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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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坦表情猛地僵住,但他反应极快,立刻迎上来,面容讪笑。

“秦、秦秦先生,胡特助,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一副试图粉饰太平的模样。

秦宁睇了眼被他挡在身后的年轻人,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高高瘦瘦的,一脸学生气,长相很俊秀。

再一联想李坦喜欢欺负新人,想必是刚入职的实习生。

上次错认他,秦宁以为对方会收敛,看来是他高估他了。

李坦正面对着秦宁和胡特助,背地里手使劲给年轻人暗示,催促年轻人快点离开。

年轻人看着他不停摆的手,不明所以,理解不了李坦的暗示,站在原地没动。

秦宁目睹全程,他绕开李坦,给年轻人递去几张餐巾纸。

年轻人感激的说了句“谢谢”,接过餐巾纸擦着身上的豆浆。

天气冷,撒在他外套上的豆浆很快凝固成碎冰,牢牢黏住外套的毛绒布料,他擦了许久,没什么效果。

胡特助看了眼旁边的李坦,心中感叹,这人怎么就学不好,分明上回就让小秦老板撞见,这次又来。

她和李坦共事,虽不喜他为人处事,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打算静观小秦老板处理。

李坦战战兢兢立在旁边,心知这次肯定要让姓秦的狠批一顿,指不定还得扣工资。

他心中十分忐忑,时不时瞄一眼秦宁的脸色。

然而秦宁神色沉静若水,黑眸澄澈,丝毫窥探不到他心底在想什么。

也正因秦宁一句话也没说,他才更加喘喘不安。

见年轻人忙着整理,秦宁转过身,看着侧站旁边的李坦。

李坦见秦宁看来,冲着秦宁殷勤一笑,笑容中带点讨好的意思。

“秦先生。”

秦宁将他扫视一眼,平静的说:“李坦,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公司很多项目都有你参与,你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坦不知秦宁怎么突然夸起他,心底一时飘忽忽的,但也有一点未知的不安。

秦宁见他放松,又说:“所以,我想让你去基层,教教新人。”

李坦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秦宁转头对胡特助说:“胡特助,这件事就麻烦你安排交接。”

胡特助点头,“好的,秦先生。”

秦宁朝那边的年轻人招招手,“你跟我来一下。”

年轻人原先还不明白秦宁的身份,但见李坦对他毕恭毕敬,自然也懂他不是什么小职员,而是领导。

但,这么年轻的领导?

他满腹疑惑地跟着秦宁走。

李坦琢磨几秒,明白过来,秦宁这是要给他降职,并且调到别的岗位,至于什么岗位,那可难说。

他想追上去求情。

倏然,跟前堵着一道人影。

胡特助拦住他,“李坦,别去打扰秦先生。”

李坦瞪她,“胡倩倩,你让开。”

胡特助说:“不见得你去求情,秦先生会改变主意。”

“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太自负,对新人随意使唤,当奴隶似的,你真的觉得自己没问题么?我劝你好好反思自己。”

胡特助又说:“一个员工,做好分内事足以,别弄得公司乌烟瘴气,你想回来,老实本分的工作,为公司创造价值,秦先生见到,自然会给你升职。”

留下这番话,胡特助便离开了。

李坦站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

秦宁带着年轻人走到安静地段,站定。

年轻人跟着停下,不明白秦宁要做什么,眼巴巴看着秦宁。

秦宁问:“你什么时候入职的?”

年轻人老实回答,“今年十月份左右。”

目前十一月底,算下来,这人工作不足两个月,尚未转正。

双秦实习周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才能转正。

秦宁说:“我需要一个助理。”

他不能时刻离开医院,需要一个人在双秦与医院之间传递信息,偶尔跑腿之类的。

年轻人一愣,“先生你的意思是,想找我做助理么?”

秦宁浅笑,“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年轻人非常惊喜,“我可以!”

他绝对不是因这个领导好看又知礼。

纯粹是对方在他需要餐巾纸时,递来了他所需的餐巾纸,而且还长得很好看。

他看得出来,对方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秦宁不料他回答得这么爽快,愣然一息,微微一笑。

“那好,我会让胡特助安排你入职。”

“嗯嗯。”

秦宁又想到什么,问:“你叫什么?”

