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已?死的骑士长, 因为他自己?, 还是为了所有?人。
低沉的天幕下, 沾满鲜血的白袍少年再?次低下头, 俯在骑士长耳畔,低声开口。这次, 他的语气不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我的墓碑还没有?在神殿竖起。”他说?,“所以,你?也没有?资格离我而?去。”
冰湖般的绿瞳里此刻涌动?着莫测的暗流。他的手指用力,握住骑士长沾满鲜血的右手,放在自己?心脏处,轻轻道:“……不是吗?”
那?一刻,虚无与现实融为一体,骑士长的身体尽数化作虚无的力量结构,被?他生生压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死亡要带你?离去,而?我要把你?留下。
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骨骼,你?的魂灵,都要永生被?困在牢笼之中,那?牢笼是以我骨血浇筑。
本源力量刹那?巨震,撕心裂肺的痛苦在灵魂中炸开,他咳出许多血,抱着唯一能抱住的骑士头盔摇摇晃晃站起来,面向?轰然踏至的骑士团。
骑士们的首领忽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大吼:“拦住他”
下一刻,风声呼啸,他抱着骑士头盔,背对漆黑死寂的永夜,决然坠下。
同时,地面散落的盔甲,破碎的长剑,骑士长的鲜血……被?他以最后?的力量摧毁,如烟尘飞散。他不愿让它们孤独地留在此处。
骑士团冲上前来,然后?在世界的边缘勒马停步,观望着永夜,无法再?贸然往前。
这使他们不像是来追杀,而?是来参加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一切都寂静了,故乡的轮廓在他眼中愈远愈虚幻。那?片土地宏伟,辽阔,无边无际,建筑流光溢彩,人们欢笑?不止,骑士们胸前的流苏熠熠生辉。
但他也看见?它终将破碎的命运。流传千古的诗篇总会以凄美的终章收束。只是读诗的人往往拒绝相?信一个事实:自己?也是这长诗中的一个章节。
这不是永别。终有?一天他会再?度回到这里。
直到那?一天,他才能明白,自己?背离故乡的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一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刻,安菲蓦然从重重幻象中抽身,回复清醒。
斗兽场上,克拉罗斯第一次占据了微弱的上风虽然他还在被?打,但郁飞尘的力量此刻仿佛对他无效了。
黑鸦纷乱,两人都被?涌动?的力量包围,悬在半空之中。克拉罗斯正后?仰闪躲。
本源力量干预了现世的规则,时间是一汪粘稠的胶,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死亡的夜幕正徐徐落下。克拉罗斯主持着群鸦的欢宴,宴会钟声正要敲响。
而?郁飞尘眼瞳失焦,不知在看向?何处。他眼中没有?斗兽场,也没有?克拉罗斯,只有?漫长的永夜。
临死前那?一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而?陌生又熟悉的本源力量,在他背后?鼓荡。陷入无边黑暗后?,郁飞尘感受着自己?的力量,心中忽然浮现一缕讥诮的情绪。
当初,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死去了呢?
因为发自内心认同了他们教育你?的所有?美德吗?
明明连死亡也不能将他湮灭。
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面对着注定降临的终结,他的灵魂中有?漆黑的火焰在燃烧。
那?股恐怖的力量又笼罩了观众。它比上一次来到时还要冰冷凝实,并且,不再?是虚空中的存在。
它来到了现世。
长夜缓缓降临。
沉黑的雾气忽然在郁飞尘手中显现,然后?缓缓成型。不是从虚空中降临,更像是郁飞尘自己?身体的延伸。
那?是一柄古老庄严的长剑。郁飞尘把剑柄握在手中后?,它的形体更加稳固,隐约能看见?狰狞的龙翅刻纹。
它通体漆黑,不折射一丝光芒。
众人皆无法直视那?柄长剑,他们直觉中清醒地意识到,那?力量高于一切,俯视一切,他们的目光触及那?里,目光就要被?其?吞噬。世界的规则碰到它,规则就会崩塌。
像是神话中的灭世之剑,挟着风暴和雷霆自天际降落,不带有?一丝仁慈
本源力量的第三阶段,完全具现。
白皇后?的席位又传出声音。
“具现了……这是哪种层次的力量?性?质是什么?”
“无疑是属于序列A的力量,一切力量的君主。”
“不,它比我们定义的至高更深远,它是失序、混乱、毁灭……不是一位合格的君主,而?是一位无可争议的暴君。”
“这真的是……我们能捕获的力量吗?”
“如果要捕获,必须现在出手……”
“正好借助……”
那?地方忽然少了一个人,一缕白影从白皇后?的席位附近升起,然后?幽灵一般在克拉罗斯背后?浮现。
克拉罗斯余光看到了它,却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冷笑?,然后?转回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看着郁飞尘,看见?那?柄湮灭一切的长剑终于成型,冰凉凛冽的剑锋正朝自己?刺下。
剑锋所指,克拉罗斯再?度被?逼落在斗兽场的地面,他脸上的笑?意却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发自内心。
“终于…出现了。真的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力量呢。”克拉罗斯道,“我觉得,你?确实可以做我的新老板……”
“但我更好奇你?想起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