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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 既弥 89236 字 2个月前

41、和他

沈惊瓷怎么也没想到, 会是这样的画面。她愣怔的停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那个男人真的是陈池驭。

彻底的确认。

眼眶看的生疼,还发胀。用尽了全力, 沈惊瓷才眨动了下眼睛,泪都要疼的掉出来。

她将近麻木的站在原地, 刺痛锐利的知感从掌心开始, 十指连心的传到心脏,钻心的痛。她呆呆地看见陈池驭低头模样轻佻放浪,矜贵倨傲。女人垫脚说完话, 他笑得更肆意了。沈惊瓷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眼中没有她的样子。

心里好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只要他推开她,只要推开就好了。

但平静破碎只需要一秒,膨胀的气球碰上了细针,碎的猝不及防。

肩膀上的包轰然滑落,无力地砸在地面, 发出轰的一声, 又回响在空荡清旷的走廊。

无法言喻的暧昧倏地被打破,女人诧异又惊讶地回头。

俯在女人耳畔的男人吞吐的气息也因为这个动作一顿, 他眉眼锐利, 头微侧,高挺的鼻梁露出精致的弧度,棱角分明的轮廓俊美露着淡漠和邪气。

在他没有波澜的视线尽头, 却蓦然撞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熟悉的面庞, 惨白的嘴唇。

沈惊瓷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一声声滑落, 大理石地面落下一滴水渍。

陈池驭眼神一变, 不敢置信的眉拧起:“年年?”

他的声线像是一把刀, 凌迟着她。沈惊瓷恍然回神,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他为什么这时候还可以亲昵的叫着自己啊。

陈池驭看清沈惊瓷的表情,心底发凉,他提高音量,朝她伸手:“年年。”

沈惊瓷咬着唇蹲身,迅速捡起自己包,看了陈池驭一眼,转身就往电梯跑。

“沈惊瓷!!”

手指摁下电梯,红色的数字一下子亮起,电梯门打开,她闪进又关了门。

陈池驭一晃,一下子就想上去追,步子迈出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什么。

电梯门关上,男人刚才的淡定全无,失控而暴躁:“操!”

他冲回屋,随便抓上衣服,捞上车钥匙就往外冲。

外面的女人皱着眉,她还试图去抓陈池驭的手,不死心的问:“是她?”

陈池驭额头青筋骤起,一把挥开,女人摔倒在地。

他的眼中好像有烈着的火,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滚开!”

走廊中间,陈池驭脚步顿住,视线停在掉落在中央的黑色的丝绒方盒上。

呼吸一窒

人行道上,行李箱滑轮声音在凹凸不平的瓷砖上窣窣作响。

沈惊瓷越走越快,越走越来,脚下像是生风。她死死地咬住唇,一声不吭的忍耐着。

脑海里全是陈池驭低着头俯身在女人耳边的那一幕。

怎么可以啊,怎么可以啊。

她的情绪是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越缠越乱。

“啊!”

沈惊瓷下意思的伸手去撑,喉咙一阵闷哼,膝盖没有丝毫缓冲的磕在粗粝的红砖上。好痛啊,眼泪汹涌紧接不断的流出,疼的她忍不住蜷缩,疼到她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生锈的、尖锐的,充斥在唇齿鼻息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在这个夜晚,车水马龙的道边,沈惊瓷失了全部的力气。

“沈惊瓷!”

身后响起脚步,陈池驭带过一阵寒气,影子出现在她眼前。

一道不容置喙的力量强迫的将她脸掰过来,对上了陈池驭深不见底的目光。

手心里的小姑娘满脸泪痕,嘴唇干涸出血,发丝不知是被泪还是汗浸湿,湿嗒嗒的黏在脸上,陈池驭心中一阵刺痛,他去掰沈惊瓷的唇,声音低哑:“我看看。”

在他触碰上的那一秒,沈惊瓷忽然别开脸。

只留他的手顿在半空。

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掌揪住了,翻来覆去的碾压。他呼吸粗重,默了几秒,又开口,声音压抑着放柔:“年年乖,我看看疼不疼。”

沈惊瓷半撑在地面,她好似没有听见,表情变都没变,只是挣扎着要起身。身上的狼狈不堪让她分分钟钟想逃离。

陈池驭眉越皱越深,他视线盯在沈惊瓷越来越红的眼尾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不畅的胸口好似被堵住。

亲眼看着沈惊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仿佛随时就会倒下。

她嘴唇蠕动了下,又消音。

手指努力的将拉杆箱圈紧,同时,陈池驭握住了她的手腕。

“”

沈惊瓷低头,干涩又迟缓,眼神失焦的与他对视。

脆弱的像一个艺术品。

心脏下埋藏很深的那份恐恐不安似乎在破土,陈池驭从来没觉得沉默这么难捱,他试图去抱她:“别哭,心疼死我了。”

话音刚落,指腹下的湿润更甚。

陈池驭看出她的委屈,不出声,就是一直掉泪。

一直掉一直掉。

掉的他心都快碎了。

“我没碰她,也不认识。”陈池驭指腹又轻又小心地摩挲着:“她有病,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真的没什么,已经让她滚了。”

“你别哭行不。”

“嗯?”

他一直哄,沈惊瓷什么都没说,男人手指再动想去擦已经干涸的泪时候,沈惊瓷却躲开了。

女孩微微偏头,垂着眸。

可是光这一个动作,就足够陈池驭受。

漆黑的眼眸微动,喉咙的呼吸都疼。

冷风一阵一阵的吹,冷白的月牙藏进厚重的云,唯一的光线也消失不见。

身子忽然腾空而起,沈惊瓷轻飘飘的落入他怀中,拉杆箱沉闷的砸在地面。

“老子真没干。”陈池驭凝着沈惊瓷的眼睛,步伐沉稳,他抱着她往回走。几秒,他再次重复,声音比刚才更哑更低。

“年年,别那么想我。”

作者有话说:

◉ 42、和他

卧室白炽灯亮的刺眼, 温热的毛巾蹭在伤口,嵌进血肉的沙砾一点一点被清理出。

膝盖磕的不算很严重,但沈惊瓷的皮肤白, 凝结的血和肮脏的泥混杂乱不堪的黏在上面看着格外骇人。

“疼不疼。”男人声音沉哑,陈池驭抬了眼。

屋内静悄悄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 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上,沈惊瓷视线从滑落的雨痕上移开,侧头转向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哭的全是血丝, 她静了几秒, 摇摇头。

陈池驭凝着她苍白的脸,眉头紧锁,黄褐色碘伏在上面沾染一层,却还是听见了沈惊瓷抽气。

很轻的一声,却让他动作再次放轻。

陈池驭脸色越来越差, 纱布刚贴上, 缩在床上的人口中张开一声嘤咛:“疼”

“哪儿疼。”

陈池驭再也看不过眼,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沈惊瓷不知什么时候又掉了泪, 一声不吭, 眼睛也紧紧地闭着,沾满泪的小脸在灯光下几近透明,又莫名的乖.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 陈池驭头一次出了后悔的情绪。

他压抑住心里的波涛汹涌, 在她膝盖上吹了吹气:“这儿疼?”

沈惊瓷就像是听不到一样, 陈池驭咬牙, 手掌抵在她脖颈:“睁眼, 看着我。”

沈惊瓷终于有了反应, 细长的眼睫窣窣的颤着打开。

见况还能听进话,紧绷着轮廓隐隐的松了几分,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哄人的意思。

“怎么才能不难受。”

沈惊瓷又是摇头,她咬着自己的唇,陈池驭不让:“别咬自己。”

他的眉宇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雾,拽着沈惊瓷的手到自己胸口:“来,打我。”

他带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沈惊瓷一愣,随即挣扎起来。

陈池驭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却从没移开沈惊瓷的脸。

纠缠之中,有人挣脱了他。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陈池驭眯了眼,又恢复平常。

沈惊瓷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臂,他垂眸看着,任人动作。

确实是用了力的,血肉像是要分离,但很短,力气便渐渐消失。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睫剧烈的颤了几下,眼眸低垂,像是受惊了一样的往后退。

陈池驭堵住她,好像没感觉一样,捏着她下巴转向自己:“好受点了?”

“还是没咬够继续。”

他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低,语速也慢:“我不疼,你疼不疼。”

沈惊瓷心脏发热,又泛出酸水。

他问年年疼不疼。

怎么不疼。

沈惊瓷手掌蜷在一起,呢喃似的往自己心口处放:“疼这里疼。”

受了太大的委屈也不过如此,沈惊瓷抽噎着,喉咙中不断溢出细碎的呜咽,头又晕又疼。藕白色纤细的手臂摇摇欲坠的勾住陈池驭的脖子,她撑起身去抱他。

“我好难受。”

“陈池驭,我好难受”

每一个字,每一个尾音,都是一把刀子,直挺挺的往他心里扎。

陈池驭抱得越来越紧,恨不得要把沈惊瓷揉进自己身体。

紧接着听见沈惊瓷声音。

“你为什么不推开她啊”她说的哽咽,又拼命地隐忍着,哭的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气来:“我看到了”

沈惊瓷哭到缺氧,剧烈的咳嗽刺穿陈池驭右耳,砸在他心上。

“你你还低头了,陈池驭你碰了,我看到你碰她了。”

“我看到了啊”

声音沙哑,越说越伤心,最后只剩呜咽,陈池驭的衣衫都被哭湿:“你是不是骗我的。”

话落,陈池驭拍着沈惊瓷后背的手动作渐顿。

弧度嶙峋的喉结滚动几下,男人眸色渐深,眼尾早已染上的红开始扩散。

他沉默半响,唇才动,说出来的话好像被埋在砂砾之间,声音很哑,粗粝却轻:“沈惊瓷。”

“你不信我。”

两句话中间隔了几秒,平静的瘆人。

“我说了我没有。”

“她没靠上来。我也没碰她。低头是告诉她不配。”

“我骗没骗你你没感觉吗。”

沈惊瓷难以接受的开口:“她说了什么。”

“你想的什么。”

沈惊瓷望着他,红肿的眼睛怔了怔,感受到男人态度的转变,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呢,陈池驭多招人喜欢啊,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上涌,一直都是。

陈池驭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个随性不羁的天之骄子。

他喜欢她,姿态放的也已经够低,但也没有学会为她推开。

良久,泪已经停掉。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我大概猜到了。”

圣诞不快乐。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不是如愿以偿就可以永远欢喜,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单恋难过,现在亦然

沈惊瓷是在第二天早晨离开的。

从陈池驭拧开把手的那一刻,她就睁开了眼睛。

他留的纸条她看到了,字迹遒劲有力,很好看,和人一样。

可能是怕她情绪不稳,所以就连买早餐都留了个纸条。

昨夜的拉杆箱也沾了土,沈惊瓷平静的擦干净,只身回到沥周。

终于到宿舍,沈惊瓷只想好好睡一觉。

邱杉月见到回来的人是她,人都懵了。

“瓷瓷?”

瞬即意识到的是沈惊瓷差的不能再差的状态,还没来的及开口,沈惊瓷先说:“我先休息会儿。”

“下午的课,你帮我点个到吧。”想到是哪个老师,沈惊瓷动作一顿:“算了,抓就抓吧。”

疲倦到极致的身体一直睡到傍晚,她再睁开眼,周围寂静无恒,外面灿黄的夕阳已经消失一半,世界孤独的像只有她一个人。

沈惊瓷看了一会儿,慢慢的找回状态。

手机一天没开,早就没电了。

充上电,消息大条大条的弹出来,陈池驭的名字占据了整个屏幕,各种消息、电话,红色的字好明显啊。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情绪在作祟,她先点开了邱杉月的消息。

邱杉月:【瓷瓷,你们吵架了吗,陈池驭的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感觉都要急疯了。我说你在休息,如果你醒了的话给他回一个消息吧。】

隔了一行,消息提示时间是下午五点。

邱杉月:【刚刚学长又给我发消息,说你不想和他说话就算了,让你好好休息。】

她发过寥寥几个字的聊天记录截图,沈惊瓷目光停在了最后几个字。

——“她爱生病,麻烦照顾好她。”

“所以,你是觉得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邱杉月坐在沈惊瓷床上,两人靠在一起。

沈惊瓷抱着自己,还是低落:“不是的,他对我很好。”

她能感觉出来,陈池驭是真的喜欢她。

可是不够,她变得好别扭,贪得无厌。

“杉月你能懂吗,他对我这么好,我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她无法说他做的是错误的,她信两个人没什么,也信陈池驭低头说的不是好话。但她羞于出口的是,昨晚争吵时,她最希望的竟然是一句陈池驭的保证。

可是陈池驭会改变吗,他天生就是自由的,难驯的。

“那你跟他说吗?”

“过几天吧,我自己先冷静一下。”

坏情绪是会传染的。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元旦前夕。

陈池驭还是没有回来。

从那天之后,置顶的那个聊天框静悄悄的,再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她看了眼时间,下意识去想陈池驭怎么还没回来。

明明说月底回来的。

下午三点,邱杉月兴高采烈的拉住沈惊瓷。

“瓷瓷,今晚出不出去玩!”

沈惊瓷啊了声,问:“去哪。”

“跨年啊!!你正好散散心嘛!!”邱杉月眼睛很亮的盯着沈惊瓷,雀雀欲试。

“走吧走吧,快收拾收拾。”

“我”

“陈池驭没回来吧,你在宿舍多闷得慌,出去喘口气。”

沈惊瓷最后也是跟着邱杉月去了那个局。

包厢纸醉金迷,觥筹交错。

沈惊瓷也喝了几杯,酒精一点都没让心情变好,反而让她更想陈池驭。

她想他了。

她应该好好说的。

越喝越清醒,沈惊瓷低头看手机,晚上七点,还是没有陈池驭的消息。

心好痒,沈惊瓷拍了拍邱杉月肩膀,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水龙头的水很凉,冻得她骨节有些疼。

沈惊瓷拿出手机,出神的看着那个几天没联系的置顶。

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好几遍,沈惊瓷皱着眉,又全部删掉。

在摁下发送的前一秒,沈惊瓷呼吸发紧。

她可能在逃避,还是删掉了那些字。

【你回来了吗?】消失在眼前,聊天框又恢复成冰冷的样子。

她心不在焉的回到包厢,直走右转,推门而进。

手直接摁下,沈惊瓷往里走了两步,好像有什么预感,猛然顿住。她定神,一下子看清周围的景象。朝她看过来的人目光各异,但共同之处是,所有的人她都不认识。

她开门的动作太明显,燥热的气氛打断,绯糜的身影交错。几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人面相很凶,赤.裸裸的盯着她。

沈惊瓷一惊,目光慌乱移开,胡乱说了句抱歉就往后退,脚步慌乱。

“等等,来了就这么走?”

