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烤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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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的魔王大人秉持着翻脸不认人的优良传统,在搜刮完克拉克身上全部的果子后直接把人赶走了。

一起被踢出去的还有在窗台散发怨念的渡鸦,原因是碍眼。

看着站在自己肩头、低头不语的渡鸦先生,克拉克都有点同情他。

为了上司的身心健康忙里忙外还被嫌弃,要是他早就不干了。

谁知刚走下几层楼梯,大概是觉得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远,渡鸦猛地抬起脑袋,欢喜地“嘎嘎”大笑起来。

“乌洛提大人的头疼病真的好了!”它兴奋地挥动翅膀,好几次都差点糊到克拉克脸上,“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毛病居然这么容易就治好了嘎嘎嘎嘎嘎!!”

渡鸦自顾自在半空飞了好几圈,这才重新落到克拉克的肩膀。

“你真的帮到大忙了,傻大……”叭叭的小嘴顿了顿,似是意识到称呼的不妥,这才改口道,“你叫什么来着?克拉拉?”

“是克拉克·阿鲁基缇,先生。”克拉克保持礼貌的微笑,“直接叫我克拉克就好。”

渡鸦砸砸嘴,感觉这个姓氏有些莫名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这都不重要,人类的姓名全都曲里拐弯的,它本来就记不住几个,这些小事它也懒得在意。

“咳咳,我是说你很不错,克拉克。”

兴奋发泄出去后,渡鸦又重新端起架子:“你可比那些自称药剂师的家伙有用多了。”

“我也是以自身出发,心情不好的时候饱餐一顿总会开心点。”克拉克等它在自己肩头站稳,这才端着盘子继续往下走,“能歪打正着只是巧合。”

渡鸦也跟着连连点头:“这正能说明命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因为克拉克的一顿饭缓和了魔王大人的头疼,渡鸦也有点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意思,尽管态度依然傲慢,却总算没有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

“看在你治好乌洛提大人的头疼,我要给你一个警示。”渡鸦的小脑袋转了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收起你那些多余的怜悯,乱管闲事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见克拉克还面露疑惑,渡鸦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扇了下翅膀。

“哎呀,非要我直接说出来吗?别再管那个索罗了!”它语带不耐道,“魔王大人很欣赏你,不会把你怎样。但如果你非要触碰他的底线,就算你再有本事都没用!”

是吗?

克拉克并不这么认为。

所谓的底线是可以试探的,尤其是发生一次动摇后就会有第二次。

不过也不能太着急,首先要了解更多情报才行……

天蓝的眼眸里飞快闪过什么,随后顺从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提醒。”高大的男人露出一个标准的灿烂笑容,“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有您的细心提醒实在让人安心。”

渡鸦差点被他阳光般的笑容闪瞎,心想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傻子了,被绑架还帮绑匪数钱呢。

虽这样想,它却不讨厌。

像安图德尔那种说一句藏三句的家伙实在让鸦难以沟通,相比起来,它更喜欢克拉克这种一眼能望到底的敞亮人。

想到这,渡鸦又开心地“嘎嘎”叫了两声,难得大方地一挥翅膀:“只要你能一直让乌洛提大人心情好,这些都是小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克拉克:“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知道乌洛提大人这种头疼的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看他之前像是陷入了梦魇,您知道原因吗?”

渡鸦:啊这……

它歪着小脑袋想了会,难得陷入沉思。

克拉克见状急忙道:“我只是怕会在无意中触及魔王大人的禁忌,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咳咳……不是这个原因。”渡鸦眨眨豆豆眼,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其实在我被乌洛提大人召集时他就有这个毛病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像是急于遮掩自己的无知,它紧接着飞快道:“不过等安图德尔回来后你可以去问他,他在乌洛提大人身边最久,梅莉安捷拉大人还在的时候他就在魔王城了。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即使听到熟悉的名字,克拉克脸上也没露出丝毫异样,只做出思索状缓缓点头。

安图德尔,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也是“他”给渡鸦留言,如果魔王再头疼就去找自己“试试看”。

母亲不喜欢提及过去的事,以至于他现在对魔王城的了解太少,光凭一个名字也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他是影怪,你可以理解为拥有自我意识的灰影……啊!当然,他要比灰影厉害很多!”渡鸦急忙咋咋呼呼地再次压低声音,“千万别告诉他我把他和灰影做过比较!”

克拉克微笑颔首。

身边有个嘴巴漏风的情报提供者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这个“安图德尔”的能力实在有些棘手。

他看向自己落在台阶上的影子,若有所思。

不知道他和小王子的对话他有没有听到,又听到多少。

但看乌洛提方才的反应,就算他听到了也没在第一时间上报给自己的上司……这就有点意思了。

男人脸上露出畏惧又好奇的神色:“能站起来的灰影已经很神奇了,难道安图德尔大人也能变成人类的样子?”

