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准用手机下载了新生手册,打开地图找到医务楼的位置后,一边慢慢走,一边读手册里的内容。

这所学校教那鸥斯大学,名字来自古希腊语的“神庙”,或许有什么宗教相关的前史吧,单准没有看文化历史的那部分。学校里总共有两千多名学生,一百多名教师,三百多名其他教职工,学校建在山上,而山脚下,有餐馆、农场、警察局、医院、度假村、租车行、码头等等一个发达的小镇会有的机构,甚至还有儿童乐园,差不多是教职工的孩子的托管所,但据说今年只收了三个小孩。所有的机构和系统都是为这座学校服务的,但大多数时候,这座学校都能自给自足。

比如没有学校会有一栋配备了手术室的医务楼。

单准站在医务楼的导引图前,再次觉得有点夸张。

总之经过了尴尬的病情问询后,校医没有问他是怎么破皮的,干脆利落地给单准开了药膏,然后给他指了一间休息室,让他进去躺一会儿。一个学校的医务楼,竟然还有挺多人在排队,护士没空管他,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跟同事抱怨:“每次开学这几天都忙得要死,感觉不是来学校做医生是来妓院做医生了。”

“嘘,小点声。”

抱怨的护士噤声,推着推车从单准面前走过,那上面有些金属托盘,托盘上盖着纱布,但单准不小心看到了纱布底下露出来的一根青筋密布的玩具,还带着血,单准一阵恶心,头本来就痛,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男校玩这么野的?

他扶着墙去开休息室的门,但人满了,他又顺着找了几间,都塞满了嘻嘻哈哈或者满脸病容的高中生崽子,有不少人拿着单准上下打量,眼神跟那个康奇一样。

单准没来由地觉得心慌,他又推开了一扇门,很幸运,这间休息室好像没人。单准进去随便找了张床躺下来,白色让整个屋子的空间显得很宽敞,但不知道为什么,单准觉得满眼的白让他很不舒服,甚至又开始胸闷了,他起身把隔帘拉上,这种被包围的感觉,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然后他拉开裤子,把药膏涂在摩擦过度的伤处,又拉好裤子,乖乖平躺着。

这时候,旁边传来小小的抽泣声。

单准没太在意,来这里的都是病人,可能有谁身体不舒服吧。

但抽泣声越来越大后,单准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听着不像在哭,像那什么……

另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是舒爽的叹息。

卧槽!

单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撑着床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隔帘,声音不是很近,应该隔着几个床位,但那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已经能听到床在床咯吱咯吱地响,单准作为一个看过不少大尺度成人片的直男,医院play并不是没见过,但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还是差点没吓死,他尴尬得头皮发麻,立马下床,“刷”地拉开隔帘,正准备赶紧撤,就又愣住了。

单准进来的时候隔帘半拉,他没有看到最里面,这个时候看到了,有个男人坐在窗边,悠闲地靠在单人沙发上,杵着脑袋,一只手玩着手机,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着他金色的卷发,单准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他,他朝这边抬起眼皮,单准见过不少蓝眼睛的外陆人,他们球队以前就有一个,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蓝眼睛。导致他抬起眼看过来的那个动作,在单准脑内自动慢放了。

单准念书不行,此时却从久远的记忆里突然闪出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句子:美杜莎会输给你,因为你的眼睛把我的泪水也变成了石头。*

被单准愣愣看着,对方笑了,他一笑,单准就觉得好像是游戏里找到了终极道具,或者打败了最大Boss,整个屏幕都被眩光占据的那种感觉,搞得他下意识闭眼睛,然后听到了自己漏拍的心跳。

这人要是个女的就绝了。

单准再睁开眼,也迅速回到现实了,他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正要走,结果那个人对他举起了手机,咔嚓一下。

???

为什么拍我???

单准满脑袋问号,更糟糕的是,那张拉着隔帘,正咯吱咯吱的床停了下来。

卧槽被发现了???

果然,那个一直在抽泣的声音,带着哭腔问:“你在拍我?”

“没有。”金发碧眼的男生对隔帘里笑了一下,“继续。”

单准这才发现那张床的隔帘只拉了一半,另外一半是打开的,也就是说金发男看得见床上的人!

“我不要了。”那个有些柔软的男声说着,单准就看到床下多出一双赤脚,赤脚的主人从隔帘后面走了出来,单准看到一个瘦削的男生,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衣,衬衣下面两条光腿,显然没穿裤子,他走到金发男面前,停了下来。

“可你还没高潮啊。”金发男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男生叫了一个名字,是法语,然后突然哭了出来。

这一哭,单准彻底清醒了,立刻意识到眼下的情形对自己有多不利,那个金发男不管是在围观还是3P一员,那人家都是认识的,他就是误闯的路人,被发现就完了,于是单准埋头就跑,结果跑到门边,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从外面锁了,他这边动静一大,果然,背后响起了尖叫。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单准面对着门,抓着门把手,单准尴尬得脚都能抠出个足球场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走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走。”

“滚出去!”那个之前还哭哭啼啼的男生这会儿倒是中气很足。

“门、门被锁了。”单准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能排进尴尬排名Top1的事件了。

“要不要揍他?”另一个男声说,单准听出来了,是刚刚在床上叹气的那个。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那什么,我踢球的,还有比赛,别太过就行,我,我可以受你几下算道歉。”单准贴着门,五官都挤一起了,准备挨一顿揍,结果一只手从他的身侧绕过,贴着他的腰,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按了一个按钮,打开了门。

单准疑惑地睁开眼睛,余光里看到金色的卷发凑在自己的耳边。

“现在打开了。”

那人的呼吸触到自己的耳根,让每一根绒毛都瞬间竖起。

单准肩膀一缩,伸手捂着通红的脖子,夺门而出。

***

单准跑回了宿舍,因为跑得太快,回去他才觉得伤处疼,但那药膏见效很快,不然他可能跑都跑不动。

这学校里的人都太有病了,以前听过集训的时候有队员会搞在一起,男生都荷尔蒙旺盛,单准也没觉得太惊讶,但这种几千个男生被关在岛上的学校,竟然那么能搞事,单准是没想到的。

单准第一反应就是想跟朋友吐槽,以安抚自己抽了刺激的心脏,拿起手机才想起来现在只有校内网能用,他又去翻自己的电脑,一样的,只有校内应用能用。

他已经来报道两天了,都还没有跟父母报平安,单准想到这里,有点慌了。于是他除了宿舍,去宿舍管理的办公室找到了舍监,说了自己的情况。

“你没读入校手册吗?我们这里是封闭式管理。”舍监面无表情地说,好像自己问了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