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无知。”谢渊毫不客气的斥责谢辙, “晋家人?要的只是这几块地??他?们要吃下的是整个江东,而我们的好妹妹, 早已经?把我们谢家都卖了。她认晋擎为主, 又将我们谢家的颜面往哪搁, 我们难道还要对晋家俯首称臣, 他?们又凭什么。”

“凭什么?”谢辙被吼得也上了火,拔高了声,“凭他?们是太子外家,凭咱们大乾的正?统被他?们拿捏住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们全?部占尽,我们能怎么办。邓世充那匹夫, 最会的是隔岸观火,又怎么可能轻易出兵相助,送的那些?兵器,等于?没送。”

少了善用兵器的人?,东西搁那里,也只是一堆等着?生锈的破铜烂铁。

谢辙一顿埋汰,谢渊倒是沉默下来,心里有了主意?。

晋家这般行事,太子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太子真?的就能坐视不理,任由?外戚势力做大,重蹈先皇的覆辙。

深思过后,谢渊一脸凝重地?看向谢辙:“或许还有转机,但需你亲自跑这一趟,才显出我们的诚意?。”

谢辙一听这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看谢渊的神情,他?更?知自己推拒不了,无论刀山火海,都得走上这一遭了。

晋侯收到?江东那边传来的捷报,振奋异常,举壶豪饮,直到?秦氏看不下去?,愣是从男人?手里夺过酒壶,谆谆劝道:“侯爷还是少饮些?,不然你这动不动头晕眼花,胸痛气短的,儿媳妇纵使有再好的药,也不够你用的。”

晋侯看着?壮实,实则外强中干,身上问题不少,从头到?脚,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腰伤才好了些?,头疾又发了。桑柔走前还特意?交代过,不可饮酒,不可动怒,饮食也要尽可能清淡。

起?初几天,晋侯还能照做,可时间长了,就忍不住了,不是欠肉吃就是欠酒喝,秦氏也不可能时时盯着?男人?,她这重新管家,手头的事也不少,自己都忙不过来,也只能寄希望于?男人?自觉了。

是以,看到?男人?不顾自己的身体,饮下大半壶酒,秦氏也有些?恼了,夺过酒壶后就往窗外一丢。谁料李璋正?巧过来,幸得身边人?眼疾手快,及时将李璋拉扯到?一边,不然砸到?了哪里,也是麻烦。

见?外孙来了,秦氏出门去?迎,将人?拉到?身上上上下下看个仔细:“怪我不好,随手乱丢,太子没伤到?吧,若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赶紧请郎中看。”

李璋不在意?的笑了笑:“外祖母莫担心,我命硬,西京那三年都熬过来了,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秦氏鼻头一酸:“太子受苦了。”

李璋眼底一黯,低低道:“我所受的苦又算什么,不及母亲一二。”

声音再低,秦氏还是听到?了,忙问:“你母亲怎么了?”

李璋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神情懊恼,颇为不自在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再难也不算什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越是这么说,秦氏反而更?在意?,但见?外孙一脸愁容,似乎并不想谈论过往,秦氏也只能压下心头的异样,带着?这个身份尊贵的外孙去?见?晋侯。

又过了一日,秦氏起?了个早去?看女儿,带了不少晋蕙爱吃的点心,然而晋蕙看到?一桌子的美味糕点,却毫无食欲,只叫秦氏多吃些?,莫浪费了。

秦氏有很?多话想问女儿,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的预感告诉她,有些?事,可能知道了,也未必就好。

但见?秦氏面上犯难,欲言又止,晋蕙似有所觉,心情亦有些?沉重,可转念间又想到?邓世充历经?千难万难才送到?她手里的密信,双手不知不觉地?攥紧了袖口,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母亲可想知道戎人?占我西京那几年,宫里又发生了哪些?事,我和璋儿又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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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儿神色很?不好看,面上透着?不正?常的白,秦氏已经?不太想知道了,但又来不及了。

