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山放下酒杯,流转的眼光像自若的酒液一样,落在单准脸上,单准甚至能感觉到一阵湿意,他知道让历山在自己身上安装义肢,等同于同意他在自己身上占领一片疆域,这感觉很恶心,但他……没有办法放弃这样一件极其耀眼的武器,他赤手空拳,他需要武器。
单准与其说是在犹豫,不如说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但他吞咽的动作很没有城府,历山盯着他的喉结,突然站起身,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弯腰吻住了他,单准想抬手反抗,但他从历山停下来望住他的眼神里知道,历山此时不想被扰了兴致,于是他抓住轮椅扶手,几乎把绷紧的皮革抓破,承受了那个吻。
历山的嘴唇是热的,热得不正常,动作也从轻柔的嘴唇触碰,到直接用手捏开了单准的下颚,吮住单准露出来一点的舌尖,单准想缩回去,被他轻咬了一下,这种惩罚性质的动作让单准皱起了眉,他睁开眼睛,跟历山微阖眼帘下的目光对上,原来他们两人都没有沉浸于这个吻,当然也不可能沉浸。
历山的一只手按在单准脑后,另一只手搓揉着单准的喉结,慢慢向下,抚摸单准单薄病服下的胸口,擦过他微微凸起的乳头,然后用虎口握他的胸肌下缘,揉他。
上次单准被历山打得遍体鳞伤,被生逼出的性快感几乎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停留,但现在他被历山一边亲得嘴唇濡湿一边被揉胸,这种状似亲密的边缘性行为让单准汗毛倒竖,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历山的手,轮椅因为反作用力向后滑出去,被历山一把抓住,利落地上了轮锁。
“怎么,有感觉了?”
单准惊慌地回头,那个讲解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历山按在他脑后的手将他的头拨回来,近在咫尺的笑眼对着他,“我想在这张轮椅上干你。”一边说一边手掌下移,摸单准绷紧的腹肌,摩挲他的后腰,“用你的假肢干你。”
“你也就想想。”单准面无表情,“有种现在就干啊,你不会真不行吧?因为这里没有道具?”
历山的黑色瞳仁深深望着单准,不知为何,他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像是被激怒了,也更像是被激起了欲望,他直起身,把身上的病服扯掉,露出缠着绷带的上半身,上一次历山只卷起袖口,全程扣子都没解开过,这次单准看到了那一身精悍的肌肉,这才算是明白了历山为什么能一拳就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如果是过去,他不会怕,但他现在坐在轮椅上,没了一条腿,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威慑,在历山走近时单准猛地出拳,砸向历山的伤处,他现在只有这个机会,虽然不地道,因为他记得历山那里的伤是为了救自己时被奇美拉拍伤的,也许就是他不够坚决,历山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五指张开,严丝合缝地捏进他的掌指关节。
“我不想弄伤你,乖一点。”历山说着,一把将单准从轮椅上提了下来,丢到地上,不顾单准的挣扎把他翻了过去,扯下了单准的裤子。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单准目睹了蓝圆经历的一切,而现在他要趴在这里,拖着一条残缺的腿,也经历那一切。
单准咬住牙,闭上眼睛,在感觉到历山的手指探进来的时候,他终于说了:“如果你继续做下去,我永远都不会给你机会。”
他求饶了。
哪怕是用了看似倨傲的方式,但是他求饶了,可悲地求饶了。
历山顿住了动作。
“什么机会?”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在角斗场上,你跟我一起拼杀的时候,很幸福吧?”
“……”
“我看到你笑了,像个孩子。”
“……”
“你不是爱我吗?历山,那就放开我,否则你不会有机会爱我,我不会允许你爱我。”
很久,大概久到单准开始数历山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数到第七下的时候,历山放开了单准。
单准从地上爬起来,耻辱的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掉下来,很轻,就像他的自尊一样,碎得无人可知,单准没有去看历山,拉好衣服,艰难地爬上轮椅,驶离房间,在快要打开门的时候,历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爱你吗?”
历山的声音好茫然,茫然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茫然,茫然到他此刻只想得到一个单纯的答案,而来不及也不愿意去思考其他,就像一个孩子想知道天为什么是蓝色的,花为什么会开,飞虫为什么抓不住。
单准扭过头,看到历山直愣愣地跪在那,大概是因为动作粗暴,他的伤口也渗血了,在绷带上洇开,头发是被单准抓乱的,脸和身上的皮肤都布满汗珠,单准意识到刚才那个热得不正常的吻是因为历山在发烧,这个生病的男人用一双脆弱迷茫的黑眼睛望着单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像一个丢盔弃甲的骑士,一只张开硬壳的蚌,一座洞开城门的宏伟的城墙。
“你爱我。”
单准回答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To be continued
群~⒋⒊1634003? 整理.2022?03?18 00:46:22
第四十三章
那鸥斯岛的港口停靠了一艘低调的游艇,一个穿着亚欧大陆制式军装的人走了下来,奇怪的是他的肩章处被取掉了军衔星标。
他身材高大挺拔,迈着经过长期训练后对每一块肌肉都有着精准控制力的严谨步伐,踏上港口的土地后,他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军帽帽檐下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被皱纹包围,但仍旧锐利得十分有威慑力的蓝色眼睛。
他在仅一个人的开道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那鸥斯大学。
***
那鸥斯大学的礼堂在建校之前是一座基督教堂,是军队驻扎在这里时修建的,高耸的穹顶,琉璃的窄窗,精致的雕塑和吊灯,柱子上有拆卸过的痕迹,那里曾经吊过一个钉着耶稣的十字架。
学生们在这里参加学校的一切典礼、合唱和会议。而此时礼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他没有坐在长椅上,而是跪在庄严的讲台前,他穿着校服,跪得笔直。
他是埃拉斯谟。
埃拉斯谟的脸上没有表情,有汗珠从他的额角流下来,想来他在这里跪的时间并不短。直到他的身后传来快速的脚步声,他才显露出了一丝慌张,脚步声从身后来到了身前,埃拉斯谟闭了闭眼,抬起头来,在他看到那张在军帽阴影下的脸的同一时间,一个十分沉重的耳光把他的脸扇到了一边。
“……父亲。”
亚欧大陆的统领,拥有亚欧大陆最高军衔的奥马利克·波旁,垂眼看着他的小儿子,像在看一件物品,唯一多出来的一点情绪,是蔑视。他是用手背抽的埃拉斯谟,抽完甩了一下手臂,将袖扣抻到合适的位置,再收回来。
埃拉斯谟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脸颊很快肿了起来,他抬起头急于想和父亲说什么,但看到的只是军装袖口的一片流苏,他的视线连忙追过去,只看到父亲大步走向礼堂大门,逆光的背影冷漠至极。
父亲就这么走了,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给了他一个凶煞的耳光,他甚至辨别不出这其中是责备多还是厌恶多,或者只是一种义务一种高效的教育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