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以为女儿脑子进水,糊涂了,还没转过来,既无奈又心疼。
桑柔没什么情绪道:“母亲,倘若祖母派人来问,您就说是青芷将我救上来的,和晋世子没有半点干系。”
桑柔身边的丫鬟,唯有青芷会泅水,能够把府里的人糊弄过去。
闻言,董氏反倒更懵了,还有点纳闷。
“你这又唱的哪一出?青芷当时又不在,再说瞒得过所有人,又如何向那晋世子交待,分明是他将你捞上来的,你却不感念恩情,还想一笔抹杀。”
晋擎可不是会吃闷亏的主,淮南总兵一句晋世子貌美更似女子的戏言,就被当时不过十四五岁的晋世子揍得半死不活,卧床躺了好久。
身为晋擎枕边人的桑柔,自然比董氏更了解他。
“他若想娶我,不必我说,他自会认下,可母亲,从我昏迷到醒来,也有三四日了,您可见他有何反应。”
“是的呢,只顾着你,倒忽略了他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晋擎想要美人,哪里得不到,但娶妻,必然讲求门当户对,也更看重女子的品德修养。
女儿这遭落水,算是失了先机,若晋擎把女儿想成那种为了引他关注故意自毁的心机女,还不知道会如何反应。
“那该如何是好。”董氏难得没了主意。
桑柔却觉得没必要:“母亲别慌,晋世子何等聪颖,还能猜不到我的用意,我一个女儿家都不在意,更主动为这事做了稳妥善后,他又何须介意。”
她落水又不是故意赖上男人。
然而,大多数人更倾向于,九小姐救十一少爷的同时,趁机赖上晋世子,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即便桑有为一怒之下惩罚了几个嘴碎的下人,但堵得住嘴,堵不了人心。
桑翘更是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指责桑柔不择手段。
“桑琢琢,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是不是人了。”
不等桑桑反应,桑翘情绪失控,哇的一声哭得不能自已。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盼着,盼了多久,终于有了希望,可一个没留神,就被你截胡了,你截胡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珍惜。你不想嫁,又做什么要落水,你明明会泅水,为何等到世子表哥路过,你又不会了。”
桑柔头一回见到桑翘哭得这么毫无形象,悲痛欲绝,看她也没那么讨嫌了,缓和了语气:“我若说我并非故意,我那时就是腿抽筋,你信不信?”
桑翘当然不信,她觉得桑柔就是故意的,故意跟她做对。
硬气
桑柔撑起手肘欲坐起身,可手脚仍是软绵无力,稍微动一下,都觉疲累。
郎中开了不少散寒温补的汤药,董氏亲自盯着,桑柔一日少不了要喝三大碗,可这回大抵在水里泡久了,春寒料峭的,凉意入骨,幸亏年轻,底子还算好的,烧一宿就退了,不然这会儿人还未必能醒。
桑翘又在耳边嗡嗡叫不停,桑柔只觉脑仁儿又沉又疼。
该说的,她都说了,还要她怎样。
桑柔撑着力气,软声道:“你不信我,那就去找你的晋表哥,问他愿不愿意娶你,他若愿意,别人怎样都没用,他若不愿意,你在我这把眼泪流干,更没用。”
此时的桑翘已经哭得泪流不出来了,陡然听到桑柔的话,微张着嘴怔忪了一下。
理是这个理,桑翘如何不懂,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恸哭一场后,桑翘似开了窍,老成一叹:“不管我们怎么想,都是空想,世子不会娶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唯有母亲哄她,父亲和祖母都叫她死心。
特别父亲,疾言厉色的一通训斥,叫她不要痴心妄想,世子来桑家,可不是为他自己,不想去西京陪傀儡皇帝就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地屋里呆着。
两姐妹争一夫,传出去还丢人,家人更不理解她的心情。
桑翘再看桑柔倒没那么碍眼了,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桑柔却不喜欢桑翘此时的眼神,她眉头紧锁,苍白的脸颊稍稍有了点血色,抿唇道:“再过两日,我身子养好了点,必到祖母那里陈情,我已淡了心思,无所念想,世子如何,与我无关,七姐姐若还有意,我也会尽量帮七姐姐说两句好话。”
闻言,桑翘又是一怔,桑柔之前也帮自己说过话,还是当着世子的面,心里不免涌起一丝歉然,更有点心虚。
她声势浩大地奔过来谴责,好像不太应该。
这时,闻讯的董氏急匆匆赶到,屋内的气氛已经缓解下来。
桑翘正要离开,碰巧撞见董氏,眼眸闪烁,唤了声二婶。
董氏脸色不好地恩了声。
“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九妹妹。”桑翘没敢瞧董氏那张淬了冰的冷脸,垂了脑袋,再没来时的嚣张气焰,讪讪打了声招呼便快步出屋。
董氏走到床边,把坐起的女儿摁下去躺好,面色稍霁:“我这就吩咐下人,你得安心养病,把门锁上,谁来都不见。”
桑柔笑笑:“他们不来,我总要去见他们的。”
谣言猛于虎,再不压一压,从府内传到外头就更难杜绝了。
“见什么,都不是好人,有什么好见的。”董氏没好气道。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一个有良心,懂得感恩的人。
尤其三夫人,女儿救了她盼多年盼来的独苗苗,也没见她有何表示,让下人送来几包药就没下文了。
他们二房缺什么都不缺银子,还差这点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