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昨天买了菜,冰箱里什?么都齐全。用奶锅熬上粥后,应倪蒸了个排骨,炒了盘西红柿鸡蛋,两个都是快手菜,清淡又健康。
做好后,全部用托盘端进了卧室里。
陈桉没有在?卧室吃饭的习惯,但应倪坚持要在?里面,理?由是端都端进来了,而且生病的时?候躺着吃更?舒服。
陈桉拿她没辙,用两个枕头垫在?腰后,尽量靠外侧不弄脏床单。
视线里,应倪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低着头不停用勺子搅拌白粥使?之降温
,乖巧专心照顾他的样子让人产生一种画面是在?梦中虚构出的错觉。
“需要我喂你吗?”应倪忽然抬眼问。
陈桉“嗯”了一声。
应倪夹了一筷子最?有信心的西红柿炒蛋,另外一只?手掌在?下?面接着喂进他嘴里。陈桉咀嚼两下?后就吞下?去了,似没有细尝。
她收回手,略微失落:“难吃?”
陈桉摇头,他只?是没有胃口,以及丧失了部分味觉。
应倪的失落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陈桉下?床后,快速且大口地将两盘菜吃得光溜溜的。她心满意足地将碗筷收至托盘里,朝去浴室漱口的陈桉喊:
“热水我给你放了一壶在?桌上,记得多喝,睡不着的话就看会儿?电视,千万不要逞强起来工作,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你别关卧室门……”应倪走到浴室门口,一边看他洗漱一边叮嘱,“我也把门敞开,你一叫我就能听见。”
陈桉捧了一手的热水扬在?脸上,闻言侧头看了眼,沉默不语地抽了张面巾纸擦拭脸颊上的水珠。
“听见没?!”应倪走近。
陈桉“嗯”一声,将面巾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那我上楼了哦。”应倪说。
陈桉点头:“好。”
浴室的壁灯瓦数很高,照得他脸颊没有一丝血气,唇瓣倒是不乌,但颜色也比寻常深很多。应倪思忖了几秒,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再看着你会儿??”
“有什?么好看的。”陈桉走过来,弯腰一把抱起她,他身上很烫,呼吸更?烫, “不如和我睡觉。”
应倪一顿,无语又羞愤,“疯了吧,你在?感冒!”
陈桉将人扔床上,嗓子沙哑到吐字都是含混的,“感冒还不是能睡。”
“……”应倪手撑在?腰两侧,直起上半身,想骂人,但看着他苍白疲惫的面孔,一时?之间不知从哪一句开始。
也任由陈桉将她裹进被子里。
房间昏昏沉沉的,只?有右侧的台灯散发?着微弱光芒。等待半晌,从后面搂住她的陈桉没有任何动静,应倪才恍然睡觉是字面意思。
有一丝尴尬,也有几分被戏弄的气愤,应倪低头去掰环腰上十指相扣的手,“放开,我要回自?己房间。”
“十分钟。”陈桉下?巴搁在?她颈窝,一边说一边扣得更?紧。
应倪扭了扭,确定逃不出后,瞬间放松了身体。回头时?脸颊擦过了他的下?巴,“说好的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陈桉闭着眼,“自?己数。”
应倪真的从一数到了六百,话音落下?时?,禁锢身体的胳膊同时?挪开,比想象中的爽快多了,她以为他会耍赖呢。
借着晦暗不清的光线,应倪扭头看去。陈桉从侧卧变成?了平躺,眼皮微闭,呼吸均匀,除了眉心皱着不太舒服的样子,和睡着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陈桉。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应倪坐起来说,“万一得肺炎了呢?”
陈桉:“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应倪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但又不知道哪个部位是肺,“你以前又不是没得过。”
陈桉依旧闭着眼:“去医院才容易交叉感染。”
应倪“哦”一声,仍然坐着,也没有再开口。
安静了两秒。
她伸手去掐陈桉的脸颊,没反应,又捏了捏他的鼻子。无论怎么蹂躏,躺着的人安安静静的,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可他并没有睡着。
应倪挫败地收回手,“为什?么被欺负了也不还手?”
“这叫欺负?”陈桉笑了。
应倪沉默地摇头。
这当然不叫,把他锁进器材室才叫。
至于为什?么不反抗,她也大概知道原因。
学生时?代的陈桉家境贫寒,无权无势,在?二代汇集的明德,除了低着头做人也只?能低着头做人。一时?用气的还手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只?有忍耐着,不停地忍耐着。
在?一个最?稚嫩、最?傲气、最?享受虚荣的年?纪里,一无所有,承担生活和家庭的重任,面对同龄人的磋磨,与此同时?,还要一心扑在?学习上,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草根翻身,鲤鱼跃龙门,别人或许称赞、艳羡、佩服,但此时?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应倪只?觉得一路上的荆棘一定刺得人满身鲜血。
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