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渡。
乍听到这个名字,江宴秋一瞬间有些恍惚。
只觉得一个机灵,周身&30340;血液都凝固了。
萧无渡,魔宗少主萧无渡。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江宴秋下意识绷紧身体,瞬间大气也不敢出,第一反应是卧槽槽槽槽吾命休矣,第二反应——等等,当年死遁前还顺了老狗逼几颗大补丸,应该没被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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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萧无渡,着实算得上一段孽缘。
当年他刚穿过来那会儿,应该是跟萧无渡关系最恶劣、最冰点、最剑拔弩张(他单方面)&30340;时候。
外人面前,尤其是白穆清面前,萧无渡时常装作宠幸喜爱于他,哪怕是原主争风吃醋、对主角受指桑骂槐,萧无渡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反而乐见其成。
而江宴秋不是原主那个恋爱脑,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独处时,萧无渡那冰冷阴鸷&30340;、想刀一个人&30340;眼神是藏不住&30340;。
江宴秋:“!”
他分毫对这具身体&30340;原主人并无半分爱意可言,却依然慷慨大方、宠溺有加地赏赐他金银珠宝、豪宅大院。
只有江宴秋,深夜住着卧室有八十个平方&30340;寝宫,瑟瑟发抖。
他立刻判断出来,自己、乃至魔宗少主后宫中其他莺莺燕燕&30340;作用,似乎只是令白穆清争风吃醋而已。
所以萧无渡可以给他钱财,可以给他短暂&30340;相爱错觉,却永远不会给他修仙入门&30340;功法,和洗精伐髓&30340;丹药。
——好家伙,这古早渣攻竟还是个痴情&30340;种子。
当江宴秋明白自己&30340;作用只是故意惹主角受伤心吃味、推动主角攻受感情线进展、兼放血为主角受疗伤再下线后,他更是小心谨慎,拿捏着“不能ooc让萧无渡发现自己不是原装货”和“不能太作死搞得主角攻大发雷霆冲冠一怒为红颜让自己提前下线”之间&30340;度,每天都战战兢兢得像在走钢丝。
他本以为这种日常将会持续到自己领便当后死遁。
但渐渐&30340;,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些细枝末节、一些无意&30340;相处言谈,悄无声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原先,萧无渡是从来不在自己&30340;寝殿中留宿&30340;,他看似多情,实则无情,自始至终都没看上过原主,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虚与委蛇。
因此江宴秋前几个月&30340;夜生活还算和谐,每日不是组织底层魔宗弟子打胡牌,便是排排戏写写话本丰富一下大家&30340;文娱生活。
只要萧无渡不想着杀他,或能少来几趟,这魔宗还挺适合养老&30340;。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无渡来他这里&30340;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江宴秋睡得正酣,夜里迷迷糊糊被冻醒扯被子,却看到黑漆漆一个人影正站在床头,沐浴着月光,用一种极其复杂&30340;眼神看着自己。
江宴秋:“……!”
他差点啊啊啊放声尖叫这里有刺客想害朕!
幸好本能&30340;理智阻止了他,他掖了掖被角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努力扯出一个跟风情万种半点不搭边&30340;笑容:“哈哈,尊上,大半夜&30340;,您这是失眠了吗。”
——笑死,别说像其他人那样勾引了,他甚至半点不敢提床笫之事,也不敢给主角攻任何暗示,就怕萧无渡兽性一个大发,想试试外面&30340;小白花什么味道。
看玩笑,虽然明面上装着邀宠吃醋勾心斗角,要是萧无渡哪天真看上他了,他头一个马不停蹄地死遁好么!
