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回:登仙坊坐产召赘婿,拆鸳鸯善柔施手段(1 / 1)

大明女侦探 暮兰舟 8812 字 1个月前

第二十五回:登仙坊坐产召赘婿,拆鸳鸯善柔施手段

勒痕在魏崔城&30340;胳膊上,一颗心就像绳子一样被打了个死结,解也解不开。

魏崔城走路像打飘,灵魂仿佛离地五尺,和□□脱离了。

陆善柔从一堆竹胎胳膊腿里找到了冰鉴。

冰鉴是双层木箱,夹层塞着棉胎保温。

厨房里&30340;北顶竹篮装着一些瓜果菜蔬。彩绘&30340;泰山娃娃油漆还没脱落,是崭新&30340;。

还有一把唢呐,是在账房里发现&30340;,就挂在墙上。

看完这些,陆善柔要魏崔城露出胳膊,看上头各种绳索制造&30340;勒痕。

“就是这根,和吴太太脖子上&30340;痕迹最像。”陆善柔轻轻摸魏崔城&30340;胳膊,拿出涂了朱砂&30340;那根绳子,“这就是凶器。”

魏崔城觉得胳膊一阵酥麻,差点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各种证据都和陆善柔推演&30340;案情对&30340;上,她直觉这家店肯定有问题。

牟斌也是这样认为&30340;,此刻,他正在亲自审问登仙坊&30340;老板。

陆善柔坐在屏风后面听。

登仙坊&30340;老板是个白胖&30340;中年男人,姓程,起码有两百斤,确实够“沉”,能够看得出他以前瘦&30340;时候十分英俊,发面馒头般&30340;脸,一双被肉挤小&30340;眼睛依然神采奕奕。

程老板猛地摇着头,脸颊&30340;肥肉一颤一颤&30340;,就像一坨还没有切割&30340;凉粉,“……冤枉啊大人,我们都是本本分分做买卖&30340;老实人,登仙坊从永乐朝迁都&30340;时候就在这里开业了,一代传一代,到我手里是第四代,我儿子会是第五代,怎会和什么灭门案搅合在一起。”

陆善柔翻看着程老板&30340;卷宗,他是个赘婿,西北人氏,黄河闹水灾&30340;时候逃难来到京城,路上全家死绝了,他十六岁就在登仙坊当学徒谋生。

十八岁时,登仙坊老板独生女坐产招夫,他就入赘程家,改了妻子&30340;姓氏,全家都姓程,老丈人把一手纸扎&30340;绝活都传程老板。

登仙坊原本是个小作坊,在程老板手上渐渐做大,除了京城盔甲厂&30340;店铺、在通州、天津卫、临清,甚至宣府都有分店,每年上万两银子&30340;流水,白纸浆糊变黄金。

中元节,正是纸扎店生意红火&30340;时候,程娘子亲自坐镇店铺看店,程老板则带着五个伙计,赶着装满纸扎&30340;车辆,早早去赶北顶&30340;大集摆摊,到下午集市渐渐散去&30340;时候回来。

牟斌问道:“最近三个月,你买过砒/霜吗?”

程老板说道:“买过,我家娘子前些日子去街前&30340;药铺买了二两,就为了药老鼠,作坊每天都熬浆糊,老鼠闻着味就来了。我们&30340;纸扎做&30340;精致,猫比老鼠还能祸害纸扎,一爪子下去,纸扎就花了脸,不能卖了,没有猫,不靠药怎么行?”

牟斌问:“还剩多少?”

程老板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家&30340;钱匣子、药匣子&30340;钥匙、账本都是娘子管着,我就是个出力赚钱&30340;。出去赶集赚&30340;钱,也要一五一十交给娘子入账。不怕大人笑话,我每个月都向娘子领用月钱,出去吃饭应酬,花了多少钱,都要告诉娘子,要报账&30340;。”

赘婿就是如此,当家做主&30340;是女人。

牟斌拿出一只竹篮,“这是从那里得&30340;?”

程老板说道:“北北顶&30340;包子好吃,但忙着集市上&30340;生意,那有时间抽身去买?等集市散了去北顶买包子,早就没了。这篮子包子是我从回来&30340;一个香客手里高价转买&30340;,花了一两银子呢。带回来给娘子孩子们吃,都说好吃。”

程老板和程娘子生了一对儿女。

牟斌又问:“库房里&30340;冰鉴是怎么来&30340;?”

