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看着趾高气昂的陆放,盔甲和脸上满是血污,沉怒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把你养这么大!”

陆放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道:“叔父把我养这么大又如何,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过亲生子?陆瑾瑜他算个什么东西,甚至连陆家血脉都不是,你却要让他继承侯府。不过他也终究没有那个福气,听说在北方战死了,还死得凄惨呢!”

“你!”定安侯倒是没有收到有关陆瑾瑜战死的消息,心知听陆放单方面说也毫不可信,陆瑾瑜怎么能死,他若死了婉初怎么办?

明知不可信,定安侯还是一阵血气翻涌,气得甚狠。

陆放哈哈大笑:“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你不若把世子位给我,不就没有现在这回事了吗?叔父,这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怪不着别人。”他笑容收下来,渐渐被一层狠辣之色所替代,“今日叔父一死,往后陆家军就由我来接手吧。”

“你休想!”

几句话说罢,陆放下令,全军猛攻,取定安侯人头者,赏金封将。

陆放手里的兵到底曾养在徽州,也是从陆家分离出去的。现如今要用陆家军来对付陆家军,一时士兵都有些踟蹰。

可陆放赏金封将的话一放出来,将士们渐渐便有些蠢蠢欲动。

身处乱世,你不杀敌,敌人就会来杀你。尽管曾经一脉同宗,可现在两阵交戈,稍一犹豫,就会身首异处。

况且你犹豫不前,别的想要加官进爵、赏金封将之人多得是,他们奋不顾身地冲在前面,你若是再不努力,连毛都捞不到。

因而蠢蠢欲动过后,便是士气激昂。

待陆放军令一下,那些士兵无不奋勇地围攻上来,顿时杀喊成一片。

山谷腹地里的兵戈杀伐之声久久不绝,仿若要把沉沦天边的残阳也染成血红的颜色。

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一个地倒下,定安侯仅剩的人成孤军奋战,即将要被吞没。

定安侯身中数刀,陆放骑马在满是尸体的地上挞伐奔驰,而后握紧手里的剑冲过去,便是往定安侯破绽百出的后背补上一剑。

定安侯再不敌,喷出一口鲜血,手上血肉模糊地握住陆放的剑刃,回身便杀气腾腾地还了他一剑。

陆放身形灵活,往后闪躲,继而定安侯一剑扫杀了他骑跨着的马,使得他狼狈地摔倒在地。

定安侯身边的副将见状,急忙就扑过去要擒住陆放。可是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何其之多,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密密麻麻的刀剑顿时刺穿了副将的身躯。

定安侯大声吼叫,可是都瞬间被杀喊声给吞没,再无力回天。

第281章 一切都还赶得及

然,就在日落前的最后一缕暮光也渐渐消沉下来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回定安侯必死无疑,忽然从腹地那头,破空射来几支利箭,扎在了几个陆放士兵的身上,听得几声惨叫。

陆放回头去看,神色变了变。

下一刻无数飞箭便如青天下雨一般疾利地飞射过来。

那势头猛不可挡,中箭的士兵惨叫不绝。

利箭上的倒钩一旦扎进皮肉,便不是那么好拔出来的。

陆放当即喝令所有士兵全力挡箭,可还是倒下一大片。

“杀”

这时山间里响彻浑厚的吼声,紧接着腹地那头可见黑压压的士兵冲锋陷阵,身后漫起一股浓浓滚滚的沙尘。

陆放见之心头一凛,如此阵仗,不知定安侯究竟有多少援军到来。

可据陆放所知,历时几个月的战乱,兵力本就耗损得多,因而定安侯镇在西蜀的兵并没有多少。

眼下这番来势汹汹,情况不定,陆放也不能放松大意。

否则若是与援军交战起来,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兵力,恐怕都得在今日交代了。

陆放看了看那方孤军奋战的定安侯,定安侯虽然重伤了,可他身边的将士们看见援军到来,原本消弭下去的气焰,顿时又高涨起来。

他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紧紧护着定安侯,大杀四方,就连定安侯也能握着剑继续杀人,势必要撑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陆放的士兵们中了箭,想要重振去取定安侯性命一时间还不可能完成,眼见着那滚滚沙尘越来越近,那冲过来的士兵带着腾腾杀气。

再待下去,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谁胜谁败还不得而知。

陆放狠狠瞪了定安侯一眼,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最终下令全军撤退。

定安侯眯着眼略微浑浊的眼,看着那策马跑在最前端的人,仰天哈哈大笑。

彼时陆婉初率军冲入腹地,陆放已经下令撤兵,却还是被她给揪到了尾巴。

尽管曾同为陆家军,可现在各为其主,光是看今日他们想要围歼定安侯,那便不能够手下留情。

陆婉初斩断了陆放军队的尾巴,将士们奋起,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爹!”

陆婉初跳下马,就来搀扶定安侯。

见得定安侯的情况,陆婉初紧绷着神色,一身风尘仆仆。

她日夜兼程地赶路,就怕自己赶不及…在看见定安侯满身是伤的这一刻,陆婉初心里直颤。

定安侯带血的手摸了摸陆婉初的头,紧接着就要倒下去。

“爹…”陆婉初瞠了瞠眼,急忙把他扶住,颤声道,“爹你怎么样?你撑着点,我这就带你回营…”

定安侯哑声问:“徽州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