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会看谁都像时鱼。

“维伦星球上残留的星盗势力已经清剿得差不多了,这也多亏俞先生的帮忙。”

调整好情绪后,Alpha推了推桌子上的资料:“不过还有一支侥幸逃脱的队伍逃亡在外,且他们已经发现了俞先生的卧底身份。以他们的报复心,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查到你们的住处,前来报复。”

关乎到家人的安全,俞芜表情一肃:“纪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纪朔简单直白地说出来意:“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要转移到我的委员馆里,暂时居住一段时间。只有在那里,你们才能得到最好的安全保障。而且,我还需要俞先生协助我查找他们的踪迹。”

听完Alpha的要求,时鱼的心脏几乎停了一拍。

自古福祸相依。

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给她带来幸福的地方,有一天会将她推到离危险咫尺之遥的悬崖边缘。而她无法拒绝,只能心惊胆战地走上断桥。

沈衡书思忖片刻,笑着应声:“那就麻烦纪先生收留我们一段时间了。不过,我能问问这件事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吗?我和俞芜已经向联邦总部递交了退役申请,日后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不会超过一周。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也要去寻找我的妻子……”他垂下眼睫,轻轻地说,“她失踪快一个月了,我却还没找到有关她的任何线索……她一定觉得我太无能。”

藏在沈衡书背后的时鱼僵硬地低下头,遏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欲望。

沈衡书则是有些不忍地皱起眉:“那位时小姐吗?我也听说了她的消息。纪先生,请你别气馁,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平安无事。”

“谢谢你的祝福。”

Alpha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走过那女孩儿身旁时,纪朔最后瞥了一眼,见她还是小心地拽着沈衡书的手臂,躲到她身后,偷偷看他,他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进入这件屋子开始,那种没由来的焦躁心情就反复地影响着他的精神,坐在沙发上的闭眼休息时候,他头疼欲裂,心口发涩。

冥冥中,他有一种不甚清晰的、强烈的预感。他甚至说不清这预感是什么,像是一种久违的躁动,引诱着他走下去。

纪朔疲惫地想。

或许是发情期将近……最近,他的精神总是这样混乱。

167 “小识,你的染发剂,是不是该换了?”

委员馆位于市中心,旁边坐落着警卫处,是整个城市防卫最严密的地方。

说实话,站在委员馆门口的时候,时鱼腿都有些发软,身旁的沈衡书还以为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太过害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她本就恐惧被这些Alpha寻到踪迹,如今却要被迫住在纪朔附近……纪朔出于对俞芜的信任,她的身份暂时没有被怀疑,但世事无常,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错漏。

她只能祈祷Alpha没有发现异常,顺利做完工作,快点离开这里。

委员馆相当于一个小型别墅,规模中等,配备有后花园。一层是用来办公的会议厅,二层则是专门用来居住的地方。

幽深的走廊周围有十几个房间。

时鱼专门挑了离纪朔最远的房间,且就在楼梯口,方便她跑下楼。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也有逃跑的可能。

最严密的保护意味着自由被束缚。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沈衡书和她都不能擅自离开委员馆,实在要出门,也要配备三到五个守卫,严加看护。

时鱼不会自找麻烦,头三天,她根本没有踏出房门半步。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想睡觉,一直躺在床上,用通讯器查看星网上的消息。

平时吃饭的时候,她也会让侍卫把饭送到她房间里,尽量避开与人接触的可能。

但时鱼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长时间封闭自己,也可能被人看出端倪。于是第四天下午,她终于离开房间,走到后花园里散步。

午后阳光正好,花丛里按颜色划分各种花束,粉白和浅蓝的花朵为主,整齐又烂漫。不远行,一座鸟笼形状的花房屹立在正中间。

隔着玻璃,她隐约看见沈衡书坐在里面,拿着书,惬意地坐在沙发上阅读。

时鱼环顾四周,花园边缘只有寥寥几个侍卫看守,并没有Alpha的身影,她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路小跑到花房里。

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进亭子,沈衡书视线从书上移开,不禁笑道:“怎么突然愿意出门了?身体好些了?”

时鱼瘫倒在沈衡书身旁,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闷闷地说:“好多了……”

沈衡书笑得意味深长:“我看着可不像。比起生病,你倒像在躲什么,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

“……”

沈衡书伸手捏了捏她紧绷的小脸:“好了小识,不逗你了。这里我检查过了,没有监听设备,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用藏着掖着。”

时鱼佯装好奇,挽住她的胳膊:“那天纪先生说他妻子失踪……是怎么回事啊?”

“你说那位时小姐?”沈衡书合上书,思忖片刻,“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但这位小姐的身份很不一般,她有几位身份卓越的Alpha丈夫,一朝失踪,生死不明……而且目前为止,没人寻到她的下落。”

“……纪先生对她感情很深吗,为什么这么坚持?”

她淡淡道:“我不知道他们感情怎样,但在我看来,那位小姐不一定是意外失踪。”

时鱼心里一紧:“为什么这么说?”

沈衡书叹了口气:“Alpha的占有欲不会允许他们和旁人共享妻子,更妄提S级Alpha。我几乎可以猜到,这位时小姐会在这份不平等的婚姻里受多少折磨。Omega只能被一位Alpha标记,如果她不可能是Omega,那就只能是Beta……而Beta永远不可能被标记。”

“对她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沈衡书环着她的肩膀,温柔地拍了拍,“而且,说不定她还好好活着,并且没人发现她的踪迹。”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在鸟笼般的花房里,花香馥郁,她怔怔地靠着沈衡书的肩膀,想着她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沈衡书像安抚小猫那样,摸了摸她的头。等云朵稍稍遮盖住烈阳时,她把手伸到她面前,轻轻说:“小识,你的染发剂,是不是该换了?”

时鱼看着她手指上那一抹深棕色的痕迹,宛若迎头泼了一桶凉水,视线瞬间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