沈惊瓷开门的手一顿,心跳的更快,后面仿佛有豺狼虎豹,她头脑一热,直接跑了出去。

回到包厢,心跳还是乱的,那些人看着不好惹,人还在后怕。

邱杉月看了她眼,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惊瓷没回神,随便答了一句:“没事。”

邱杉月点了点头,往她手中塞了一杯酒,拉着她高兴:“来玩游戏玩游戏。”

对面一个模样清秀的人男生开口:“怎么玩,光喝多没劲。”

另一个男生嘻嘻哈哈:“你小子能不能别他妈满脑子废料啊。”

男生不服,勾着脖子笑嘻嘻的:“我怎么了,又没说玩脱的。你别造谣啊。”

沈惊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池驭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嘴唇刚碰到酒杯,淡褐色的液体泛着光波,遮住沈惊瓷半张脸,她亮晶晶的眼睛转过去,正好撞上陈池驭的目光。

沈惊瓷表情一愣,他已经朝她走来拽住了她的手腕。

陈池驭表情很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戾气。

周围静了,沈惊瓷惊愕的问:“你怎么来了。”

陈池驭带着人往外走,一言不发。

沈惊瓷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塞进车里。

沈惊瓷手腕被拽的生疼,红了一圈儿。

她皱着眉去看陈池驭,可他还是一声都没吭,油门踩得很重,直冲回公寓。

这次她还是被抱上去的,只不过陈池驭的动作带着强制性。

沈惊瓷抓着他的衣服,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人已经被扔到沙发。沈惊瓷身子晃了晃,接着就听到陈池驭冷冽的声音。

“爱玩?来,跟我玩。”

他眉宇阴戾的想起包厢中听到的那句话,还有沈惊瓷跟着喝酒的样子,郁火中烧。

陈池驭咬着眼低头点了火,薄唇微掀,烟雾缭绕。

烟吸进去,他身子后仰,两条腿搭叠懒散,凉薄的视线去睨沈惊瓷。

星点的火苗在他指尖晃动,陈池驭扔了打火机,居高临下。

“玩什么。”

“谁输谁脱?”

◉ 43、和他

路易十三清脆的碰撞在沈惊瓷面前, 冷硬的声线钻入耳。

“玩牌还是玩骰子。”

沈惊瓷往后缩,巴掌大的小脸眼睛黑白分明,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他人看着很危险, 下颚线绷的紧,眼尾和眉梢都压着, 眼比平时更狭长, 视线没有半分波澜。

给出选择后,他抬眼,冷白的灯光把他的轮廓分的更立体, 眼睫下影影绰绰的情绪看不真切。

见沈惊瓷没有说话, 陈池驭嗯了声:“不玩?”

沈惊瓷咬着唇内的软肉,不去看他,默声反抗。

没有丝毫要配合的意思。

陈池驭凝着她酒精上头后微红的脸,半响,眼中好有情绪在翻涌。

半响, 男人哑着声音, 头跟着歪了下,又问:“真不玩?”

“不玩。”沈惊瓷委屈又生气, 别过头不看他。

她下巴抵在膝盖上, 身上的卫衣堆积在一起,看着柔软又乖巧。

拒绝的话利落干脆,周围的空气寂静了几秒, 身边的人忽然嗤了声。

他的模样倨傲淡漠, 是沈惊瓷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男人随意的点了点头, 下说了声行。

他屈手掐了手上的烟, 烟蒂掉落在脚底。

她不选, 陈池驭已经自己开始选。

“那就这个吧, 我看你们桌子上还摆着。”

他撬了瓶盖,同时摇着骰,陈池驭看都没看就直接叫了五个六。

沈惊瓷惊愕了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骰,拧着眉去看他。

陈池驭无所谓的耸肩,示意沈惊瓷来。

他懒散的坐在对面,看着沈惊瓷抿着唇不说话。眼睛里的惊慌和不解都要溢出来,遮住原本清明的瞳孔。

她目光盯在陈池驭手头上那杯酒,视线慢慢上移,她又重复,倔的很:“我不玩。”

陈池驭的目光从她张阖的唇向下扫,沈惊瓷下意识的握住衣领。

他轻笑了声,意味不明,薄唇吐出来的声音更痞,故意的恶劣:“不玩就直接脱。”

沈惊瓷一愣,耳边像是出现了幻听。她不敢置信的缓缓回头。

陈池驭站在原来的位置,漫不经心的与她对视,眼中却没有半分笑。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黑的棒球服,看着混蛋到了极致。

说出来的话更是。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移开了骰盅,捏住杯子外壁仰头送入口中。喉结滚动吞咽而下。

他扔了杯子站起来,往沈惊瓷方向走,手扯下自己外套,只剩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内搭。

手掌朝着沈惊瓷压过去,勾住了她的衣摆,强势的不可反抗。

沈惊瓷终于意识到陈池驭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挥舞着手臂开始推搡,声音也尖锐的阻止起来:“陈池驭!”

他的手指刚碰过杯壁带着冷意和凉气,从卫衣下摆钻入细腻的肌肤,激起酥麻的一阵颤.栗。

他堪堪的挺住,手的位置不上不下,似笑非笑逼问:“这么不待见我?”

沈惊瓷像是被摁在刀板上的鱼肉,她呼吸紧促的抵着男人肆无忌惮的动作,难受的眼睛蒙上水雾:“滚开。我不玩。”

陈池驭压着她在沙发,暧昧潮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烟草和酒精混在一起浓烈呛人,他声音低哑:“我不舍得弄你给你时间,你就这么晾着我是吧。”

他掐着沈惊瓷的腰,炙热的温度桎桎梏又灼烧,陈池驭动作语气都发狠:“还学会去玩局了,那么多男的什么眼神你没看见?”

沈惊瓷指尖颤着,抵在他胸口,别头不看他。陈池驭逼她:“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男朋友。”

“想怎么着?冷战还没冷够?”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了沈惊瓷,她忽然大声的吼他:“那你呢!你回来和我说过了吗!”

陈池驭低头咬她锁骨,声音狠戾:“我没说吗,第一天给你发了多少信息,说没说今天回。”

沈惊瓷痛的闷哼,眼角滑下一滴仓促的泪。

陈池驭的气息粗重,两人鼻息和心跳交缠在一起,眸光看在沈惊瓷眼尾,他动作骤然停止。

她看着自己像是受惊吓的猫,毛都炸起来了。那层燃着的怒火和嫉妒如同被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冷却的麻木。

他视线微侧,看到沈惊瓷发红的耳尖和出汗的额。意识慢慢归拢,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

半响,他呼吸困难,眉皱着:“怎么又哭,真讨厌我?”

沈惊瓷手臂用力,把人推开。

这次却十分轻易,陈池驭顺着力道往后一仰,倒在沙发靠背上。

沈惊瓷忙不迭的往后退,手拽住衣摆往下拽,眼睛湿红的去瞪他。

陈池驭仰着头喘息,后脑勺抵在沙发上,胸口起伏几下,侧过头去看沈惊瓷。

他沉默着不说话,两人视线纠缠在一起。

沈惊瓷忽然骂他:“陈池驭,你混蛋!”

陈池驭听着,眼眨都不眨默认。

“你太过分了!”

他凝着她,舌尖抵着上颚,喉咙中溢出一声嗯,也认了。

“你给我道歉!”

“对不起。”

沈惊瓷呼吸急促,刚刚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确实将她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撕破平静,露出背后能吸人血肉的獠牙。

而现在,男人不知在想什么,身上气场都倦恹了下来。

沈惊瓷去回想陈池驭第一次给自己发的消息,好多,她只记得一个个没有接通的电话,却忽视了夹在其中的几个字消息。

两个人就这样停在沙发的两头,不知过了多久。

她看着男人沉下来的脸,心头那种酸涩又涌上来。

沈惊瓷隔着好远,抱着自己的腿,抬眼干巴巴的问:“陈池驭,你是想我了吗。”

“嗯。”他没遮掩,手指夹着一支烟转着,没点。

他平静的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又有一种浓厚的情绪笼罩着他:“你没想我。”

沈惊瓷垂着眸反驳:“我想了的,我每天都想了的。”

陈池驭掀起眼皮,淡淡的看过来:“是吗。”

沈惊瓷看了看他又搅着手指,好像给自己找到了台阶,慢吞吞的嗯了声,很轻。

“这样啊——”他拖了个腔,耸着眼去睨她。

“那过来,我哄哄。”原本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移下来,陈池驭直接张开手。

沈惊瓷一怔,没想到陈池驭会这么直接。

鼻尖还有点酸,但被人哄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刚刚还有点别扭的心理渐渐消失,她要往陈池驭身边蹭,眼神却被一道银光绊住。

男人骨节修长又分明的手上,皮肤冷白,血管明显,但更突出的,是套在无名指上的那个素圈戒指。

在灯光的反射下,冷清的散发着光芒。

沈惊瓷眼中出现惊愕,陈池驭似乎是嫌她的动作慢,两人还有半米的距离,陈池驭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腕,她扑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陈池驭圈着人抱到自己怀里,沈惊瓷坐到了他的腿上。指骨抚过她眼尾,声音刻意压低放柔:“还难受?”

沈惊瓷没回,却伸手反抓陈池驭的手腕。

眼神焦急的去寻陈池驭手指上的戒指,为什么和她买的好像。

男人没抵抗,被她抓着带到眼前。

左手的无名指,铂金戒指在他手上,看着深情又忠诚。

沈惊瓷愣住,她怔怔的抬头看陈池驭,嘴唇嗫嚅:“是你捡到了吗。”

回来后的第二天,沈惊瓷才意识到戒指丢了。

包里没有,不知道掉到了哪个角落。

她还难受了好久。

是她送给陈池驭的第一份礼物,怦然心动。

但没想到现在就静静地戴在陈池驭手上。

陈池驭随着敛眸,他手指捏着戒指转了转,喉咙中溢出一声嗯。

“戴上了。”

陈池驭抱得她更紧,下巴抵在沈惊瓷额头:“错了这次。”

他的声带微微震动,沈惊瓷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甚至能感受到心跳和呼吸的起伏。

“沈惊瓷,我想了会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陈池驭让你没安全感了。”他沉默几秒,忽的哼笑了声,没有平时散漫那股味儿,眉眼反倒多了认真:“知道了,以后谁也不看,带着你的戒指,做个四好男人。”

温热的触感黏上她的耳垂,陈池驭沙哑着声音,含糊不清的喊了声她的名字:“沈惊瓷,怎么样。”

“只要你开口,我都给。”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说的认真:“一点委屈也不想让你受。”

她一哭他就败阵。

沈惊瓷抓着他的手指,侧脸去看他。

“那你不要再靠她们那么近了,也不准再那么花枝招展的panpan对她们笑。”沈惊瓷越想越不乐意,手指比划着:“更不准不穿衣服。她也”

“以后只看年年。”他应声打断。

陈池驭没说的是,那些女人他看都懒得看一样,穿不穿都一个样。开了门纯属因为没想到是这茬。

说道最后,沈惊瓷微哼了声,她佯装恶狠瞪着陈池驭,没坚持多久,气不过的咬了上去。

他的唇微凉,沈惊瓷的牙齿磕在下唇瓣上。

小姑娘用了三分力,比痛更明显的是柔软的触感,陈池驭微愣,垂眸入眼的是沈惊瓷忽闪忽闪的睫毛,还有羞怯的薄红。

情绪在翻滚,陈池驭轻笑一声,手指用力的捏住沈惊瓷的下巴反客为主。他吻住沈惊瓷的唇,学着她的力度在唇上轻舔,又辗转而进,顺着唇缝强势侵入。

沈惊瓷还是那么生疏,他吻的太超纲,不过一会儿就有轻声的呓语从唇齿间流出,还有含不住的湿漉。

她被吻的浑身发软,陈池驭察觉到她喘息不上的收紧,包住揪着自己衣衫的手,笑着饶过她,却又不老实的问:“吻技怎么还这么差,没好好学?”