“当然。只要他想,就能变成任何东西……”渡鸦的小眼睛转了转,突然发出一串恶劣的笑。

“不光是你自己的影子。砖缝、墙缝……只要有阴影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暂居地。”它的翅膀指向墙壁,“千万不要试图在他面前撒谎,你瞒不住的……”

“哎呀呀,原来你还记得啊,拉文。”

墙缝里突然挤出一颗漆黑的脑袋,抬手向一人一鸦致敬:“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这点,这才光明正大地向别人说我的坏话。”

…………

狭窄的走廊沉寂数秒,随即爆发出一连串鸟叫和拍打翅膀的声音。

“安、安图德尔!!”渡鸦尖厉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不知是因愤怒还是为了掩盖被当场抓包的难堪,“该死……你就不能从一个正常的地方出来?!”

漆黑的影子从墙缝流出,落到地上,慢慢堆积成一只鸟的形状:“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惊喜。”

“不喜欢!这也不是惊喜,是惊吓!”渡鸦高声道,“也不要变成我现在的样子!你的癖好怎么还是这么奇怪!”

“哎——你也一样,还是这么无趣。”

“黑鸟”的轮廓突然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向上,最终形成一个成年男子。

手掌从没有五官的脸前划过,一张白色的微笑面具立刻附着其上。

“初次见面,阿鲁基缇先生。”他双指合拢,向克拉克比出一个手势,“……或者说,也不算初次见面?”

影怪的声音与人类类似,可当那带着回声的声音从面具的缝隙里传出,仔细听来又不尽相同。

克拉克手里还端着盘子,只朝他微笑颔首:“已经是第二面了,先生。昨晚您也随乌洛提大人来过地下室。”

影子低笑出声,点点面具上上弯的“眼睛”:“你的观察力很不错,比那些所谓的王国骑士好很多……也比他们聪明。”

渡鸦听出他的意有所指,问题立刻像连珠炮一样射出:“那些蠢货又怎么了?还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知道就在刚刚,乌洛提大人差点出事了吗……”

它的声音越提越高,影怪都不禁做出捂耳朵的动作。

“……我总算知道乌洛提大人为什么不想把你留在身边了。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音量,拉文。”

影子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举止,先不紧不慢地对老友提出建议,这才回答起它的第一个问题:“就在刚刚,地下的那群人已经破坏了牢房的铁栏,正打算逃跑呢。”

渡鸦:…………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赶快说!!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察觉到灰影并没有攻击力,强行突破了牢房的守卫。”安图德尔用食指抵住额角,摆出一个疑惑思索的姿势,“只是他们也把我当成了灰影,上来就要用撬棍砸我的脑袋……真是群失礼的家伙。”

渡鸦:…………

渡鸦咬牙切齿:“是我们对他们太仁慈……就该在一开始都杀了,也免掉现在这么多麻烦!”

“哎,做事不要那么暴躁。暴躁的部分由乌洛提大人负责就足够了。”安图德尔摇摇手指,依旧用老大爷遛鸟的语气说道,“杀掉固然简单,可清理起来麻烦不说,也很浪费啊……”

渡鸦不是很理解,但现在提到“浪费”这个词,它就不自觉想起克拉克拎起鸡蛇脖子的那一幕……

“浪费?不不不,人肉又不好吃……你们干吗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安图德尔的上身都往后仰了至少三十度:“许久不见,你是什么时候变态的?”

渡鸦气得跳脚:“那你是什么意思?!”

影子摇摇头,做出一个“我们间无法交流”的手势,随后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克拉克:“你觉得呢?”

克拉克沉吟片刻,也跟着点点头。

“直接杀死确实浪费。”

他看向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洞的侧壁,抬头示意上层的位置。

“大厅的地面,通道的墙壁,还有乌洛提大人的寝室……现在的魔王城实在太破败了。”

“还是留着他们吧,至少可以把整个城堡翻新一遍。”他真心建议道,“想来诸位也不想在一个房顶漏雨,四处透风的建筑里生活吧?”

越狱途中被当场抓获,再次关回地牢里的骑士们现在十分焦躁不安。

安图德尔这次没给阶下囚们太多自由,不但把他们的衣服和鞋扒光,手脚还都被更加浓黑的影子捆得结结实实。

就算挣扎出一点空隙影子也会随之调整松紧,根本无法逃脱。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就算气温还算暖和也跟湿冷的地牢没太大关系。

尤其对这些被扒得只剩一条裤衩的男人们来说,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条件下过夜必定会生病。

魔王会给生病的俘虏治病吗?

