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1 / 1)

严均成是个什么样&30340;人呢。

在高考之前,郑晚一直都认为,他身上有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30340;品质。

他克制而自律,冷静又沉稳。

她也为之沉迷。好像就没有他不会解开&30340;难题,也没有他不会做&30340;事。尽管他性格沉闷又强势,但她也喜欢他,她不是没有心,知道他对她是嘴硬心软。

嘴上说着不会永远喜欢她,但他对她实在称得上极好。

她偶尔提起一句新城区开了家生煎包店,不过排队&30340;人很多。

她只是随口提一句,第二天他就会给她买来。

轮到她做值日,他也会放下手中&30340;试卷,沉默地替她做完。

她课间困顿,趴在课桌上补眠,等醒来时,身上披着&30340;是他&30340;校服,鼻间也都是他衣服上散发出&30340;淡淡薄荷味道。

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30340;迷恋。

即便是夏天,他也会牵着她&30340;手不放,在学校&30340;后山,他也抱着她不肯放,一遍又一遍地亲吻。

他不允许她&30340;生活中有他以外&30340;异性朋友。

别&30340;男生多看他一眼,他都会介意。

但即便迷恋,她觉得那也是可控制&30340;。

直到高考后。

她不明白,跨越最后一步之后,他&30340;改变会那样大。

有些事食髓知味,他沉迷不已,那一段时间,混乱又放纵,她都不知道,他哪里来&30340;这样好&30340;精力,好像就没有累&30340;时候。

在累极&30340;时候,她会这样安慰自己:等开学报到就好了。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异地恋,也只会在节假日时见到。

她跟所有即将上大学&30340;学生一样,对未来无比期待。没了高考&30340;压力,已经是成年人&30340;大学生,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吧?她渴望去新&30340;城市认识新&30340;朋友。东城她真&30340;呆腻了——即便土生土长,她也不喜欢这里&30340;天气。

直到填写志愿前夕。

她迷迷糊糊地侧身躺着,他压过来,亲吻她。

“别担心,我也会去南城。我查过了,南大跟你想去&30340;学校不远。”

“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到时候我会找一些工作,在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我们可以一起住,我查过了,也可以不住校。”

“等你二十一岁,我二十二岁,我们就领证结婚。”

她一怔。

扑面而来&30340;网将她笼罩,她几乎要窒息。

她声音颤抖地问:“你去南大?不是说好了,你留在东城上大学吗?”

他&30340;分数之高,可以上任何一所知名学府。

东城这边&30340;两所高校早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不想离你太远。”他从背后搂紧了她。

“可是……”

“没有可是。”他细细密密&30340;吻她&30340;后脖颈,声音含糊却坚定,“我已经决定了。”

那一刻,她简直不认识他。

怎么有人会这样……胡闹?

他明明可以上最好&30340;学校,为什么要为了她去南城?他&30340;理智去哪里了?他&30340;克制淡定呢?

她几乎不能呼吸,她觉得他可怕又陌生。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要前程非要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还这样年轻就说结婚呢?

一旦他去了南城,是不是,她就一定要嫁给他?

还没等她惊惶地继续劝说他。

他&30340;爸爸就找到了她。

尽管难堪,可那一瞬间,她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解脱。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离开他&30340;理由。

而他爸爸说&30340;那些话,也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已经所剩无几&30340;爱意。

于是她说了分手。

他自然不愿意。可他们之间&30340;关系早就不一般了,她得到了全部&30340;他,掌握了他&30340;弱点。

她才明白,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们&30340;关系是分是合,原来在她&30340;手中。

哪怕他终于妥协填写志愿决定留在了东城&30340;大学,她也决绝地要分手。

他不解,甚至动怒:“我都已经答应你了留在东城,你为什么还要提那个?”

她垂眸:“严均成,你爸爸说&30340;那些话我不会忘记。我们不适合,还是好聚好散,你上了最好&30340;大学,以后还能碰到更好&30340;人。”

无论他是暴怒。

还是暴怒之后&30340;哀求。

她都没有松口。

僵持了许久,父母陪着她上了火车,那一天她开心极了,可没想到等上火车时才发现手机被人偷了。

父母安慰她:“一个手机而已,丢了再买,等到了南城就给你买新&30340;,号也换南城&30340;,套餐会更划算。”

她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看着飞驰而过&30340;风景,看着越来越远&30340;东城,她想,她&30340;确该跟过去彻底道别,十八岁时&30340;疾风骤雨,不该飘到了南城。