年轻人说:“我叫柯松,木可柯,木公松。”

柯松……

这名字似曾相识。

秦宁沉思一瞬,没想起在原著中哪里见过。

柯松眼睛亮亮的看着秦宁,似乎在等着秦宁安排工作。

秦宁说:“明天胡特助跟你联系,你先回去吧。”

柯松点点头,一路小跑回办公楼。

秦宁也从双秦大门出去。

汪海接到秦宁指示,提前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在路边等着。

两人回去医院。

秦宁到病房时,发现门口又垒了很多高档礼盒。

秦宁:“……”

汪海最近已见怪不惊,隔三差五便能收到这些东西,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送来的。

汪海迟疑瞬息,问:“秦先生,这……怎么处理?”

秦宁抬眸看了眼隔壁病房,又转头看身边这摞礼盒。

盒装轻奢低调,但设计感十足,明显是高端品牌,logo可看出其中是什么物件。

是糖果。

秦宁跟贺凌寒并不熟悉,想不通他为什么送礼,更不明白他坚持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意图。

沉思后,秦宁说:“我去找他。”

汪海要随同,但被秦宁阻止,他转而嘱咐,让秦宁有问题随时喊他。

秦宁应下后,到一号病房门前,轻轻叩门。

很快,李威打开门。

他见到秦宁时,明显很高兴,喊了声“秦先生,早上好”。

秦宁笑了笑,直言来意。

“我有事找贺先生。”

不等李威回答,客厅内传来某个人的冷越嗓音。

“让他进来。”

闻言,李威立刻让开路。

秦宁朝他点了下头,迈入室内。

一号病房的客厅很森冷,室内透着浓浓的性冷淡风格,整体色调偏冷,空间宽阔,缺少生活气息,人站在这里,不禁寒战。

秦宁不爱进一号病房,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尤其被贺凌寒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让他有些不适应。

客厅左侧有一台单人书桌,贺凌寒身着病服,面容冷俊,坐在办公椅上,桌面展开许多文件。

他似乎正在工作。

秦宁没有率先出声,等对方结束,找时机介入话题。

贺凌寒也没让他久等,很快阖上笔记本电脑,抬眸看来。

他问:“什么事?”

秦宁说:“贺先生,我们交情并不深,你这样一直送贵重物品,让我很为难。”

贺凌寒眸底浮现一丝茫然。

“为难?”

贺凌寒沉默了须臾,说:“你不喜欢?”

秦宁如实答:“不喜欢。”

贺凌寒问:“你喜欢什么?”

秦宁一时哑言,他发觉贺凌寒的重点有些偏移。

他说:“贺先生,我喜欢什么,似乎与你无关。”

贺凌寒低声“嗯”了下。

秦宁:“?”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李威看着干着急,老板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急死个人。

显然秦宁也领悟不了他这一个字的回答。

秦宁说:“我希望贺先生别再送东西,无论什么理由。”

“倘若我们之间相互打扰,可以通过调换病房的方式解决,不必强行社交。”

秦宁无心跟贺凌寒结交。

贺凌寒深拧眉心,语气微沉,“我说过,不许搬。”

秦宁:“……”

他注视着贺凌寒,心说,黄瓜君是不是让这人拿的霸总剧本,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贺凌寒见秦宁一副“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的表情,脸更黑一分。

贺凌寒沉沉吸气,说:“你住这里很好,我不讨厌。”

秦宁:“?”

他越来越听不明白贺凌寒在说什么。

贺凌寒说:“那些东西,是谢礼。”

秦宁不解,“什么谢礼?”

“你无需知道,收下就是,不收就扔掉。”

秦宁:“……”

他发现跟贺凌寒沟通过于困难。

秦宁拒绝说:“我不能收,贺先生送给需要的人吧。”

留下这话,他绕过李威,开门出去。

李威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自家脸色发黑的老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说得好好的,怎么秦先生也生气了。

没几分钟,房门被叩响。

李威眸底一喜,以为秦宁去而复返,忙去开门。

贺凌寒不经意睇了眼门口,好像也有这种的想法,神色稍霁。

李威打开门,“秦先——”

他尾音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人,是汪海。

他规规整整将礼盒搁在门前,一份不少,堆放得整整齐齐。

汪海说:“李威,你清点下,看东西少没有。”

他又递来一叠纸。

“这是先前捐赠福利机构的证明与荣誉奖,一张不少,有面锦旗在制作,贺先生近期应该能收到。”

送去的东西,一样没扔,以这种方式,全还给贺凌寒了。

李威:“……”

