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2(1 / 1)

含情 印灼 15927 字 2个月前

北城的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之一。别说是白天了,就算是太阳落山之后,依旧一股子炎热,在外面稍微动两下就会出汗。

不过这也不影响晚上各个场子热火朝天。

今晚是褚辰组的酒局。

褚辰也是今年毕业。他一毕业就被拘到了家里的公司,再也没以前过得舒服了。

不过他也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他们这帮人都差不多,该承担起的责任总要承认。

今晚,薄谈难得露面。

是褚辰打了好几个电话叫的。

薄谈一到,褚辰就说:“薄一,有两个月没见到你了啊。”

他知道薄谈这阵子也很忙。家里恐怕没少吵架。

他往薄谈的身后看了看,调侃说:“今天怀里怎么是空的?一个人来的?”

之前真是到哪儿都把人搂着,分不开似的,他有时候看了都觉得酸牙。

薄谈:“分了。”

褚辰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薄谈懒洋洋地往卡座里一坐,说:“分了,人去美国了。”

浅淡的语气像是在说晚上吃了什么。

褚辰这时候已经收起了笑意,“怎么突然去美国了?”

“她想走就让她走了。”薄谈拿起酒杯,语气漫不经心。

褚辰想想觉得也是。

走就走了,难不成还要留?换下一个不就行了。

谁身边不是来来往往的。也有跟得久的,不过到头来都要散。

薄谈身边走了个顾含青,褚辰也没当回事。

接下来连着几晚的局上都有薄谈的身影。

一天晚上,薄谈和褚辰坐在一起喝酒,听褚辰抱怨着现在有多不自由,还是上学的时候好。

薄谈收到了邢翰发来的微信。

-邢翰:薄谈,你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啊。

薄谈一边听着褚辰说话,一边回复。

-薄谈:怎么了?

-邢翰:那个……

聊天界面上面反反复复地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过了大概半分钟,邢翰的消息终于发来了。

-邢翰:是这样的,顾含青不是有个发小嘛。

-邢翰:顾含青家楼上邻居家里水管爆了漏水,漏到她家了。她人又不在国内嘛,她发小临时也回不来北城,就发了条朋友圈问有没有人能帮忙去看看。华盈看到了就找我。

-邢翰:我本来明天下午要过去的,但是家里临时有事,我买了票回家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邢翰:我白天才和华盈打包票解决这事。我想来想去就来问问你。

大概邢翰也觉得两人都分手了,顾含青的事再找薄谈很尴尬。

他又补充了一句:没空我就再问问别人。

薄谈垂眼看了手机屏幕上的字一会儿,回复了一个字:行。

褚辰看到他看着手机,分明没怎么仔细听自己说话,有点不满,问:“怎么了?”

薄谈轻描淡写地说了顾含青家漏水,朋友找到他这里。

褚辰听完,觉得是小事而已。

他说:“找个人过去看看就行了。”

在褚辰看来,这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他们这些人碰到以前跟过自己的女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都是好聚好散,你情我愿的,再碰上,他们这些人也大方得很,才不会像那些分手的男男女女,和仇人似的,见也不能见。

太小家子气。

有的时候人家遇到困难求来,或者正好碰见,想起往日那一丁点儿温存,能帮就顺手帮了,对人家来说天大的事,可能他们几句话就解决了。

几天以后,褚辰随口问起漏水的事。

薄谈回了句,解决了。

褚辰点点头。他本来就是随便问问。

他推了推薄谈的手臂,说:“有没有发现,这两天有些女人蠢蠢欲动的?”

薄谈这些天都是一个人出现,他和顾含青散了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少人原本看一哥清冷,也不敢去自讨没趣,可后来他身边出现了顾含青。第一次见他们亲密调笑的样子,她们才知道清霜冷月似的人是近女色的。

薄谈极淡漠地扫了眼那几个女生,无动于衷。

不过,还是有大胆的女生主动凑过来。

薄谈晚上喝了不少酒,一身怠惰和岑冷,足够叫人知难而退。

“一哥。”

一声“一哥”传了过来,有几分熟悉的语调让薄谈晃了下神。

他抬眼看过去。

包间里的光线昏暗,乍然有点看不清。女生一头长发,身上穿着白t和牛仔裤,仿佛是酒意上来后出现的幻觉。

女生见他看过来,笑了笑,试图凑近。

下一秒,薄谈的声音冰冷:“滚。”

女生吓得脸一白。

褚辰就坐在薄谈的另一边,不知道薄谈怎么突然火气就上来了,薄一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他看了看那个女生,忽然看出来了点什么,心里骂了声脏话。

他妈的这女生和顾含青长得有那么一两分像!