万幸,萧无渡应该对他是没有性趣&30340;,反而不知为何有些薄怒,眼神越发阴晴莫测。
江宴秋:“……”
他心脏狂跳,揉了揉眼睛“嘿呀,竟然大半夜看见少主站在我床头,一定是在做美梦,睡了睡了”,然后不管萧无渡如何,把被子一卷,翻了个身背对着老狗逼。
还好还好,那天萧无渡最后也没说什么,江宴秋后来真&30340;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30340;。
再后来,便是放血。
其实那天,萧无渡心情看着还不错。
虽然老狗逼总是阴晴不定,神秘莫测,让下属和魔宗弟子战战兢兢揣测圣心,一言不合就喜欢下令把人拖下去,但江宴秋跟他相处久了,意外地发现,自己下意识还是能够判断萧无渡当日心情如何&30340;。
比如说他眉眼和缓,神态放松,眼神看向一个方向似在神游,就说明他今日心情还不错,可以放心地多
干几碗饭;而眉头微皱,神情阴鸷,语速变慢,就说明少宗主正在不满,他便连续几日都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绝不去触这对主角攻受&30340;霉头。
所以被放血那一日,江宴秋偷摸估计着老狗逼心情还不错,正想找个机会提出,能不能让自己外出放放风,领略一下北疆&30340;风土人情。
谁知道,萧无渡被某位向来不动察言观色&30340;下属,憨厚地提了一句“尊上还真是喜爱江公子”,脸色便瞬间阴沉下来了。
还不待江宴秋反应,过了片刻,萧无渡又被一名属下急匆匆叫走,耳语了“白公子现下情况似乎不妙”&30340;消息。
于是下一刻。
萧无渡阴沉着脸,无比冷酷道:“养了你这么久,也该派上用场了。”
被粗暴地拖下去那一刻,江宴秋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妈&30340;!狗果然是狗!萧无渡,你是真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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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寒冷、痛苦、生命逐渐流逝&30340;感觉,江宴秋本人这辈子是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幸好,他们几人正好被房屋建筑遮掩了身形,处于一个视线&30340;死角,而萧无渡又远在高高&30340;云层之上,没兴趣注意场上&30340;几条杂鱼。
看表情,似乎是暂时还没发现他们。
江宴秋心中暗暗叫苦,老天鹅!要不要这么离谱!你是在玩我是吧!
要润!一定要润!
不光是他,尹常邪——也就是黑袍人,也愣住了。
虽然大魔即将降世&30340;消息&30340;确有他推波助澜&30340;一份功劳,他也&30340;确有利用个让萧无渡发疯&30340;人类小情人儿&30340;替身把人引出来&30340;打算,但也不是现在、此刻这个场合啊!
他还在跟师玄琴谈判,想把这老祖宗吸纳成自己人,一同对付魔宗呢!
挖墙脚现场被人抓包,这不就很尴尬了吗。
更尴尬&30340;是,萧无渡刚出关,不仅没疯,还伏龙成功了。
本来他们一群人围攻他一个人绰绰有余,可现在,萧无渡进境伏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这疯子现在疯得这么厉害,一个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们血冥宗在场人员可以集体送菜了。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这样三足鼎立&30340;微妙局面。
大魔头师玄琴现世,虽然当年被人重伤封印,实力看不出深浅,但对付几个玄光境似乎绰绰有余,此刻如在闲庭信步,神情轻松又傲慢。
而魔宗少主萧无渡,此时高坐云端,黑沉沉&30340;目光似乎透不进一丝光线,透露出一幅浓浓&30340;死了老婆&30340;疯批感,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也似乎下一秒就会突然发疯。
而血冥宗……尹常邪弱小、可怜又无助,对对面两方无比忌惮,深深觉得自己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选错了日子。
“萧无渡,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云端之上,魔宗少主慢条斯理:“本座要去何处,什么时候要跟你汇报了?”他眼中似有隐隐红光一闪而过:“尹常邪,你是忘了自己&30340;身份,还是血冥宗这些年在我眼皮子底下得了些好处,乐得忘乎所以了?”
尹常邪面皮一抖,强压下心中&30340;耻辱与恼恨。
魔修,比任何仙门正道都要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没什么表面&30340;岁月静好、门派之间互帮互助和谐共处,很简单&30340;道理,魔宗拳头最硬,实力最强,所以他就是魔修门派中&30340;老大。
而萧无渡,明明只是老宗主之子,区区还没继任&30340;少主而已,就因为他是修炼魔修功法&30340;天才,进境飞快,生生把他这个血冥宗宗主踩在脚底下!
他心中不服!
但尹常邪被人压了这么多年,脸皮和修养早就修炼得炉火纯青了,因此他只是皮笑肉不笑道:“少主这说&30340;什么话,只是我派收到大魔降世&30340;消息,未免北疆动荡,提前出来查看一番,将危险提前解决罢了。”
他倒是大言不惭,被人抓包了,一番话依然说得坦坦荡荡,好似自己对北疆又有多深&30340;感情似&30340;。
萧无渡:“呵,是么。不过区区一个大魔而已,犯得着兴师动众,搞出这么大动静。尹常邪,你一把年纪,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竟是一点不把所谓&30340;大魔放在眼里。
尹常邪心中暗骂一声“竖子猖狂”,讪笑两声。
不过,他忽然又意识到什么。
——完全可以挑拨起师玄琴跟萧无渡之间&30340;冲突,让他们狗咬狗啊!
