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七十六章 这天晚上 红烛暖帐。……(1 / 1)

崔英双颊刷地一下红成蜜桃。

他在说什么浑话?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谢嬷嬷和簪秋都还在房里呢!

裴君慎却不管不顾,黑眸泛红执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模样瞧着隐忍又可怜,直让崔英都觉得自己仿佛真成了移情别恋的负心人。

谢嬷嬷反应快,一瞧见姑娘和姑爷之间门似乎生出了误会,急忙给簪秋递了个眼色,带着她退出卧房。

这厢崔英用余光看见二人离去,脸上那股热意终于开始消散。

她深吸口气,重新执起裴君慎的手解释道:“夫君为何会这般想?方才不是你说累了么,我是关心夫君,不想夫君太累才让你留在府中歇息啊。”

关心?听见这两个字,裴君慎被郁气溢满的胸腔总算寻得了一丝喘息。

他神色好了些,但还是略显不安的执着道:“娘子若真的关心我,那便在家中陪我。”

崔英:“……”青天白日的,这厮在说什么梦话?

她凝眉静静望了裴君慎片刻,旋即忽地抱住他的后腰,踮起脚尖,探着鼻子凑到他衣襟领口嗅了嗅。

裴君慎下意识回抱住崔英,喉头微滚,以为娘子此举便是答应留下来陪他了。

不料下一秒崔英却疑惑不解地蹙眉问:“夫君,你身上没有酒味呀,怎么忽然说起醉话?”

裴君慎面色一凝,刚刚才平复些许的郁气瞬间门又胀满胸腔,倏地退后一步,拂袖离去。

崔英觉得他今日动不动就生气,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你去哪儿?”

裴君慎咬牙:“宝春酒楼!”——娘子不愿意留下来陪他,那他就更得跟紧些,绝不能让娘子单独去见那司无明!

嗯?崔英闻言杏眸一亮,急忙追了出去:“那你走慢些,等等我。”

戌时三刻,月朗星明,宝春酒楼。

同僚宴请,雅间门内的人并不多,且崔英几乎都认得。

伯安兄长、司监正、还有这段时间门与裴君慎一起办案的金吾卫指挥使李裕广,他来裴府找裴君慎时,崔英也见过几回。

再有就是金吾卫的副指挥室,沈季。

崔英对他也有些印象,年前宫宴,便是他带金吾卫及时赶到帮了她。

否则当时若让她继续与白苏缠斗,届时还真不一定是谁生谁死。

整个雅间门中,唯一的生面孔便是沈季的妻子,嬛娘。

那宴请的帖子上写着可带家眷。

崔英原以为来到酒楼免不得要花些功夫与其他夫人交际,不曾想屋子里竟然只有裴君慎与沈季两人娶了亲,其他三人都还是实打实的光棍。

而沈季的妻子嬛娘又是温柔小意的性子,崔英与她说话,她起初都要先看一眼沈季,从沈季那儿得到鼓励之后才会含羞带怯地回话。

直到酒过三巡,嬛娘与崔英熟悉了一些后,才敢大着胆子离开沈季,邀崔英去窗边赏月。

崔英不是那种赏月赋诗的文雅性子,但她不舍得让小美人失望,附耳与裴君慎说了一声,便起身跟小美人离开了。

裴君慎这会儿正醋得发慌,自打走进宝春酒楼,崔英每跟司无明说一句话,他便会冷着脸举杯痛饮。

倒是此刻见崔英要与沈季的夫人离开,他才好受一些,默不作声地点头应了。

众人都瞧出了裴君慎今日心情不虞,不过关于裴君慎不悦的原因,他们却各有各的猜测。

崔瑾看得最明白,很快便发现六妹夫这时看不得六妹妹与其他才俊打交道,在吃味呢。

沈季最感同身受,家有娇妻,好不容易得了空自然是想在家守着妻子温存,哪像李指挥使,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便想着法儿的把别人都叫出来陪他一块孤寡!

“阿嚏!”李裕广正欲向裴君慎敬酒,却忽地后背一寒打了冷颤,晃得他酒盏中的酒都洒了一半。

但他毫无所觉,连忙将酒盏中的酒又续满,然后不知悔改地继续向裴君慎敬酒:“大人!这杯我敬您!多亏了您,圣上才给了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今儿晚上,李裕广来来回回用这个理由敬了裴君慎好几回酒,听得裴君慎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他心中郁气难消,便不想多说什么,只端起酒杯一个劲儿地灌自己。

司无明十二岁便入了钦天监,江山轮转,斗转星移,大多时候陪伴他的只有漫天星辰与手中龟甲,极少有这般痛快饮酒的时候,是以他没饮多久便醉了,并未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门竟成了局中人。

他趴在桌上小憩了会儿,再醒来时,心底便莫名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不知眼前的是酒还茶,司无明迷迷糊糊给自己倒了一杯,继而一口饮尽,望着夜幕中高悬于空的点点繁星,忽地起身抬手一指道:“四月二十二!四月二十二!”

