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风风火火地带着他出了院子,他的大姐已经满脸不耐地等在门前。

紧接着,他手里被塞了个鸡蛋篮子。

阿母‘啪’的一声拍了他肩背一下,呵斥他:“打起精神来!胆敢拿你那迷瞪劲儿把鸡蛋摔了试试!”

差点被自己母亲一巴掌扇得提不住篮子的魏利弟默默点了点头。

“哎呀走啦,再耽误裴哥哥不见客了。”大姐蹙着秀丽的眉毛,嫌弃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这么能睡,明天你和猪圈里的猪一起睡得了。”

阿母笑着道:“你跟他说什么话呀,咱们家现在是你小妹走了没人能使唤,就他这贱骨头还配不上和你说话,你以後可是状元夫人,别把自己当客人什么的,过去就和裴公子好好说话,人家准稀罕你。”

大姐有些娇羞地捂了下脸:“裴哥哥可是刚从京城回来,那里莺莺燕燕多的是,真能看得上我吗?”

阿母“哎呀”了一声:“京城里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哪能比得上我的好女儿模样清丽啊,而且你们小时候不是玩得挺好吗?当初的娃娃亲可是裴公子主动提的,你就放心吧。”

提到这事,大姐的脸色突然微微变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魏利弟,然後笑笑:“知道了母亲,我这就去了。”

“哎,路上慢些啊。”

……

魏利弟提着十来斤的鸡蛋篮子跟在大姐身後。

去裴家的路不长,但大姐突然在即将到达终处的时候停了一下。

她看了看四周,然後扯着魏利弟的上臂将他带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魏利弟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她走进去。

确定周围无人後,大姐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我警告你,小时候你穿着我的裙子和裴哥哥见面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就把你卖进象姑馆!”

象姑馆是古代男娼所在的青楼。

小时候那件事魏利弟也记得,当时他大姐和裴晟刚定下娃娃亲,母亲和父亲让大姐多和裴晟接触,大姐小时候被惯坏了,脾气比较大,一点也不想去和裴晟见面,于是就强行让小自己三岁的魏利弟穿上了她的女装,踩着很高的木屐,用裙摆遮着脚去见裴晟了。

只不过裴晟很聪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帮魏利弟脱下鞋子,让他在石椅上坐着休息,并告诉他回家以後也不要露馅,就说裴家公子没看出来就行。

那之後魏利弟就经常去找裴晟玩,有时候甚至不穿女装不穿木屐偷偷去,直到後来裴晟进京赶考,村里人都以为裴家这位才华横溢的独子和魏家长女一直玩得很好。

但事实上却恰恰相反,裴晟甚至没见过大姐的模样,而现在她也只能用时隔多年容貌有变来搪塞这件事了。

见魏利弟不说话,大姐着急地掐了下他胳膊上的软肉。

“你听见没有!”

魏利弟疼得缩了下肩膀,立刻点头:“知道了,阿姐。”

“谁是你阿姐!”大姐嫌弃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手指,“不男不女的东西,一会儿你就别进去了,免得污了别人的眼。”

魏利弟仍然点头。

……

来到裴家门外,看着这座村里唯一用高墙高门围起来的宅子,大姐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

门口有一个小厮模样的迎了上来,照例询问他们两人的来处和目的。

大姐有些不耐烦地道:“我找裴晟,你给我让开。”

小厮面色一变,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位小姐,我们家少爷如今可是状元郎,您怎么敢直呼状元名讳。”

大姐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稍微收敛了一下气焰:“我那也是情急,你快带我去见他,我与他有婚约的,我可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夫人?原来是魏家小姐。”小厮神色更冷了,语气也嘲讽起来,“可我怎么记得,魏家前几日就来退了亲呀,如今这是看我家少爷殿试高中,反悔来了是吧。”

大姐急得跺了下脚:“你别胡说!那是我爹娘糊涂才干的事,我可没想和裴哥哥退亲的,你赶紧去通报,裴哥哥肯定等着我呢。”

小厮似乎想看她怎么被裴晟拒绝,于是转身准备进去通报,离开前随意问了下她身旁的小公子是谁。

大姐目光闪烁,随口说了句“这是我弟弟”,然後再次催促他。

小厮没再看她,转身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小厮再次跑了回来,接过魏利弟手里的鸡蛋篮子,并冲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有请二位去後院一叙。”

大姐得意地笑了笑,转头冲魏利弟吩咐一句“你回去吧”,然後就要往里走。

“等等。”小厮拦住了她。

大姐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小厮看了眼魏利弟,语气平淡道:“少爷是有请二位一起前去,不单是小姐您一个人。”

一听此言,大姐的脸色突然开始发青,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魏利弟,不情愿道:“那你跟过来吧。”

……

跟着小厮来到后院,小厮走了,大姐左瞧右瞧,突然将魏利弟拉到了院中小湖旁,然後用力一推。

魏利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跌在湖边泥地上,双手和双膝撑着地面。

溅起的泥点子飞到他脸上。

魏利弟俨然一副狼狈模样,但大姐似乎并不满意,还抬起脚踩在他的背上,使了力气往下压。

“谁让你撑着的!赶紧把你那张狐媚子脸埋进泥里!不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