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今日,是他国外?遇袭被埋废墟的日子,也是他被挖出废墟险险捡回一条命的日子。

是他与她说过的,第二次诞生日。

“您恨老天爷,夺走了您的一双腿,可?我?好感激他,至少他,他……”妹宝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一串坎坎坷坷的泣音,“他还?留下了一半给我?。”

话落,眼泪骤然滚落,妹宝慌慌张张地抬手去?抹。

什么混账话!梁鹤深凝视那低垂而下的湿透的睫,万般苦楚下竟然笑出声?音来,克制不住的,他抬手,捧起那张湿漉漉的脸庞,捧着她不得不抬起眼睫,红透的眼睛里?装了朝霞,一点点漫过雪山,反射出耀眼的光,全部洒进了他的心里?。

腿忽然一下就不疼了。

好神奇的道理?,说不清楚的道理?,是药效麻痹了神经,也麻痹了理?智他想吻上去?。

小傻瓜。

他还?想说句对?不起,只顾着自己往前?走,忽略了她的成长,那么多年。

第22章 第 22 章

隔日, 妹宝由周凛送去?机场,正?式送别阮家爸妈。

按照礼数,梁鹤深也该去?的, 但?夜里那一出,闹得妹宝惶惶不安,再抬头看天, 阴沉沉的,还飘着小雨,转头看梁鹤深, 他睡得迷迷糊糊, 上午八点, 没有?要醒来的趋势。

昨夜到后?来,确实是消停了,他哄她去?接杯热水, 趁她离开, 自己爬回了床上,等妹宝回来, 梁鹤深已经躺回去?, 掩好了被子, 他占着床的一半, 那空出来的一半, 像是有?意空出来的。

妹宝自然而然就睡在?了他身边。

后?半夜时, 妹宝摸到一具滚烫的身体, 梦中?惊醒,开了灯叫“世?叔”, 叫了好几声,梁鹤深才抿着干裂的唇醒来, 迷茫地看她一眼,别过脸去?:“你去?客房睡吧,我似乎有?些感冒。”

哪里是似乎?都烫成火炉了!

妹宝翻身下床,电话叫醒萧晓洋,两人一起找来感冒药喂他吃下,没多久,汗浸湿了一半床单。

萧晓洋帮忙扶起梁鹤深,把?湿透的床单换下,叹惋道:“先?生以前身体可好了,跟他那么多年,就没见他病过几场。”

妹宝低头看满当当的药箱,里面的药品日期都新鲜,都是梁鹤深出事后?才备下的,止疼药、消炎药、感冒药还有?跌打损伤的喷剂、绷带和很多创可贴……

“世?叔经常受伤吗?”妹宝抓着那圈绷带问。

“也不是。”萧晓洋淡定地看了一眼,“您拿着的是弹力绷带,是缠腿的,可以防止残肢变形,也可以缓解幻肢痛。”

手里的绷带刹时变得沉重,也刺手,妹宝再看回床上,梁鹤深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反抗精神,所以才能由着他们这样折腾、搬弄。

心如刀割。

等萧晓洋抱着床单离开后?,妹宝端了热水来,拧起帕子继续给梁鹤深擦汗,他有?时候也睁开眼睛看她一下,嘴里低喃几句,妹宝凑近了听,又什?么也听不见。

守他到天际蒙蒙亮时,妹宝困得不行,脑袋在?床沿一磕一磕的,最后?磕到梁鹤深掌心里,睡过去?了。

雾苦霾阴的天,沉闷地像是宣纸上晕了层水墨,梁鹤深短暂清醒,掌心托着一份柔软的、弱小又沉甸甸的重量。

一年了,他闭门不出,也谢绝见客。

妹宝说得对,他在?怨恨老天爷,他在?放弃自己,一次又一次,他反抗过,用最激烈的方式,可是老天爷把?他拒收了,他于是更加怨恨,他看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在?说:瞧,那只耗子,他想?死都死不了。

就是想?要招惹人家的同情呗!

真是可怜,活着没劲了吧!

哎,这些人我见多了,真想?死哪还能救回来?

做戏呢吧!有?够扯,他家多有?钱啊,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现在?,他又恍惚觉得,老天爷对他是真的好,他何德何能,在?这样阴霾重重的天底下,还有?一轮小太?阳,毅然决然地升起来,独独把?他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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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宝离开不久,杨雯来梁家报到了。

梁鹤深正?在?用早,就趁这个时间?与她见了一面。

杨雯不住梁家,她愿意住也行,但?主家就先?生和太?太?,外加一个住隔壁独栋的管家,住进来惹非议,干脆不住。

梁鹤深备下两份合同,摆在?一起给杨雯看,工作内容有?罗列,一目了然,一份就是普通保姆工作,待遇已经相当优渥,另一份则更有?挑战性,还有?关于她未来职业发展的承诺。

杨雯看着白纸黑字的补充条款,吞咽了下口水。

“先?生想?要我做什?么?”杨雯放下两份合同,端坐在?餐桌另一端。

男人面前一个白瓷杯,一个白瓷碟,银光闪烁的叉和勺,看起来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不一样,连碟子里的三明治也是,姿色普通,他姿态温雅,说话语速不快不慢,质感十足的黑灰羊毛开衫衬得他有?几分成熟的凌厉,又有?种散漫从容的悠闲慵懒。

这样一个人,莫名让人信服,无法去?怀疑他给出的承诺。

“合同上有?写。”梁鹤深这样答。

合同上写得很笼统,仅仅只是一个结果,而过程……

梁鹤深看出她的心思?:“过程我不管,我只看结果。”

狡黠,睿智,也明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杨雯莞尔:“我可以先?了解一下太?太?的情况吗?”

梁鹤深:“小学毕业,但?并非文盲没有?文化,具体知识储备,不详。”

杨雯笑了笑,眼前的男人,是真的盼着自己的太?太?清醒独立、越来越强,还是纯粹嫌弃她的学识和教养登不上台面,主家的心意便不好再揣测,她收下更有?挑战性的那份,钢笔一挥签下名字,算是应战了。

妹宝送别父母回来,薄薄的眼皮哭得发红发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