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影人不像其他宠物,一旦获得身体,就跟人、妖本身没什么区别。

而这个种族又天生为了合主人心意而生,一颦一笑都按着主人的理想来,简直就是完美情人。再说,比起那些各怀鬼胎讨宠讨好的同族,这种发自天然的“真心相待”当然更纯粹,乱世里人心叵测,只有影奴永远不会背叛,是真“莫逆”。

“对,当时为影人离婚的可正常了,有影人的都自己私藏,谁肯给你配种?后来一个纯血影人千金难求,”宣玑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地看了盛灵渊一眼,“进贡都不寒酸,是吧?”

盛灵渊:“……”

身为人皇,这种特殊的进贡,他当然是收到过的高山王归顺的时候,一开始奉上的“贡品”不是微云,是个没成形的影人。

那个小影人寄居在一只巨大的蚌里,微煜王有心炫富,在珠蚌里填满了拳头大的各色宝珠,一掀盖,差点闪瞎人眼。流光溢彩中,纤细的影从中游出来,云雾似的围着人皇转了几圈后,倏地落在他面前,虔诚地跪下他脚下,继而,整个身体爆发出火焰色的光,影在其中抽条伸展,差点形成一具人体。

盛灵渊干咳了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影贩子手里握着影人这种稀世资源,很容易成势,而且他们寻找血缘配种的时候,要付的也不只是金银,还得想办法满足那些影人主人千奇百怪的要求,所以这也反过来逼着他们扩张爪牙,久而久之,都成了称霸一方的人物。混战结束以后天下一统,当然容不下这些‘无冕王’,后来都被……唔……被当时的当权者除掉了,影人族当然也就没有繁衍渠道。他们天生只忠于主人,对自己同族父母都没有感情,不会抱团,我以为他们早该灭种了。”

“对啊,”宣玑假笑了一下,“怪可惜的。”

盛灵渊刚想说什么,飞行员提示他们已经抵达清平镇上方,准备落地,宣玑不等他开口,就一把拽过安全带,把盛灵渊扣死在座椅上:“注意飞行安全。”

说完,他从平倩如手里抢了根能量棒,跑去前排坐了。

“对啊,”杨潮说凶巴巴的领导走了,研究生又敢出声了,这考据派推了推眼镜,小声问盛灵渊,“人族历史上肯定也有影族吧?谁啊?皇宫里有没有?”

“宫里没有,”盛灵渊简单地说,“为君者不方便让人看出喜憎。”

当年,微煜王进贡的影人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型,在场的人皇就和丹离同时出手,丹离连发了八道符咒,封住了那影人,盛灵渊一剑砍了珠蚌,连带着地上石砖一起劈碎了三块,勃然大怒,要不是左右拦着,差点连高山人的来使一起砍了。

微煜王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慌忙补救,后来不知从谁那打探到人皇喜爱刀剑,这才又重新把天耳微云送来。

“哦,对!”杨潮恍然大悟,在小本上记下来,“帝王心术,神鬼不言,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盛灵渊笑而不答,学着宣玑说:“考试时写这个要扣分。”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是什么考试。

专机“嗡嗡”作响,落在诡异的小镇附近。

杨潮看见盛灵渊不动,以为他不会解安全带,多管闲事地教他:“安全带那个铁扣抬一下就弹开了。”

盛灵渊冲他一点头,还是不动。

杨潮这二百五没眼色,以为他没听懂:“就方的那个……”

“方的什么!”罗翠翠一把拽走了研究生,“走,跟叔准备宣讲稿去……您慢坐,慢坐。”

盛灵渊一直稳当地坐到了众人都下飞机,宣玑见他大有没人伺候就不走的架势,只好走过来,弯腰替他解开安全带,叹了口气:“移驾吧,陛下,咱解决了闹鬼祠堂的事,天黑前还得赶回总部呢,别在这耗着了。”

盛灵渊捏住他的手腕。

宣玑一挑眉:“干什么?”