到了南城,买了新&30340;手机,换了当地&30340;号,狠心将过去&30340;号都换了。

严均成终于消失在了她&30340;生活中。

她是真&30340;想分手,分得干净。

连她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狠心。那时候怎么想&30340;呢。她跟他在一起两年,她什么都给了他,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做,她不欠他&30340;,他也不欠她&30340;。

她太想过另一种生活了。

年少时&30340;情意纯粹却也浅薄,她选择听从自己&30340;心。他变成了往后每一年高考&30340;一场雨,变成了一部早已经打下剧终&30340;青春电影,或许她偶尔会怀念,却再也不愿意回到过去了。

……

“我爸妈替我向学校请了假。我没参加军训。”他低沉&30340;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很想勉强笑一下,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那就好。”

“不用想着祛疤。我不在意这个。”

他沉默两秒,又问她,“你害怕?被吓到了?”

没等她回答,他说:“如果你害怕,我去找医生,想办法把它弄掉。”

她摇了下头,“没,我不怕,只是怕你还痛。”

“不痛。”

比这更痛&30340;感受,他早已尝过百次千次,已经麻木。

那天急切地奔去火车站,连后面&30340;车按喇叭都没听到,就被撞倒在地。他躺在柏油路上,看着如血色般&30340;天空。

等他醒来后,他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打电话。

将手机打到没电自动关机,得到&30340;也只有一个回复:您拨打&30340;电话已关机。

年少时心高气傲。

无法承认自己已经被抛弃,也无法在她那样绝情地抛下他后,像一条狗一样去摇尾乞怜。

他以为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30340;极限。

年少时太过在意自尊心。

明明是她不要他,为什么他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她,去祈求她再看他一眼。

后来实在想念到了极点,他承受不住,他终于决定什么都不要了,就算当一条狗也没关系,连夜去了南城,却亲眼见到她爱上了别人。

严均成闭了闭眼睛,喉结滚动。

郑晚沉默,关于过往&30340;种种,不提如鲠在喉,提了也无可奈何。

当年不爱了是真&30340;,想离开他也是真&30340;。

哪怕再回到那个时候,她也会做出一样&30340;决定,不是吗?

她伸手,还没触碰到他。

他捉住了她&30340;手,按在枕上。

她被他拽入他为她编织&30340;网中。挣脱不开。重逢以来他总是很有耐心,这一次却仿佛是卸掉了伪装,重回到高考以后那个酒店里,他手掌抓住她&30340;脚踝,一拽,她又回到了他&30340;怀中。

温柔是他&30340;伪装。

每一下又重,又狠。

一时之间,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是十八岁,还是三十八岁。

如同那一年一样,她没忍住,在他&30340;背上留下了抓痕。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可她&30340;身体也有自保意识。

这如刀刻斧凿般,受不住。

眼皮沉重如山,根本睁不开,她就像是搁浅&30340;鱼终于回到水里,贪婪艰难地呼吸。头发早已被汗湿,贴在面颊锁骨,这时候,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想,什么样&30340;过去都没留恋。

余韵绵长。

好像是从高空坠落,直到一片云朵托住了她。

这样极致&30340;体验,惊险,却也难忘。

他抱紧了她,哑声道:“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

可是不行。他只要想到,她曾经爱过别人,他就无法自控。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嚷、不安。

他知道,那是压在内心深处狰狞&30340;妒意。

过去,他连她看别人一眼都介怀到不能自已。

更别说她爱过、嫁过、许下一生承诺&30340;人。

-

深夜。

郑晚听着女儿均匀&30340;呼吸声,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支起手肘看了一眼,满眼爱意,从额头到眉毛、鼻子、嘴巴,她都喜欢。这是她&30340;孩子,在思韵才出生时,她可以看着她&30340;睡颜很久很久。怎么看都不够。

她探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儿&30340;头发跟额头。

实在睡不着。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披上睡袍,怕吵醒了女儿睡觉,推开门来到露台。

楼下&30340;露台。

严均成正靠着栏杆,修长&30340;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很快被吹散。

此刻,他们同时抬头看&30340;是同一片夜空。

在他旁边&30340;烟灰缸里有几根烟头。

他烟瘾最重还是在那几年。

尼古丁也能让他冷静下来,多少次,那残忍&30340;念头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多少次,他都计划好了,多少次,他&30340;车离陈牧只有一步之遥。多亏了它,他能冷静。

直到,有一次,车辆疾驰而来,在离他也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下。

他神色冷淡地看过去。

陈牧坐在车内与他从容对视。

他们都想,将对方置之死地。

严均成将烟碾在烟灰缸里,连一丝烟雾都被掐灭。

回到房内,在洗手台前,慢条斯理地将手洗干净,确定一点气味都没再沾上后,才去触碰那条围巾。

无所谓了。

她已经回到了他&30340;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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