他小心翼翼回头瞄了眼贺凌寒,对方的脸色已不能用阴沉形容,简直在生气爆发的边缘。

随后的一段时间,秦宁都没收到来自贺凌寒的奇怪礼物,他放心不少。

双秦那边的研究情况,柯松也时不时在微信上给他汇报,但进度很慢,这让秦宁很头疼。柯松将实验初期遇到的情况归类整理,用微信发给秦宁,这几天秦宁一直在查看实验数据。

连续看了几天,是汪海看他脸色不对劲,忙劝他休息,秦宁方才想起连续几天忙碌,原主身体熬不住。

他特地给自己安排一天时间休息。

在楼下做些简单的运动,他去隔壁的音乐室弹阵列姆比拉琴,想用音乐放松。

温辞近日似乎并不在医院,秦宁也没有去叨扰,顾自弹奏了片刻。

阵列姆比拉琴是秦宁祖父教他的,他学的不如祖父好,会弹少部分曲目,陶冶性情倒也足够。

从前实验室不忙碌时,他周末会抽空去郊外疗养院为老人们弹奏,顺便休假。

秦宁祖父住在疗养院时,他经常去疗养院为祖父弹奏阵列姆比拉琴,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他祖父去世后,习惯一直保留。

去疗养院,从某方面来说,是他另类的放松方式。

秦宁沉浸在空灵动听的乐声中,不禁扬起唇角。

他弹奏的是阵列姆比拉版的天空之城,没穿书前,每次弹这首乐曲,他养的一只叫“小词”的英短猫,就喜欢用猫爪子来掏拨片。

秦宁弹琴时,背对走廊,没注意有人路过窗外。

刘助理见季总忽然停住脚步,侧目望进音乐室。

他奇怪地转头,看到了身条秀挺的青年。

对方端直坐在一架罕见的乐器前,修长的双手灵动地在金属拨片上游弋,美妙空灵的音声在音乐室回荡。

很好听。

跟平时听到的音乐很不一样。

刘助理看自家季总,“季总?”

季应闲回笼视线,迈步前行,仿若无事。

刘助理跟上他,两人进入电梯间。

两扇薄钢梯门合拢。

狭小的梯厢内静寂无声,刘助理抬眸瞄了眼自家季总的脸色,无怒无喜,似乎上次生的气已经消了。

忽地,季应闲转过头。

刘助理一惊,忙撤回视线。

“农历十月十九是几号。”

身边倏然传来声音。

刘助理微愣,下意识翻看日历与备忘录。

“下个月三号,当天上午有视频会议,下午参与科技展会,晚七点,与合作商共进晚餐。”

季应闲皱眉,“把那天空出来。”

刘助理:“?”

季应闲想了一息,又说:“前后那两天也空出来。”

刘助理满腹疑惑,但他无权过问,颔首答应。

“好的,我安排。”

很快,到了六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刘助理想起什么,说:“季总,先前您说要体检,我已安排好时间,明天上午,在门诊楼体检。”

季应闲“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秦宁在音乐室不知不觉弹了两个小时,他整理好列阵姆比拉琴,又拿遮灰布遮挡,继而返回病房。

回到病房时,发现对面长时间无人入住的三号病房,突然围着不少人。

秦宁掠了一眼,便抬手敲门,没将三号病房的奇怪现象放在心上,毕竟二号病房都有把医院当酒店的病人,三号病房不足为奇。

汪海为他开门,见秦宁正从三号病房的方向转头。

他说:“好像是什么厉害的演员拍骑马戏时受伤,摔断腿,来这里修养。”

秦宁点点头,进入病房。

汪海看秦宁冻得鼻尖泛红,忙沏了一杯水果茶,拿给秦宁捧着。

秦宁体弱,一次感冒就要命。

在接触秦宁前,汪海印象中的秦宁便是粘着季少的哭包,季少一瞪,他就吓得红了眼。

但随着接触,汪海发现秦宁比想象中更坚强,拖着病躯奔波,却从不见他喊过一声累。

他为自己从前的武断感到惭愧,单从就外表定义一个人,实在不可取。

秦宁不知汪海心中对他愈发尊敬,发自内心的关切,他一直在忙着看这个世界关于生物瓣膜材料的相关文献。

双秦研究团队在实验初期,采用脉动模拟装置,对猪腹膜心瓣膜在体外的流体动力学性能进行测试研究。

与牛心包瓣、猪瓣及bjk-shiley机械瓣进行对比,以跨瓣压差,有效开口面积和回流百分比三个重要指标,来评价猪腹膜瓣的流体动力学特性。

经过实验证明,猪腹瓣膜具有很好的血流动力学性能,但具体研究成果,还需进一步进行实验。

秦宁正看着,门外汪海轻声敲门。

“秦先生,有人找你。”

秦宁不知是谁找他,起身去开卧室房门,见客厅门正开着,门口有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腿包得像个粽子。

对方笑着打招呼。

“嗨。”

刘助理汇报了工作进度,和近期项目合作的种类,便收起自己的文件夹。

季应闲倚靠单人沙发,一言不发。

刘助理说:“下午有公司内部的视频会议,大概两点钟。”

季应闲点了下头,忽然问:“陆修今天转院过来,在哪间病房?”

