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齐扶锦这样说,肃国公也没再继续就这事纠缠下去了,他直接道:“你打算何时回宫?”

“母后还好吗?”

“太医说,快不行了。”

齐扶锦道:“那就现在进宫吧。”

肃国公也觉得可以,这事拖不得,他道:“殿下跟着臣,臣带你去见皇上。”

齐扶锦摇头,“不行,我怕父皇杀我。”

肃国公一愣,没想到齐扶锦会这样说,“没事的殿下,莫要担心,皇上已经答应皇后,不会杀你。”

齐扶锦还是笑着摇头,“不作数的,那是父皇答应母后,不是答应我的。”

“那怎么办?”

他带他进宫他不乐意,那他想要怎么进去呢?

齐扶锦道:“麻烦外祖帮我唤来溪梦。”

齐溪梦是齐扶锦的胞妹,是长康公主。

肃国公听到齐扶锦这样说,也没反对。

贞元帝宠爱长康公主,让长康带太子去见皇帝,未尝不可。

如果皇帝要杀太子,皇后在榻上,必然是拦不住的,可是公主在,或许会不一样。

肃国公让人去请公主来一趟国公府。

他看着齐扶锦,有些担忧道:“公主可会愿意帮你?”

“外祖不必担心。”齐扶锦又道:“我可以去榻上躺一会吗?好困。”

真的很困很累,三日没有合眼,一会进了宫后,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肃国公听到了齐扶锦的话,才意识到他或许已经整三日未睡,日夜兼程地赶了三日的路。

他怕他会过劳猝死,赶紧让他上榻小憩。

“那你赶紧去榻上躺一会,一会溪梦来了,我喊你。”

说罢,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没了人,齐扶锦嘴角挂着的笑也落了下去,三日,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能让他再在无人的时候保持微笑。他没有迟疑,直接躺到了榻上,合上了眼。头脑昏胀难忍,屋外的雨声滴滴做响,没有一会,合着雨音,慢慢睡了过去。

齐溪梦来的不快,给足了齐扶锦休息的时间,大约一个时辰后,他被人喊醒,他转过头去,就见齐溪梦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他今年二十一,齐溪梦十六,小他五岁。

她是皇后和皇帝的爱女,和齐扶锦这个一直被母亲当做孽种的人不一样,齐溪梦理所应当的得到了父母的宠爱,她被千娇百宠着长大,骄傲又明媚,世人玩笑,说她是大启明珠。

屋子里头的人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此刻,这骄傲的大启明珠看着她那太子兄长时,眼中尽是厌恶。

是齐溪梦先开了口,“你找我来干嘛?想让我带你进宫见父皇吗?你别做梦了。”

齐扶锦听到她的话,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道:“一年不见,礼仪教养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齐溪梦听到这话,更叫愤怒,“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兄长,你也不配教训我,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往后我不会再来见你了。”

齐溪梦看着眼前的齐扶锦,眉头蹙得极深,似和他说几句话都是那么的难以忍耐。

齐扶锦也不想和她废话,她的蠢脑子就适合听一些简单粗暴的话,“你就这么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贵妃端来的水,让我和父皇滴血认亲,最后血水不相容,便说我不是父皇亲生,你也信了?”

齐溪梦没想到齐扶锦说话这样犀利,反应过来直接回道:“你少拿这些话来诓我!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吗,我凭什么信你?”

齐扶锦冷哼一声,“凭什么信我?你但凡动动脑子都该知道,皇后薨逝,太子下台,谁最得意,她弄出这些东西来害我,仅仅是让我给三皇子让位,难道还要多想?齐溪梦,你说我不配做你的兄长吗?子凭母贵,皇后死了,贵妃上位,你以为你能好过到哪里去,我不做你的兄长,嗯?你也这么想让别人当太子啊?”

子凭母贵......

说这话的时候齐扶锦不可遏制想到了李挽朝,她的处境也是如此难堪。

他才刚回京城,李挽朝却忽地就蹿到了他的脑海中,那样的猝不及防。

就那么一些点滴,他都能莫名就想到了她。

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事情。

他把她抛到了脑后,极力不再去想她,他看着齐溪梦,眼中已经不带什么情绪了,他道:“贵妃和母后有多不对付,你应当是知道的,待她死了,你觉得贵妃会放过你,还是你那么自信,父皇还会护着你,就像母后还在世那样护着你?我的下场,难道还不够醒目吗。”

想起病重的母后,齐溪梦情绪零落崩溃,道:“不要再提母后了!你不许提她!”

“我不能提吗?”齐扶锦看着她,那双漂亮至极的丹凤眼,冰冷没有温度,“你也觉得,错的是我吗?”

他被皇后厌弃了二十余年,所以,错的是他?

他被皇帝怨恨,出走皇城,所以,错的是他?

在回京之前,齐扶锦知道,当初的事情必然会被提及,他们也一定会有争吵,可是,却还是在这一刻,压抑了一团郁气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要命。

齐扶锦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冷静道:“齐溪梦,我回宫,是要杀了他的。”

听到齐扶锦的话,齐溪梦也没再和他争执,看上去显然有些懵了,“杀......杀谁?”

“还能杀谁?”齐扶锦不再说,往外走去,“跟上,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