有把自己活得很明白很清楚，她好像也没有将自己的人生摆平到很顺遂的地步。
如果按照理智去思考，她不能承担起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
但是当她抱着hippo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世界上的事情，好像也不应该全部用理智去思考。
好像真的会有一些浪漫玄学的事情存在，就好像这个小崽崽身上，也没有什么发电机或者是电池之类的东西，但是她真的好像在给自己充电耶。
真的能够让自己充满力量。
她看着颜川，知道这些感动，对于颜川是更甚的。
尤其是这个小孩子是颜川生的。
她对于这个小孩子没有什么痛苦的回忆，从怀孕到生产十月怀胎里面所有的麻烦——所有的心慌气短，反胃恶心，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
所有的痛苦都是颜川承担的。
生孩子的时候血肉黏连，冲上死神赌桌的那个人是颜川，而不是她。
她越知道这一点，越看着小孩子天真的笑脸，她就越从心底的感谢颜川。
她深刻知道她和颜川目前的关系存在，本质上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是颜川生的。
也正是因为颜川的付出，她现在可以抱着这个小孩。
颜川的坚持给了她此刻的这种感动，所以她也很愿意去为小孩子付出一些什么，
比如说给小孩子买点衣服穿！
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儿，其实也就穿一穿那种连体衣什么的。
但是有的连体衣真的很可爱，小怪物小猴子小恐龙，穿上去都显得这个小孩子更像一个小动物了。
团团地躺在那里，被抱起来的时候，屁股上还连着小尾巴。
这种小衣服做得真的很精致！看起来超级让人心软软的。
直到有一天，姜在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衣服，居然是做成海马样子的连体衣。
她都傻了。
海马！海马样子的！要不要这么带劲儿！
当下她就知道，这件衣服，她必须买下来。
当天晚上她拿着小衣服回到家里面，兴冲冲地在婴儿床前面把包裹拆开。
用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小衣服肩膀的位置，一边说着：“哒哒哒！！”
一边把这个衣服滴溜起来，摆在颜川的面前给他看。
真的是一个小海马，小帽子上面还很逼真可爱地做了一个海马的头！织出来的长长的头！
身上也都是像做出来的海马那样一楞一楞一格一格的，屁股那里还追着海马的尾巴。
颜川看见就觉得很想笑。
他把这件衣服接过来，摸了摸，觉得特别可爱。
把衣服给小孩子换上去之后，hippo就是一个白团团可可爱爱的小海马了耶。
是比她爸爸还要更可爱一些的小海马。
因为颜川只有在家里的那个水族缸里面，才会变成海马的样子游一游啊泡一泡啊。
颜川的海马形态谈不上可爱，就是海马。
可小孩子嘛！最可爱的时候穿着海马的衣服，谁说不可爱！？
笑得像青蛙像鸭子，也是可爱。
慢慢地，小孩子也能认出来更多的人了。
能认出管家，能认出保姆了。
就开始对着能认出来的人，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是小婴儿的语言，不一定能够理解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她开开心心地伸手去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会觉得她真的是在不断地长大。
脑子在不断地长出来耶！
开始作为一个人一样去思考了！
之前姜在在觉得狗的叫声比她的哭闹声更好懂，现在嘛，觉得这种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是一种未知的语言……
每当张军叫的时候，小孩子就会跟着叫。
在婴儿床上伸出小手，指着坐在地上的狗。
狗不单单是狗，也是妖精，所以张军就会凑上去，把脑袋凑到小手旁边。
小孩子就可以轻轻地把手伸出缝隙，摸一点点张军脑壳上的狗毛。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姜在在写完了自己的毕业论文，参加了自己的毕业典礼。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颜川。
于是毕业典礼这天，颜川穿着衬衫，打着暗红色条纹的领带，坐在下边看着姜在在从台上走过。
她穿着学士服，从容自如，步履稳健。
她奔向她的前路，风雨无阻。
站在台上的时候，姜在在看向颜川这里，对着他的目光，露出灿烂的笑容。
突然之间，颜川开始庆幸。
他庆幸怀孕的是自己。
他庆幸在整个怀孕生产养孩子的过程当中，姜在在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
她正是最好的时光，最好的年华，她不应该被耽误。
无论孩子多么可爱多么纯真，无论这个孩子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可以治愈谁的童年，又可以陪伴谁去重新走过一遍谁的人生。
也不能。更不配钉死这个女孩的命运。
你看她穿着学士服，你看她露出笑容。