刘助理微愣,季总向来不过问这些,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压下疑惑,翻看备忘录。

“在二楼。”

季应闲横在扶手的手臂一转,撑着额角,慢条斯理的说:“具体。”

刘助理低头看,说:“203号病房。”

“203号病房?”

刘助理点头。

再一抬眸,他莫名觉得季总的脸冷了几分。

季应闲微敛着眸。

没记错的话,203号就在205号对面。

而秦宁,就住在205号病房。

陆修当真看上秦宁了?

季应闲皱眉,心底有些烦躁。

刘助理试探性问:“季总,要我们去看他么?”

季应闲抬眼,灰蓝色眼瞳沉得像无尽深渊。

“看他?断条腿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刘助理:“……”

他怎么觉得季总对陆影帝有敌意,这俩人不是老朋友么?

刘助理百思不得其解。

季应闲也没解释,只说:“你去买些水果,送去。”

刘助理记下,“好的。”

季应闲原本心情不错,现在直接跌至零点。

刘助理也不敢久留,免得被殃及,火速离去。

他走后,季应闲站起身,在冰箱取出冰冻柠檬片,又加冰球,混合在一起,喝了好几杯。

然而心底那股烦躁挥之不去,像是有实质般,在他心脏不停地剐蹭。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陆修牵着秦宁手的画面,就像温辞牵秦宁一样。

陆修自小混迹娱乐圈,感情史丰富,特别会撩人,但凡他看中的人,没谁逃得过他连番的攻势。

秦宁是个心性不定的恋爱脑,别人对他好一些,便言听计从,很难断定他不会相信陆修。

“哒”地一声。

玻璃水杯被重重搁在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响音。

紧接着,病房门嗙地被人关上。

脚步声远去。

秦宁看着陆修坐在轮椅上,衣着病服,一时间不太适应。

陆修挑眉一笑,“不认识了?”

秦宁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受伤的?”

陆修笑说:“拍戏时,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腿就折了。”

秦宁看了眼旁边的汪海。

原来隔壁三号病房那个拍戏摔断腿的演员,就是陆修。

陆修目光在室内转了圈,“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秦宁说:“请进。”

汪海轻车熟路地拿出水果茶,给陆修也沏了一杯。

陆修的手也受了伤,跟先前季应闲状况一样,手臂打着石膏挂在身前。

他看起来比季应闲还惨。

陆修单手推动轮椅到沙发边,看着不太熟练,秦宁走过去帮忙。

汪海这时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

陆修桃花眼一转,看向旁边的秦宁,“你喜欢喝水果茶?”

秦宁说:“是季爷爷送来的。”

陆修拖长音“哦”了声,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意思。

秦宁说:“别乱猜,我和季家是正常来往。”

陆修似笑非笑,“是么,你当真不喜欢应闲了?”

秦宁正端起水果茶,小抿一口。

他听陆修问这个问题,抬眸看他,热气氤氲,像为他笼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不喜欢。”

喜欢季应闲的是原主,不是他。

他穿书过来,原主不在,自然不会再有喜欢季应闲的秦宁。

陆修似乎不太相信,端着水果茶,轻轻吹了吹,眼睛望住秦宁。

秦宁说:“时间会改变一切。”

陆修倚靠着轮椅,目视对面的秦宁。

青年背脊笔直,脖颈颀长,眸底冷傲,与那个一面之缘的哭包,全然不同。

陆修点评,“你很有意思。”

“我很欣赏你。”

他凝视秦宁,桃花眼像潋滟着令人陶醉的深情,这双眼睛宛如泥淖,让人深陷其中。

“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陆修全程笑着,这几句话看似深情,实际张口就来,情场老司机无疑。

秦宁不是没见过。

他睨陆修,没说话。

陆修安静喝茶,等着他回答。

门外正打算敲门的季应闲,脸色阴冷,拳头捏得咔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