他又去看薄谈,只能看到薄谈一张淡漠的侧脸,似乎刚才那声“滚”不是他说的。不过,以他和薄谈认识多年的经验来看,薄谈的心情是不怎么好的。

褚辰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哪里是好聚好散,分明和那些分手的男男女女一样,提也提不得。

“我出去透透气。”薄谈说。

褚辰还处于惊讶之中,点点头:“行。”

薄谈走出包间,倚在走廊里散着酒意。

走廊里没什么人,只偶尔有人从包间里出来。

没过多久,拐角另一边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我晚上在这里碰到了个女人,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人。”

“哟,什么样的女人让你念念不忘啊?澳洲遇到的?”

看不到人,两个声音都带了点醉意,语气也轻浮。

“不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名字都记不清了,就记得姓顾,当时还是高中生。”

听到姓顾,薄谈的眸光下意识动了动,随意留了一分神听着。

两人交谈的声音渐远,不过还能听见。

“高中生你也下手啊。”

“没动成。那姑娘脾气特别带劲,砸了个酒瓶子,拿着玻璃片对着自己的脖子,手心都被划破了,流了满手的血,我他妈的当时都被吓软了。”

“啧,你用强的啊。”

“我以为她半推半就嘛,不都这样吗。”男人说到这里有点遗憾,“当时没上成还挺可惜。我记得好像是薄谚身边的人,也不知道现在被多少人上过了。”

“说不定你回国了有机会碰到呢。”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褚辰一出来,就看到薄谈站在拐角,对着一条空荡荡的走廊,身上森冷。

“做什么呢薄一?出来那么久,我都怕你趴在哪儿睡了。”

褚辰拉着薄谈回了包间。

薄谈:“今晚这里还有什么人?”

褚辰:“你问这个干什么?”

薄谈坐下来,端起一杯酒。

褚辰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再问,“我给你打听打听。”

褚辰叫了人去打听,人还没回来,倒是有几个人来了他们的包间。

“没想到你们也在。”

“是啊,很巧。”

“正好一起玩。”

听到交谈的声音,薄谈抬眼。

进来的几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都和薄谚一样,叫他一哥,说和薄谚认识。

薄谈应了几句,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之前在澳洲?”

“假期回来的。一哥怎么知道?”

薄谈勾了勾唇,拿起桌上一瓶喝了大半的酒,站了起来。

倏地,他把酒瓶照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玻璃碎裂掉在桌上、地上的声音,惨叫声,惊呼声,纵情声色的包间里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造就这芜杂的薄谈,心慵意懒地看着血一滴滴地往下落,冷白的脸因为酒意有点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很浑不吝。

他手上还拿着瓶口那截,手背上被飞出来的玻璃渣子划破了一道。

回过神的褚辰察觉到他还要动手,拉住了他,“怎么了薄一?人家脑袋都开花了,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薄谈终是扔掉了手上的小半截瓶子。

看着要被送去医院的人,他说:“别让我再看见你。”

然后褚辰听到他又声音很低地说了句:“原来她手上的疤是这样来的。”

“什么?”褚辰没有听清。

薄谈:“没什么。”

薄谈把人脑袋开了瓢的事很快在圈子里传开,第一天,就连薄诏见到薄谈都问了一句。

薄谈揉了揉宿醉后发疼的头,“开就开了,哪有为什么。”

薄诏也没有再问,之后问起了顾含青:“她去美国了?”

薄谈揉着眉心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薄诏:“那次我去找她,条件任她开,她都没有同意劝你,我倒是对她改观了不少。”

隔了几秒,薄谈说:“提她做什么。”

过了段时间,等薄谈都去英国了,褚辰才知道薄谈为什么砸人脑袋。

原因还是薄谚先盘出来的。

到这时候,褚辰再一次对远在美国的顾含青另眼相看。

人都走了,还能让薄一冲冠一怒为红颜,可真行。

薄谈刚到英国那段时间被薄松断了生活费。

他出国前,每次薄家,免不了都要和薄松吵。

薄松是不让他走的。

薄谈笑了笑:“都到这一步了,您管得了我么?”

“别怪我断你的卡!”

“您想断就断。”

薄谈到英国后很忙,忙到把国内那些事都抛到了脑后。

他再次想起顾含青是在一个雨天。

那本来是个灰蒙蒙的阴天,一阵风过后,下起了雨。

他没有带伞,头发上和衣服上很快落了一层水珠。

在他避雨的时候,街边商店里的一条绿裙子跳入他的眼中,像水墨画里陡然出现了一笔绿色,惹眼动人。

他带着一身水汽和湿润走进了那家店。

这不是一家连锁服装品牌,主打的是定制,不过成衣也卖。

店员问他有什么需要,他看向橱窗里那条绿裙子。外面还在下着雨,橱窗玻璃的外侧凝着一颗颗水珠,色调灰冷,从商店里面看,这条裙子像在雨中摇曳生姿,柔弱又有韧劲。

裙子只有这一条,连尺寸都那么巧合,刚刚好。

店员问他是不是买给女朋友的。

他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店员以为他是默认了,其实他的意思是,不是。

他也不知道买了做什么,就是买了。

是她要走的,他为什么还要给她送裙子。

买完裙子出来,雨停了。

裙子价格本来就不菲,对当下处境的薄谈来说,也很贵,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生活费。