“那我再教教。”

沈惊瓷被吻的恼死了,她捂着陈池驭的嘴不让人说。

他下压的唇被沈惊瓷费力的抵住。

男人身上哪里都烫,而自己却像是一块冰,被他肆无忌惮的融化着。全身骨头又麻又酥,两个人的心跳呼吸还有温度都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沈惊瓷气喘吁吁,手不小心摸他喉结,爱不释手的拨弄了两下。

一股燥意从身体涌上,陈池驭忽的摁住沈惊瓷作乱的手,声音比先前更低,还透着沉哑的威胁:“别乱动。”

“怎么了?”沈惊瓷手指被他握的不得动弹,不解。

男人眼眸变得越来越深,在对上那双懵懂水汽氤氲的眼时,恶根性破土而出。

空气寂静几秒,情绪晦涩难明。

男人唇线抿直,勾着她握紧。

沈惊瓷只是迷迷糊糊听见两个字,又轻又哑。

“硬了。”

作者有话说:

◉ 44、和他

……

沈惊瓷愣怔的眨了眨眼, 有些迷茫的反应了一瞬。

男人棱角冷冽倨傲,眉骨锋利鼻梁挺直,漆黑的瞳孔, 窣密的睫毛,绯红的唇上亮着一抹很淡的水渍。那是她吻的。

陈池驭掰过她的头, 俯身凑近她。唇角的笑懒散又肆意, 他没个正经的嗯了声,问她怎么办。

沈惊瓷身子倏地僵住,逼仄狭窄的沙发上, 她还坐在男人怀中, 薄荷烟草的气息浓重,荷尔蒙和酒精一起在空气中蒸发。

不说还好,一说才察觉,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滚烫的羞红从耳后蔓延到脖颈,又红到衣领下, 沈惊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眼睛忽闪睫毛颤的像是要飞起的蝶,嘴唇干巴巴地张阖, 红的整个人都烧起来。

“你你”

沈惊瓷想跑又不敢, 他的眼神太危险,欲.火灼烧着她,小姑娘没有经验, 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求助。

逗弄欺负的念头愈发压不住, 陈池驭视线凝着她, 用行动堵住了她下面的话。牙齿撕咬碾磨, 气温不断升高。

他的手碰到了她脖颈的脉搏, 沈惊瓷下意识的蜷缩, 可剧烈的脉搏心跳根本掩饰不住,身体也配合他的动作延展。

她不知所措,不停的呢喃他的名字,是全心全意的依靠。

陈池驭被折磨的深,抱着的小姑娘哪里都软,亲不够又不舍得欺负。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他喘着粗气仰起头,克制的青筋凸起,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滑动。

沈惊瓷也同样,她的手抓皱了陈池驭的内搭,人颤巍巍的抬眼看他,男人皱着眉,隐忍的下颚绷着,像是还未突破欲.望之笼的野兽,被绳索桎梏。

她眼神微动,沈惊瓷手臂滑落到沙发没力气的虚撑着,生疏的开口找到自己的声音,吐出来的却不知比平时娇了多少倍。

她躲避着视线,快速的转移话题,想缓解氛围:“你要去浴室吗?”

陈池驭粗重的呼吸忽然停住,停顿两秒,他半眯着眼低头,漆黑的眼晦暗不明,还带着几分惊愕。

沈惊瓷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陈池驭审视的目光让她更加难捱,人真的不行了,可怜巴巴地钻出陈池驭怀抱,动作不协调但很迅速的爬到沙发另一边。

缩在角落用抱枕挡住自己。人看着特别小,原本扎着的头发散乱,几缕钻入卫衣领口,刺的陈池驭心痒手也痒。

男人唇角挑起了弧度,眼下的小痣也添了几分邪痞,坏的勾人上瘾。

他敲了敲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沈惊瓷过来,似笑非笑的睨她:“挺懂?”

沈惊瓷脸上热度未散,身上的燥也没消。陈池驭的声音让她更不好意思,牙齿磨着唇内软肉,抬眼露出不满,暗示他不准说了。

她是没有经验,但也不是傻子吧。

陈池驭俯身捏住了先前给沈惊瓷倒得那杯酒,手肘抵着膝盖送入喉,样子懒散又颓废,压着□□,性感的要命。

沈惊瓷不知是什么心理,好奇还是其他,眼神一不小心往那里看了过去。

厚重的杯底轰然脆响,陈池驭的声音随之而起:“喂。”

沈惊瓷慌忙的视线向上,撞入漆黑深邃的眼眸。

“眼往哪看呢?”

他掀起眼忍不住的磨了磨后槽牙,笑得人心慌:“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捏着杯口旋转,里面液体已经没有,可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好显眼。

一下子就戳中了沈惊瓷的心脏,她忽然不怕了,眨眨眼,冒出一丝狡黠的光,像是一只得了便宜的狐狸,偏装着乖问:“那怎么办。”

她指了指时间,好心的提醒:“现在十一点,你动作快一点,出来我们一起跨年好不好。”

陈池驭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几秒,人哼笑一声:“小白眼狼。”

沈惊瓷被说的怪冤枉的,憋屈的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解释一句:“不行家里没有那个”

陈池驭微愣,明白沈惊瓷说的是什么之后,又轻笑:“想什么呢,我没打算。”

他进了浴室,客厅的沙发上只剩沈惊瓷一个人,她两只脚踩在沙发上,手覆盖上心口,跳的好快,如果周围有人都会被听到那种。

虽然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但沈惊瓷打开电视,热闹的综艺炸开寂静,覆盖过暧昧的氛围。

她心不在焉的调了几个台,然后才肯承认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没有心思,最后草草的停在了一个文艺电影上,爱情片。

画面很青春,两个主演在屏幕内,仿佛能溢出粉红泡泡。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相同,沈惊瓷还真的看了下去。

剧情不算有意思,身体的燥意逐渐平息,沈惊瓷对电影的兴趣也消失。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三十,陈池驭怎么还没出来。

慢死了。

想到刚才他的反应,沈惊瓷头一次有了不确定。

真的很难受吗。

人踏进了一个好奇的领域,沈惊瓷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确定陈池驭没有出来,她才慢吞吞的拿出手机。

沈惊瓷拧着眉,纠结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心虚的打出几个字

页面跳转,耳边突然响起动静,陈池驭上身套着一件黑色短袖,下面是灰色的短裤,拧开了房门。微乱的短发没有吹干,水珠顺势坠落,黑色的短袖领口氲湿一块,颜色变得更深。

沈惊瓷心一慌,下意识的关上手机,腰杆也挺直。

陈池驭拎毛巾的动作一顿,脚步停在距离沈惊瓷几步远的位置。

“你好啦。”沈惊瓷干笑了下。

陈池驭擦头发的动作停止,压着眼看她,询问:“做什么亏心事了?”

“没有!”沈惊瓷否认,小跑的踩着拖鞋上前,很主动的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手指带着毛巾掠过男人短发。

他的头发说不上很软,但也没有看着那么刚硬。手感异常的好。

沈惊瓷擦了两下,手腕忽然被陈池驭抓住。那股强劲的力道拉着坐回沙发。

陈池驭瞧着电视上放的电影,顺着搂过她的肩膀:“好看吗。”

“还行。”

“那一起。”

他没追问刚刚沈惊瓷在干什么,关了灯抱着沈惊瓷,目光盯着前方。

画面镜头一转,尺度大的两个人已经缠绵交条在一起,沈惊瓷一愣,不知道剧情怎么走向成了这样。

眼神慌忙去看陈池驭,身旁的男人却一脸从容淡定,眼神淡定的看着前方。他的眼睫浓密,在灯光照过后留下一层阴翳。

察觉到沈惊瓷的视线,人侧过头,薄唇微启:“怎么了?”

沈惊瓷被他这种他这种坦然镇住了,话忽然支吾:“没怎么。”

陈池驭应了声,转过头视线又回到屏幕,画面中零碎的呻.吟声却从音响散入客厅,沈惊瓷努力做出来的轻而易举的被破碎。

她忽然挡住陈池驭的眼:“不准看!”

另一只手已经摸到遥控器,沈惊瓷迅速地摁下按键,下一个频道的音乐突变,诡异的画风带着血气和恐怖映在瞳孔。

沈惊瓷松开手,陈池驭却低低的笑了出来。

声音低哑磁性,尾音上扬懒散:“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

“什么故意的。”

他啧了声,吊儿郎当的看她,下巴微抬,示意电视机的方向。男人不疾不徐的补充完刚刚的话:“故意让我学学。”

“你能不能别老给我扣帽子。”沈惊瓷争辩:“我又不知道后面是这样的。”

陈池驭却表现得非常大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凑近,盯着她的眼睛,噙着一抹轻挑的笑不让她退却。

“你男人不用学也能伺候好你。”

“懂?”

沈惊瓷呼吸微顿,降下去的温度又被他的声音弄起来。

什么伺候。

沈惊瓷硬着头皮摇头表示不懂,她别过头躲避陈池驭的视线,压着心跳和发紧的呼吸去看电视。

还好灯已经关了,留给她一丝喘息的余地。

沈惊瓷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将视线全部都放在电影上。

客厅只有角落的一盏灯光昏黄的壁灯在他们身后,剩下的就只是电视机发出来的红蓝光交织在一起。

这次是个恐怖片,氛围感很足。

她听见陈池驭问她怕不怕。

沈惊瓷犹豫几秒后摇头,坚定地说:“不怕。”

“行。”

他懒懒散散的仰靠着后背,痞气的翘着二郎腿。他单手搂着小姑娘的肩,下巴的高度正好达到沈惊瓷头顶,只要微微垂眸,就可以看见沈惊瓷头顶毛茸茸的发旋儿还有拧在一起的眉心。

不怕。

真是不怕。陈池驭忍不住发笑。

不是中式恐怖,是个外国的片子,真的有鬼神的存在。

他淡淡的瞥了眼,电影的镜头色调冷白,主人公站在空旷的洗手间,四周被镜子包围。她身后空无一人,镜子却突然出现一个惨白的长发身影。

陈池驭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缩了下,眼睛也飞快的闭上了,随后也不肯睁开眼。

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黑暗中遮都懒得遮。

他带着沈惊瓷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环住她的手臂拍了拍以表安慰。

还十分好心的询问:“怕不怕,帮你遮着?”

沈惊瓷还没有从恐怖的氛围脱离,身体接触到陈池驭温热的气息。

耳边声音笑意明显,沈惊瓷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陈池驭的衣摆,她眼神飘忽的看着电视,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不服输:“不用。”

陈池驭挑挑眉没说话。

他的手指有节奏的点着,轮流翘起来又落下。眼前的画面对于他来说好像动画片一样平静。

沈惊瓷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池驭看自己的目光比看电影还要多。

她手指微微用力,自己都没有发现将身边的人越抱越紧。

惊悚镜头出现的猝不及防,沈惊瓷一声尖叫,啊的一下就往陈池驭怀里钻。

陈池驭乐得让她钻,闷着笑胸腔还是颤抖。

再也没有力气逞强,沈惊瓷害怕的差点呜呜的叫陈池驭。

“陈池驭”

陈池驭又好笑又心疼,挡着沈惊瓷的眼防止余光看到,手掌在她后背拍着哄人:“吓着了?”

沈惊瓷听见电视机中传出尖叫,头自己埋进陈池驭的身前不肯抬头,死死地抱住男人精瘦的腰。

“不不行了,好吓人。”

“活该。”

“在我面前还装。”他笑着去捏沈惊瓷小巧的鼻尖,几分倨傲:“显着你了。”

沈惊瓷在他身上又蹭又钻的,胆子就没大过,还是第一次看鬼片。像是小奶猫一样哼唧着抽噎:“你还说,你都不管我。”

显然忘记了刚刚自己的拒绝,沈惊瓷开始委屈,她手攥成拳没什么杀伤力的捶了陈池驭一下:“都怪你!”

陈池驭闷哼了声认下,还是笑:“怪我。”

沈惊瓷缓了好一会儿,才幽怨的抬起眼:“你讨厌死了。”

陈池驭揽着她的后腰,人俯身向前,同时压着沈惊瓷纤细的腰靠前,眼中的笑意看着看着就敛了,他反问:“是吗?”

身后电视机的声音渐弱,惊悚趋于平静。

他的眼睛好深,沈惊瓷顿了下,勾着笑补充说:“但我好喜欢。”

她主动的蹭了蹭他,带着信任和黏腻。

陈池驭微微弓颈,任她亲着。

沈惊瓷迷糊的想,这是不是就是邱杉月说的热恋期的感觉。

怎么也腻不够。

陈池驭摁着她的脖颈,自己撤退。

接吻过后的陈池驭总是格外性感,两个人的气息交换,好像是要融为一体。

真正的属于彼此。

他的声音变了,视线看了她一会儿,凑到她耳边,湿热缱绻的呼吸喷洒在沈惊瓷耳畔,有点痒。

陈池驭的话没头没尾,只是说了一句:“确实很讨厌。”

嗯?

是回上一句那个“你讨厌死了”吗?

沈惊瓷以为陈池驭误会,她手指勾住男人带着戒指的无名指:“不是,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

陈池驭嗯了声打断,语出惊人:“我不是。”

“什么?”

陈池驭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本来真没想。”

“但年年实在太黏人,忍不住。”

男人低哑的声音听着似无奈,又有其他。

他说:“今晚这个坏人,好像要当定了。”

沈惊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反包裹住她,唇瓣含住她脖颈的一款软肉,慢慢的磨着。

她又听见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丝丝缕缕的气音轻佻:“这儿?”

指腹被人揉捏着,力道不轻不重。

沈惊瓷怔住,呆呆地看着面前男人冷峻又矜贵的脸。

他的样子不加遮掩,直勾勾的盯着她,等着答案。

但又不像是给她考虑的时间。

他像是一个上位者,明明胜券在握,但吐出来的话却一寸一寸攻克着他的防线,一字一顿:“疼死了。”

语气很认真,不似谎言。

“陈池驭”

“在。”他回应。

男人带着沈惊瓷的手移动,在领地的边缘徘徊,故意压低声音,说最喜欢她,引.诱之意摆在台面:“点点头,我带着你。”

沈惊瓷听见他还在征求自己意见,问好不好。

身后的电影怎么又尖叫了起来,沈惊瓷往常脑海里会自动补充恐怖画面。

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来不及想。

她记得的只有灯光昏暗,气温热的她额头出汗。

身后的背景音都沦为虚无,沈惊瓷快要哭了,又羞又难受:“陈池驭”

陌生的潮热和生疏中,小姑娘支吾的催促:“你好没好啊…”

她一开口喊他的名字,男人动作停顿,鼻息粗重瞥她:“嗯?”

沈惊瓷颤着嗓音忍不住:“酸…”

陈池驭真的很讨人厌,十二点的钟声早已响起,旧年结束,直到最后一秒他都扮演了坏人。

很坏的堵住她的呓语,自己却笑的放浪形骸。

沈惊瓷也不知道他怎么注意到的时间,掐着点附在她耳边:“新年快乐。”

顿了几秒,又哼笑。

吻落在唇角,他夸她:“宝宝好软。”

作者有话说:

【审核能不能别这么傻逼,有点什么就自己联想一顿锁,你睁开眼看了吗?接吻也不行了吗,外貌描写都标黄是什么鬼,前面是她坐在他怀里不是在他怀里□□!能不能不要一直找茬!】

◉ 45、和他

电影结束, 声音归为平静。陈池驭要去开灯,被沈惊瓷急急忙忙的拦住。

“别开灯!”