程老板对答如流,说道:“我太胖了,怕热,家里反正有点钱嘛,就时不时买一些冰来解暑,赶集&30340;时候买一块冰装在冰鉴里,热&30340;受不了就凿点冰块泡在茶水里喝,最是解暑——这事我娘子也知道,向她报过账&30340;。”

牟斌敲着桌面,“盔甲厂在南城,北顶在北城以北,南城那么多庙会集市,你为何舍近求远,穿越京城去北顶赶集?你那些纸糊&30340;东西禁得起折腾?”

程老板说道:“我们登仙坊确实很少去北顶,就去过几次,做生意嘛,每个集市都会去转一转,北顶这几年香火鼎盛,信泰山娘娘&30340;越来越多,那天&30340;纸扎几乎都卖完了,我和娘子还商议着在北顶附近盘个铺面,开个分店。”

回答滴水不漏,程老板一副和气生财&30340;样子,

牟斌拿出一把唢呐,“这是你&30340;?”

程老板点头,“是我&30340;,我会吹唢呐,技多不压身嘛,在白事行当里混,有时候办丧事出殡缺人手,我还会去吹一吹,凑个数。”

牟斌说道:“你细细&30340;吹个《大出殡》听听。”

程老板二话没说,拿起唢呐就吹起来了。

伴随着《大出殡》&30340;哀乐声,陆善柔悄悄出去了,她脱下锦衣卫&30340;衣服,换回了女装,亲自提审程娘子。

程娘子三十岁,正值而立之年,七年前生了龙凤胎之后,身子亏损,在家里休养补身子,身子就像吹气了似&30340;膨胀起来,体重不亚于程老板。

乍一看,两人还挺有夫妻相。

陆善柔穿着紫色道袍、头发松松&30340;绾了个圆髻,只用两把插梳固定,她坐在罗汉榻上,邀请程娘子与她对坐,“莫要慌张,和我聊聊天。你&30340;一双儿女已经吃上晚饭了,不会饿着孩子们&30340;,你和我聊完了,就回去给他们洗澡、哄他们睡觉。”

都是女人,程娘子明显放松了许多,她坐下将一盏茶一口喝干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30340;店铺被突然查封?为何我相公吹起了《大出殡》?你是谁?”

陆善柔给程娘子续了茶水,将凤姐给她做&30340;十全大补阿胶什锦片放在盘子上,往程娘子方向推了推,“程娘子受惊了,来,吃点东西补一补。”

胖&30340;人容易饿,尤其是紧张&30340;时候,程娘子拿起什锦膏药片吃起来。

陆善柔乘机介绍自己,“我姓陆,是个寡妇,你叫我陆宜人就可以了。北城澄清坊乾鱼胡同&30340;陆青天听说吗?”

程娘子顿首道:“当然听说,大名鼎鼎&30340;陆青人,京城无人不知,我还看过《陆公案》,看铺子没有客人&30340;时候拿出来翻翻。陆宜人莫非是——”

陆善柔点头说道:“我就是陆家&30340;小女儿。”

程娘子慌忙道:“陆宜人是来查案&30340;?我……我们程家&30340;登仙坊都传到第四代了,从来没有做过作奸犯科&30340;事情啊,冤枉!”

“不要急嘛。”陆善柔拍了拍程娘子&30340;小胖手,“你们这条街&30340;铺房都跟我们交代过了,登仙坊名声很好,荒年施粥,穷人家没钱办丧事,你们捐过纸扎、薄皮棺材,这都是善举。”

程娘子忙道:“就是就是,要饭&30340;上门,我从来不赶,没让人空着手走过。”

陆善柔说道:“我没有怀疑你,只是……你&30340;相公是外乡人吧,跟我说一说你们两人&30340;事。”

程娘子说道:“他是逃荒来京城&30340;,在我家当学徒,我是独生女,家父想将登仙坊继续传下去,就要我坐产招夫,他……那时候长&30340;俊,又勤快,也有天分,对我也……很好,我就招了他当赘婿。”

“后来,我们夫妻齐心协力,把登仙坊生意做大了,一直和和美美&30340;到现在。”

陆善柔问:“你们夏天经常买冰吃?”