“是你把我锁在这的,”盛灵渊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来解,我哪也不去。”

第88章

老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宣玑的情况可能是反过来的他时间太多, 格调太低, 因此阅遍古今情色小说,阅读材料太丰富了。以至于一时间,三百篇的风花雪月互相串行, 打翻了脑内存储空间,跟隔壁储存“黄色废料”的仓库搅合在一起,成了一团难舍难分的浆糊, 足足愣了好几秒没吭声。

盛灵渊大笑, 手指一弹,弹开了安全带铁扣, 抬起宣玑的爪子,在那“木鸡”胸口上一按:“早听人说鸟雀一族脉搏快……唔, 果然。”

笑完,扬长而去。

宣玑:“……”

再这样他要犯上了!

盛灵渊背过身去, 这才小心地吐出口气,他自己心跳得也很快。

宣玑不像少年时那样,高兴不高兴都要嚷嚷出来了, 可盛灵渊依然能捕捉到他每一点情绪的变化, 并将它们与记忆中从未见过面的小剑灵一一对应。

原来他笑起来眼睛会弯,板起脸时五官如刻,恼羞成怒的时候最好看,眼睛比平时亮,让盛灵渊忍不住想边哄边逗。

“要不是……真想现在就要他。”盛灵渊低头走出机舱, 抬手遮了一下刺眼的日头,手指被日光打得半透明,指尖在不易察觉地微颤,他听见身后宣玑赶上来的脚步声,于是迅速把手插进兜里,状似懒洋洋地拖着些脚步,把那点虚浮掩过去了,心里暗叹了口气,“还是再等一阵吧。”

盛灵渊生剥的朱雀血脉在他回归本体时就拿回来了,一并回来的还有六感和偏头痛,只是一直不被他承认,最近方才重新融合。那感觉就像有藤蔓从他心口扎根,缠住心脉后,朝四肢疯长。

毕竟朱雀血和天魔身相克,分离太久,重新磨合需要时间,对于盛灵渊来说,他自己觉得不算很疼,比当年挖心差远了,只是有点扰人,除了昏迷的那一阵,他这几天一直不大能睡着,入定也很困难,每天夜里都只能靠宣玑在隔壁辗转反侧的动静消遣。

方才逗宣玑那一句,也是临时起意这飞机虽然还算挺稳当,但噪音一直很大,震得他十分疲惫,乍一落地,他是一下没能站起来。

盛灵渊不太敢跟宣玑太亲密,万一碰出共感来,现在又不像以前那样能随心互相关闭感官,连累那人难受倒是小事,他主要还怕小剑灵多心。只能一边心痒,一边等那打定主意给他点颜色瞧的血脉自己长好。

一想起宣玑亲眼看着他剜心化魔,人不人鬼不鬼的,最后又在赤渊里烧得像那锅糊粥,盛灵渊就有点如鲠在喉。恨不能把那一段在宣玑的记忆里洗掉。

当地分局来接他们的人早等半天了,一落地,就开车把他们接到了清平镇。

小镇风景不错,但很偏僻,也颇为萧条。附近没什么产业,青壮年大部分都外出打工了,剩下一点人口在附近务农为生,都是自种自吃,勉强糊口。

风神一守在现场,在祠堂外围拉了条警戒线,一见他们到,王泽就把他们带到几个监控屏幕前:“摄像头是我们方才进去的时候装的,你们看。”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正对着镜头的墓碑,墓碑上的遗照此时仍在变色,面无表情的老大爷“换上”了一件海藻绿的羽绒服,跟王队身上的一模一样。遗照上的大爷有一张很适合入土为安的茫然脸,换上这时髦的绿外套,活脱脱是根苦命的黄瓜。

王泽:“有拿遗照玩奇迹暖暖的吗!”

“影族没有化形之前心智不全,拿他们当熊孩子看那就行了,理解一下。”宣玑说着,又皱起眉,“奇怪,这些影族是哪来的,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祠堂里的神像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怎么搞?”王泽问,“老百姓们已经编出不下三个版本的鬼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