陈池驭回头:“嗯?”

沈惊瓷目光躲闪不肯说话,陈池驭顿了顿, 语气认真自顾自解释:“不开灯擦不干净。”

沈惊瓷知道,但就是不想开灯。她恼怒的忍不住喊他:“你不要说了。”

她脸还好烫, 想摸自己脸颊又硬生生止住, 手停在半空好突兀。

陈池驭舌尖抵着上颚,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尾和锁骨。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根本压不住,一看就知道她沾着他的气息。

得。

他爽快的点了点头, 坐回沈惊瓷身边。

抽纸皱皱巴巴的掉了一地, 哪里都是。

陈池驭啧了声,拨弄她的柔软手指,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又细又白,没个正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怜惜:“红了。”

沈惊瓷脸皮薄, 脸侧向一边, 不肯再看陈池驭。她一点儿也不让他说,陈池驭就嗯嗯的点头顺从, 笑却是一丝都没收敛。

奇怪的感觉还是在, 他擦的倒是认真。沈惊瓷不知怎么着就恼了。

手忽然挣开陈池驭,手心朝着男人身上去蹭,使劲怪他, 说他是混蛋是骗子:“根本擦不掉!”

周围味道也很陌生, 很淡, 却不好忽视。

陈池驭就是餍足过后的表情, 状态愉悦特别好说话, 也更痞, 笑着把人捞过自己怀里哄。

看着沈惊瓷别扭的表情,难得良心发现的回想了一下。

不是很过分啊,他也没怎么弄。

就是小姑娘娇气了点,一弄就红。

“给年年洗。”他揉着沈惊瓷手指:“不累了。”

什么啊,他说不累就不累的吗,那么长时间,她手好疼好酸。沈惊瓷心底想。

在沈惊瓷意识到自己在回想什么的时候,手心又开始发烫。心口紧绷的厉害,敛眸平息着心跳,视线却不小心扫到了卫衣的摆角。

米白柔软的布料上,一块白色的斑点明显。

她忽然吸气,反应过这是什么,惊愕的转头怒目瞪陈池驭,眼睫颤抖:“你”

陈池驭还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顺着她拽着衣角的动作看去,视线一顿,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沈惊瓷好委屈,衣服也不能穿了,她控诉:“你欺负人。”

陈池驭被逗笑,一幅他来伺候的样子:“不欺负你,给你洗。”

他找来水,给沈惊瓷一点点洗好手,又找了件自己的T恤给沈惊瓷套上,自己站在洗衣间给沈惊瓷洗卫衣。

他身影修长,站在洗手台前细细的搓洗着,泡沫堆积。男人眉头微拧,动作算不上熟练,却有一种甘愿的姿态。

沈惊瓷在角落里偷笑,手里是草莓味的酸奶。

一月一,手机上全是新年祝福。

沈惊瓷打开手机,率先冲出来的就是仰可和邱杉月的信息轰炸。

三个人的宿舍群聊已经99+。

沈惊瓷微怔,什么能说这么多。

她扫过去,是邱杉月一句话开的头:【我靠!!@仰可,陈池驭把瓷瓷拖走了!!场面劲爆!】

仰可:【?】

她很快意识到场景的不普通:【哪种拖。】

邱杉月:【回去就要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关小黑屋的那种。】

沈惊瓷:“?”

嗓子里的酸奶差点咳出来,人一出现在群里又是炸起一阵浪花。

邱杉月:【结束了?】

仰可:【看时间不能吧,陈池驭看着起码能三点啊。】

沈惊瓷越看脸越黑,都什么跟什么。

她赶紧阻止:【停!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轮到仰可疑惑了:【那陈池驭带你去哪里了?你们回去纯聊天了?这种时候?】

沈惊瓷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她欲哭无泪,确实是在陈池驭家里,也说不上什么都没做。

群里还在激烈探讨到底怎么回事,沈惊瓷为什么不说话。

而沈惊瓷已经百口莫辩的悄悄地退出了群聊。

消息列表里的祝福一个个回复,她又看到了顾涅的。

他问:【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吗?】

卧室里的床单还是灰色的,和上次唯一不一样的是,一进来床上就摆了两个枕头。

之前也不是没有和陈池驭在一张床上睡过,不过那时她疲惫又害怕,只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好舒服,想要再靠近一点,仅此而已。

和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

陈池驭的手上有一股很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应该是柠檬味,沈惊瓷没靠近就闻到了,她随口说了句,陈池驭动作一停,可能是会错了意。挑眉气笑了:“还挑剔,你男人都没给别人洗过衣服。”

“你是第一个。”

沈惊瓷摁住他的手,不小心碰到那个戒指,听到那个“第一个”笑眯了眼,改口:“没有挑剔。”

陈池驭轻嗤,摁着人倒下语气恶狠:“睡觉。”

沈惊瓷忍着唇角的弧度,哦了声。

两个人面对面靠的好近,清浅的鼻息交织在一起。

周围安静,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气息逐渐均匀,似乎睡着了。

可是沈惊瓷睡不着,她偷偷睁开了眼。

今天的月亮是弯的,只有一个角能从窗户内看到。清浅的月光下,瞳孔映出男人静淡的睡眼,棱角和锋利都收了几分,平时被遮住的那种少年感出现。

胸腔有欣喜和甜蜜要溢出来。像是大梦一场,枕边人和十几岁喜欢的少年模样重合。

这种感觉让心悸动的厉害。

男人闭着的眼睛却突然睁开,抓了一个猝不及防。

睁着眼偷看的小姑娘呼吸一窒,忙不迭闭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池驭眼中已经有了浅浅睡意,倦懒的掀起眼皮。额前的发微微凌乱,惺忪随意的看她:“看什么。”

被抓包的沈惊瓷下意识的否认:“没看。”

男人显然不信,抵着她的后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凑。声音有点沉哑,却有一种莫名的宠溺:“偷看还不承认。”

沈惊瓷黑长的发铺满两人枕头,陈池驭又闭上眼,侧头嗅了下。他鼻翼轻轻动勾起笑,像是抓住了她的小尾巴:“还偷了我的洗发水。”

被子中的大掌在动,顺着宽松的T恤上游。抚过脊背凸起的骨节,陈池驭懒散补充:“是不是还有沐浴露。”

沈惊瓷被弄得好痒,伸手去抓他,却反被陈池驭一把抓住。

他还是闭着眼,不用看的就能捕捉到她的动向,磁性的气音含糊随意:“我检查检查。”

沈惊瓷羞红脸:“检查什么啊。什么偷你的,我是就那么一种好吗。”

沈惊瓷用的当然是陈池驭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陈池驭又没单独给她买,她不用他的用什么。

“就是。”陈池驭再次睁眼,漆黑的瞳孔好像一个钩子盯着她,嘴唇微动,似真似假:“你把我整个人都偷走了。”

沈惊瓷愣了下:“啊?”

他的手掌顺着肌肤纹理不断上移,停在了后颈。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掀起一大半,卡在手臂又堆积,还好有被子盖着,沈惊瓷感觉到身前也传来凉意。

陈池驭捏了两下她的后颈,漫不经心的提起什么:“你还没有跟我说新年的第一句喜欢我。”

沈惊瓷发现陈池驭在某些地方总有一些奇怪的仪式感或者占有欲。

就好比现在。

后颈传来无力的酥麻感,沈惊瓷刚想说,又意识到什么。

她微微仰头,吞咽了一下,小姑娘细声开口却不是顺从,而是说:“你也没有对我说。”

“我说了的。”

沈惊瓷拧眉:“什么时候?”

话落,陈池驭没有回答,却忽然开始低笑。沈惊瓷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已经听到他细细盘算。

“在年年说不会那会儿就说了。”

“开始也说了。”

“还有年年说手疼的时候。”

他顿了下,了然:“哦对,还有最后,年年往后缩的时候。”

“其实还说了好多次,你都没听见。每次我硬”

沈惊瓷终于意识到陈池驭指的是什么,她瞪大了眼,立马去捂他的嘴。

“你怎么又开始了!”

陈池驭挑挑眉不说话。

沈惊瓷闷气的想,他脸皮好厚,比不过。

掌心忽然出现一抹潮热,湿漉漉的触感让沈惊瓷一颤。

对上的就是陈池驭痞坏的眼,她跟触电一样迅速收回,他用事实证明自己是真的比不过,只好强行转移话题:“不是说睡觉吗?”

“嗯。谁让你撩我。”他抽回自己的手,在她腰上捏了一下睨着她怪:“别看我,少点火。”

可是最后,明明是陈池驭不睡觉的非要拉着她一遍遍喊他名字,说喜欢他。

不光今年喜欢,明年也会喜欢,每一年都会。

沈惊瓷没告诉他的是,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每一年都会喜欢他。

最喜欢他。

元旦后的日子格外快,期末周的考试和作业压在一起,沈惊瓷忙的头晕目眩。

最后一科考完,沈惊瓷去了陈池驭考场门口。

时间刚好,在一众低头答卷的脑袋中,陈池驭从最后一排站起,手指捏着薄薄的纸张,随意的迈着步子走下教室台阶。

他放下卷,一眼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沈惊瓷。

教室中有悄悄抬眼看他的女孩,撞见的却是他勾着笑朝外走去的场景。

小姑娘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后面的帽子处有一圈蓬松的毛,衬的脸又白又软。

陈池驭手痒的拨弄了两下,随意问:“考的怎么样?”

沈惊瓷露出笑,眼睛灵动:“感觉不错。”

“你呢。”

陈池驭睨她,带着她的手插住自己口袋,哼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第一。”

狂妄的令人信服。

沈惊瓷没有他这种把握,但笑得更狡黠了,她垫脚亲了亲他的脸颊,由衷的夸:“你好厉害。”

“第一是我的。”

因为陈池驭是她的。

陈池驭闻声低头,笑意不明的扬起眉梢,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这个时间正好是饭点,陈池驭问她去哪里吃饭,沈惊瓷看了眼手机:“食堂吧。”

沈惊瓷另一只手也抱住他的手臂,羽绒服摩擦出细碎的声音:“下午要去医院看阿枞。中午简单点。”

陈池驭无所谓的说行,沈惊瓷手凉,他捏来揉去才感觉热了一点。

想起什么,顺便问:“回寻宁吗?”

沈惊瓷摇摇头:“今年不回了,得在这里陪阿枞。”

说完,沈惊瓷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她仰头看他:“你要回去吗?”

陈池驭看到沈惊瓷鞋带散了,男人没犹豫的蹲下身来,面色平常又习惯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出现在他指尖。

沈惊瓷的视线顺着他移动,然后听见他嗯了声。

“得回。”

“那又要见不到了啊。”沈惊瓷过去环住他的腰。

作者有话说:

陈:“你把我整个人都偷走了。”

弥:你好土[嫌弃脸]

陈:眼神杀

弥:over下线

◉ 46、和他

两个人分开的有些仓促, 沈惊瓷要留在沥周过年,陈池驭则是回寻宁。

陈池驭走的那天很赶,沈惊瓷知道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明明不想回去, 但又像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回去,所以到了最后才走。

前一天晚陈池驭将她送到楼下, 说明天不用她送, 好好睡一觉。

可能是知道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沈惊瓷晚上的情绪不是很好。

她垂着眼去抱他,努力的记着他身上的清冽的味道, 脸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地拱, 睫毛忽闪忽闪,贴着他的脖颈的皮肤说:“我会很想你。”

陈池驭手掌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笑得痞气不正经:“那亲会儿。”

“明天亲不着了。”

沈惊瓷的情绪被她弄恼了一半,指尖去挠他凸起的喉结:“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档事儿。”

陈池驭抓住她的指尖牙齿轻咬,笑着反问:“你不是吗。”

“不是。”沈惊瓷闷闷的反驳。

她才没有那么颜色。

“是吗。”陈池驭哂笑, 声音融进了外面的夜色, 他不信:“小骗子。”

男人的视线逐渐危险,修长的指尾绕着沈惊瓷的发, 顺着下颌线移前, 虎口卡住沈惊瓷纤细的脖颈,迫使她仰头。他低头衔住沈惊瓷的唇,舌尖撬开唇齿, 狠狠地扫过她的上颚。

沈惊瓷痒的后退, 紧绷又顺从的任他扫掠。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缠绵悱恻, 沈惊瓷手臂搭在他的肩膀, 脸颊绯红的气喘吁吁。

她抬眼看他, 眼睛蒙着一层水光。

陈池驭笑, 劲坏劲坏的凑到她跟前,他的声音和冷冽的风一样暗哑,钻进心里,明目张胆说:“你喜欢死了。”

唇齿间还有他咬碎的柠檬糖的味道,微酸,刺激着味蕾。

沈惊瓷耳尖烫的发红,又蹭他,含糊的嗯了声。

他的手勾起沈惊瓷腕上的珠串手链,说:“不准摘,记着我。”

“随时。”

沈惊瓷回他同样的话:“你回寻宁不准招惹别的小姑娘、不准随便看别人,也不准不想我。”

陈池驭被逗笑,压着眼开玩笑:“好啊,还没嫁过来就管的这么严啊。”

沈惊瓷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被那个字说的心口发紧,一幅凶狠的样子:“我不管。”

她眨着眼睛半真半假:“你要是三心二意,我就不要你了。”

陈池驭看上去轻挑又浪荡:“这么狠心?”

