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 / 1)

十月初的法国已经进入秋季,天气冷凉,河水自东向西流过,两岸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掩盖着周围经历百年风雨而古老不朽的建筑群。

异国他乡的街头,应倪几乎没用?劲儿地去推他:“行了,快走吧,我送你?出去。”

陈桉站在原地不动。

“你?自己说?的,又不是见?不到面,搞得跟生离死别的一样。”应倪把自己一起吐槽了,“矫情!”

“想天天见?你?。”陈桉再次抱紧她?,下搁在她?脑袋上:“下下周来看?你?,有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应倪不敢多说?别的,怕又被?他弄哭,到时候收不了场,航班错过了,又得再来一次梨花带雨的告别。

她?可不是爱哭鬼。

陈桉走后,应倪回到住处睡了很长的一觉,然后打起精神?来,独自办理一些剩下的手续。中法政、府签订了新的条约,学生留学期间可以仅凭中国驾驶证和翻译件直接在道路上驾驶机动车。当?晚,她?雷厉风行地提了辆新车。

离正式入学还有几天,应倪开着车四?处溜达。距离林蓉苑带她?来巴黎看?秀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记忆模糊不清,但矗立在街头的法国梧桐依旧枝干粗壮,焚烧后的巴黎圣母院于不久前新建开放,金色公鸡模样的风向标在太阳并不明媚的秋天闪闪发光。

和烧毁前相比,应倪没有看?出太大的区别,仿佛几年前守在病床前听到的新闻只是过眼云烟。

大概是因为。

这里不是她?的故乡,一心的牵挂全扑在林蓉苑身上。

秋风萧瑟吹过,她?路过埃菲尔铁塔,看?向凯旋门?,站在卢浮宫前,走进奥赛博物馆……到了夜晚,闭着眼睛躺在塞纳河畔听着游船的声音。

呼吸间,全是不受束缚的自由。

应倪的适应能力很强,从前是温室里的花朵,后来变异成?了一株从夹缝里钻出能抵抗强风暴雨的小?草,她?和同学老师都相处得很融洽,没有人?觉得她?是个脾气古怪不好惹的人?。

对她?的评价出奇一致地好。

当?然这样的评价来源于第二个月的小?组作业,应倪遭到了几个白人?同学的歧视。黄种人?比起白种人?外表看?上去更年轻,她?们不知道应倪大了她?们好几岁,也浑然不知应倪的背景。

也是由于应倪从入学开始就非常低调,身上的衣服从不露标,包包是清一色的便宜货。因为她?怕走在路上被?抢劫,也觉得自己是来学习拿文凭,不是来炫耀搞社交的。

低调朴素的作风让大家误以为她?是个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

不过私底下老师们都略知一二因为该学院的教授们大多上午在教室里上课,下午就回到各大奢侈品公司的设计部继续工作。

去年应倪作为顶级客户受邀参加各个品牌的感恩晚宴,和一些界内出名的设计师碰过面。

那几个白人?姑娘家境不错,越为难应倪越来劲儿,然而手法都极其低端,一会儿说?自己的作品被?人?故意弄脏,一会儿又说?耳机不见?了。

不仅莫名其妙,话?里还前后矛盾。

应倪懒得理会她?们,这样的情况在英国读预科的时候也遇到过,当?时年轻气盛,家里兜底,一言不合就开骂动手,闹到教务处,最后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分也而扣了,谁都没讨到好。

当?然还有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孤立的手法,但应倪从来不屑。

过了好几年,还是这样没有长进的手段,应倪一点?也不生气,像看?小?丑一样看?她?们。直到有一天,她?们合伙把她?不小?心遗留在课桌里的笔记本藏了起来。应倪终于冒火,报完警后给院长拨了个电话?。

领头的金发女生斜眉瞪眼,毫不在意,和同伴叽里咕噜地嘲讽着应倪。

应倪冷笑一声,掏出包里浅黄色的画纸,撕开一页,在众人?的不解的注视下,乱画一通,然后表情肃冷地往她?脑门?上重重一贴。

被?贴的女孩没反应过来,倒是站一旁的短发女孩被?吓得往后大跳,用?英语惊呼道:“天啊,巫术!”

金发女生吓得大哭起来,哆哆嗦嗦不敢动,乞求应倪把“符纸”揭开,不要诅咒她?。

她?哭得越大声,应倪撸起袖子笑得越开心,继续恐吓:“我不仅会诅咒,还会中国功夫。”

后续是几个女生背了大处分,排着队来到跟前鞠躬道歉,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每次碰面都跟猫见?了耗子似地掉头就躲。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金发女生在四?周无人?的情况下碰见?从教学楼出来的应倪,吓到瞬间转头,撞上了坚硬的石柱,当?场撞晕了过去,还是应倪把她?背去了医务室。

和她?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Abelle感慨道:“东方女人?果然善良又温和。”

应倪听到后半个形容词,笑了,问她?:“知道龙吗?”

Abelle惊呼:“Woah,Dragon!”

应倪点?着头说?yes,说?她?的原身其实是一条暴龙。

Abelle听得云里雾里的,大为不解的同时感到无比的震撼,眼睛闪光地问她?什么是暴龙。

应倪张开嘴,五指张开做爪状:“会喷火。”

实际上哪里有火,听懂暗喻的Abelle哈哈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说?她?改变看?法了,来自东方的神?秘女人?,不仅是善良温和,还特别有趣。

应倪想说?,暴龙一点?也没趣。很多人?讨厌暴龙,喜欢电影《驯龙高手》里乖巧可爱的无牙仔。不过她?老公口味独特,钟爱脾气暴躁的,然而这几年来,暴龙也乖顺了,火气消得七七八八。

连性格都逐渐趋于陈家人?的随遇而安、心平气和。

被?欺负的事家里人?完全不知道,虽然应倪每晚和陈桉打视频,分享学习和生活日常,但嘴巴闭得很严实,只字未提。同时警告陈桉安排在她?身边的曾助理不要泄密。

风波彻底结束后的某一天,应倪照例和陈桉通话?。

巴黎时间比禾泽慢七个小?时,她?吃午饭的时候,陈桉正在六号公馆吃晚饭。

闲聊了几句,陈桉忽然放下筷子,吴庆梅和京京也看?了过来,视频倏然安静,像断网卡住了一般凝滞。

就在应倪准备挂断重新拨过去时,陈桉冷不丁出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

应倪楞了一楞,京京拍着桌子叫嚣:“我在办签证了,嫂子你?等着,等我过去揍死那几个小?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