“嗯。”程娘子说道:“我和他都体丰怯热,买冰是经常&30340;事,只不过都是放在库房里偷偷吃,不敢当着孩子们&30340;面——孩子们看见会嘴馋,他们脾胃又弱,不敢给他们吃,哭着喊着又要哄他们,很麻烦&30340;。”

陆善柔问:“中元节去北顶那么远&30340;地方赶集,是谁&30340;主意?”

“当然是我呀。”程娘子说道:“我听他说北顶&30340;包子多么好吃,孩子们也听见了,都吵着要吃,我就说你干脆去北顶赶集,把包子捎带回家。”

陆善柔问:“上了多少货?什么车拉走&30340;?”

程娘子说道:“三大车,大叫驴拉&30340;车,我们&30340;货轻,因北顶太远,怕颠坏了,大纸扎没有,全是小件,但北顶人多,生意好,回来&30340;时候基本都卖完了,就剩几个破了卖相&30340;,扔回作坊修去了。”

陆善柔问:“车上带了冰鉴?”

程娘子说道:“是&30340;,一大块冰,五个伙计们也吃了,赶集很辛苦,怎能吃独食?”

陆善柔说道:“我看了他们&30340;户籍黄册,这五个伙计都是外乡人,基本都是七年前来登仙坊&30340;。”

程娘子说道:“是,那年我生了龙凤胎,身子不好,除了管账,店铺都交给他打理,也是那年突然转了财运,生意蒸蒸日上,开了几家分店,新招了不少伙计工匠。”

陆善柔问道:“这个月初一你买了砒/霜,这种东西搁在那里?”

程娘子说道:“这种要命&30340;东西可不敢放在铺子里,万一出事,我们可担不起责任。我们床底下有块砖是松&30340;,里头藏着一个盒子,家里&30340;房契地契和砒/霜放在一起,钥匙都放在我这里。”

程娘子拿出腰间&30340;钥匙串,“我连睡觉都放在枕头底下,谁也偷不着。”

陆善柔说道:“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陆宜人跟我来。”程娘子把陆善柔带到卧室,趴在架子床下挖砖,摸出一个铁匣子,掏出钥匙,开了锁,拿出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将砒/霜裹&30340;严严实实。

程娘子说道:“我买了二两,用了二钱。还剩下一两八钱。”

程娘子取了秤,当场称给陆善柔看,“瞧,不多不少,正好。”

重量一点没少,但是……陆善柔伸手说道:“可否让我打开看看?”

程娘子说道:“可以,不过我要一直看着,这东西可不能离着我&30340;眼睛。”

“那是自然。”陆善柔打开油纸包,轻轻&30340;嗅着。

程娘子说道:“砒/霜无色无味,陆宜人能闻出什么来?加热之后才有一股苦杏仁味,我把这东西搅拌到浆糊里当诱饵&30340;时候,都是把浆糊放凉了才拌进去,否则老鼠闻着怪味,就不中招了,这东西精着呢。”

陆善柔继续闻着,抽了抽鼻头,还靠近程娘子&30340;脸闻了闻,“能够让我看一看你&30340;妆奁吗?”

程娘子走到卧室梳妆台旁边,打开了妆奁,“请陆宜人过目。”

陆善柔取出擦脸&30340;粉盒,用手掌在上方轻轻扇风,闻着粉香,“是栀子花香。”

又拿起油纸包闻了闻,“虽然很淡,但是也有一股栀子花香&30340;气味,程娘子闻一闻。”

程娘子顿时脸色大变,跌坐在凳子上。

陆善柔乘其不备,借着衣袖&30340;掩饰,用指甲从粉盒里挖了一点粉,弹进了油纸包,加进砒/霜里,都是白色,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然后,将油纸包放在程娘子鼻尖,“闻一闻。”

程娘子嗅了嗅,脸色顿时比砒/霜还白,“有栀子花香,有人掺把我&30340;脂粉掺进去了。”

“那是谁干&30340;呢?”陆善柔循循善诱,说道:“其他&30340;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你和孩子,以及这间快百年&30340;老店,我以我父亲陆青天&30340;名声发誓,一定会给你保住&3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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