“嗯。”她去摸他手上的戒指,嘟囔的小声:“我好小气的。”

想让你眼里全是我。

陈池驭挑眉,第一次听到沈惊瓷说这种话,很奇怪的一种感觉,酥酥麻麻,占有欲挺强,不过他还挺爽。

眼中的笑愈发浓,眼底的情绪很明,他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肉。

“知道了,小气鬼。”

沈惊瓷的背影很瘦,人影渐渐走远,酒红色的围巾掉落半边,又看到她重新搭回。

陈池驭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手腕,忽然想起之前最后断掉的那根黑色皮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心里不是味儿,得讨回来才行

寻宁的冬天更冷,很爱下雪。

陈池驭下机时空气中已经扬起了雪花。不大,落在黑色的冲锋衣上很快就没了踪迹。

真正踏出门外,才感觉到今天的风是有多刺骨。寒冽钻进衣服空隙,陈池驭皮肤冷白,被吹得有些泛红。

他打开手机再次看到陈明辉发来的短信。

从上次两个人再次闹掰之后,陈池驭没有回过家一次,也没有回任何消息。陈明辉已经气极,给陈池驭下了最后的通牒:“明晚我和林家要见你。”

“我已经对你够容忍,你只要顶着陈家的姓,爬也要给我爬回来。”

“否则,后果自负。”

陈池驭看了眼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轻嗤,再次拉黑,一点犹豫都没有。

而微信中,沈惊瓷的消息静静地躺在置顶:【到了吗?】

【我看寻宁好冷,你要多穿一点,不要生病。】

紧绷的下颚松了一秒,视线盯着沈惊瓷那只猫的头像看了几秒,凌厉的轮廓逐渐柔和下来:【嗯,在想你。】

沈惊瓷就是摸着时间给陈池驭发消息的,她想让陈池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

手机震动,小姑娘眼神瞬间亮起,又在看到后面三个字慢慢的变红。

她手指捏手机捏的紧,在那几个字上看了几秒,一下子趴回枕头里。

谁问这个了啊,这个人怎么动不动就

陈池驭仿佛能猜透沈惊瓷这边在想什么,消息又发过来:【你没问,但我想告诉你。】

因为这句话,异地恋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在寻宁生活的久,她问他在哪里,陈池驭只要拍一张照片她就知道他的踪迹。

一中门口干枯的树枝上落了白雪,铁栅栏的旁的门卫处关了门,肃静的教学楼前旗杆很高,一个影子细长的倒在地上,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沈惊瓷说:【有点想回去看看了。】

陈池驭回:【和我一起。】

沈惊瓷有点可惜今年回不去。

但也没关系,总有机会的。

冬天看不成雪,夏天旧回去看梧桐。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沈惊瓷收到徐娟说要回寻宁的时候,人都愣了。

电话中她问:“那阿枞怎么办?”

“一起回去,阿枞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医生说如果后续的康复治疗在寻宁也是可以的。”

“我和你爸爸想了想,总是在沥周,阿枞一点熟悉的事物都没有,还不如回寻宁,好歹是自己家。”

沈惊瓷买完票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她先回寻宁收拾一下久没人烟的家,徐娟他们之后回。

她一个人收拾好行李,坐在客厅握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跟陈池驭说一声,还是给他一个惊喜。

两个人最后的聊天记录停在沈惊瓷发过去的消息上,陈池驭没有回。

沈惊瓷等了会儿,瘪了瘪嘴,不回就不回,反正马上就要见到了。

在这场恋爱中,她好像越来越小女生。

沈惊瓷心情很好,回到寻宁的那天空气很好,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天很蓝,冷风似乎都有了色彩,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不远处的地段在拆迁,卡车轰隆隆的吵闹,淡青色的门紧闭,钥匙钻入锁孔,雾蒙蒙的灰尘扑面而来。

这里已经有半年没人住过,家居上蒙着一层白布,沈惊瓷拧着眉躲开飞舞的尘粒。

全部打扫完一遍,天已经黑透。

手机铃声尖锐的响起,一遍遍的循坏无人应答。人没有半分力气,瘫软在床上仰头望天。侧头望去,看到陈池驭三个字摆在屏幕中央,沈惊瓷这才有了动静,有气无力的去摸手机。

磁性好听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那头似乎也没想到电话能接通,模糊的气息随着电流戳穿时空,沈惊瓷听见他顿了一秒,才问:“怎么不接电话。”

沈惊瓷这才发现陈池驭之前已经打了三个电话,刚才房间太吵,没有注意到。

她哼唧两声,累的说一个字都难受。

陈池驭听出不同,声音带了一丝情绪:“怎么了?”

沈惊瓮声瓮气:“猜猜我在哪里。”

陈池驭沉默片刻,用一种近乎确定的语气说:“你在寻宁。”

没有精气神的女孩微愣:“你怎么知道。”

陈池驭笑的明显,很愉悦的那种,他咬字的暧昧,不多解释:“地址。”

沈惊瓷是被门铃声吵醒的,电话扣上后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姑娘踩着拖鞋跑到门口,猫眼中映着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

沈惊瓷打开门:“你真来了啊。”

陈池驭朝她挑眉,手上勾着一个袋子:“不然呢。”

“难道要饿死我家年年吗?”

肚子好像能听懂人话,陈池驭话刚落,真的叫了一声,咕噜,在狭窄的走廊格外明显。

原本还没太睡醒的人一下子清醒了,脸上压出来的睡痕显得有些呆,白净的小脸飞快的出现一抹红晕。

陈池驭视线顺着她的脸下移,眉骨微扬,狭长的眼出现一抹散漫的笑。

沈惊瓷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小肚子,又忙着开口去阻止陈池驭。

“不准笑!”

陈池驭点头,不请自来的推着沈惊瓷往屋内走,很强势。

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他低头凑近,狭促的笑:“羞什么。”

沈惊瓷浑身颤栗,她猛地回神,嗖的一下蹲下身,从鞋柜中找出一双新的拖鞋扔给陈池驭。

慌张转身,只留下身后的声音给陈池驭:“你穿这个。”

他买了多好吃的,各种各样的外卖盒,沈惊瓷一样一样摆出。又看到边上放着的小蛋糕和水果盒。

沈惊瓷惊了下:“怎么买这么多,吃不完。”

这些都够四个人吃了。

陈池驭换完鞋,自觉地将外套搭好,露出里面的灰色高领毛衣,人一下子显得柔和了许多,他随口说:“你爱吃这些。”

唇角笑容出现,沈惊瓷又忍下去,小小的哦了声。

她吃东西很慢,一嚼一嚼的,而陈池驭没吃多少就放下了,沈惊瓷被他盯得不自在。

沈惊瓷咽下嘴里的食物,略微疑惑的抬头:“你怎么总是看着我。”

陈池驭噙着笑,啧了声:“好乖。”

“嗯?”沈惊瓷看了看自己,她什么都没干。

陈池驭说:“在家里看着你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惊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兔子睡衣,这是高中时候穿的,现在看着还有点幼稚。沈惊瓷以为是这个,不好意思的弯了弯腰,想将兔子藏到桌子底下。

但那个人却说:“特乖,更想亲了。”

吃过饭,陈池驭将东西收拾好,转头问沈惊瓷房间是哪个,沈惊瓷眨了眨眼,还有些迷茫:“你要在这里睡吗?”

陈池驭捏着沈惊瓷睡衣上兔耳朵的手一顿,视线抬起上移;“哦?你邀请我?”

几秒,他想到什么,了然:“忘记又是年年一个人睡了,害怕。”他点点头:“行…那我…”

“我的房间在那边!你看完赶紧走!”沈惊瓷忙不迭的推开陈池驭的手,脚步匆匆朝自己房间走去。

陈池驭凝着沈惊瓷落荒而逃的背影,失笑。

沈惊瓷的房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女,颜色有些素,但很干净,一整面的窗户光线很好,夜晚能看到天边的星。

陈池驭向里走,书架上从童话到名著,桌子上相框里的照片从羊角辫到蓝色校服。床单是小碎花,他都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开了一半的衣柜中,白色是衣袖中央一道蓝色的竖线,和照片的款式重合。

全是她的痕迹。

沈惊瓷不知道自己房间有什么好看的,被子还是乱的,可陈池驭的眸色好深,沈惊瓷也不好意思了,她脸上发烫拉着人坐下,自己挡在他眼前,阻住视线。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沈惊瓷声音带了点羞怯。

陈池驭顺势揽住她的腰,压着人坐在自己腿上,沈惊瓷手臂圈住他的脖颈,移开话题:“你这些时间都在干嘛,感觉你好忙。”

陈池驭摩挲着她耳后的软肉,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又消失:“没什么,闲无聊了?”

倒也不是,沈惊瓷本来就是一个人消磨时间。

陈池驭却说:“知道了,以后多陪你。”

大学又是一年,大家沉浸于新生活的同时还不忘缅怀着逝去的高中生涯。

沈惊瓷看到高三的班级又在组织同学聚会。

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她身上,有人特意艾特她:【惊瓷来不,去年就没来,今年是不是该聚一聚了。】

下面有人起哄:【对啊,听说还是状元,黑哥面子呗。】

原本想当看不到的人被迫出现,她纠结着,下面消息又出现。

姜妍:【你谁啊,状元稀得给你面子。】

沈惊瓷眉心微皱,看到了这个好像已经很陌生的名字。

下面人以为是玩笑,吵吵闹闹的喊着沈惊瓷。

她犹豫了一下,退出找到陈池驭,截屏过去纠结的问:【你说我去吗?】

【我不喜欢她,感觉去了气氛也会怪怪的。】

陈池驭语音发过来,散漫的有些含糊,像是在抽烟:“让带家属吗。”

沈惊瓷心一跳,这话的意思好明显,但她又不敢直说,声音有些顿:“应该让吧。”

“你不是无聊吗,去转转呗。我陪着。”他的嗓音仿佛浸在看不清的雾中,看不透摸不着,却拨乱了心底的弦。

所以她鬼使神差的说了好。

只有一天的休息,这场同学聚会沈惊瓷知道的晚,突然就被拉过来了。

沈惊瓷轻微不安,不是因为要去见那些好久不见的老同学,而是因为是陈池驭陪着。

一中不会没有人知道陈池驭,更不会有人将他们两个放在一起。

而明天,陈池驭要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她已经可以想象明天见到那些人的反应了。

陈池驭白天没有和她在一起,两个人在晚上视频。

沈惊瓷刚洗完澡,陈池驭看出她的不自在:“在想明天?”

“嗯。”她隔着屏幕去戳陈池驭的脸,面色有些忧愁:“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在背后说我们。”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陈池驭闻言挑眉,他哼笑一声,吊儿郎当的喊了一声:“沈惊瓷。”

“我拿不出手?”陈池驭学着她的样子在屏幕上中指弹了一下,满不在意的说:“能怎么说,就说沈惊瓷的男朋友,陈池驭啊。”

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风云,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女朋友会多么的有讨论度。

但沈惊瓷还是笑了。

她做了一个动作,佯装撕下什么往陈池驭身上贴:“贴标签,上面写沈惊瓷的。”

陈池驭也特别配合,指着自己额头,问她:“这儿?”

手指往下滑,顺着鼻梁到了唇缝:“还是贴这儿。”

沈惊瓷在另一头笑得翻了个身,手机举起。

“不对。”他指尖点着自己喉结,唇角的笑痞气:“年年最喜欢我这儿。”

沈惊瓷抱着被子,笑得蜷缩成一团:“你好幼稚啊。”

“陈池驭,你好幼稚。”

沈惊瓷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回到寻宁之后,像是回到十六七岁。她在和高中的陈池驭谈恋爱。

这种感觉,让她心悸的不得了。

陈池驭敛了那副模样,声音轻的哑:“睡吧,明天去接你。”

沈惊瓷点了点头:“今晚的月亮是满月,祝你做个好梦。”

他回:“梦到你。”

明明是他说的话,沈惊瓷却梦见了陈池驭。

梦到了十六岁的陈池驭。

她第一次见他,在那个后院的陈池驭。

他朝她走来,说:“美梦成真。”

沈惊瓷画了一个很淡的妆,今天很冷,但毕竟是同学聚会,她不想穿的跟一只熊一样臃肿。

她从窗上往下看,看到了倚在车边的陈池驭。

他穿的是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白色的内搭。平时那股混劲被遮掩了很多,反倒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气场还是很强。

沈惊瓷缩回脑袋,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米色大衣。

很像情侣款。

陈池驭目光沉沉的从手机上移开,就见到一个米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头发还特意卷过,眼睛上涂了什么很亮,嘴唇也是,看着饱满又漂亮。一看就很好亲。

沈惊瓷想扑进陈池驭的怀里,但又想到自己今天穿的什么,步子硬生的收敛了许多。

她唇角勾着一抹恬静的笑,眼睛很亮,像是一只讨夸奖的小猫,仰头看着他。

陈池驭抬手掌心靠上沈惊瓷的脸,拇指想去摸沈惊瓷的唇,被小姑娘一下子躲开:“别摸,花了就不好看了。”

陈池驭手落空,有些不爽。舌尖抵着后槽牙,眼眸更深。

沈惊瓷看陈池驭觑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裸露在外的脖颈忽然有些发凉,人本能对危险的敏感。

她讨好的笑笑:“好啦,走吧。”

“回来亲好不好。”沈惊瓷很会顺着毛捋。

陈池驭嗤了声,指尖看着有下没下的点着储物盒,人懒散的倚着靠背。

他手肘抵着,侧目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周六,他们在交接工作还有阿枞出院的后续治疗方案。”

陈池驭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沈惊瓷总觉得他今天有点怪。

看了男人一眼,他平稳的开着车,倒也没什么。

同学聚会订的包间很大,人家都是先吃饭,再去K歌。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偏偏反过来了。

包厢嘈杂热闹,沈惊瓷推开门前,陈池驭手机忽然响了。

她动作停住回头看他,眼神不小心扫到备注。

两个字,姓林。

第二个字没看清。

他没什么犹豫的挂了,下巴微抬示意沈惊瓷开门。

“谁的电话。”沈惊瓷随口问。

“不重要。”他神色淡淡,好像真的不重要。

沈惊瓷的第六感告诉她不是这样的,说不定是家里的电话。

他脸上的表情寡淡了很多,沈惊瓷推了推他的手:“有什么事的话你先去接吧,等会儿再进来。”

她摸了摸她额角的发:“嗯?不要不开心。”

陈池驭垂眸,深不见底的眼睛与她相对。

沈惊瓷看不懂,但却像哄人一样的:“那我先进去啦。”

她看到陈池驭唇线抿的直,点了头,单手插兜往后走了。

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莫名的一种孤寂疏离感。

包厢的门开了一半,所有人都看到沈惊瓷旁边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两人看着关系亲昵。

她回头,起哄声迎面而来。

“哟,我们沈大美女来了?!”

