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褚央没有被戳穿的惊慌,诈骗般的,又在试探他,“那你会想我吗?”
厉卿没有猜,他知道褚央不会告诉他真实答案,他也懒得去想了。就让故事停留在充满谜团的高潮吧,他不希望今夜的褚央有任何改变,完全进入他的记忆画册就好。也许再过几年,当他流落到别的国家,别的城市,还能突发奇想地感怀,曾经有这样一个刁滑的向导,与他在地铁里牵手,在枪声里额头相依。
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厉卿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夜色笼罩,明月清辉。长江的尽头诗人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千百年来题字黄鹤楼诗篇无数,最打动人心的却也只有那两三句。厉卿终于意识到这是他与褚央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这是惟一的,最后的,稍纵即逝的抒情与坦白。
一切都在风中飘扬,厉卿只想让此刻属于自己,不想再分给别人,哪怕是褚央。
今夜他徒有美丽的月色,不关心人类,不在乎未来。
于是他把头默默转向一边,转向夜的深处,看到梧桐树丛的缝隙里有密密的灯盏:“我们总要再见的。”
十点或许有加更,争取今晚把央央马甲扒掉 ??
第21章-21*长,腿21老啊姨21整理
今晚是双更,记得先看20章!
楼下传来优雅华丽的舞曲,月色被盛进孤独的酒杯,空气都有些醉了。光影落在厉卿棱角分明的侧脸,修挺的鼻梁让他看上去忧郁而悲伤。
但褚央明白这两种情绪绝对不会出现在厉卿的词典里,他是那样高傲自负。小提琴旋律悠扬暧昧,厉卿转身面对他,眼底恢复了熟悉的轻佻狂妄:“你会跳探戈吗?”
“不太会……而且我赶时间。”
褚央想拿手机,却被厉卿抓住伸出的左臂,顺势挂到自己伟岸的肩上。褚央被厉卿搂住后腰,右手也被哨兵宽厚的手掌笼罩,慢慢举了起来。
钢琴声乍起,厉卿低头对他笑:“不要紧,探戈没有错步。”
“这是真正的双人舞吗?”褚央挑眉,捏紧厉卿的西装外套,跟着他后退,前进,不小心踩到了厉卿的皮鞋。
“这样好的景色,又有乐团在楼下演出。”厉卿扶着他纤瘦的侧腰,“如果不能跳舞,未免太遗憾。”
舞曲行至高潮,褚央的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了莫正轩的名字。褚央额头擦过厉卿的嘴唇,旋转着倒向他,再度向外分开。厉卿改变动作,收腕将他拉进怀里,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手机。
“谁打来的?”褚央抬头问他,休闲鞋贴着厉卿的皮鞋后退。
“诈骗电话。”厉卿搂着他往另一个方向旋转,沉黑如墨的眼眸里尽是松弛的掌控感,“你必须九点之前回去吗?”
“嗯。”
已经停留太多时间,褚央感到继续待下去恐怕很难脱身,在舞曲落下休止符的瞬间松开手,脱离厉卿的怀抱。
明明相隔一步之遥,却仿佛世上最不可及的漫长距离。
“再见,厉卿。”褚央对厉卿微笑,声音里几乎分辨不出情绪,“祝你旅途平安。”
说罢,他推门离开阳台,匆匆往楼梯跑。因为害怕被厉卿追上,他慌不择路,有些冒失地撞上一位大提琴手。
“啊!”褚央连忙给被撞到的琴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琴手始终低着头拿东西,像是很生气。褚央帮忙一起捡曲谱和稳定架,收拾好了递到他身前。
“您好?”褚央不得不再叫了声,“请问有损坏的吗?”
琴手终于动了动,颈骨像是生锈的钢铁,咬合着干涩的齿轮,一节节抬起脑袋。
向导的本能使褚央察觉到危险,他下意识往旁侧看去,却被琴手猛地揪着衣领摔倒在地,径直与他对视!
“!”
幽蓝恐怖的深色瞳孔射出利剑般的目光,琴手,不,应该称他为幻术型向导,露出无比阴狠扭曲的笑容:“找到你了。”
褚央呆呆地望着他,失去抵抗力气。
毫无防备地承受了幻术型向导的精神攻击,褚央感到脑袋里插进一把刀片,疼得快要裂开。他躺在床上依稀睁眼,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
手指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伤痕,褚央强迫自己清醒,看着面前的向导,咬牙切齿地说:“……左潇。”
名为左潇的向导闻声回头,来回打量着地上的褚央,斯文地微笑着:“怪不得我一直没有找到你,这张脸……应该不是你真正的模样,对吗?”
褚央虚弱地咳嗽两声,声带像是浸了酒液,飘出虚无的音节:“你明知故问。”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身上的秘密比你爸爸妈妈加起来还要多,真是他们最宝贵的结晶,完美的礼物。”左潇踱步到褚央身边,坐在床沿边,俯身抚摸他的脸颊,“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小可怜。”
褚央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实在提不起力气反抗。九点到了,仙女教母赐给灰姑娘的咒语就要失灵,而他也将失去全部伪装,变成脆弱易碎的玻璃制品。
知道褚央会有这般反应,左潇并不着急,悠闲自得地看着他:“让我来猜猜,你每天强迫自己维持这种形态几个小时,没有副作用吗?噢,应该是有的。对本体的压抑会让你活得像个吸毒者,越是想要隐藏,就越会渴望得到……”
手套轻拂过褚央的唇,他扭头不看左潇,却无法阻止声音继续传到耳朵里:“别忘了我也是向导,我比你更清楚这种做法有多阴损。可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呢?你完全可以来找我呀,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小可怜,你们一家都这么犟,这么固执。”
“闭嘴!”褚央深恶痛绝。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酸软乏力,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欲壑难填,汗水滑过他颈窝的冰肌玉骨,湿透了衣衫。
“所以你也在害怕,害怕被塔发现,害怕被抓走做军妓,害怕被当成牲畜一样供人泄欲。”左潇对他耳语,“我来救你了,小可怜。你的妹妹和你一样,美丽而愚蠢。”
褚央遽然睁大双眼,奋起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对小璇做了什么?”
“别着急,我什么也没做。”左潇拨开他软若无骨的手,将他推到床上,“只用了一些小伎俩,就把她骗得团团转啊,这感人至深的兄妹情,我会带你去找她,然后一起离开。”
褚央看着他拿出熟悉的针管,登时感到五雷轰顶:左潇为什么知道家里有药?他什么时候去家里拿的?如果他手里拿着药,那自己注射的是什么?
“你当然不会发现药品已经被我掉包,因为我的精神力远在你之上。”左潇端详着针管,“我暗中观察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