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懒得和她争辩的模样。

叶漉轻嗤一声,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很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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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两日,继季太傅于府中被刺杀后又出了一件大事,公主殿下接连提拔两位女子在朝为官,此举引起朝堂诸多大臣的反对,可公主一意孤行,铁了心要开女子为官的先例,甚至因此不惜惩罚两名当众顶撞她的年迈老臣。

公主殿下执管朝政期间,向来广听谏言,从未像今日般固守己见,众人议论纷纷,明面上不敢多加顶撞,只是暗地里,做小动作的便多了。

宁王府。

穿着一身赭石色衣袍的宁王端坐在藤木椅上,透过面具的两个孔,看向对面的叶漉:“叶阁主是说,公主不顾那些迂腐老臣的反对提拔了两个女子为官?”

叶漉颔首,脸上的面具遮去她的神情:“是,此时朝堂混乱,京城内的兵因为楚国的扰乱掉离不少,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宁王屈起手指,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道:“实不相瞒,本王在朝堂上也有些人,若遇大事,定然会在三日内得知消息,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我竟然还是要从叶阁主这探听消息。”

叶漉平静地抬起脸,听着宁王一屈一折间敲打桌面的声音,淡声道:“宁王殿下到如今还是不信任我,季太傅的头颅想必宁王殿下已经叫姬千面探查过了,既已知晓这是真的,又如此不信任我,当是何意?”

轻敲桌面的手停了下来,宁王动了动手指:“叶阁主多虑了,我只是疑惑叶阁主的消息怎么会如此迅速罢了。”

叶漉扯了扯唇角,沉默好半晌,撂下一个惊天炸雷:“因为我娘没有死,并且一直在公主身边,那枚玉佩,便是从她那得的。”

“你说什么?!”方才坐着不动如山的宁王此刻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扶着木椅把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漉,仿佛要将她吃了。

叶漉静静地盯了她片刻,移开目光,道:“当年我爹对我娘施暴,被我发现后,不留神将他杀了,后来我娘便带着我逃命,机缘巧合之下,进了皇宫,当上了如今陛下的乳娘,这一待就是十几年,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快藏不住了,仅凭我一人,压根救不出她,所以才来求助宁王殿下。”

“至于这消息。”叶漉与她对视,道:“我娘常年侍奉陛下左右,听到这些消息也很正常。”

宁王胸口起伏,眯着眼睛看她:“那你先前为何要与我说她死了?”

叶漉嗤笑一声:“我娘只是您当年的一个丫鬟,我怎么知道您对她有几分情意,若是您得知她不仅活着,还在公主身边,会不会又利用她帮您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我总得为我们娘两考虑考虑。”

“不过如今看来,宁王的确是重情义之人,所以今日我才会将这些事告诉你。”

宁王目光闪烁,盯着她良久,忽然身形一闪,站在了叶漉面前,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手狠狠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玄铁面具拿在手上没有多少重量,宁王看着眼前这张脸,瞳孔微微缩小。

眉目清丽,轮廓柔和,与记忆中那个毅然决然跟在自己身侧说要照顾自己的小丫鬟颇为相似,甚至隐隐中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宁王以为是重见故人的原因。

她晃神期间,眼前的女子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掀眸看她:“宁王便是这般待客的?”

这一眼,叫宁王有种直入骨髓的熟悉,然而没等她多看,眼前的女子便劈手抢过她手中的面具,再度卡在了脸上。

那张脸从自己眼前消失,宁王才缓缓回神,她盯着叶漉,身子缓缓放松了些:“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现在确认好了?”

声音仍旧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宁王目光微顿,点头,转身往座位上走去:“你娘在宫中待了十几年?那与陛下的关系……”

没待她说完,叶漉便情绪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呵斥道:“若是宁王不信,大可不参与救我娘的行动,何必如此出言怀疑,我娘虽在皇宫多年,可从未忘记自己是楚国人,不然殿下以为,当初晚宴上陛下如何能吃下那毒药?我娘又为何要帮你在香炉中点迷烟,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们绑了我妹妹?”

说起这个,叶漉便开始骂道:“我倒是没想到,我给宁王和丞相出谋划策,你们却转头就绑了我妹妹,还威胁我娘亲。”

宁王被她的怒火冲的一怔,缓缓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当时何栗的确与她说过,绑了皇帝乳娘的女儿,意图借此来威胁皇帝的乳娘做事。

只是谁能想到,皇帝的乳娘竟然就是她当年的丫鬟。

宁王目光闪动,有几分不自在,道:“那是何栗做的事,我不知情,更何况,当时你也没告诉我,你娘就是皇帝的乳娘,绑来的那丫头就是你妹妹。”

叶漉皮笑肉不笑道:“现在宁王知晓了又怎样,不还是要怀疑我们母女三人。”

她瞥了眼座位上的女子,转身往外走去:“既然宁王不肯信任我,那么也罢,我会独自将我娘从皇宫救出来。”

说着,便抬脚往门外走去。

宁王沉声叫住她:“等一下。”

叶漉停住脚步,侧过眸子。

“此事我知晓了,我会尽力帮助你,不过发兵一事,还得等上一等。”宁王眸中闪过些思索:“我得先通知一下楚国那边。”

叶漉抿了抿唇,道:“好,那我最后再信殿下一次。”

出了宁王府,叶漉深深出了一口气。

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先前沈竹绾与她说的话,当时她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份后,将有关宁王的事也与公主说了,之后,公主也告诉了她一件惊人的事。

机缘巧合,当年南宫恙身边的小丫鬟并没有死,而是进了皇宫,还成了陛下的乳娘芸娘。

从晚宴过后,沈竹绾便开始留心芸娘的举动,直到某一日发现她有些习惯是楚国那边才会有的,一番调查之下,不仅拿到了那枚玉佩,还从芸娘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利用这个身份,沈竹绾很快便设计了逐步取信宁王的一系列事情。

当时叶漉还在想,为何沈竹绾不一开始就让她说出芸娘没有死的事,但结合如今看来,若是她一开始就说出这件事,以宁王的性子,自然不会太过相信。

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她再做出一副迫不得已,为了母亲安危而将这个消息说出的样子,宁王即便再多疑,也该信了。

沈竹绾这个女人,将人心算计的明明白白。从江南水患时起,她便在做局,如今局已快成,即便自己与她合作,也不知晓全部的情况,只能等着最后结果,从而推测一些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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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消沉了好几日,林将军也很贴心地给她放了几日假,没叫任何人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