一个不知道深浅来历&30340;大魔,一个魔宗少主,这俩都是打起来,他们血冥宗不就渔翁得利了吗?
师玄琴见突然冒出来&30340;这么个玄袍青年,眉毛一挑,不悦道:“这又是哪里冒出来&30340;小鬼?没大没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尹常邪眼咕噜一转,拱手道:“前辈您有所不知,这就是现任魔宗老宗主之子,萧无渡萧少主。以他这个年纪,取得伏龙境界&30340;修为,倒也算是少年天才了。只不过,萧少主出生后周围罕有与之想匹&30340;敌手,从小被老宗主宠溺坏了,&30340;确性子猖狂了些,连前辈您都敢顶撞,是该好好管教。”
“魔宗少主?”师玄琴有些惊讶:“那倒是配与本座说话。伏龙境——还算天才吧,比本座差些,不过也比你这根刷绿漆&30340;老黄瓜天资高上不少。”
尹常邪:“……”
恨得牙快咬碎了。
要不是看这大魔头身份强行忍耐,他早就血冥宗&30340;功法招呼上去,把人变成血渍拉忽&30340;空葫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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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正在紧张(尹常邪单方面版)地对峙,江宴秋却突然意识到,从刚刚开始,他发现&30340;那丝违和感是什么了。
萧无渡这个老狗逼也……未免有些半死不活了。
无论是眼神、神态还是说法&30340;口吻,跟以前那个叱咤风云、邪魅暴戾,动不动要把人拖下去&30340;主角攻,差别也太大了吧。
要是换成他记忆中&30340;萧无渡,多半现有半死不活、懒洋洋端坐云端之上&30340;时刻,恐怕早就跳下来跟师玄琴尹常邪他们打起来了。
而现在&30340;萧无渡,就像是……一潭死水。
他虽然在笑,但笑意却分毫未达到黑沉沉&30340;眼底。
就好像无论是尹常邪正在谋划着推翻魔宗取而代之,或是苏醒&30340;师玄琴准备大闹一番将修真界掀个底朝天,他都半分不在意。
这是……跟主角受白穆清吵架了?
不。
结合原先在荒郊偷听到&30340;尹常邪跟属下&30340;谈话,江宴秋心中有个更离谱&30340;,令他惊恐万分&30340;推测。
……不会真是因为他&30340;死遁吧!
这是什么展开?!老狗逼为白月光虐尽蚊子血替身,发现替身才是红玫瑰?
我可去你&30340;吧!
他现在只能祈祷,最好自己&30340;存在感弱一点,再弱一点;最好萧无渡眼瞎到最后也没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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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渡灵识&30340;确扫到了院中角落&30340;几个凝元境&30340;仙门弟子。
不过……他也只是冷漠地收回了灵识,并未在意,甚至连那些人&30340;脸也没有半分兴趣去看。
放在以前,或许他还会饶有兴致,把那藏在角落里&30340;几人揪出来,作势要杀掉这几人给白穆清看,换得美人一怒,却还要强压下心中&30340;怒火向他求情。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半点这方面&30340;兴趣了。
甚至白穆清本人,也被他扼住咽喉掐得半死,如今也已赶出了魔宗,不知所踪。
都无所谓了。
尹常邪被师玄琴呛了回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次,他开始挑萧无渡下手。
“少宗主,之前久闻您与那妙手白医仙恩爱甚笃,两人分明仙魔对立,却不惜冲破世俗&30340;阻碍,不失为一段佳话。在下听后,也不免心中动容,为您与白医仙&30340;绝美情谊落泪啊。”
江宴秋心中一跳。
尹常邪却状似浑然不觉,继续道:“倒是也巧,我身边&30340;这位师玄琴师前辈,也是为极为重情之人。心爱之人分明只是个普通人类,师前辈却依然对其情根深种,甚至不惜怒发冲冠,与同族为敌,这份深情,两位倒是十分相似啊。”
草草草草草,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江宴秋惊恐地看向萧无渡&30340;方向。
原本只是若隐若现、一闪而过&30340;血丝,瞬间占据了萧无渡整个眼白,一瞬间魔息大涨,甚至有具现化成实体&30340;黑气缭绕!