他身上剩下的钱甚至连吃晚饭都不够。

那天,他带了条绿裙子回去,没有吃晚饭。

裙子后来一直躺在他衣柜的角落里。

就像那抹不被他承认的心绪,始终都在。

来英国的第一年,假期里,薄谈和朋友一起去了趟纽约。

在纽约的最后一天晚上,在当地的朋友的介绍下,他们去了家小有名气的bar。

这里的华人不少,他们刚坐下来就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来向薄谈要微信。

薄谈拒绝了。

“薄谈,我们也认识一年多了,也没见你身边有过女人,你是没需求,还是看不上这些啊?”朋友问。

薄谈:“没空。”

就着这个话题,他们聊起了女人。

男人在一起就是这样,荤的素的都聊。

“你们看那里的妹子,好绝!应该也是中国人。”

薄谈顺着朋友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随后,他的目光凝了凝。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含青。

她和几个中国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笑得很开心。

她在他面前的笑有狡黠的、调侃的、讨好的、娇媚的,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大笑。

然后,他注意到她的身边有男人。

“薄谈?怎么啦?”注意到他走神,朋友叫了他一声。

“没什么。”薄谈收回目光,不再往那里看。

快要离开的时候,薄谈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在狭窄的过道里,他差点和一个摇摇晃晃的人撞上。

过道里很昏暗,他却一眼认出了差点和自己撞上的人。

顾含青似乎也认出了他。

她忽然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怀里。

薄谈的身体僵了僵,想到的却是她身边的男人。

他垂眸,没有伸手抱她,只是冷淡地看着她,直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叫了声:“一哥。”

没有人叫“一哥”叫得像她这样。

接着,她的肩膀抖动了起来,薄谈胸前的衣服被浸湿。

她哭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带着哭腔的声音很闷:“薄谈,我好想你。”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一哥……”

一身的酒气,颠三倒四的话,薄谈意识到她喝醉了。

喝醉了说的都是真话。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非要离开?

在机场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他的车了,还是走得头也不回。

很快,来了一男一女,要把顾含青拉开。

薄谈认出来,男的就是顾含青身边的那个。

顾含青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手,嘴里叫着“一哥”。

女人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多了。”

拉扯间,顾含青吐了,吐了薄谈一身。

女人尴尬地说:“实在抱歉,我们赔你洗衣费吧。”

薄谈:“不用了。”

顾含青被带去了洗手间。

薄谈在他们走的时候听到这个女人叫这个男人“老公”。

所以男人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

翌日,薄谈就回了英国。

回去后,矜骄高傲的他破了例,主动在社交软件上找到了顾含青的账号。

她的账号不常更新,发的基本上是一些看过的电影和生活日常。

有一天,她分享了一个电影相关的微信群。

他用小号加了进去,在群成员里找到了她,申请加她好友。

当初,在她的飞机起飞后,他就删掉了她的微信、她的号码。

他生她的气。

但在听到她哭着说想他的时候,他心软了,气消了大半。

这大半不足以让他去做什么,他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要走的。

他说不上加她的好友是为什么,大概是想看看离开他之后她是怎么过的。

很快,她通过了他的验证。

-顾含青:你好。

他本来不打算和她单独聊什么,甚至有点后悔做出这种用小号上赶着加人家的事。

看着熟悉的头像,隔了一会儿,他的指尖还是触到了输入键盘。

-薄谈:你好。

-顾含青:你在英国啊。

-薄谈:嗯,留学。

-顾含青:学影视的?

-薄谈:学生物的。

-薄谈:对电影感兴趣。

-顾含青:那以后多多交流。

在这之后,这个小号就在她的微信列表里。

他们分隔两国,他偶尔想起来,会翻翻她的朋友圈。累了的时候也会,搞科研很忙,有时间忙到没时间睡觉。

一开始,他翻她朋友圈的频率很低,后来次数越来越多。

他会给她的朋友圈点赞,在她得学生奥斯卡的那条朋友圈下恭喜她。

不知不觉,他看了她的每一部作品,包括当作业的短片。

他也会关注她朋友圈里出现的男人。

她的朋友圈里很少出现男人,出现的时候基本都是很多人在一起。

酒吧的相遇让他多了几分对她的掌控,她还没有忘掉他,还喜欢着他。

他关注着她的动向,等着她熬不住了回头找他。

在时间的流逝里,这种观察逐渐变得焦躁。

就像是看守猎物的猎人先没了耐心,没了信心。

酒吧那次相遇让他产生的心软渐渐地被生气取代。

即使这样,她的第一部电影在国内上映的时候,他还是包了十几场。

回国之后,听说她的新片在找顾问,他联系上了制片。

他人为地制造了类似酒吧那次的相遇,是试探,也是再一次伸手。是她要走的,他已经伸了两次手了,够为她破例了。

同时,这里面也有几分他不愿意承认的按捺不住,分隔两国还好,现在都在北城。

她终究还是他的人,只要她服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