“什么美女,这是我们班的才女,第一状元啊!”

沈惊瓷之前没有和这些人很熟,这突如其来的熟络让她有些懵。

她礼貌的笑了笑,表情不是很自在。

很快有人给她让出一个位置,她说了声谢谢坐下,只不过刚落座,就有人开口:“是带男朋友来了?”

沈惊瓷啊了声,点了点头:“嗯。”

她高中的时候在班级里不是很爱出头,和每个人关系都还好,但也不是很亲近。

不知道怎么分开一年,大家忽然这么热情。

“谁啊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什么时候谈的啊,高三的时候可看不出来。”

对面的姜妍忽然开口:“说不定是复读谈的呢,惊瓷好厉害,又谈恋爱又能考第一。”

她抿了口水:“我就不行,惊瓷,你怎么做到的啊,教教我呗。”

沈惊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人从高中的时候就明里暗里的刺她,没想到一年多了,还是喜欢搞这种小动作。

她觉得无聊,又觉得无趣,直说:“不知道,但我学不来你。”

姜妍一顿,笑的不太高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比不上你呗。”

沈惊瓷摇头:“是我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问出这种问题。”

“你”

曹盛眼尖的发现气氛不怎么对,站起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都好久没见了,说点开心的。”

“班长,你可真向着沈惊瓷。”

“哪有,这不是看你点的歌到了,赶紧唱。”

她娇俏的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沈惊瓷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一曲毕,陈池驭还是没有回来

她给他发了消息,还没有回。

姜妍看到瞥到沈惊瓷皱着的眉,话筒递给了身边的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惊瓷,你男朋友呢,不会不来了吧。”

沈惊瓷懒得回。

姜妍继续说:“这不行啊,不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可不能要,何况我们惊瓷还这么漂亮。”

可能是姜妍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几个女生也好奇的插嘴。倒是没有恶意,就是好奇沈惊瓷这种看着乖糯无害的,能找什么样的人。

沈惊瓷没有得到陈池驭的回信,心里有点着急,她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又被旁边的人困住。

她被问的烦躁,随口说了句:“你们知道。”

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炸开了锅。

“我们认识?谁啊谁啊。”

“不会是我们班的吧。”

一瞬间,包厢安静下来,有人开始打量还有哪位男生没到。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会是许修吧。”

提到这个名字,沈惊瓷才想起来,这是班上的物理委员,两个人做过一段时间的前后桌,关系还可以。

“我去,真假的啊。”声音笑着打趣:“当时就有人猜你们两个有可能,真成了?”

沈惊瓷听的云里雾里,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有可能了。

她否认:“不是”

只不过声音太小,被淹没在八卦声中。

许修人好,但长得确实不太出色,姜妍俯身握住她的手:“许委员人那么好,你们在一起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声。”

沈惊瓷满脸问号,她什么时候说够人在一起了:“不是我们没有”

气氛快要到高.潮的时候,门忽然推开。

陈池驭逆着光,轮廓被虚幻模糊,气质冷冽,利落的五官被光线分割成明暗两半。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仿佛从虚幻中走来。

嘈杂的人影中,他一眼就捕捉到杯困在人群之中的沈惊瓷。

她似乎有些头疼,表情不是很好。

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沈惊瓷却像是有预感一样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她的眼睛明显的亮了,像是看到依靠和救星。

陈池驭眉心微动,抬步上前,同时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喊她:“年年。”

沈惊瓷站了起来,不光是她,那两个字在包厢里特别明显,穿透力很强,割开音乐和吵闹,所有人的视线一起回头,凝聚在陈池驭身上。

那张脸的辨识度实在是太高,大家竟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陈池驭?!”

“我天,陈池驭怎么来了,他刚刚叫的是沈惊瓷?”

不用特意的回答,沈惊瓷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可在外人眼里,却更像撒娇:“你来了啊。”

陈池驭心一揪,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场面,刚刚怎么会看不出是怎么一会儿事。

他快步向沈惊瓷走,那条路自动的被让出来,他摸了下沈惊瓷眼尾,低声询问:“怎么了。”

沈惊瓷当然不能说不喜欢这种场合,只能摇摇头,安静的看了眼手机。

他刚刚没回消息,陈池驭看懂了。

所有人看着陈池驭俯身,替女孩顺好头发,一向没有感情的眼底多了几分类似疼惜的情绪:“抱歉,没看到,着急了吗。”

沈惊瓷又摇摇头。

他带着沈惊瓷坐下,自然的就像是自己的场子,却没有一个人说不行。

锐利冷漠的视线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班长曹盛主动开口。

就算有再多的震惊也要憋回去,光看着人家两个小情侣也不行。他笑着开玩笑:“谁的麦啊,还不上。”

机灵点的已经接过来了,剩下的气氛就好了很多。

表面风平浪静,然而,除了沈惊瓷和陈池驭的角落,全是窃窃私语。

沈惊瓷看了自己身边的人一眼,眼神说不上的幽怨,她示意了一下,口型小声说:“他们肯定在说我们。”

陈池驭身上有种肆意妄为的感觉,他挑眉,同样口型回应:“那有怎样。”

沈惊瓷没忍住的发笑。

是啊,那又怎么样。

他已经是她的了。

不出意料,气氛缓和之后,有大胆的人开口笑着试探:“这惊瓷的男朋友是驭哥啊。”

陈池驭身上的压迫感和界限感太强,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一旁,懒散的看着手机,左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沈惊瓷的手指。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男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好明显,在灯光下泛着冷淡的光辉。

所有问题都被这个戒指打回,空气安静了一秒,沈惊瓷才回:“嗯。一个学校的。”

这个学校不是高中,而是大学。

一切好像也都说的通了。

好奇是胆子的源泉:“那你们谁追的谁啊。”

陈池驭终于有了反应,像是一尊大佛一样慢慢放下翘着的腿,掀起眼皮,想都没想:“我追的。”

“一眼就看上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欠,但又很认真。

多数人开始祝福和羡慕,只有姜妍的表情很差,她脸色很难看,死死地盯着陈池驭手上的戒指。

她认识的牌子多,一下子就看出那是A牌季度最新款的对戒,名字好听,怦然心动。

视线扫过沈惊瓷的手,好像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人轻轻地笑,有人看她,她只是摇摇头。

对戒只有一只,说不定是谁送的呢。

沈惊瓷不知道陈姜妍心底那些小心思,刚刚陈池驭还是弄花了她的口红,沈惊瓷干巴巴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瞪他,只能起厕所重新补一下。

陈池驭耸肩:“没办法,你太诱人了。”

沈惊瓷一口气憋住,忍着脸红出了房间。

包厢中没人注意,在沈惊瓷出去的不久,姜妍也跟着出去了。

陈池驭抵着头的目光倏地抬起,注视着那道身影,厌恶一闪而过,又恢复成了那股漫不经心的痞劲儿。

他站起了身,这下倒没人忽视,他没管那些视线,疏离感不加遮掩:“你们玩,我出去等沈惊瓷。”

姜妍好不容易堵住沈惊瓷,沈惊瓷正在补着口红,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诧异的语气听起来充斥着戏剧性:“惊瓷,你的戒指呢,怎么没带。”

“还是那不是和你戴的。”

沈惊瓷淡着一张脸,直言不讳:“你很无聊。”

姜妍却认为这是沈惊瓷的装出来的底气:“你别装了,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陈池驭,我见过你的日记本。”

“是不是很开心,觉得自己得偿所愿了。”她自己也拿出口红补着,漫不经心:“陈池驭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是玩玩你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

沈惊瓷皱起眉,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却反问:“你看到了我的本子?”

“对啊,真的是少女心思呢。”她扫了沈惊瓷两眼:“看不出来啊。”

沈惊瓷脸彻底冷下来:“姜妍,我原本只是以为你无聊透顶。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可怜。”

“你说什么?”姜妍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惊瓷。

“可怜到没有自我,可怜到只能偷窥别人的人生。”

说完,不管人什么表情,沈惊瓷扣上口红,转身离开。

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冷冽的薄荷烟草味闯入鼻息,沈惊瓷猝不及防的闯入一个挺阔的肩膀。

腰被人箍住揽住怀中,陈池驭低笑着,旁若无人的开口,不知是示威还是撑腰:“你好喜欢我对不对。”

几步远的姜妍顿住,惊讶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姿势暧昧,影子纠缠。

准确的来说,是男人拉着女人贴向他。

沈惊瓷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茫然:“你怎么在这里?”

陈池驭没有答,他头颅微垂,眼毛浓密漆黑颤出不明显的弧度,落下影影绰绰的阴翳,那道光线衬的他很白,他的眼神炙热,情绪燃烧烈火。

沈惊瓷还没有反应过这之间的联系,陈池驭向内抿着的唇松懈,他开始笑,胸腔轻颤,肆无忌惮的吻她耳廓,声音含糊不清,又有点哑,他喊她的名字,又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 47、和他

陈池驭靠着沈惊瓷的耳边说了什么, 她听的有些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场景又回到了包厢。

姜妍没有再找事, 周遭的气氛很低。但没有人在意她,反而想靠近沈惊瓷, 有一搭没一搭的八卦着。

陈池驭从回来之后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很明显的变化,连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都淡了许多。

他身上的大衣敞着,漫不经心的扫着手机, 藏匿于灯光最暗的角落, 可就算这样,也不容忽视。

有人好奇的偷看过去,男人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锋锐利下颚骨凌厉精致,双眼皮褶皱很深, 眼尾上挑, 注视着身边的女孩。他的目光和身上的气质一样玩世不恭,却又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愫, 和整个人野性难驯的很违和。

她扯了扯身边的人, 有些羡慕的说:“陈池驭的看沈惊瓷的样子好深情啊。”

“陈池驭字典里怎么可能有这两个字,浪子和深情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女孩不同意摇摇头:“可我看他的目光,真的很喜欢沈惊瓷。手上还带的戒指, 无名指哎。”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过去, 黑色的米色交叠, 他侧脸敲着, 好像是在听沈惊瓷和身边的人讲话, 眼神却又没有波澜。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笑得也好勾人。

沈惊瓷和身边的人聊完,注意力又回到陈池驭牵着自己的手上。指根被摩挲的有些痒,她小声的说:“你别摸了。”

陈池驭懒懒的抬眼,视线顺着她白净的手指上移。沈惊瓷被他看的不自在,脑海中又想起他俯身靠近带来低哑的暧昧。

男人半垂着眼,问:“你的戒指呢。”

她表情微滞,知道姜妍说的话他还是都听到了。

沈惊瓷摸了摸鼻尖,跟着他一起看向自己的手,唇往里抿下意识的小动作,不好意思:“我我没买。”

“怎么不买。”他看他,眼睛深邃的好像要将她吸进去。

沈惊瓷抽出自己的手,推陈池驭往远处,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原本没打算告诉他这个戒指是一对的,但陈池驭看的好紧,让她有种不得不说的感觉。

几秒,女孩耳尖发烫,似乎是觉得没面子,她低低的说:“钱不够。”

“本来想攒够了再去买另一只,没想到被人买走了。”

说完,沈惊瓷脸已经全部红了。

陈池驭是不会有这种时候的,这点钱对他来说还没有一晚上的消费多。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但听沈惊瓷说之后,脸上眼神微停,眉骨动了下。

“给你买就好了,本来就是我送你的。”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紫檀吗,脸上的笑容很真:“反正我有这个啦。”

因为他的话,他的目光顺着看去,还是那个样子。口舌忽然很干燥,陈池驭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变得很深,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包厢里面又闷又燥。音响里面的音乐吵得耳朵疼。那些不在意的目光也变成的烦躁的添加剂。

沈惊瓷以为他是因为戒指的事情,凑上去手指抚平他皱起的眉:“你想什么呢。”

背景放着的音乐的歌词刚出,沈惊瓷只听清的第一句,婉转的女生在唱:你说青涩最搭初恋。沈惊瓷看着面前的人,看到他缓缓启唇,声音低沉,他的眼神意兴阑珊,似乎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但看着沈惊瓷的样子,又有种说不出的欲和深:“走吗,没意思。”

他们走的毫无争议。

回去的路上沈惊瓷的心跳的很快,她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手不自觉的摆弄着大衣的扣子,线头松松垮垮,陈池驭瞥过来,声音带着不清晰的笑:“你在想什么?”

被点名的沈惊瓷一颤,慌张的抬头,看到陈池驭戏谑的眼。

“没什么”沈惊瓷勾过自己后面的头发,遮挡住泛红的脸。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化莫测,沈惊瓷偷偷地看了一眼陈池驭,他扶着方向盘,专注的盯着前方,他们路过便利店和超市,都不见他有要停的意思。

沈惊瓷的手拧的更紧了,她捉摸不透陈池驭的想法。

那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情绪变成一团毛线球找不到头绪时,陈池驭的声音忽然响起:“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沈惊瓷像是被揪住了脖子的猫,炸了毛似的一下子转过身去瞪他:“陈池驭!”

她真的太熟悉周围的路了,每一条街每一个店面。

最后一个便利店也经过,沈惊瓷那颗悬着的心说放下也不是,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她悄悄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也是,她想的真的好多。

车子稳稳地停在楼下,沈惊瓷侧头问:“你上来吗?”

陈池驭手肘撑着车窗,可能是从包厢那种场面无聊的地方脱离,沈惊瓷觉得他身上那股精气神儿又回来了:“行,送送你。”

沈惊瓷低头去解安全带,耳边“咔哒”一声,陈池驭手掀开了中间的储物盒从里拿出什么,动作利落,盒子嗖瞬间落下回到原样,沈惊瓷只看到了一个影子。

她疑惑地看去,陈池驭坦然,手掌裹着盒子伸进了沈惊瓷口袋:“糖。”

沈惊瓷手跟着进去摸:“草莓奶糖吗?”

