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哨楼下有人喊道。亲耳听到大厅里战友们不明不白死去?的怒火在这一刻忽然具象化,傅声猛地拔枪,大步走到楼梯口,连躲都没躲一下,对准从楼下拐角冲过来的几个乔装的士兵毫不停顿连开数枪!

楼梯下顿时?鲜血四溅,傅声毫无寻找掩体的意思,边开枪边往下走,几个冲在前头的士兵早做了他枪口下的亡魂,他很快走到楼梯半中央的平台,把?打空了弹匣的手枪抛开,从地上?拾起一把?步枪,细长枪膛一甩砰!

最后一具肉.体倒在地上?的闷响传来,傅声把?枪一丢,眼眶早已泛起一片淡红。他叩了叩通讯器:

“这里是猫眼,局长,军用机场已经被叛乱者?入侵,请求指示,完毕。”

这是他作为猫眼享有的与?局长傅君贤单频联系的特权,可如今傅君贤的专属频道内也一片寂静,毫无回音。傅声转身冲回岗哨二楼,从栏杆上?向外望去?,车道尽头仍然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抓着栏杆的手攥紧又?松开,就在他背后,枪声一阵赛过一阵地趋于激烈,傅声的身体逐渐克制不住地战栗,正在这时?,耳机里居然奇迹般地穿来一个声音,仿佛绝望中的一盏灯火:

“咳咳还有人在吗?”

是赵皖江的声音!

傅声倏地睁大眼睛:“二哥?是我,猫眼,我现?在在原定的岗哨二楼!你们还好吗?”

发?动机嗡嗡的底噪声比最开始大了不少,背景音里偶尔传来有人咳嗽的声音,赵皖江喘着粗气?:

“都还好!他妈.的,小声你是没看?见刚刚有多邪门,路上?突然闯出来好几辆中部战区的车子拦路,要不是老韩反应快,我们早从高架桥上?侧翻下去?了!”

“你们现?在在哪?”

“换了条路,正往你们那赶呢!”赵皖江说,听声音似乎开车的人换成了他,“我们几个也是命大,原本的车快废了,刚好路过中央战区的一个分训场,部长从里面调了一辆新车,大概还有两?分钟就到了,你那边赶快做好准备……”

“新换了一辆车?”傅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被迫改道又?被迫弃车,新党连追杀的计划都做足了,难道会想不到你们一定会路过中央战区的分训场?二哥,你们现?在的车没有任何?加护装置,一颗子弹就足以让车轮爆胎”

“所以现?在来不及了,只有搏一把?命!”油门轰然加大,通讯器那头赵皖江狠狠道,“把?一号人物送上?飞机咱们就能施展开手脚了,他奶奶的,中部战区这群花拳绣腿,老子要把?他们都杀了给兄弟们报仇!”

混乱中,一道长直的远光灯柱遥遥地一晃,傅声猛一抬头,只见车道尽头,一辆加长吉普车正从路中央向着岗哨疾驰而来。

傅声抓住栏杆,上?半身几乎全都快要探出去?,奋力挥动手臂:

“二哥,这边!先别进机场,在岗哨这里停车!”

“什么?”

车子越来越近,透过前挡风玻璃,甚至可以看?见坐在驾驶室手握方向盘的赵皖江,以及副驾驶位上?那位面色铁青的一号人物。

夜风乍起,吹乱碎发?翻飞,傅声一咬牙,迎着风蹬上?栏杆,眼瞅着就要一跃而下!

“小声你疯了?!”耳麦里赵皖江嘶吼,“你会把?腿摔断的!”

“现?在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是中部战区,是新党人!”傅声急道,“新党和地方战区达成了协议,中部战区只不过是调兵为他们所用罢了!机场里面有埋伏,快走”

话音未落,咻的一声利响穿透黑夜,一颗细长的银漆子弹从傅声失神?瞪大的双眸面前横穿而过,劈开缭然狂风,猝然向远方飞去?!

啪!!

没有任何?保护装置的前挡风玻璃蛛网般皲裂,向四面八方爆开晶莹的琉璃雨!

风尚未止,傅声脸上?却血色尽失,他心中咯噔一跳,低头望去?。

副驾驶位上?一片血肉模糊。

一号人物,当场爆头身亡。

子弹的冲击让车子一个打滑,眼看?着就要冲下车道,傅声喊了句“跳车!”,浑身肌肉抽搐地绷紧,下定决心就要从二楼跳下来。

下一秒。

道旁树林里燃起信号弹一般的烟火,那亮色一阵闪烁,弹指一挥间,流弹在暗夜中割开凌厉的口子,划过凌厉的弧线,不偏不倚击中了七拧八拐的车身

轰!!

巨大的冲击力把?跨上?栏杆的傅声掀翻出去?,他重重跌倒回岗哨地面,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翻身爬起来,趔趔趄趄地扒住栏杆撑着身子站起来,浑身颤抖:

“喂?喂!二哥!韩总!!”

他忽的呆住了,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道旁另一侧的树林里已燃起熊熊大火,掉落的金属框架碎片还零零碎碎地落在路边,车里的人已不见踪影,而刚刚那辆吉普车此刻车身扭曲,正侧翻倒在火堆正中央,无声无息地被火焰一点点吞噬。

就在他眼前,第七组最后的成员,全部葬身火海。

第30章 塌山之日 我不要这样傻等你一辈子!……

时间暂时倒回?两?派“决战”的六天前。

傅声的居家办公随着警备部日渐紧张的工作安排而?仓促截止, 每天傅声都以特警局开会这个不变的理由彻夜不归;另一边,裴初给予裴野的命令也变成了?简单的保持潜伏,没有指示不得擅自联系上级。

裴野像是被两?边一齐遗忘了?, 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和裴初汇报, 甚至不用给傅声报平安天知道这些日子傅声正在什么地方秘密执行任务。

两?派之?间的博弈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他反而?无事忙了?, 仿佛是个真正纯粹的白板一块, 每天一个人在家买菜做饭, 看书锻炼,偶尔打开电视听听新闻, 电视上倒是一片太?平,唯有新闻频道报道的交通和燃气事故愈发?频繁。

三天后,傅声与他彻底断联,每天早晚各一次的短信也没有了?。

裴野犹豫了?很久, 选择隐瞒了?这条猫眼的新动态。

他有种诡异的矛盾,既希望新党能赢,又希望傅声不要输,而?他两?边下注, 希望自己一点点微小的操作可以让天平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裴野照常扮演一个一无所知的普通大学生。和傅声断联后又三天,他白天下楼去超市买东西, 在超市时被碰巧遇到的对门邻居叫住:

“哟, 小伙子,这几天怎么都是你下来买东西,你哥哥呢?”

对门邻居是个独居老人,年纪大了?怕寂寞,以前傅声给老人家送过几次饭, 故而?彼此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