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手机掉去了?地上。

这也太莽撞了?吧!真是?被宠溺坏了?!可是?久别重逢妹宝也好?开心,抱着小白?吧唧亲了?好?几口,根本不在意手机有没?有摔坏,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

小白?在公寓,那梁鹤深……

瞬间,一股麻意爬过脊梁和?头皮,小白?从怀里跳下来,妹宝咽了?下嗓,紧张转身。

很怪,她绝对不排斥见到他,甚至,她是?想见他的,可不知道为何,在转过身,陡然对上那双眼睛时,她只想逃走。

那些排练好?的画面?成了?马赛克,组织好?的语言也成了?哔哔电流声,此时从她脑里流淌而过的,只有令她心悸的空白?,和?令她无法呼吸的死寂。

手机屏幕散发出微弱光芒,映得床上之人有种被浓雾笼罩的虚渺之感,那漂亮五官因夜色而模糊,但又因和?朝思暮想的轮廓重叠,落进妹宝眼里,便成了?无比清晰的存在。

“妹宝。”他轻轻喊,声音有些颤抖,似不能信,眼前人是?真实的。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妹宝弯腰捡起?手机,转头就撤。

“妹宝!”梁鹤深大喊一声。

一阵掀开被子的风声呼啸而过,紧跟着一声剧烈的“咚”响,地板好?像随之一震,妹宝脚步顿住,回?过头,手里的白?光正好?从床边晃过,他趴坐在坚硬又冰冷的地上,抬起?手臂挡了?下。

妹宝猛地攥起?拳心,指甲不痛不痒掐进肉里。

他放下手臂,抬头望了?她一眼,这一眼极为短暂,又极为深沉,然后扭头,望向床头另一侧。

那里,赫然立着两条假肢。

两人几乎同时判断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极为想当然的。

然而,现实中的下一步,静得仿佛上帝掐断了?时间,犹如黑夜里的两颗心,停止了?跳动。

手里不停颤动的白?光,一意孤行地把这隅狭窄空间照亮,在掩耳盗铃地替她摇摆挣扎,也替他。

妹宝鼻尖酸透,陷入一种进退维谷的混乱地带,依然想逃,却就此被停滞的时间摁住了?脚步,直到感觉脸颊滑过一道冰冷,才察觉闷滞的胸腔好?久没?能换气,给?她一种缺氧窒息的错觉,再一抬手,无意识地从眼睛上抹过。

才知,模糊的不是?夜色,是?她的眼睛。

这画面?宛如凝固,妹宝显然不知自己为何无动于衷,梁鹤深也陷入一种罕见的迷茫。

片刻,他收回?了?视线,垂眸看?向地面?,小白?一无所知,只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不佳,便悄无声息蹭了?过去,毛绒绒的猫头去蹭他的脖颈和?脸颊,他抬起?手,去抚摸它的脊背,哽咽的声音说“乖,爸爸不疼”。

他是?在跟猫说,还是?在跟她说?妹宝分?辨不出,她紧咬唇瓣,深深呼吸,方能抑制即将外溢的哭声。

视线里,落在地面?的洁白?脚丫往后退了?一步。

她脱掉了?鞋,却没?有穿拖鞋。

梁鹤深为自己感到可悲可笑,她来了?,马上要?走,她避他如瘟神,他还能注意到她没?有穿拖鞋,担心她赤脚落在地面?会不会冷。

他紧绷着腮帮,咬得牙齿生?疼,仿佛隔了?许久,才吞下哭腔,隐忍出声:“……别走。”

缓了?会儿,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说,别走了?,现在已经、已经很晚了?,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睡沙发。”

妹宝重重吐出一口气,眼泪骤然滚落的同时,拳心攥得骨节生?疼:“你为什么……”

为什么住在这间小公寓?还是?为什么在万家灯火团圆美满的新年,那么孤独?

妹宝问不出口。

梁鹤深调整了?下坐姿,从床上拽下一截被子,盖住丑陋的残缺部位,再抬起?头仰望。

“我凌晨五点多的飞机。”妹宝竭力?平稳情绪,看?了?下手机,“我就是?,回?来拿点衣服,拿了?就走。”

“你要?去……”梁鹤深急切开口,又忽然噤声,眉棱一蹙,眼睛刹时又成了?一口泉眼,潺潺往外冒出迷蒙的一片水波,他垂下睫,唇瓣轻颤着说,“哦,这样啊!对,这都已经春节了?,你们?的展会还顺利吗?”

妹宝点点头:“挺顺利的,现在已经到第三个城市,师兄师姐忙不过来,所以我……”她咽了?咽嗓,也咽下哭腔。

梁鹤深没?有回?应,只是?挪了?下位置,抬起?手,摁亮了?床头灯:“客厅和?卧室的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天夜里突然停电后,就不亮了?,我还没?顾得上修。”

“没?关系,可以看?见。”妹宝说,说着又挪回?半步,踟蹰一下,转过身去开衣柜。

小公寓不比南苑小榭的别墅,她的衣服和?梁鹤深的衣服都挂在一起?,门一开,檀木香扑面?而来,堵得人透不过气,背后静悄悄的,妹宝不敢回?头,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当他不存在,当他没?有在紧紧地、静静地,注视着她。

一件、两件……

“砰”,不知道从哪件衣服的夹层中,掉出一只薄薄的信封,妹宝捡起?来,没?由来地一慌,手背碰到另一边的西装,冰凉丝滑的布料像雪夜清泉,刺痛肌肤,妹宝顷刻又湿了?眼眶。

她咬咬唇,把信封收进衣兜,丢下怀里衣服,毅然向床边走去。

“你先起?”妹宝弯下腰,伸出手臂,蹦出口的话却戛然,因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里的动作。

妹宝一时忘记挣脱,想起?来时也无法挣脱了?。

他的手掌紧箍着她挺直的脊背和?腰肢,他低着头,人在慢慢往下塌,不过几息的犹豫,就叫他得逞,转而不管不顾地将凌乱而滚烫的呼吸沉进了?她的脖颈间。

耳畔,他的笑声带着暴雨的潮湿,短促,却有着疾风骤雨的猛烈,那种坠落于干裂泥土,顷刻漫灌一片的黏腻感。

妹宝没?有推开,也没?有抗拒,大概因为这个怀抱太坚不可摧,太密不透风,憋得她心慌、心乱,更心疼。

但她抬起?的手臂,却迟迟没?有落下,梁鹤深侧脸,用牙齿轻轻磨了?下她颈侧的软肉,又探出舌尖,缓缓舔舐,转而咬破了?自己的唇亲吻,一下,两下……很温柔,但莫名停住了?,他沉沉呼吸几趟,沙哑呢喃:“如果你不爱我,就该推开我,叫我彻底死心。”

“可你为什么……又没?有?”

妹宝喉中一哽,说不出话。

“别走了?,别走了?好?不好??”他抬起?脸来。

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他投给?她一双泥泞的眼睛,让她轰然陷入沼泽地,生?出再也爬不出去的惶恐无措,他捧着她的脸,细细而温柔地摩挲:“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妹宝,我这次没?有在哄你,是?真心的,我可以用余生?漫长的岁月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