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擎回头,扯了嘴角,道?了声谢,又问?桑宥回了没。
拿下延陵后,肖瓒未作片刻停歇,一鼓作气地继续南下,沿路收编城池,直至余杭,桑宥身为肖瓒的近卫,亦跟着南下。
桑有为已去信给儿子,至于儿子何时能回,怕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晋擎只是随口一问?,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至于小舅子能不?能回,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到了外屋,秦氏和晋湘已经等在了屋内,而内室的门紧闭,只有婆子来回进出,将一盆盆热水往里送。晋擎起?脚,也想?跟着婆子进到内室,却被秦氏一声叫止:“你进去作甚,又帮不?到忙,进去了也是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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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擎打?从娘胎里出来,头一回没什么底气道?:“我去给她打?打?气。”
她疼得厉害,可以抓他挠他,甚至咬他,只要能让她舒服点,怎么对他都可。
还没到内室门口,晋擎就被胆肥的妹妹一把?拦住,晋湘双臂展开?,在男人面前?不?堪一击的小身板,却又勇敢地挺起?:“嫂嫂说了,她不?想?哥哥进去看她,哥哥进去了,她会分?心。”
就在这时,里头一阵阵声嘶力竭的痛叫,像是在承受抽筋挖骨的剧痛,令人闻之胆颤。
晋湘听?得浑身一哆嗦,暗暗想?着,生孩子这么惨,她才不?要。
晋擎一把?推开?晋湘,再也顾不?得,一个箭步冲进了内室。
里头的几?名妇人顿时惊叫起?来,世子,您怎么来了,不?,该唤晋侯了。
两个稳婆也是头一回见男主人进到产房,陪妇人生产,稀罕不?已。
董氏忙将盖住女儿腹部?以下的单子再往下扯了扯,初夏在旁边帮忙,然后董氏翻了个身,自己挡在前?头,将男人引到床头,叫他同女儿说说话便可,别的不?必操心。
晋擎便以半蹲的姿势守在床头,两手握住桑柔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见她汗湿了满面,额前?碎发?似黏在了额上,整个人似无?暇的琉璃,美好又易碎,他想?给她拭汗,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唯恐力气重了,弄疼她。
一波的疼痛过后,桑柔缓过来些,疲累地耷拉着眼皮,连男人的模样都看不?真切,用着仅剩的一点力气道?:“你需答应我,往后如何教养孩子,得我们商量着来,不?能人前?一套,背后又做好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绝不?能养废。
“你来教,我打?配合,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晋擎这时候也说不?得别的,只要她平平安安,要什么,他都给。
在场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之色,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威风八面,手眼通天的年轻晋侯,在屋里同妻相处,竟是这么个模样,说耙耳朵也不?为过。
寻常人家的丈夫都做不?到这般,可如此显贵的男人却能视妻如宝,不?惜将自己的身段放到最低,只为搏妻一笑。
董氏和初夏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董氏把?参片往女儿嘴里塞,嘱她含住了,然后屏住一口气,继续用力,该用劲的时候不?能歇,不?然后面更不?好生。
两个稳婆也在指导着桑柔如何用力,如何吐纳,尽可能将体力减损到最少。
晋擎再未言语,由?着桑柔掐住自己的手,将她的痛楚明明白白传递过来,他和她一起?痛,一起?期待新生命的来临。
外屋,秦氏亦是坐立难安,坐一会儿,又起?身,转来转去,反倒晋湘还算镇定,看母亲转圈,有点头疼。
桑有为前?段时日去庙里捐香油钱,给女儿求签,乃上上签,吉利得很,这会儿属他最不?慌,更多的是即将升级为外祖父的激动。
忽而,外头的下人一声高喊:“快看,天虹!”
暴雨过后,七彩霞光映在天边,犹如花束编织的环带,美得让人心悸。
“暴雨倾盆,江河漫涨,岸堤难以负荷,这龙吸水一现,吸走暴涨雨水,以解水患,乃大吉之兆啊!”桑有为拊掌大赞,近日读了不?少书,到用时,正好。
秦氏听?到这话,唇角一扬,终于露出了些微笑意。
忽而,一声响亮的啼哭骤然响起?,划破这长空,与天边愈发?绚烂多彩的虹相辉映,以昭示自己轰轰烈烈地来到这人世间,任谁也不?容忽视。
一个婆子满面笑容地从内屋出来,乐滋滋地报喜:“恭喜老夫人,恭喜桑老爷,母子均安。”
桑有为笑没了眼睛,大手一挥:“赏。”
秦氏面上的笑意加深,却又隐隐泛着泪花,双手合十,对着天,默默呢喃,你看到了没,儿媳妇生了,你儿子有后了,你有孙儿了,且安心去那?奈何桥,饮下孟婆汤,来世能否再续,随缘罢。
又过了好一阵,董氏才将襁褓中的婴孩抱了出来。一张皱皱的小脸,实在瞧不?出有多可爱,晋湘看得眉头直皱,秦氏却喜极而泣:“像,像他父亲,将来也是个俊美儿郎。”
晋湘忍不?住道?:“母亲您认真的吗?”
可不?兴这般睁眼说瞎话。
男女有别,桑有为只能立到一旁,伸着脖子瞧孙儿,听?到晋湘这话,笑呵呵解释:“你小娃儿不?懂,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皱,过个几?日就好,是不?是啊,我们的小怀远,待你再长个几?日,叫你小姑母瞧瞧,仙童长什么样儿。”
孩子的小名,晋擎早就想?好,男女各取一个,男孩,便叫怀远。
晋湘表示怀疑,撇了撇嘴,见晋擎还未出来,又是一句:“哥哥可真是痴情人,只顾着嫂嫂,我们的小怀远,才出来就被父亲忽视了。”
秦氏轻拍女儿一下:“有你这么说话的,父母感情深,对孩子来说,是福气。”
董氏也道?:“第?一个抱我们怀远的,就是父亲。”
内室,卸货以后,桑柔感觉浑身轻了一大截,可再也使不?上劲儿,被晋擎哄着喝了半碗参汤后,闭目歇了许久,直到外屋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桑柔惊醒过来,疲软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晋擎仍握着桑柔的手,不?甚在意道?:“有乳母在,饿不?着。”
说了要做严母,可孩子才生下来,正是母爱泛滥,桑柔听?着不?忍心,推了推晋擎,示意他把?孩子抱进来,她来喂。
一次两次的,又不?多,不?打?紧。
她自己看过医书,初夏也说,妇人初乳最珍重,该给孩子吃掉,不?能浪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晋擎却觉没必要,奶孩子太费神,她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