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些,一个字一个字从她齿缝里蹦出来的话感?到沮丧。
手越垂越下去,直到指腹碰到被灯管照得发烫的铁丝网,才倏地疼醒过来。
骑手距离跳到87米,她扎起头发将桌面的杂物推开腾位置。很快,外面传来窸窣的响动。
应倪拢着小熊外套往玄关走,外面没有灯,一片漆黑。
上次也是半夜,有个骑手误送到隔壁,她打?着?手电敲门询问,满脸胡茬的男人嘴角沾着麻辣烫油一问三摇头。
应倪现在饿得两眼发黑,害怕案件重演,加快脚步,缩着?下巴卸下阻门器。
铁门嘎吱推开,视线骤然大亮。
发出动静的不是外卖小哥,而是站着?凳子?上拧灯泡的陈桉。
静谧的走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一切都被这场毫无征兆的雪给吞噬了。
应倪看看灯,看看他,然后又去看灯,往复几次后,视线最终落在他洇湿的外套上。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想了想,想到不久前的通话,“京京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你妈以为你被绑架了。”
“知?道,报过平安了。” 他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应倪冷淡地哦一声?,看着?他将凳子?拎回原处,又把换下的旧灯泡装在纸盒子?里。
背景是盖满白?白?一层的屋檐,他低头的时候,发梢也是湿的。
“有伞吗?”他抬眼看来。
应倪回答: “没有。”
陈桉看向她脚旁,有把透明的伞靠在那儿。
应倪忘记了这茬,也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理直气壮地道:“只有这一把,你拿走了我用什么。”
大概是觉得她说得有
道理,陈桉点了点下颚,转身的时候,应倪看见他整个肩膀都洇得很?深,形成明显的色差。
像冒了很?久的雪。
附近最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藏在巷子?深处,因为是城中村,车子?开不进去,也偏僻难找。
嘴巴比大脑更快地叫了声?喂。陈桉脚步没停,背影在雪夜里显得有些绝情。
应倪又叫了声?,这次往前追赶了两步。
人还是没停。
眼看人要拐弯下楼了,应倪叹口气,一字一顿:“陈、桉。”
男人停脚,回头。
窗台的塑料口袋已经被她扯到手中了,她本想说套头上,凑合用用,但他望过来时露出那种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神,应倪有些说不出口。
动了动嘴皮,“非得叫名字才听得见是吧?”
陈桉手抄兜里,点头。
应倪无言以对,扔了塑料袋,捞起脚边的伞,有点无奈,“我和?你一起下去。”
陈桉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摇头。
应倪撑开,有点暴躁,“我说了,我只有这一把伞。”
陈桉终于舍得开口了,“伞给我就行,送我下去还得把你送上来。”
他走过来,接过应倪手中的伞,声?线淡淡的,“别送了,回去吧。”
应倪想说谁要送你啊,可风一吹,冷得她牙齿发颤,看着?面前湿漉漉一身的男人,话到嘴边莫名变了样?。
“那你记得吃感?冒药。”
陈桉垂下手,静静地盯她半晌,而后笑了。
笑容复杂,让应倪有点不是滋味。
其实?说这话的本意是生病了别赖她头上,落在陈桉耳中或许有了别的意思?。
应倪立马臭起张脸:“笑什么笑!有本事别吃,病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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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陈桉又消失了,只留下第二?天早上出门时挂在门口的黑伞。但肯定不是真的消失,因为应倪在新闻频道看见了有关他的报道。飞去了邻省,参加一个世界瞩目的新能源峰会。
圣诞一过,酒店接着?筹备更为浓重的跨年夜。二?十九号那天,应倪在更衣室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虽然是晚上,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应倪想过何若宜四处借钱,但没想过是去借公司的钱,以挪用公款的形式。
应军莲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沉浸在儿子?刚平安回到学校,女儿又即将进监狱的悲伤之中,应倪反复询问多?次,才弄清事情的细枝末节。
何若宜是公司财务,负责公司某处厂房和?水电的收取上交工作,利用对账时间差,转了八十三万的租金到自己账户上,然后又提出来现金给了被何辉打?伤的受害人。
“都怪你姑父,说是几天就能外面的钱收回来,现在好了,被发现了。”应军莲抽抽噎噎地哭诉,“我问了律师,说不是进行非法活动,也没有盈利,三个月以内还上就不用坐牢。”
应倪没搭腔,姑姑还惦记着?她的珠宝,衣服被一股脑塞进柜子?,砰的用力关上,“早卖了……”她背过身,靠在储物柜前,“我身上就八千块,房租生活费,还不算我妈的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