千里之外的松江,已拿下大半江东的晋世子不紧不慢地?拆开晋侯寄来的家书,一眼不错地?迅速看完,默然独坐了许久,才将信件烧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桑柔端着?熬了大半日的汤羹进来,见?男人?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不甚开怀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心下不禁诧异,此番进驻江东还算顺畅,一桩桩地?都按计划进行,他?还能有什么不虞呢。

难不成晋湘又跑了。

刚才她还瞧见?小姑娘在园子里摘花,说要做香囊,要跑也没那么快吧。

晋擎也不避着?桑柔,待人?靠近,他?就将人?拉过来,把她抱坐到?自己腿上,一开口就直切主题:“你那些?衣用还够不够,需不需要再寄些?过来,或者?请这边最好的绣娘,给你再做些?新的花样。”

桑柔一听这话便觉不对,下意?识道:“这是为何,我们要在这里住很?久吗?还是骐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晋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邓世充突然变了态度,将靖王捆绑送至骐州,交给皇后和太子发落,以表明自己效忠正?统的心迹。而谢渊二人?也差不多,愿为太子差遣,誓死效忠。”

桑柔忙问:“那公爹呢?他?怎么说?太子年纪小,同意?被蒙蔽,公爹又怎会?”

晋擎捏着?女子柔若无骨的小手,扯了唇角,带着?淡讽道:“还能怎么说,外人?都表了态,我们又能如何,难不成真?要应了那句话,晋家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

桑柔沉默下来。

晋擎难得还能笑出来:“也罢,我们成婚有一阵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好好的在一起?,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住多久都成。”

桑柔心想,那她还是不想了吧。

游乐

一轮月好, 正人间。

清光消雾霭,皓色遍高空。河渠两岸,一排排矮脖子桂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 形态各异, 盎然成趣,好些?奇奇怪怪的模样,桑柔瞧了好半晌, 也猜不出是个什么玩意。

一旁的晋世子却只专注瞧着美人, 见?桑柔面上神色变换, 悟性极高的世?子指着楼下的那些灯笼,一一为她?辨认。

桑柔头一回听到鸮,也是?稀罕,但听听就算了,男人真要带她去到深山野林寻那些奇奇怪怪的珍奇异兽, 她?可能会吃不消。

仲秋之日, 有何乐之,无非赏花赏月游夜市, 松江这边的桂花瞧着好像比江南那边更密, 一团团地簇拢, 颜色也更深, 据闻经过前朝老花匠改良过,当真是?金桂飘香,十里?可闻。

桑柔倚在窗边。楼下正对着一个大场子,伶人们搭好了台子,扯上大幕, 正在上演一出分外逗趣的皮影戏,台前热热闹闹地围了不少人, 七嘴八舌地议论,时?而捧腹,时?而拍掌,一派和?乐的景象。晋家军的进驻,掌权者的更替,似乎并没有给这里?的老百姓造成任何困扰,真有变化,也是?积极的,喜闻乐见?的。

毕竟,在此之前,谢渊派来的官吏巧立名目,强行征收护城税,还有拥军税种种,杖打了不少拿不出钱的贫苦民众,已经惹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晋家军此时?到来,便?如神兵天降,赶走了奴役百姓的恶吏,减轻了民众身上的负担,日子好了,不必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谁又不爱呢。

城里?的官谁当都一样,老百姓所求的,无非就是?有地可种,有饭可食,有布可织,有家可成,有业可立。

晋家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就拥戴晋家。

很简单的道理,却有许多自诩智慧的人也悟不透,亦或懂这个理,但不想认。

毕竟,横征暴敛,才?是?积累财富最快捷的办法?,能走捷径,又何必绕远路,史上又有多少掌权者,真正体恤百姓,懂得底层人物生存的不易和?艰辛。

谢霁曾经也不懂,可落难乡野后,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最惨的时?候,为了躲避谢渊爪牙的追捕,她?连牛棚都睡过,心境早已大不同,如今再看这城这人这景,感悟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