必然是不会的。现在还留着他们的脑袋已经是万幸,谁又会把希望放到敌人的良心上呢?

“你不是说那些影子根本没有攻击力吗?!骗子!”

失去理智的骑士们开始对着另一间牢房的方向破口大骂:“难怪你会表现得那么平静,这都是你算计好的吧?现在只有你还安然无恙,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是的,安图德尔非常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俘虏。

试图逃狱的都被扒光,而老老实实蹲在单间牢房的小王子依然能保留自己的衣物,甚至连手脚都没有影子束缚。

弗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却对上一双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我、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诉了你们而已!”小王子激动地涨红脸,气息都有些不稳,“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事……你们不领情就算了,怎、怎么能这么说我!”

然而,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人显然是不会讲道理的。

愤怒、不甘,甚至是嫉妒,所有的负面情绪皆化为肮脏的话语,一句句刺向青年的心口。

“王国的耻辱!”

“人类的叛徒!”

“现在大家都出不去,你就等着被魔王折磨死吧!”有人满含恶意地咒骂道,往他的方向吐了口痰,“谁都知道魔王最厌恶王族,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们更……唔唔唔!!”

捆住手脚的影子突然向上延伸,直接堵住骑士的嘴。

“哎……现在成为王国的骑士都这么容易吗?”安图德尔收回手,面具下的声音满是嫌弃,“真不卫生。”

室内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声线,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立刻消失,地牢内顿时只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随着影子一步步靠近,他们的视线也从小王子身上转移,一群人惊惧地缩到一起。

戴着面具的影子停下脚步,有些无趣得叹息:“比起奥菲纽斯和他的手下,你们实在……算了,有手有脚就行了。你说是吧,阿鲁基缇?”

抱在一起的骑士们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反应,只有弗兰在看清随后进来的人时猛地冲到铁栏边:“克拉克!”

一直跟在影子身后的男人探出头,笑着朝他点点头后才回答了影怪的问题。

“您说的没错,四肢健全就足够了。”他上下打量一圈牢房中的男人们,向安图德尔建议道,“我会把修缮房屋的方法教给他们,可如果没有相应的材料会比较麻烦。”

铁栏另一边的骑士们:???

这人在说什么鬼?修什么房屋?

“这个不用担心。给我列个单子,很快就给你送来。”

“啊,既然这样,我还想采购一些常用的食材。如果乌洛提大人再想吃什么也好有准备……”

“嗯,都写到单子上就好。”

戴着面具的影怪显得非常好说话。

如果不是那堆捆住手脚的骑士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弗兰会认为这是位修养良好的绅士。

“……这么多事都教给你也不太好。”黑影的面具突然转到另一边,手指朝小王子的方向勾了勾。

“那边的索罗也出来吧。”

牢房的铁门随着他的话音缓缓打开,关在其中的弗兰却往后瑟缩一下。

他一脸惊恐地看了眼面具,又很快垂下头。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步都迈不动。

他的恐惧似是取悦了影子,头顶传来一连串类人的笑声。

“放心吧,可怜的小家伙。乌洛提大人目前还没有下达处置你的命令。”

安图德尔拍上克拉克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在魔王大人发出命令前你来做阿鲁基缇的助手,指挥这些人修好魔王城,能做到吗?”

见弗兰依旧低头站在原地,他没给小王子拒绝的机会,接着轻笑一声:“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好了,人类们。住旅店都要缴纳房费,更何况我们魔王城从来没有饲养动物的习惯。”安图德尔拍拍手,提高声音道,“既然你们已经在这里住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惜你们都是群身无分文的穷鬼,全身上下只有一身肉能抵债的样子……”

他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很可惜,我的老友并不爱吃人肉。算来算去居然只能用来做花肥,实在太过浪费。”

在外面听墙角的渡鸦:……真是够了!

骑士们:…………

把他们扒成身无分文的家伙不就是他自己吗?被强盗抢了还要给强盗交房租,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逻辑!

“现在有个绝好的机会,这位先生给诸位找到一条出路——用你们的劳动力来还债。”

影怪将身边的男人推到众人面前。

“接下来,克拉克·阿鲁基缇先生会教给你们修缮房屋的知识。”面具后的声音缓缓说道,“在魔王城修理好前,请不要偷懒,也不要擅自逃离……”

“否则,我不介意给后院的花多添一点肥料。”

在魔王城的俘虏们走上基建之路时,奥菲娜和梅莉女士也告别了贝塔镇,继续向南赶路。

贝塔镇的守卫队长是个守信的人。在发现梅莉女士的方法确实能捕捉到角兔后,自己掏钱买了两匹马当做谢礼送给两人。

有了代步工具,婆媳二人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

就如梅莉女士自己所说,她的马术确实不错,完全能跟上奥菲娜的速度。

然而,加快的不仅是行进速度……还有飞速下降的体力和为数不多的干粮。

“不、不行了……我要休息!”