“尹常邪,你找死。”
萧无渡一字一顿道。
下一秒,他站起身,蕴含着恐怖魔气&30340;一掌已然重重地向地面挥来!
师玄琴轻巧一跳,一拂袖,灵活&30340;白绫就将直冲自己来&30340;那部分掌风轻巧划开。
尹常邪狼狈跳开,却依然还是被波及到,漆黑&3
0340;袍角瞬间被腐蚀了一大块,他状似无辜地大喊:“少宗主,无缘无故&30340;,怎么突然出手伤人呐?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不成?还是说,师前辈与恋人恩爱,惹您不快了?”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煽风点火呢!
萧无渡眼球完全变成可怖&30340;红色,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30340;疯子,完全不加收敛地一掌接着一掌。
那凡人&30340;建筑哪能承受伏龙境&30340;一掌?瞬间,掌风所到之处,坚固&30340;砖石也墙面都似豆腐块儿似&30340;化为碎石齑粉,被打飞出去。
一时之间,一片尘土飞扬&30340;破坏场景,何家&30340;下人早就尖叫着四处逃窜,不知所踪了,刚刚还沉浸在绿帽之痛中&30340;何老爷终于缓过神,似乎是想去搭救角落里无人问津&30340;可怜&30340;何公子,又猛然想起,自己压根不是他便宜爹啊!
犹豫再三,何老爷还是一咬牙,跟下人一同逃走避难去了,没管何佩之&30340;死活。
江宴秋他们所在&30340;院墙一隅也遭受波及,他一手拽着受了内伤&30340;相凝生,一手被宋悠宁拽着,一溜烟往何府外小跑。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让他们静悄悄地润,千万别被那群神仙打架&30340;大魔头们看到!
薛秀春修为最高,在前面给他们开路,还不忘笑嘻嘻地对宋悠宁道:“宋美人,咱们这也算是同患难过&30340;鸳鸯了。小师弟,怎么样,我这个姐夫还算称职吧,回头可别忘了来喝我&30340;喜酒!”
江宴秋:“……”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立fg了咱先逃出去再说行么!
突然,一块巨大&30340;瓦顶从它原先所处&30340;屋顶解体,朝几人急速飞来!
这速度和重量,不被压死也得被压出内脏来!
偏偏就在这时好死不死,薛秀春和宋悠宁被血冥宗&30340;黑袍人属下绊住手脚:“宗主没下命令放你们离开,几位,这是要去哪里?”
相凝生眼睁睁地看着朝两人飞来&30340;巨大瓦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想要挣脱开江宴秋&30340;手:“江道友,我可能是、是要不行了!你别管我自己跑吧呜呜呜!”
江宴秋咬牙,一把甩开了相凝生&30340;手。
相凝生:“?”
呜呜呜,江道友,虽然我真&30340;是这么想&30340;,但你未免也放手放得太快了吧呜呜呜!
只见电光石火间,江宴秋毫不犹豫地抽出凤鸣,朝巨大&30340;瓦片重重劈去!
在灵力&30340;辅助下,他&30340;虎口都被震得发麻,可见那横空飞来&30340;瓦顶是多么&30340;巨力!
那瓦顶接触到凤鸣&30340;剑刃,瞬间被砍成分裂&30340;几块,朝各个方向四散飞去,甚至在青瓦地面上都砸出几个大坑。
这动静不可谓不大,但紧要关头,江宴秋连忙拉过一脸懵逼&30340;相凝生挡了一下。
于是,萧无渡无意识地一瞥,只看到一脸惊惶&30340;相凝生,和他背后猫着腰露出了半片衣角&30340;江宴秋。
他未做他想,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几条杂鱼而已。
那头,薛秀春和宋悠宁也解决了血冥宗&30340;几个黑袍人:“快走!”
江宴秋自然是拽着已经快瘫软倒地&30340;相凝生大步跟上。
相凝生:“……”
好&30340;,原来在座真&30340;只有我是最菜&30340;那个。
他心中一边默默向谆谆教诲&30340;师尊虔诚道歉,一边感动地跟上了好心又能干&30340;江道友。
可偏偏这个时候,又是状况陡生!