两个人的手指在口袋交错,她只碰到了一个盒子坚硬的棱角,就被陈池驭抓住。他嗯了声:“上去再拆。”

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沈惊瓷看到徐娟的消息,是后天早晨的飞机,她回了个好,她去接机。

一家人终于要团聚,唇上不自觉的带上笑容。

电梯门看,陈池驭看见她唇角的笑,一眼猜到:“好事?”

“我爸我妈后天回来。”沈惊瓷算了算,他们正好是二十七那天回来,马上就要除夕了。

沈惊瓷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她挽着陈池驭的手臂出楼梯,她回来后寻宁还没有下雪呢:“好想跟你一起看雪啊。”

陈池驭从她手指接过钥匙,又是嗯了声,接着拧开门锁。

沈惊瓷看了他一眼,对他略微冷淡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陈池驭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推着沈惊瓷的肩膀就进了门。

“你有没有听”

她的不满还没来的及宣泄出口,身体倏地被抵上坚硬的门:“唔”

这个吻来的好突然,沈惊瓷迟钝一秒,但脑海中,陈池驭的行为好像忽然有了解释,一束巨大的烟花在她眼前炸开,呼吸被紧绷剧烈的心跳挤出去。可是可是

沈惊瓷的手去推他,声音好含糊:“不行的你没买”

陈池驭声音沙哑,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骨节修长的手指拽住了大衣的翻领,没有管她的话。

“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他边问边动作,内搭露出,外套随手扔到了鞋柜上搭着,他的眼睛中的深潭终于有了波澜,玩世不恭的眸子就算笑都很有距离,语气却意外的认真:“我没开玩笑”

呼吸靠近,她踮着脚承受,然后才听到陈池驭的声音:“沈惊瓷,我很开心。”

“真的。”他这样说道。

鞋柜上的大衣衣摆好重,悄无声息的掉在地面,和沈惊瓷的衣服一个样,在地面上堆积了褶皱。

迷迷糊糊中,沈惊瓷声音颤抖,她还记着那个问题,眼睛紧张又不安。

陈池驭手撑着门,削薄的脊骨微微弓着,头颅也低,半垂着的眼遮住笑和欲,圈在怀里的空气稀薄,温度升高,还有沈惊瓷的的呓语。

手心忽然被放进什么东西,方方正正的盒子外裹着塑料纸皱起,他抵着她的额头,再往下一点鼻尖就会碰到,他很喜欢这个姿势,每次亲昵的时候都会这样看她。

“我会吗。”他轻笑,指尖在盒子上点动示意,震动传入沈惊瓷的手心,她手机骤然收紧,忽然意识到什么。

什么草莓糖,沈惊瓷眼睛微微睁大,唇微微张开,只是还没有说出声音,陈池驭又补充:“没骗你,是草莓味的。”

“试试喜不喜欢。”

沈惊瓷脸涨红,还是草莓味的。

迷迷糊糊的,陈池驭的动作停下了,她听见他问:“你想不想?”

◉ 48、和他

左侧方的开关“啪嗒”一声打开, 房间都是漆黑的,只有玄关出现了暖黄色的灯光。

沈惊瓷瞳孔微眯,用了几秒适应这个光线。男人的模样彻底出现在眼前。他下颌线绷的很紧, 轮廓清晰。

你想不想

沈惊瓷不是很确定,他这是在询问, 还是在什么。这种话要她怎么回答, 女孩欲哭无泪,只能靠着身后的门仰头:“什么意思。”

男人的指尖凉,手指若有似无的搭在沈惊瓷锁骨中间纽扣的位置, 弄得她发颤。他这次没笑, 声音中像是含了海风中的砂砾,硌的她难受:“你知道的。”

沈惊瓷手臂无力的圈着陈池驭的肩膀,踮着脚脸埋在陈池驭的脖颈,胸口的起伏和心跳的剧烈都在这片暧昧又狭窄的过道中变得格外难捱。

好想说她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她靠近的同时陈池驭也跟着低头,痒轻扫着脖颈细嫩的肌肤。

沈惊瓷没有开口, 今晚的陈池驭格外有耐心。不知过了多久, 灼热滚烫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他哼笑着说:“我知道了。”

沈惊瓷眼睛眨了眨, 还没有再说话, 双脚忽然腾空,陈池驭抱起她的双腿往卧室内走。

小姑娘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颠啊颠, 呼吸都要喘不过来, 嘴巴微微张开, 又怕心脏要跳出来。

她后知后觉的说:“我没说。”

陈池驭忽略:“你眼睛说了。”

整个房间都是暗的, 光线唯一的来源就是窗外的灯火。沈惊瓷没去看, 眼前只有朝她压下来的五官立挺的脸庞。

后背一下子陷入柔软的床垫, 紧接着身旁的位置也跟着凹陷下去,男人单膝跪在床沿,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他扣开的她的手心,有什么东西空了,沈惊瓷这才反应过原来她还拽着那个盒子。

男人低哑的声线松弛随意的笑出了声,羞耻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沈惊瓷手指慌乱的推走,她望着他,眼睛像雾又像水。

忘了是怎么开始的,只记得是他那截削劲瘦白的手腕拉着自己去环他的腰,然后就是头昏脑涨接吻。

烫意到处都是,却除了冰凉的戒指。

格格不入的游走在光滑的脊背。

戒指尺寸有些大,卡在陈池驭骨节的下方晃动,那双氲着水汽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清明,身体倏然放空,他动作好熟练。

沈惊瓷手指猛然揪住陈池驭没褪去的衣服的肩上,陈池驭感受到她紧张的情绪,动作停住。他的气息不太稳,视线从下而上扫到她颤着的眼皮,喉结上下滚动,薄唇碰了碰她的鼻尖,却没有要放过的意思,他声音沙哑到算不上耐心:“不怕。”

她被拉了起来,贴身的打底推到上方,冰冷的空气与肌肤无缝相触,沈惊瓷零碎的溢出声音。

“不是陈池驭。”她摸到了微硬的短发,猛烈的吸着气息想往后缩,断断续续的阻止:“还没洗澡。”

她大脑被热气冲刷,竟然还能模糊的想到那些纸上谈兵的知识。

陈池驭没听清,嗯了声,沈惊瓷呜呜咽咽的,非说不行。

空气就那样凝固了,两个人陷入僵持,过了几秒,陈池驭有些烦躁的说了声麻烦,沈惊瓷还没反应,男人撑着手臂起身,他单手拽住衣领,劲瘦的手腕上青色血管凸浮,薄薄的衣料随着动作上扬,被他不耐的从头顶被甩到一旁,露出身体流畅的线条和劲瘦有力的腹肌。

再往下是精致的人鱼线,还有露出黑色缘的

沈惊瓷看得愣神,又猛地闭上眼,

陈池驭皱着眉,垂眼入目的就是沈惊瓷身上刺眼的绯红。黑色的长发散乱卷曲的铺在身后。唇上的口红花了,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身体里有什么在横冲直撞,陈池驭漆黑黑的瞳孔更深,手臂利落的穿过女孩的脖颈和膝,赤.裸着上身转移地点。

“一起。”他声线低沉。

浴室的水雾弥漫,光洁的墙壁上压着一只白皙瘦薄的掌。沈惊瓷手指蜷缩,抑制不住的喊他名字。

开始的时候还会羞,最后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让他别动了。

是花洒已经开到最大,沈惊瓷分不清,只觉得到处都是湿的。

陈池驭碰到她的手指也是。

沈惊瓷脸色涨红,呜咽着就躲,他要碰她的动作一顿,气笑了。男人不讲究的去捏她下巴,俯身低头去蹭。他抵着墙壁圈住她,水流在身后往下用力的冲,顺着男人冷冽凌厉的短发滴水,打在沈惊瓷肩膀上猛地一颤。

他在笑,轻佻放浪:“躲什么,自己的东西还嫌?”

沈惊瓷说不出话,因为陈池驭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眼神不知道在哪里,看差不多了,浴巾随便擦了擦她就拥推回软榻。

草莓味的终于派上了用场,塑料纸轻飘飘的落地,拆到一半,陈池驭盯着抱着被子的沈惊瓷,恶劣忽然就上来了。

薄薄的正方形包装全洒在床上,陈池驭抓着她的指尖去摸,身体不老实去贴她,他故意说:“年年抓几个,听你的。”

沈惊瓷想象不到真的会是什么样,闻言像是得到了求生的机会,颤巍巍的摸到一个角。

陈池驭低低的笑,握住她的手腕递到自己唇边,牙齿咬住锯齿。

他慢慢的掌控她的手,摁回床上逼着她手指弯曲,明明笑的很明显却还在装,语气拖得很长:“都抓到了啊。”

他坏的不加遮掩:“真厉害。”

沈惊瓷绷的很紧,最后又哭又闹,声音都在颤,分不清是愉悦还是难捱:“不行”

语气都带上了脾气,床单被揪的皱巴巴,一片混乱,耳边是他起伏不定的喘息,沈惊瓷忍着喉咙中的细碎:“陈池驭我不要了。”

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吻上女孩汗涔涔的侧颈,呼吸滚烫,勾着她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强硬的说:“不行,你想要。”

一切都好陌生,沈惊瓷是被拔掉外壳的刺猬,只剩下软。

在狼藉之后,他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刻意慢下来,一字一顿笑得懒散顽劣:“还是想在这里睡觉。”

沈惊瓷听的好委屈,呜呜的靠着他。

外面灯火都能熄灭,夜色越来越深,却有一盏明亮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

沈惊瓷眼尾通红,身上只有一条浴巾,她闭着不肯睁开,却还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陈池驭回身从柜子上翻出干净的床单,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有她的气味,衣柜更重。目光扫过蓝白色的校服时微顿,眼皮跳了下,回头看,身后的人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年年。”

“”她好累,一句话也不想说。

沈惊瓷今晚特别娇气,说什么都不听,语气重一点就要哭。

让她喝点水都费了好大功夫,沈惊瓷睁开眼就要踹他,男人哄了半天,听到她沙哑着嗓音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王八蛋。”

陈池驭手一顿,看她身上套着自己的衣服,空落落的领口露出一片痕迹,难得良心发现,心情及其愉悦的点了点头,认同:“陈池驭确实王八蛋。”

“你说得对。”他那样子哪里是真心的样子,唇角的弧度当她看不到吗,沈惊瓷好生气,偏偏陈池驭一幅关心的样子要拨弄她的衣摆:“还疼不疼。”

他皱着眉,啧了声,有点意味不明。

沈惊瓷压着衣服往后撤,一脸防备和惊恐。

陈池驭乐了,抓着她的脚腕往边上拽,水还没喂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什么畜生事儿了呢。”

沈惊瓷瞪大眼睛,怎么不畜生!哪里有人随身带着那个的。

陈池驭看出她的想法,笑了声:“不喜欢草莓的吗。”

“和糖一块备的。”他眯着眼想了下:“别说,还挺久的。”

沈惊瓷委屈死了,陈池驭怎么可以这样,说什么都不听。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她想到什么,伸出自己的手指,难以置信的抽抽噎噎:“你咬我手指干什么,好疼”

陈池驭目光随之看去,同样左手的无名指根,一圈淡淡的牙印。

他终于隐忍不住发笑:“怎么这么可爱。”

又说:“哪里都可爱。”

那天晚上沈惊瓷睡着,陈池驭在阳台抽了好多烟。

手机的来电在床头静音震动,他看都没看。

沈惊瓷睡得好熟,是真的累了。

伫立着的男人眼中多了丝柔和,手指探进被子中,握住了沈惊瓷的手。

睡梦中的小姑娘像是惯性一样,哪怕是在梦中,一碰到他的温度就哼唧,皱眉嘴里念着“陈池驭”

他在她手指上怜惜的摸了摸,又摸到手骨。

心脏的血液全都往一个地方涌动,只要一碰到她,就止不住的发软。

半响,重新给她掖好被子。

陈池驭套上衣服,捞上手机和紫檀木的手串,关上了灯。

这条巷子的夜晚好安静,陈池驭拨了个号码,铃声响了很久,那头才响起一道沙哑疲倦的声音,带着重重的不耐烦:“谁。”

陈池驭没什么感情的说:“我。”

不等对面开口,陈池驭继续说:“我过去挑个货。”

电流中缓有要睡着去的声音,听到名字后又暴躁:“你他妈有病?几点要东西?”

陈池驭开着车窗,冷风呼呼的往里刮,骨节修长的手伸出窗外,点了点烟灰,他嗯了声,特别欠:“骂完赶紧滚过来开门。”

“动作利索点,我女人爱醒。”

作者有话说:

◉ 49、和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落在床角, 沈惊瓷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到过头顶。

眼皮微动,酸楚随之而来, 还有传来一种薄荷凉飕飕的感觉。她小小的难受了声,下意识的要蜷缩起腿, 动作刚起了个头, 就感觉被人摁住膝盖。

陈池驭低沉的嗓音模糊的出现耳边,与指尖的清冽不同:“别动。”

沈惊瓷惺忪的睡意散了大半,意识到是哪里传来的怪异后她惊慌的撑起手肘, 出口的声音让她都惊讶, 又哑又涩,颤巍巍的叫着男人的名字:“陈池驭”

陈池驭应了声:“醒了啊。”

男人躬身过来堵住她的声音,他痞里痞气的开玩笑的说:“怎么还这么娇。”

沈惊瓷浑身僵硬的想抽回腿,小姑娘一脸戒备和坚决的使劲摇头,眼睛微微有些肿, 氤氲可怜的抬眼:“不行的, 真的不行的。”

她脸埋进男人的脖颈,从手臂下面传过去环着他凸起的肩胛骨, 快要被欺负哭了:“昨晚还没好涨, 难受。”

陈池驭垂眸看到女孩窝着的小脑袋,怎么都不肯抬头。瞬即一愣,又忍不住的失笑, 三根手指在她后颈上捏了捏, 俯颈低声问:“还在还难受?”