连续赶了三天路后,梅莉女士终于忍不住发出抗议:“你不能总吃干巴巴的面饼和凉水!我要吃热乎乎的饭!我想睡床!”

奥菲娜扎起裙摆,轻易攀上附近的大树,举目张望周边的情况。

但此时的天色已经转暗,已经不再适合赶路,可附近并没有可以落脚的村镇……

“往西走有条河,今天可以在那里生火凑合一晚。”她跳下树,用尽量和缓的语气商量道,“您再坚持一天,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明天就能到塞勒梅尔城了。”

塞勒梅尔城算是王国东北部最大的城市,也是仅次于王都和旧都的大城之一。

只要平安进城她们就能再次补给,顺便睡个好觉了。

梅莉女士自认是个讲道理的老妇人,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可我今天不想吃面饼了。”老妇难得流露出一点委屈,“而且我想喝热水,总是喝凉水我肚子疼。”

对于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来说,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有干净的水源就能烧水,运气好还能抓到几条鱼。

赶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奥菲娜率先在河边搭起一个简易烤肉叉,并收集够足够的柴火堆到下面,立刻踢掉鞋袜走入浅溪。

与梅莉女士同行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用自己生火,节约下的时间可以多抓两条鱼。

果然,等她把第五条鱼扔上岸时,梅莉女士已经披着自己的披肩在火堆边烤火了。

夏末的树林还是有些热,尤其在水边,“嗡嗡”的蚊虫叫就没停过。

梅莉女士连续三天露宿野外,也连续三天没能睡个好觉,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声音。

此时她正一边挥手赶虫子一边思考爆炸驱虫的可能性,猝不及防就看到奥菲娜准备把鱼刺穿的起手式。

“等等等等!”她连忙高声制止,“鳞刮了吗?”

“您放心,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奥菲娜把串好的鱼给她看,表示自己已经吸取之前的教训:“内脏也掏干净了,这次真的没问题,我很擅长烤鱼。”

梅莉女士也没客气,接过来反复检查好几遍才作罢。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之前的兔肉馅饼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

就比如现在,即使行李里有个小锅,梅莉女士也不敢让自己的儿媳用它做鱼汤。

没有别的原因,同为炸过厨房的操作者,她真心希望手里的小锅能多生存一段时间。

要求低一点,煮水就可以了。

把串着鱼的木枝斜插进火堆旁的泥土,两双眼睛再没从上面移开视线。

毕竟她们还有一次烤煳鸡蛇蛋的经历,不得不防。

“说起来,你以前也在王国军里服役过吧?”梅莉女士的视线依然粘在鱼上,嘴巴却还是闲不住,“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混到军队里?”

火光中,奥菲娜的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

“……我的祖父是埃苏皮特一世陛下亲封的骑士,我的父亲成年后也是由埃苏皮特二世亲封为骑士。祖父说,这是纳吉家的荣耀,必须代代继承下去。”她把烤鱼翻了个面,轻声说道,“可我的母亲连生了五个女儿,直到生我时遭遇难产去世,也没能生出一个儿子。”

梅莉的视线终于从鱼的身上移开,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母亲去世后不久,父亲也因急病去世……而祖父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

奥菲娜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为了能让纳吉家的荣耀传承下去,祖父对外宣称我是儿子,因此保住了纳吉家继承骑士称号的资格……仅此而已。”

梅莉女士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周围只能听到火星的噼啪声。

“啪————”

再次拍死一只蚊子,耐不住寂寞的老太太还是发问了:“那么……那件事暴露后,你的家人怎么样了?”

奥菲娜似是轻笑一声,拔出其中一串鱼递给梅莉女士。

“祖父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五个姐姐也在我授封骑士前远嫁了,我的事没有牵连到她们。”温暖的火光让女人的轮廓柔和很多,“我当时就想,嫁人也不是坏事。换掉姓氏,就不会有人记得原本的名字。”

梅莉女士沉默接过烤鱼,咬了一口。

难以言喻的味道从味蕾出发,顺着鼻腔直冲上脑。

真是好极了。

仅需一口就能将心中的惆怅尽数冲散,只在脑中留下一抹浓烈的味觉信息。

奥菲娜给另一串翻了个面,好奇问道:“这次的味道怎样?”

梅莉女士:“…………”

她的表情变化几瞬,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呸”地把嘴里的鱼肉吐出来。

“……太腥了。”她痛苦地闭上眼,把差点流出的眼泪憋回去,“你没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