不怕死地挑衅萧无渡,又在师玄琴和萧无渡间煽风点火不嫌事大&30340;尹常邪,终于被萧无渡一掌击中,倒飞出去,恰好差点砸在江宴秋身上。
江宴秋慌忙一个急刹车,眼睁睁地看着黑袍&30340;尹常邪倒地不起,口中吐出几口鲜血。
——正正挨上伏龙境&30340;全力一掌,差点被把这人&30340;内脏揍出来。
江宴秋:“……”
你实力都这么菜了怎么还敢上去给萧无渡他们送菜啊!老实点不好么!
看到是他们几人,尹常邪眼中神色变换几遭,闪过一抹复杂&30340;光。
谁能料想,风水轮流转,原先不久还是他高高在上,一派高人风范地拿捏着这几个凝元境和何府众人,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谁
能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还没出一炷香&30340;功夫,后面大佬纷纷出场神仙打架,把他像只老鼠一样狠狠拍死在沙滩上。
一股无名&30340;怒气和不甘席卷了他&30340;心神。
凭什么!凭什么他机关算尽,做足了打算和计划,却依然因为这种可笑&30340;巧合和误会毁于一旦!
而这几个仙门弟子,却能走了狗屎运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侥幸脱困!
尹常邪毫不犹豫,一爪向离自己最近&30340;江宴秋抓去:“想跑?没那么容易!都留在这里陪我吧!”
江宴秋反应极快地用凤鸣格挡,心中对这个瘟神破口大骂。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都是你搞出来这么多破事!
见他被围住,相凝生宋悠宁他们也纷纷出手帮忙。
虽然尹常邪是个不折不扣&30340;玄光境,不过,那也是一刻钟之前&30340;事了。
他被萧无渡一掌打得口吐鲜血,身受重伤,对手却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凝元境大圆满,压着没进阶&30340;薛秀春,还真没占到什么上风。
这个事实令尹常邪心中更恼火愤恨了,出手也越发狠辣,全是血冥宗招招要人命&30340;狠毒功法。
为了掩护其他人,江宴秋不幸被他一爪抓破侧腹&30340;道袍。瞬间,洁白&30340;皮肉便被诡谲&30340;魔气浸染成了紫黑色。
“师弟!”
“江道友!”
几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江宴秋咬牙,毫不犹豫地狠心剐去了被魔气浸染&30340;皮肉,瞬间,他压低声音痛呼一声,冷汗也随着落了下来,侧袍处鲜红一片。
他握紧了手中&30340;凤鸣,出离地愤怒了。
这些魔修……一个个&30340;,把人戏耍着玩很有意思是么!
薛秀春冷着脸,一剑将尹常邪劈得半死过去,彻底躺地上不动弹了。
宋悠宁脸色也不好看,将江宴秋扶起来:“师弟,坚持住,我们现在都带你去找医修!”
相凝生快要被吓哭了:“江道友,你不要有事啊江道友!”
那一头,师玄琴本来正跟萧无渡交战,分神听到了那头&30340;动静,下意识地将萧无渡劈来&30340;一掌格挡回去:“江仙师?江宴秋?出什么事了吗?”
……
他有心想快速结束这边跟萧无渡&30340;交手战,去看看那个莫名引人在意&30340;小仙师怎么样了,却发现对面,那个疯了一般&30340;魔宗少主突然停下了所有攻势,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师玄琴:“?”
小鬼头,真是个不要命&30340;疯子。
不过,他可没兴趣知道疯子都在想些什么。
见萧无渡似是不想再打,他也乐得停手,几个瞬息便往江宴秋那里去了。
却没想到。
萧无渡比他动作更快。
——他像是忘记了什么是御剑,忘记了怎么运转灵力一般,只知道呆呆愣愣地迈出双腿,不顾一切地、跌跌撞撞地向江宴秋&30340;方向跑去。
——仿佛哪怕只是慢上一秒,美梦就会在转瞬间戛然而止,彻底醒来。
那个猜想,那个午夜梦回,他甚至不敢细细思索&30340;念想。
那个闭关之时,无时不刻不在围绕着、折磨着他&30340;幻影。
江宴秋。
他猩红着双眼,甚至赶在师玄琴前一步,转瞬间来到了江宴秋&30340;面前。
那张脸。
那张午夜梦回时,那张无时无刻,不让他痛彻心扉,几欲发狂,让他无数次祈祷时间能够倒流&30340;脸。
此时就如一个一戳就破&30340;泡沫美梦一般。
无比真实地呈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