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姚如玉便不再阻止,早晨请安的时候只隐晦地提点了陆瑾瑜两句,再怎么血性,也该顾及着陆婉初的身子,莫要将她折腾坏了。还有便是及时往陆婉初那里送了避子的汤药过去。

她如今也只能为陆婉初准备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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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封授这日,一早定安侯就带着陆瑾瑜和陆婉初奔走徽州城外的几处军营,因为陆瑾瑜掌管着南大营,他在南大营里的威望最高,为了鼓舞三军将士,便将封授台设在了南大营里。

除了南大营的三军将士齐立,还有定安侯及麾下众多随他奔赴战场、出生入死的武将们,还有徽州不少给予资助的世家财阀们也应邀在列。

在陆婉初看来,这是极其正式又严肃的一件事。

今日所有徽州有名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还有将士们亲眼目睹,陆瑾瑜继承了世子之位以后,他便是下一任的定安侯,往后世家财阀们会资助他,将士们会听从他,就连定安侯麾下武将,也终有一日会全部听命于他。

陆婉初站在台下,双手一直紧绷着握成了拳头,她比陆瑾瑜看起来还要紧张。

陆瑾瑜轻轻搂了搂陆婉初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也完全是哥哥对妹妹的宽慰。

待众人差不多准备就绪,陆瑾瑜随定安侯登上封授台。别的诸侯例如淮阳王之流,封世子都是以世子玉做信物,而定安侯是一代军候,自然以军符印信作为信物。

只是正要授予印信时,突然南大营外围响起一袭锦簇的马蹄声。

伴随着一道高声长喝:“侯爷且慢”

众人循声看去,见那外围陆放带着一队兵马匆匆赶到,他无意与南大营的人起冲突,因而在外围纷纷下马,带着自己的人走了过来。

今日封授,陆放出席也是理所应当的,因而无人阻拦他。

他到得台下,看了陆瑾瑜一眼,那眼里的得意之色显而易见,可面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之色,肃穆朗声道:“今日我叔父立世子,乃是十分重大的一件事,岂可被奸佞小人给瞒天过海。诸位叔伯前辈们在场,只怕今日小侄再晚来一步,就要被这个小人给得逞了!”

他抬手精准地指向台上的陆瑾瑜。

陆瑾瑜眯了眯眼,形容漠然。好似他的出现,分毫未能影响到自己。

第250章 公之于众

陆婉初心下沉了沉,感觉实在不太妙,这陆放再猖狂,若是手里没准备,岂会在这里直指矛头地大放厥词?

陆婉初沉声道:“今日父亲授二哥世子之位,大哥还请谨言慎行!”

陆放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陆婉初,沉痛道:“看来三妹也是被这个人给骗了,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哪里有资格做定安侯的世子!”

陆婉初直勾勾地盯着陆放的眼里,勾出阴冷森寒之色,抿唇道:“大哥是来找茬儿的吗?”

陆放当着武将、财阀以及这么多士兵的面,字字铿锵,道:“倘若他陆瑾瑜只是庶子那倒也罢,可他的身世连世子都不如!他根本就不是陆家人!更不是我叔父定安侯的私生子!他只是个从乡野里捡回来的野种,与我们陆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台上的陆瑾瑜若无其事,可定安侯已经阴沉下了脸色,积蓄着一脸的怒气,喝道:“陆放!你给我住口!”

陆婉初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可心底里却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陆放一身正义地屈膝跪地,揖道:“叔父,侄儿忠言逆耳,还请叔父恕罪。可如此一个与陆家毫无血缘近亲关系的人,怎么能继承世子之位,这是陷三军于不义,是对众多拥护陆家的人的不负责任!还请叔父三思,这种人为了自己飞黄腾达、一飞冲天,连自己乡野里的亲人都可以弃之不顾,如此忘恩负义、小人行径,人人唾骂不已,还怎么能统领陆家!”

他的话说得下面一片哗然。

不仅定安侯麾下的武将和众多财阀世家们震惊了,就连一直追随陆瑾瑜的南大营的将士们也一并震惊了。

外界的人一直以为,陆瑾瑜身为侯府二公子,虽然不是嫡子,可定安侯膝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地位当然是尊崇无比。

可如今没想到,他居然连定安侯的儿子都不是!只是一个乡野小子!

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成为世子。

况且照陆瑾瑜的话听来,好像是陆瑾瑜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世,连定安侯都蒙在了鼓里。

陆婉初脑中一片空白,一直以来她最想要让陆瑾瑜尽快掌权、统领三军,眼看着今日便可成,却没想到陆放突然杀出来,把这一切变成了泡影。

陆婉初回过神,冷不防解下腰间的九节鞭,一鞭子就抽了出去,结实地抽在了陆放的后背上。她厉声道:“陆放!你再胡言乱语一句,今日我便抽死你!”

这一声厉喝,激起南大营里的无数将士们激愤响应。

陆放本以为今日陆瑾瑜的身世败露,南大营势必军心大乱。可他到底也太小瞧南大营的凝聚力和陆瑾瑜在营里的威望了。

这些将士们虽然感到无比震惊,可他们敬重的是陆瑾瑜这个人,这些年正是陆瑾瑜将他们精心训练,才有了今日的声势。

不管陆瑾瑜是不是侯府的世子,那都是南大营的主帅。

顿时三军士气激昂,恨不能立刻把陆放抓来大卸八块。

陆放身上火辣辣的疼,见状心里顿时有些慌,陆婉初一步步走过来,道:“散播谣言、乱我军心着,当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陆放自己的兵在柳城,他不可能带得过来。今日是仗着有这么多世家财阀在,又是光天化日、封授仪式,他好歹也是陆家人,陆瑾瑜和陆婉初应该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看陆婉初这架势,分明是有心当场把他乱棍打死的样子。

陆放怒气横生道:“三小姐这么恼羞成怒,难道是想刻意隐藏什么吗?若我所言有虚,就是打死我也无妨,可我句句属实,今日我还带了证人来!”

后来他的亲兵带着一个妇人进了场地。

陆婉初阴沉地看了那亲兵一眼,再移目看向那妇人。

只见妇人仰头望着台上的陆瑾瑜,还没说话,便已泪流满面。陆婉初不由一怔。

妇人伸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似想要摸一摸陆瑾瑜的脸,感慨道:“长大了啊,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陆瑾瑜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陆放歪着嘴角笑了起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全是从这妇人口里得知的。若三小姐还说我散播谣言,那便是这妇人满口谎话。如此,便先将这妇人乱棍打死,也丝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