众人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崔瑾与他同坐一桌,见状连忙起身将他扶下:“司监正你醉了,快坐下坐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不,我不是醉了,我是、是在观天象……”

司无明顺从地随崔瑾坐下,嘴上却依旧念叨个不停:“崔兄,你听我说,下个月二十二那日,你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那天夜里天将生异象,会有血月现世,乃是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崔瑾并不把他的话当真,敷衍道:“好好,我知道了,我肯定不出门。”

司无明点点头,栽到崔瑾身上:“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说着竟又醉昏过去。

沈季见此,便举杯道:“指挥使、裴少卿、崔寺丞,你们看司监正都醉倒了,不如咱们也就此散了?”

裴君慎巴不得早些带崔英回府,闻言立即举杯应道:“也好,诸位近日都辛苦了,是该早些归家歇息。”

李裕广本想再留他们饮一轮酒,但一听裴君慎此言他顿时就歇了心思,应和道:“是!那就听大人的话,饮完这杯咱们就归家!”

“……”

这厢他们在饮最后一杯酒,另一厢与嬛娘赏月的崔英却有些心神不宁——

四月二十二,四月二十二……那天晚上长安城真的会出现血月吗?

她双眸定定望着天边明月,心脏顿时不受控地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郡主?念玉郡主?”

嬛娘轻轻唤了她两声,见她不应,还以为她是看月看痴了,不由抿紧唇检讨了自己一番,跟崔英一样认认真真地赏起了月。

说着要散席,但因有李裕一直广在敬酒,这场宝春酒楼的宴席到底还是拖到了戌时末才散。

此时崔英早已调整好心绪,在酒楼外与嬛娘道别后,又嘱咐了伯安兄长几句,便神色自若的与裴君慎踏上自家车架。

因着司无明醉了,崔英便没跟他产生什么交流。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会儿落在裴君慎眼里,却让他酸胀到快要崩溃的心终于又被一点一点地缝补起来。

待两人一上马车,他便将崔英紧紧箍进怀中,脑袋埋在她脖颈间门深深吸气道:“娘子,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崔英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有一瞬间门,她甚至以为裴君慎猜到了什么。

不过转瞬她便镇定下来,她要寻找能人异士算天象一事,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晓。

裴君慎便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思及此,她定定神,环住裴君慎的后腰,道:“夫君今天到底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会儿喝醉了酒崔英尚可以理解为他是在说胡话,可下午那会儿分明没醉,他的态度却跟现在一样奇怪,不知受了刺激,竟然张口便说她要抛弃他?

此时若裴君慎清醒,听见崔英这般问定会强撑,绝不会说出自己吃醋这种丢人事。

然而如今他醉了。

醉酒的裴君慎在旁人面前或许还能保持清明,但面对崔英却是最容易卸下心防,闻言便委委屈屈道:“娘子给我一些时间门,你既对观星占卜之事感兴趣,那为夫便去学……日后,娘子找我探讨这些事可好?”

“……”崔英终于明白了。

原来裴君慎是在吃醋?吃她跟司无明的醋?不是,这也太荒谬了!

她跟司无明统共才见过两回面,而且每回见面她都是别有用心与其探讨观星卜卦,从未有任何逾距之举,有什么可吃醋的?

崔英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今日知道了“归家之期”心情好,她甚至想将这厮推到一边去!

与此同时,裴君慎却等不及了,忽然一个用力将她提起,让她横跨在他身上,双手禁锢着她的后腰:“娘子为何不应?娘子不愿意?”

他神色变化之快,瞬间门便让崔英想起当初新婚归宁那日,他那副时凶时乖的模样,当即便否认道:“没有没有,你是我的夫君,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只要想到马上就要离开此地,崔英便不介意说两好话哄哄裴君慎。

总归离开以后天高皇帝远,他们两人之间门隔着一千三百多年的时空,就算她说了两句谎,裴君慎也不能奈她何。

而接连隐忍数月的裴君慎,在听见崔英“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之时,所有的郁气与不安瞬间门烟消云散,心里只剩满腔欢喜。

他顿时将崔英紧紧箍进坏中,哑声回应道:“娘子,我也是,我也喜欢你……”

崔英闻言,心头莫名闪过一丝酸涩。

但她深吸口气,很快便将抹情绪压了下去,并未把它当回事。

这天晚上,红烛暖帐,足足素了三个月的裴大人如一匹凶狠的饿狼,恨不得将崔英吃干抹净。

崔英亦旷了许久,或许是有些想念那种欢愉滋味,也或许是因为回家在即太过开心,她这天夜里同样很疯,竟然纵着裴君慎将她带到马车上来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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