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天子,亲不得,远不能?,分寸感,得把握好。
晨间泥土微润,马蹄踏过浅草,留下?一地零落,也带走些许湿痕,道是多情,亦无情。
一路疾驰,到了老妇形容的柳树成荫的河边,谌武拉紧缰绳,长吁一声后,枣红大马停下?来?,原地踏着脚。
河埂上搭了一排石板,板上堆满纱线,十?来?个浣纱女蹲在石板边,环肥燕瘦,各不相同。
一眼?扫过,谌武不由得皱起眉头,薄唇紧紧抿着,昭显着男人此刻的不悦。
一个出?生就被送走,从未见过的女子,叫他如何去寻。
倒是浣纱女这边有人抬头,瞧见安稳坐于马上的英俊男儿,一身?的光鲜,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君,一颗颗芳心止不住地乱颤。
胆子大的妇人扯起嗓子冲岸上喊:“这是谁家郎君啊,可是来?寻意中人的?”
短短两?句引得众人吃吃笑起来?,芳心颤得更厉害。
乡野小民,粗俗鄙薄,谌武并不想与这些无知妇人一般见识,只是眉头拧得愈发的紧。
“妇人大胆,竟敢调侃我家大人。”
侍从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河埂,一只手搭在腰间大刀上,横眉竖目,凶煞煞的样子,吓得众女乱颤的心肝倏地打住,险些停跳。
“柳笙在哪里?”侍从粗声问?。
“谁是柳笙?”
话音刚落,就有人举手指了个方向:“那边,她?犯了事,管事的叫她?去小树林谈话了。”
紧接着,嘶的一声长啸,谌武夹紧马肚,挥鞭向不远处的林子奔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子里,那管事正欺在女子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谌武直接策马过去,一个鞭子挥下?,将男人打落下?去。
女子面容惨白,神色却漠然,将身?上的衣裳拉拢,缓缓爬起身?子。
谌武纵身?下?马,又是几个鞭子,打得管事嗷嗷几声惨叫,连滚带爬地逃命。
见女子要走,谌武赶紧叫住:“跟我走,世子要见你。”
“不去。”柳笙没多想,一口拒了。
“亏柳敬还是个举人,读了这么多年书,竟教出?个是非不分的女儿。”
柳笙一声冷笑:“黑白不分的可不只是我等贱民。”
从秀才,到举人,她?爹寒窗苦读,整整花了二十?年,中举没多久就遭人陷害,功名被剥夺不说,还被打入天牢,遭受酷刑,后来?她?兄长落草为寇,也是狗官不仁,朝廷腐朽,官逼民反,唯有反,才有一条活路。
心思
谌武不屑对女子动武, 但这女子太过固执,死脑筋一根,说服无用, 谌武只能稍用武力将人绑住, 先带回?去,交了差再说。
伏牛山匪众虽多?,但其中有不少乌合之众, 要荡平不是难事, 不足为惧, 可唯独位于腹地的清风寨,势力最为庞大,也最棘手,里头能人颇多?,出身各异, 有戴罪潜逃的官吏, 有不得志的武将?,也有犯过事的草莽, 以?及屡次落榜的士子等等。
这些人聚在一起, 能文能武, 有勇有谋, 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颇受这一带民众的拥护,就连别的地方也在纷纷效仿,欲再起另一个清风寨,同朝廷分庭抗礼。
晋擎扔掉线报, 眸色沉沉,一声笑起:“八大豪杰, 一百好汉,一万教众,谁给他们的脸,敢这么自封。”
帐内一干幕僚你看我我看他,一个个跃跃欲试,阮冀最先站出来,拱手道:“世子,属下请战。”
“那不行?,上回?就是你,和?那柳贼大战了三百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反倒被那贼人嗤笑?了一顿,再让你上,丢的是我晋家军的威名。”
同阮冀不分伯仲的贺煌亦是不甘落后,再求求战。
那清风寨确有两把刷子,挑落了他手下的两名副将?,这口恶气,不出了,贺煌夜里都难以?安睡。
晋擎目光一转,在两员大将?身上游走,沉思?许久,方才定案:“过两日,你们两个一起,不能活捉柳竑,你们也别回?了。”
“属下领命。”二人垂首,齐齐应诺。
谁料第二日谌武就回?了,把五花大绑的女子交给请来验身的婆子。
柳笙嘴里犹在痛骂婆子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婆子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道:“姑娘,得罪了。”
说罢,婆子扒了柳笙的后背,往她背后看去。
确认完毕,婆子给柳笙穿好衣服,到外面向谌武禀告。
“大人,是她了。”
官吏犯事后,被打?为奴籍,家中?所有亲眷背后都会烙上奴印,借以?警醒天下人,老实本分,不可同皇权对抗。
帐内的叫骂不止,谌武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他掀开帘子走进去,厉声警告:“军营重地,不可喧哗,你若再不闭嘴,我只能拿臭抹布堵住你的嘴了。”
柳笙恨声道:“堂堂晋家军,也不过如此,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正?义之师。”
闻言,谌武反倒笑?了:“你虽手无寸铁,可算不得弱。”
小动作不断,若非他警觉,中?途就给她钻到空子跑了。
没带错人,谌武心定了后,当即前去主帅营帐,向晋擎复命。
晋擎正?打?开舆图在看,边听着谌武说的,不疾不徐地抬头,没什么情绪道:“她若配合,自然最好,若不愿意,那就绑着过去,她兄长?伤我多?名军将?,没必要再客气。”
身为有品格又极具傲骨的男人,晋擎从?不为难女人,但前提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柳竑若能接受招安,带着清风寨归顺晋家军,对晋家军而?言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但这人若不知好歹,屡劝不听,那么,这些人,也没再存在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