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希望被山茶花认定为不怀好意的敌人,尹折威把自己的来历解释得很完整,不过其实山茶花从发现他是Alcor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没什么防备了。她真正不解的是另一点,“……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出面陪伴她呢?”
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她补充道:“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们或者道德绑架。我只是很奇怪,你会来参加雏菊的家长会,也能那么快就察觉到她是魔法少女,意味着你们并不是不关注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没有参与到她的生活之中?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过你们。”
其实,如果真的有具有血缘的表哥表姐,雏菊的第一求助对象也应该是这对双胞胎才对,但今天的事雏菊似乎只问过了山茶花和幽兰……这就有些奇怪了。
尹折威并没有回避她的问题,直言不讳道:“因为我们已经和她的妈妈几乎断绝关系了,大概几年才会见一次面。”
“姑姑接手我们的时候只有十几岁,和我们差的不算特别大,也因此和我们无话不谈。比起养母,她对我们而言更像姐姐和朋友,所以阳葵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和姑姑……而姑姑在最开始是很支持阳葵做魔法少女的,还说要做她的第一个粉丝。”他缓缓垂下视线,“起初,一切都很好。即使会受一点伤阳葵也会隐藏起来,然后回到家笑着向我们讲述今天发生的事,姑姑会做我们爱吃的菜,还买了很多向日葵的周边支持她。”
“那当然是很美好的一段时间,直到……阳葵在她们那边的最终战受了重伤。如果不是有欧石楠的治疗,或许她一生都离不开轮椅了。”
某种难言的气氛从尹折威的身上弥漫开,让与他几米之遥的山茶花汗毛都有些倒竖,此时的尹折威透露着一种比她过往遇见过的所有对手都要更加危险的氛围!也只有这时候,山茶花才对尹折威是曾经终结过无数罪犯的Alcor这一点有了实感。
尹折威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无意间泄露出的杀意,很快收敛起了外泄的情绪,变回了那个普通的娃娃脸青年。他抽出已经被彻底咬碎的糖棍,淡淡继续说道:“阳葵身上发生的事和姑姑无关,我和阳葵都很清楚这点,但姑姑执拗地认定这全都是她的错,是她一直在支持阳葵做魔法少女,才会让阳葵背负了过重的责任感,最后变成这样。她认为自己没有颜面再见阳葵与我,除了定期发生活费之外几乎不再联系我们,就算我故意打回去巨额资金,她也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至于朝夕大概就是因为阳葵的事情,姑姑疯狂地工作赚钱,病态地对她进行着保护,却不敢过多地接触她,就好像……”他正在斟酌着用词,就听到山茶花接口道:“就好像,害怕自己会对赵朝夕也造成什么影响……一些她之后会后悔的影响。所以索性远离她,什么也不做。”
虽说很离谱,但是……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雏菊妈妈的行径。尹折威全程都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不过山茶花是很清楚他是十年前行走在黑暗的一名假面骑士的,他所面对的敌人可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危险程度可想而知……看他们家当时那种无话不谈的开放氛围,雏菊妈妈大概也是知道他是假面骑士的吧?
当孩子养大的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是假面骑士,另一个则是魔法少女,每一个都走在危险的道路上。这位女士虽然担忧,可还是选择了鼓励和支持他们,让他们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之后,回到家就能够得到亲人的一个拥抱和一顿热乎乎的晚餐。然后尹折威兄妹或许也会当做讲故事一样,向她描述起今天遇到的怪人和魔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像云悠家里一样。虽然父母双方还没有对彼此公开身份,不过他在两边身份遇到的事情都能够向着爸爸和妈妈讲述,然后听云黎拍着大腿笑着说“对对Wind当年也是这样!”,又或者看林知枫撸起袖子要去把死去的魔物复活过来再揍一顿……也是因为这样,云悠从来都不会觉得孤单。
尹折威兄妹曾经面对的,也许也是这样的家吧。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美好温馨的故事,可结果却并没有那么美好,哪怕故事中的几个人,在云悠看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当然了,理解雏菊妈妈是一回事,认为她对雏菊的教育方式没有问题,又是另一回事了。与其说是保护,她的行为更像是一种逃避自认为曾经毁掉了一个孩子的人生,担心自己会再一次对孩子造成错误的影响,索性就彻底地回避她,既然多做多错,那什么都不做,总不会出错了吧?
云悠并不认同这样的理念,可要是代入一下那位女士的处境,也很难苛刻地评价她。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多照顾一下雏菊了。
……这样一想,这位女士家里的风水真是太神奇了。收养的双胞胎都是蒙面义警,现在就连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走上了魔法少女的道路……这什么家庭啊?和他们家简直是难分伯仲啊,满门忠烈级别的。
呃,不过话说回来,尹折威和尹阳葵这也是十年前的……算是周年纪念作了吧,难道周年纪念作都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交集吗?
“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其实很意外,这就说明朝夕很信任你,甚至不介意向你透露身份……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们啊。”尹折威说着似乎是磨了磨牙,非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明明都没有和我说过。”
山茶花只能尴尬地干咳一声,有种不经意间抢了别人正牌哥哥位置的感觉,“有机会的话,你们也去见见她吧。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见到也会让她很开心的……我是这样想的。”
尹折威摆了摆手,“嗯,知道她并不是孤立无援,对我来说也算有所收获……要是朝夕知道我今天来了,她大概会觉得尴尬,行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先走了。”早知道今天就不翘这个班了,还扣工资呢!虽然他根本就不缺钱。
尹折威转身离开,山茶花则装着他交给自己的两根棒棒糖向教室走去。只是,忽然的寒意令她转头看向走廊的那一端,那里有两个个头不高的小女孩正看似亲昵地手拉手说着话,但她良好的视力让她看到这两个人的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其中一个挂着泪水一脸哀求,另一个则是趾高气昂的跋扈模样。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只是,她一时分不清这股气息来自谁,索性直接走过去,也听清了她们的对话。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只要我卷子上写你的名字,你就会把我的项链还给我!求你了,那个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
“你说什么项链啊?老师可是告诉过我们了,当学生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习!你总惦记着那个破项链,下次考得更差怎么办?”
“我、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