你看她健康乐观，她能处理很多事情，把管理局的大事小事全部信手拈来。
她还会画画，有着自己的爱好，甚至可以靠爱好赚点钱补贴自己。
她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儿。
是的，她当然可以承担起养孩子的责任，她有耐心也细心，可以耐心去照顾伴侣的精神感受，仔细留意伴侣的情绪状态。
她也可以去照顾孩子，去给孩子换尿布，去给孩子喂奶。
只是不应该为了这件事情，付出自己太多的人生代价。
颜川庆幸怀孕的那个是他，最后生了孩子的，是他。
他的耽误，不过是几个月线上工作，和公司的暂时修养。
她的耽误，将是毕业季的重锤，人生的死坠。
当然，也因为这样的选择，他在姜在在面前意味着太多。
当然意味着太多了！可不是意味着太多嘛！
之前冯昭说，生孩子的男的超有竞争力的时候，姜在在就把这个话当成笑话听了。
但是仔细一想，哇真的是这样。
她现在看着颜川，就会想到他们的孩子。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脱了大部分意义上的荷尔蒙多巴胺。
是一种夹杂在青梅竹马、父母亲情之间的感情，在暧昧和依恋当中，生根发芽。
拍完大合照之后，姜在在又去人群里面找颜川。
颜川站在一棵树的旁边，颜川和那些大学生之间真的有结界。
他穿着一件衬衫，头发梳得很整齐，目光就盯着人群来回看。
与其说颜川是大学校园里面的学生，不如他更像初中校园里面的教导主任。
真的很严肃啊这表情！
姜在在穿着学士服还没脱，本来想着再找同学多拍几张自拍照或者是合照的，但是看见颜川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脸格格不入，就提前走过去。
“怎么样？”她问。
颜川本来在走神，听见她这么问，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内心此时此刻正在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有点后悔没有买花。”
他说完，又打补丁：“这种毕业典礼，是不是送花会更好一点？”
“送花？”姜在在有点诧异，“确实，你送花的话会更有氛围一点，不过没有花也没有关系。”
“这是大学校园，到处都是祖国的花朵。”姜在在觉得搞笑。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毕了业之后，我就不在管理局那边实习了。”
她看着颜川的眼睛，难以忍住怨气：“我就在管理局继续上班啦。”
然后嘛，就是继续准备考试。
姜在在也是倒霉，今年的省考，管理局招的岗位，一个是计算机岗，她不能报。
另一个是需要两年基层工作经验的岗位，那不行，更不能报。
学了半年，白学！
给她气得真的是要发出狗叫了。
不过好在备考的那些东西，不会过时。
今年考不上，那就明年考吧。
跟人文社科的学生比卷，那真的是比不过我们！谁能卷过我们文科生！
都给我卷起来！
毕业了，继续去管理局上班，做好自己的副业，画点小图挣钱，继续准备考试。
姜在在现在也觉得，管理局的工作越做越上手了。
没有以前那种，一睁开眼睛，想到今天要上班，就想去死的感受了。
每天上班的时候，觉得去见一见妖怪的神奇思维、清奇脑回路、不一样的心理，是挺有意思的。
每天走进管理局的大门，心里面想的是，让我来看一看，今天又有什么离谱又奇葩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
在人类面前打架的妖怪，已经激不起她的征服了。
她现在每天都期待有没有什么大一点的案子。
比如说上次办的案子，妖怪组团诈骗。
上一次，碰到这种妖怪组团诈骗的案子，真的是狠狠地吃了一口大瓜。
真的就是兔子精，露着自己头上的耳朵，装成兔女郎。
去骗那些油腻好色老男人的钱。
那个敬业程度，姜在在都觉得，哇，人家这是辛苦钱。
人家干诈骗也是付出了的，对吧？？
你们那些好色油腻老男人被骗，真的是活该！您动动脑子啊！
您满脑子都是兔女郎？您不想想？您不看看这些兔女郎都兔出了妖怪样的，您还没反应过来吗？
啊？！！就这么涩？！！
最后钱款追回，兔女郎一看，全是小公兔子。
全抓起来打工劳改了。
反正每天在管理局打工的生活，真的是积累人生素材了。
她跟颜川说完话，颜川点头，姜在在就盯着颜川。
她其实吧……因为颜川生了孩子之后，基本上他们两个的相处，就变成了他们三个的相处。
一下子回到姜在在和颜川相处的阶段，姜在在还有一点不习惯。
她就问颜川：“你没带小hippo来吗？”
抱着来玩玩嘛！反正毕业后谁也不认识谁！
颜川举起手机。
姜在在看见，他的手机屏保是小hippo的照片。
“这样，在我们两个出现的场合里面，也有了第三个小生命的加入。”
颜川看她：“我也算带她来了。这是我们的默契，对不对？”
——我们的默契。我永远不会让你陷入麻烦尴尬的境地。
他们两个站在那里，吹着微风，相视一笑。
大学校园里面，人流来来往往，姜在在和颜川，彼此却只将目光，投向彼此的眼睛。
所以。
曾经在校园内，留下三男抢一女的巨大八卦的学姐，到底是事了扶衣去，退隐江湖啦。
我选你。
闹剧里，平静中，千次万次，都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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