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单准!”

单准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站在那鸥斯的足球场上,四周看台几乎坐满了观众,震天的呼喊和咒骂声便出自那些观众。

“这他妈是最强新人?世青赛冠军?”“谁断了单准的腿赏金十万!”“那就是埃拉斯谟,奥马利克的小儿子?”

单准惊惧地环顾四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比赛已经开始了吗?可是他明明在宿舍睡觉,还做了梦。

然后他看到了历山,慌乱终于像一只被箭矢钉住的鸟,不在他的耳边乱飞了。

历山坐在前排的最佳位置,他身边还坐着几个中年人,兴致盎然地与历山耳语,那写面孔都有些眼熟,是在电视节目上见过的。

入场画面闪过单准的脑海。没错,比赛早已经开始了,他想起了自己跟在埃拉斯谟的身后走进球场,埃拉斯谟的背号是9,遮挡单准眼前的一片光,如浪潮般的人声袭来时,埃拉斯谟当时回过头,他的鼻尖微翘,冲单准皱了皱,然后说。

“要赢哦。”

“单准!别发呆!”

单准不知道什么时候思绪竟然又飘远了,他朝声音来处望过去,看到埃拉斯谟冲破拦截,带球朝自己跑过来,他连忙用力晃了晃脑袋,接到了球,埃拉斯谟跑在他身侧,帮他撞开冲上来的对手,一边问天庭:“你怎么回事?!”

“我,”单准跳起来,躲过一条冲着他脚踝踩来的腿,“我的脑子不太清楚,很奇怪,刚刚我还,短暂地做了个梦。”

“什么?”埃拉斯谟皱眉看过来,见单准也满脸困惑,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朝看台上看过去。

单准跑近球门,一脚射门,中了,满场欢呼,终于有了喘口气的间隙,他回头找埃拉斯谟,看到埃拉斯谟看着看台,他也望过去,与历山对上了视线。

历山朝单准微微笑了。

单准的脑子又混乱起来,差点跌入又一段似回忆似梦境的画面里,他的肩膀被握住,猛地晃了晃,思绪清明起来,看到眼前埃拉斯谟切近的脸,单准从来没见过埃拉斯谟这么严肃的表情。

“打起精神来。”

“我是不是……”单准用力眨了眨眼睛,“被下药了?”

“……有可能,”埃拉斯谟抿紧嘴唇,“现在开始,一直看着我,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你一定要进球。”

单准打起精神,点点头,两人跑动起来,单准不时会陷入幻觉,脑子越来越糊,草坪在他眼前有时候变成无限延展没有边界的地毯,有时候变成踩下去就没过脚的海水。

他被撞倒了几次,也把对手撞倒了几次,球只要来到脚下他就条件反射地勾住,偶尔耳边有风,他会猛地惊醒过来,挡下一击。埃拉斯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有时远有时近,不断大声喊他的名字,提醒他左右。

单准像是夜航船,在一片起伏难驯的海浪上漂流,而背号9,就是他的灯塔,

终于,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单准气喘如牛地停了下来,球场上开始播放西尔维的成名曲,一首极其躁动的摇滚,观众们叫嚷着,有骂声,有叫好,啦啦队来到球场中央,领队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孩,穿着露着乳房的连体裤,他背过身,向观众们翘起臀部,那里也暴露在空气中。

单准神思恍惚地去找埃拉斯谟,却看到队医一行人跑向埃拉斯谟,埃拉斯谟站在原地晃了晃,倒在了草地上,被队医簇拥。

一闪而过的的红色让单准的脑子猛地清明起来,他慌张地跑过去,看到坐在地上的埃拉斯谟胳膊和小腿上都有几处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埃拉斯谟低着头,金色的睫毛低垂,一眨,血滴就从上面滴下来,是他的眉骨有一条很长的口子。

原来凝血障碍是这样,埃拉斯谟像破掉了一样,血流蜿蜒,把他的衣服都燃红了大半。

“给我打止血针!还有止血胶!”

“不行,你这出血量已经需要输血了!”

“那就输啊!不是备了血袋吗?啰嗦什么!”

埃拉斯谟和队医彼此大吼,单准在草地上蹲下来,蹲不住,脚软,就改成了跪着,茫然地看看埃拉斯谟,又看了看自己,单准自己只有几处擦伤和还未扩散开的淤青,他头晕目眩地奔跑在球场上的时候,是谁挡在他周围,还用猜吗?

“你得下场。”单准喃喃。

“别担心。”埃拉斯谟低头用止血胶封住伤口,“死不了。”

他抬头冲单准笑了笑:“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单准看着那笑容,眼前的景象又像滴入水中的墨一样融开了,他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埃拉斯谟的脸就在眼前聚集又散开。

“没关系,我们能赢,记住看着我的背号,跟着我的声音走。”

单准已经做不出多余的思考了,只能条件反射地说:“嗯。”

他不知道,他也条件反射地倾身上前,抱住了埃拉斯谟。

所有观众,包括历山,都看到了这个拥抱。

“哟,”坐在历山旁边,两鬓有些白发,但气质高雅的男人,发出轻笑,“那是波旁的儿子吧,在球队里谈恋爱么?”

“不太清楚,奎利叔叔。”历山微微偏头致意。

“你还是跟人家不对付啊,父辈的争端,不应该这么早让年轻人继承的。”

“我并没有要和埃拉斯谟起争端,他是波旁家的幼子,比起他,我更应该提防的是他的哥哥和姐姐。”

奎利笑了笑,垂眸看向历山的手杖。

“话说得那么满,结果还不是玩过头了,年轻人还是容易冲动啊。”

历山并不在意:“父亲年轻时候喜欢和奎利叔叔狩猎,也曾受过伤,刺激的游戏,不挂彩就没意思了。”

奎利愣了愣,他曾有过狩猎时摔下马差点瘫痪的经历,历山这是拿话刺他,大家都是玩,谁也别看不起谁的意思。

啦啦队退场,下半场开始了,历山拿起精巧的望远镜,在取景器里找到单准,单准在跟一个队友说什么,对方把耳朵上的耳钉取下来,递给他,单准接过后握进了手心,像是察觉到历山的视线,他看了过来,眼里雾蒙蒙的,却有光从里面固执地透出来。单准对着历山做出口型。

“操、你、妈。”

To be continued

Θ群 431634003 整理~2021-12-24 19:2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