沈惊瓷耳朵都红了, 外面天光正明, 陈池驭的声音滚烫炙热, 她趁机从被子中抓住男人的手, 一种黏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沾上指尖,沈惊瓷心悸没忍住的收紧力气。

“你你太过分了。”沈惊瓷像是受了惊的猫,脊背弓起毛炸开,扔开陈池驭就往被子里缩,看着男人的眼神仿佛是他干了什么惊天霹雳的事情。

陈池驭看着沈惊瓷这一溜串的动作,视线在自己被扔回来的手和沈惊瓷之间打量。顿了几秒,硬生生气笑。

他磨了磨后槽牙,扬眉去睨沈惊瓷:“我就这么畜生?”

沈惊瓷躺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转过来转过去的躲闪着。

其实她不敢说,她觉得他昨晚真的好畜生。

“肚子里骂我呢?”男人冷笑,声音还带着凉意。

被说中心思的沈惊瓷一惊,男人已经压下来。不过却是拎这被角盖上了她的脸。

光线一下子暗沉,她听到的声音轻挑点名:“我要是个畜生,把门一关随你怎么叫。”

他一顿,接着又说:“你能有办法?”

沈惊瓷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隔着被子搭在了她脖颈的位置,冷森森的威胁:“腿撑开。”

身下一凉,清新的空气从豁口传来。他的手指让她止不住的颤:“陈”

他声音低了低,阻止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擦药。”

沈惊瓷微怔,挣扎的动作随着空气停滞,从被子中挣扎出来的脸更红。

一床被子烂七八糟,他似乎嫌有点碍事,拉着脚腕拖她到边缘,被子翻上去,又揉了揉泛红的地方。

沈惊瓷抱着被子不敢看,他的手好冰,应该是被冷水冲刷过,混着药膏折磨的她要死了,忍不住的哼出声。

陈池驭肯定是听见了,目光上移,看到她瓮声瓮气的纠结,还是想笑,小姑娘声音都快低到没边了:“要不我自己来吧。”

他一本正经的往里,看不出丝毫的歪意:“你够不到。”

沈惊瓷腰下意识的上拱,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哭腔着要踹他:“大骗子!!”

陈池驭眉宇懒散的低笑,也不阻止。

折腾了好久,沈惊瓷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嘴唇还有个齿印。是她自己咬的。

陈池驭疼惜的摩挲了两下,抱着人起来吃饭。

沈惊瓷气哼哼的不搭理他,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左手的手腕多了样东西,一个很漂亮的满圈飘花手镯,沈惊瓷不会看翡翠,但一眼就觉得好喜欢。

她靠在人身上,惊愕的侧脸去看陈池驭:“你给我戴的吗?”

男人唇角弧度很淡,瞥了她一眼微哼。走到餐桌把人放在椅子上,盘子放在她手边:“不喜欢?”

沈惊瓷手指勾着看,应声回答:“喜欢。”

她眉轻轻皱着,转念想到什么:“这个是不是好贵。”

陈池驭搅拌好粥,喂到她唇边:“啊,张嘴。”

沈惊瓷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盯着他,陈池驭扫了她眼,话到嘴边变了味儿:“是挺贵。”

沈惊瓷就知道陈池驭买的东西不会便宜,根本不是她能等价回送的,人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多贵。”

粥一勺一勺送到她唇边,沈惊瓷还要低头去吃。

“贵到,口袋空了。”他掀起眼皮,一字一顿的开口补充:“全、家、身、当。”

沈惊瓷啊了声,要往下拽镯子的动作愣了愣,陈池驭紧接着揪了个吐司塞进她的嘴里,又懒散下来:“不用还,负责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您好,还是我敬爱的专审大人,国庆快乐,擦个药而已,敏感词都删过了。

◉ 50、和他

沈惊瓷是在人走之后才发现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手链不见得。

各个地方都找过之后, 她盯着手上的手镯,慢慢的反应过什么。

所以陈池驭这是给自己换了个?

沈惊瓷:【我的那个紫檀木的手链呢?】

陈池驭回的干脆利落:【扯断了。】

“ ”

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沈惊瓷不知说什么才好。

果然是心虚。

她想不到陈池驭是干了什么能弄坏, 但想起那个断掉的皮筋,好像也没什么意外了。

沈惊瓷还是有点惋惜的, 毕竟是陈池驭送她的第一样东西, 俯身在床边看了看,干干净净的,一颗珠子都没有。

眉轻轻地皱了会儿, 沈惊瓷又看到手腕的镯子, 她试着往下脱,却卡在了骨节上,还有点疼。

圈口偏小,没法随便拿下来。

沈惊瓷脸微红,怀疑自己昨晚上睡得是有多死, 他带上去都没有感觉

徐娟和沈鸿哲回家那天, 寻宁下了雪。

这场雪,一直下到了除夕。

久没人烟的房子一下子出现了四个人的声音, 沈惊瓷恍惚的觉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父母脸上的笑容格外多, 招呼着沈惊瓷和沈枞说这个说那个。

沈枞的衣柜每年都会准备新衣服。这天少年穿着灰色的T恤,挺拔的胸肩拓阔,脖颈修长清瘦, 就是手里不知道哪里翻出了一袋薯片, 窝在沙发上一嚼一嚼。

徐娟从厨房走出看到这副场景, 眉头紧锁, 忍不住喊他:“沈枞!”

沈枞脑袋一歪, 嬉皮笑脸的举起双手, 最后一块薯片放进嘴里,远远的推开袋子:“不吃了。”

徐娟忍不住的又念叨了几句:“你身体还没好吃这些不好吃点有营养的才行。”

沈枞听的头疼,朝沈惊瓷投去求助的眼神。

沈惊瓷无奈的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少年盯着她唇边没压下去的笑,眼神幽怨。

直到年夜饭上桌,沈枞才算舒了一口气。电视机里的小品播放的全是笑,沈鸿哲难得的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徐娟也没说什么。

沈惊瓷也忍不住的心情好,她悄悄地给陈池驭发了条微信:【吃饭了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池驭的消息发过来:【在干什么?】

就像是他们都在想着彼此一样。这种默契让她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沈惊瓷在爸妈的眼皮底下不敢太放肆,一边抬头佯装无事一边给陈池驭发消息:【在看春晚,你是不是没有看。】

她觉得陈池驭不是那种肯乖乖坐在电视机前面的人。

但更没想到的是,陈池驭连饭都没有吃。

沈惊瓷愣了下,盯着男人紧接着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灯光明亮刺眼,一桌子的酒瓶,还有入了一半镜的手。

热闹与寂寥对比明显。

她心一缩:【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发出去,沈惊瓷才想到陈池驭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对面回的也快,聊天页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消失,文字框在白条中出现在沈惊瓷眼前。

他直接明了:【想你心疼我。】

小区楼下的空气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电视机里的相声侃侃而谈,徐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笑,沈枞也是。

沈惊瓷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心口,唯恐暴露心跳。

徐娟的视线无意间扫到这里,扒着核桃的手一度顿:“年年,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沈惊瓷惊慌抬头,怔愣的咽了一下口水:“是吗。”

她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干巴巴地笑:“可能是暖气太热了吧。”

沈惊瓷捧起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看到沈枞扫过来的眼神。

陈池驭的话有意无意的拨乱了她的心,明晃晃的把目的摆在台面上,他说想看看她。

她有点恼,这个人的直球她有时候真的受不住。

剩下的时间脑子里全剩了这句话,目光心不在焉的放在电视上,最后沈惊瓷还是找了个借口,先回了房间。

门轻轻地别上,有人做贼心虚的锁了门。

她后背抵着门,手机点了视频通话的按钮。

和心跳一样,对方接起的很快。

冷冽偏金属质地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喂。”

沈惊瓷闻声后恍若大梦初醒,瞪大了眼睛给陈池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

“等一下。我忘记戴耳机了。”

枕头扯到一边,沈惊瓷坐在床沿,手忙脚乱的插上耳机,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像是一只古灵精怪的布偶猫,眼睛漂亮又生动。

陈池驭低低的笑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着后面沙发,身上的衣服皱痕明显,明明是笑着人却有种莫名的颓废。

沈惊瓷一下子就心疼起来,她靠的屏幕近了点,皮肤细腻,眼睛眨啊眨的看着陈池驭,小声的问:“心情不好吗?”

陈池驭兴意阑珊的嗯了声,他换了个姿势,改直起身,手臂撑在了膝盖上,俯身遮住光。整个屏幕都暗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睛睫毛很长,让沈惊瓷甚至想数一数到底有多少根。

男人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个打火机,银色的金属外壳和手指上的戒指相应。

嗓音像是清冷的山泉,又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低哑:“现在不错。”

是因为看到她了吗,沈惊瓷唇微微的向内抿。

沈惊瓷没怎么说话,就是静静地陪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在不同的光线中纠缠,时不时的听到打火机清脆的声响。

陈池驭的眼睛很亮,时间像是被可以放慢了节奏,在一片寂静中她听到自己心里那片海在汹涌。

也可能他的眼睛就是那片海。

半响,她怯怯的开口:“我给你点东西吃吗。”

陈池驭摇摇头,打火机似乎被他扔到了一遍,朦胧的轮廓有一种不真切感。他身上沾着一种由内到外的冷恹,让沈惊瓷想去摸一摸他眉心,不要再皱眉了。

陈池驭是这样说的:“别担心我,你像是在做坏事。”

沈惊瓷躺在枕头上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和他说除夕快乐。

虽然他看着并不快乐。

那他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除夕的烟花一直没停,屋子内没有拉窗帘,侧头可以看到窗外绚烂的烟火。

一波平息,她拿起手机盯着和陈池驭的聊天记录,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除了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走动声,房间一片静谧。

忽然,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不知砸到那里,很弱。

沈惊瓷看了看房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眼神还没有拉回,尖闷的声音又响起。

沈惊瓷愣了一秒,惊愕的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石子砸在墙壁的声音。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沈惊瓷从窗户上垂下视线,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颀长而模糊的影子露在脚底。

看清是谁,沈惊瓷倒吸一口凉气。

陈池驭像是有预感一样,目光停顿,他举起的手臂微弯,使坏扔石子的动作收住,向她的方向偏移过来。

沈惊瓷家住在三楼,不高不低的位置,恰好能顺着路灯看清他凌厉的五官。

大脑宕机了一秒,沈惊瓷眼睛缓缓睁大。

陈池驭怎么来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版型松散,单手插兜,仰头伸展出喉结。

沈惊瓷下意识就打开了窗,她踮着脚手臂扒着窗沿,垫脚惊讶的看着男人。

冷风阵阵吹过来,伴随着雪点,落在身上很快融化,沈惊瓷张开的口型顿住。

陈池驭听不见。

楼下的男人后退几步,站在路灯下,看见小姑娘像是兔子一样出现,又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

手机震动,是沈惊瓷的电话。

陈池驭看见她白净的小脸又从窗内探了出来,松散的黑发从两边垂落,声音从耳畔中传出,欣喜又惊讶:“你怎么来了啊。”

他凝着她,歪着头笑。十二点的钟声在此刻响起,和他的声音出奇的同步。

低沉冷冽的声音穿过电流,好似在流动,沈惊瓷听见他说——

“我爱你。”

静止的空间被打破,沈枞的敲门声在背后响起:“姐,你睡了吗,爸妈让我被你送杯牛奶。”

沈惊瓷瞳孔紧缩,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她眼睛看啊看。

外面飘着小雪花,陈池驭穿的好单薄,肩膀上的不知是不是雪。但身上的衣服被风灌的鼓起,头发也凌乱,昏暗的光线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眉目显得更寡淡,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有满地碎屑的鞭炮纸,白雪堆轻浅的寂寥。

她的心跳如擂鼓,震耳欲聋。

脚步匆匆的给沈枞打开门,温热的牛奶从手心传入血液,延至全身。

少年视线注意到冷风直灌的窗口,声音清冷低和:“姐,你早点睡。”

沈枞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沈惊瓷也忘记了。只是回到窗口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不见。她怔怔的愣神。

他走了-

他最近好忙,沈惊瓷只能从三言五语中听到他有比赛,在准备。

回学校也是,她看到机票,问陈池驭什么时候回学校,她想和他一起。

陈池驭握着刀叉,动作矜贵散漫的切好牛排,自然而然的推到沈惊瓷面前,又将女孩面洽没切好的那份移到自己面前,反问:“你呢。”

“我想订二十号的票,回去收拾一下。”

陈池驭点点头:“跟你一起。”

沈惊瓷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又笑眯了眼。

她差点以为两个人没法一起:“好呀。”

陈池驭挑眉抬眼看她,笑的轻痞:“这么开心?”

沈惊瓷听到这话有了点反应,这段时间积攒着的那点情绪渐渐冒出来,她低着头垂眼,搅拌着意面:“你最近好忙。”

陈池驭动作一顿,看见小姑娘耸拉着的眼角,抿着的唇好像都有点委屈。

陈池驭了然,哼笑了声,桌下两条长腿伸直,去勾沈惊瓷。

他一副好办的样子:“行,今天跟年年回家。”

沈惊瓷骂他好混。

可是真的到要返校的那天,陈池驭还是食言了。

沈惊瓷站在机场中央,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笑意渐敛。

几秒,女孩组织好语言:“没关系的,我回去给你发消息。”

陈池驭的声音像是浸在风里:“有事找我。晏一也行。”

“嗯嗯。”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沈惊瓷听见他说:“等我回去。”

但沈惊瓷怎么也没想到,回到沥周的第一天真的遇到了麻烦。

学校修路,出了地铁口后才发现还需要绕好大一圈儿。

走路是没有问题的,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哗啦啦的大雨让她寸步难行。

修路的泥泞黄土外翻,身边一个个也都没想到,拿着行李箱就往外冲。

沈惊瓷不好意思因为这么点小事麻烦别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女孩才鼓起勇气扣上帽子往外走。

身上的羽绒服雨水不容易渗,但时间长了变得又厚又沉。

果不其然,沈惊瓷因为这一茬又发烧了。

她害怕陈池驭回来看到她生病,这次便主动地去了医院。

医院行人匆匆,沈惊瓷缴完费转身。

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沈惊瓷?”

她回头,看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脸。

脑海中想了想,才慢吞吞的对上名字。

她叫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