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检查这封信是否安全。

他怀疑莱纳也许会对教皇不利。

但也可能是例行检查，但这就意味着教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所以才让她身边的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露易丝脑海里划过很多念头，而艾桑打开信，看了一阵，微微叹气。

“难为他还是选择相信我，毕竟我前阵子才把他的表哥全家给砍了。”

诶？

露易丝惊愕的抬头看向教皇，却见教皇也温和的笑着看她，蓝色的眼中是一种温暖的情愫。

露易丝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但她认为教皇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有时光留下的痕迹，但依然年轻而清澈，而且明亮的就像剑锋。

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教皇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大到足以做她的曾祖母，但因为教皇是半神阶位的强者，所以看起来还很年轻，似乎只比自己大了几岁。

在教皇面前，露易丝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辈。

艾桑温柔的说道：“我很高兴收到这封信，其实在杀死那小子的时候，我也犹豫过，他是我在星辰冒险团最初的朋友之一，而且一度十分高洁，但我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的孙子掩盖那样大的罪恶。”

“抢夺数百人的生命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进而获得进入教廷光明骑士团的资格，这种事真亏他做得出来，连魔族都不会这么做，而他只因为孙子与自己心爱的女人长得像，就把一切都瞒得死死地，不是裁判所调查到了这些，我还蒙在鼓里呢。”

艾桑意兴阑珊：“他们把他们的领地变成了人间地狱，所以我很愤怒，亲自杀死了他们。”

至于曾经的伙伴在死前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情，请她饶恕，在求饶不成后又开始诅咒什么的，艾桑就没有提了。

人是会变的，再高洁的骑士也可能在时光中变成腐朽的样子，所以要坚持初心是很难的。

“我会将一切写在信中，你送回去就好了，但要注意，因为真相很刺激，所以在莱纳看信时，请你注意他的身体状况，也许他会需要急救。”

教皇这么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张白纸，在上面沙沙的书写着。

在灯光中，她的脸上有一部分阴影，睫毛的每次颤动，都会使这部分阴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挥舞，带着别样优美的意味。

露易丝接过信，恭敬的退下了。

她觉得教皇为了数百位平民的性命，不惜将过往老战友杀死的举动，让她发自内心的尊敬对方。

即使作为一个平民有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很叛逆。

但由于教皇本人似乎比她还要叛逆，而且是毫不遮掩的叛逆，露易丝又觉得自己的念头也算不上过分了。

? 48、叛逆的教皇 5

莱纳死了。

这个照顾了露易丝许久, 教给她珍贵知识的老人，在看完教皇的信后，独坐了许久, 说了一句话。

“艾丽卡在和人性之恶斗争，到了现在, 也只有她还在和人性之恶过不去, 其他人都已经屈服了。”

莱纳叹气：“这可是很累的, 艾丽卡在几十年前还是很懒的性格, 明明很强, 还是个近战系, 但她有时连走路都不愿意，要阿加丰背着她走。”

阿加丰是露易丝偶尔会听到的名字，大概是教皇年轻时不为人知的恋人, 但露易丝从未见过他, 大概是死了吧, 毕竟也那么多年过去了。

莱纳一遍又一遍的说：“她以后会很孤单的, 我得去陪她。”

说着, 他再次收拾起了行李, 露易丝也将自己才放回柜子里的换洗衣物翻出来, 准备和导师一起骑着羊去找美丽的教皇, 也许这次, 他们可以请她与他们吃一顿午饭。

但是第二天早上，莱纳就停住了呼吸，露易丝端着早餐敲了半天的门，发现导师没有动静, 就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看到莱纳倒在地上, 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看起来是收拾东西时感到蹲久了身体不适，就想起身舒展一下，谁知站起来后又突然倒了。

行李箱被打开，里面是他的衣服，夹层里是很多舒缓精神的药剂，有助于让人感到愉快，进而获得很好的睡眠，是药剂店里卖得最好、价格也最好的药剂，因为这种药剂即使是对半神级的强者也很管用，普适性很强。

露易丝不得不推迟了他们上路的时间。

莱纳的尸体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然后装到了一个瓦罐了，露易丝抱着罐子，将药剂、衣物等背好，骑上苍老的羊，朝着圣都罗兰而去。

离开前，她看着自己待了许久的药剂店，突然生出了预感，那就是自己这一去，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次露易丝进入圣都罗兰时，并没有之前顺利，因为这里的看守突然变得很严。

如果不是匹卡路过的话，露易丝恐怕不能进城。

但这位教皇的近卫恰好路过，他一看到露易丝，就将她拉上了马车，接着露易丝甚至不用接受盘查，就顺利的进入了内城。

猫耳少年瞪着圆溜溜的猫眼：“你来做什么？”

露易丝抱着瓦罐：“我、我和老师过来看教皇陛下。”

匹卡左看右看：“那莱纳大师呢？”

露易丝举起瓦罐：“他在这儿。”

匹卡沉默了，半晌，他疑惑道：“我觉得艾丽卡对你还不错，所以你只要写封信告诉我们这个不幸的消息就可以了，没必要带着莱纳来扎她的心。”

露易丝连忙解释：“不不不，我只是想要满足导师的遗愿，他生前很想探望教皇陛下，只是在出发前不幸去世了，但我想他还是愿意与陛下见一面再入土的。”

匹卡捂着额头：“天呐。”

从他的表情，露易丝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教皇最近心情不佳，所以她的下属判断她应该再被老友去世的消息扎心。

但露易丝真的很想告诉那位陛下，莱纳生前是支持她的决议的，他并不责怪她杀死腐朽故友的做法。

他想给陛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