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以为你只会买鲜切花。”叶绯酸溜溜说,“然后让人送到西郊,又说,绯绯想看什么花就有什么花。”
模仿着他的语调,说完她自己就笑了。
黎羡南伸手沾了那花骨朵上一点水珠弹她脸上,散散的京腔夸她,“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院子里的海棠木真是你种的啊?”叶绯又把话题绕回来,以前可没听他说起过。
也不全然是,很久前叶绯有问过他院子里的海棠,那时黎羡南说是随手种的。
“是,不过真是随手选的,不然院子里太空了,种梧桐银杏的,有点不搭。”黎羡南帮她浇花说,“想找人来弄的,我又不太喜欢别人过来,后来就自己琢磨了。”
“黎羡南,你说我要是在草坪上撒一点花的种子,会活下来吗?”
“会。”
“真的假的?”
“真的,这点儿事儿骗你呢。”黎羡南笑笑,浇完了一排玫瑰之后放下水壶,“回家么?”
“那正好,我把这个带回去!”
那天花圃的师傅过来,多了几株玫瑰花和爬墙蔷薇,院子里种不下了,叶绯打算拿回西郊去。
西郊的造景是很漂亮的,叶绯拎着几株花,无从下手,感觉自己像在搞破坏。
黎羡南纵容她,说种哪里都行,最后叶绯不愿意,提着裙子种在了围栏墙边,说这里好像不太影响,她蹲在那里仔仔细细种下,黎羡南坐在院子门廊前的摇椅上,就笑着看着她倒腾。
叶绯都弄完了回头,才恍然发现,前几天还是满树花骨朵的海棠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黎羡南坐在摇椅上看着她,细细一缕清风,满树的粉白花朵颤巍巍地随风晃动,偶尔落下一瓣,虚虚浮浮的飘落在水池上。
黎羡南就笑着问她,“公主殿下,忙完了?”
“忙完了,等夏天,玫瑰花就开了,”叶绯小跑过去,提着裙摆跑过几级水面上的石阶,惊扰的一池锦鲤跃出水面。
黎羡南远远对她伸出手,叶绯拉住他,转了个身坐在他旁边,往他怀里一靠。
曾经觉得他才是那个画中人,而未曾想过时光兜转,原来他们在一起才将这幅画画完整。
她提着裙摆跳过水面上的青石板,春水暖,锦鲤让水面泛起涟漪,连在院子里沉默许多年的海棠木都在轻轻呢喃。
他坐在那等她跑过来,朝朝暮暮声声慢,一些柔软的爱意永远不惧天色晚。
叶绯在西郊的院子一角种了那几株玫瑰,隔三差五就要去看看,浇浇花,听人说咖啡渣可以做肥料,每天下班的时候,路过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就犹豫,她不太好意思。
结果这想法在冒出来的第三天,黎羡南来公司楼下接她下班,顺手递给她一杯咖啡,叶绯就看到了旁边还有一个小纸袋,她拎起来问,“这是什么呀?你还给我买了蛋糕吗?”
“咖啡渣,回去给你种花。”
“黎羡南,你怎么知道?我前几天还想去咖啡厅问一下呢,我又怕他们不给我……”
“那你就当成心有灵犀好了。”
他笑笑,倾身过来给她扣好安全带,叶绯坐直身子,后背贴在座椅上,趁他专心扣的时候,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然后将咖啡递给他,“第一口给你了。”
其实哪儿有什么心有灵犀,是他无意里看到了叶绯的手机搜索记录,问百度,咖啡店的咖啡渣可以要吗?
他就这么随意看了一眼,第二天随口问了一句。
也是将她那点小心思都记在了心上。
那时叶绯挺骄傲的,看着院子里种下的那几株玫瑰开生的郁葱,但四合院里的有些泛黄,叫了苗圃的师傅来看,说是有虫害,第二天找了人来杀虫,又缓了几天叶子才重新绿回去。
那时叶绯挺郁闷,坐在院子里问黎羡南,“四合院的玫瑰生虫了,那不都是同一批的吗,西郊的这不是好好的?”
黎羡南笑而不语,揉揉她头发,说,“西郊的玫瑰不都是你亲手种的么,四合院的是花圃人弄得,你种的多精细。”
叶绯想想也是,毕竟一天看三四遍,就盼着他好好长跟养孩子似的。
但这件事也在今天后,叶绯才迟迟的找到了答案,为什么四合院的玫瑰生虫娇气,西郊的一直茂堂堂的长。
那几天黎羡南在睡前总要忙一会,说是最近有个项目要跟,让她先睡。
叶绯的睡眠障碍好像已经无影无踪了,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拉开抽屉,抽屉里仍然是常常给她备好的三副耳塞,其实那时黎羡南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他便都买回来,让她选,总有一个会合适。
叶绯想了想,从抽屉里把耳塞拿起来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那时耳塞意味着完全隔离掉的安全感,是绝对的安静让她睡个好觉,尽管也从没睡好过,后来遇上黎羡南,她总是能睡的安稳一些,因为知道他在爱她,睡前,睁眼后,都仍是如此。
前些年的安全感是耳塞给的,后半生的安全感都是黎羡南。
叶绯已经用不上了,便随手将耳塞收了起来,结果路过卧室的落地窗前,隐约看到院子里有点影子晃动。
她站在那里,看着黎羡南给玫瑰重新施肥,重新换了一些土,他身上还披着睡袍,弯身在院墙边儿,专心的做这事。
哪里是她种的精细,分明是他在细心的为她照料。
叶绯想到田螺姑娘的故事,只是用这去形容黎羡南她无端笑起来。
黎羡南忙活完,拎着装着咖啡渣的小纸袋回身,就看到叶绯倚靠在门廊边,看着他盈盈的笑。
被她知道了。
叶绯伸出手拉住他,故意跟他讲,“还说这花是我种的精细,还不是因为有个田螺姑娘晚上偷偷起来照顾。”
“那不是绯绯种的玫瑰么,”黎羡南也不否认,他弯腰抱住她,手搭在她腰上,“绯绯种的玫瑰,肯定开的漂亮。”
叶绯伸手揽住他脖颈踮起脚,黎羡南随手把纸袋放在门口,而后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走了,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