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男人才醒过来,身子还虚,需要将养的份上,桑柔生生把话忍了下去, 却也不想再同?男人多谈,把药碗一搁, 爱吃不吃。
晋擎直直盯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眼里透出浓浓的不舍,又含着一抹难以形容的满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好,她在,他也在,这?一世,还不晚。
桑柔出了屋,走下台阶,就见张信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树那边,不由得好笑,她抬脚走过去,快到人跟前了,脚步顿住。
一片阴影笼住了眼前,张信仰头,见是桑柔,心情略松,可下一刻,又愁上了眉头。
那时十万火急,他没的选择,只有权宜之计,可如?今世子醒了,他的理智回笼,胆量好似也变小了,当时做得出,可现下,就连坦白,都变得羞于启齿。
可要问他悔不悔,他是不悔的,世子对他有再造之恩,莫说睡一个?他不喜的女子,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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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情绪如?何?”张信可不敢进去,世子叫他滚,他得识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晋擎待女子确实不怎么样,但对身边追随的幕僚,那是没得说,所以他的部下少有背叛,个?个?对他死心塌地。
谌文谌武兄弟,张信,还有刘戡,即便久不问世事的肖瓒,一听晋擎有难,也毫不犹豫地下山了。
任人唯贤这?一块,晋擎是没诟病的,桑柔不觉得张信坦白后?晋擎会拿他如?何,严重了也就打?几?板子,打?发到别处,消失一段时日。
谌文不就是。
反倒是部下们对晋擎敬畏有加,心里自?发产生了压迫感,以至于犹犹豫豫,露了怯。
桑柔见张信这?可怜样,尽忠护主,分明?有功,却表现得像是戴罪之身。
“你在这?里光是担心又有什么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要露陷的,早说早了,指不定还能有个?功劳在身,毕竟,你为的是他,他不该怪你。”
有的人说多少话都不中听,而桑柔短短几?句就能把人说得服服帖帖。
怪不得主子把小主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还只和眼前这?位桑姑娘生,世子要么不动心,一动,这?眼光又刁又准。
张信心里充满感激,再次恭敬作揖。
桑柔却不敢受了,这?人动不动行大礼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不说她还没嫁入晋家,便是嫁了,也受不得这?些。
“事有轻重缓急,你先进去,同?他慢慢说,我把皇后?和太子也叫过来,他若脾气上来,你控制不住,就唤我。”
这?般义气的女子,就连男子都少有能及,张信感动不已,又要拜一拜了。
桑柔举起一只手,示意他打?住,别讲这?些虚礼了,做正事要紧。
晋擎在床上又躺了一阵,把药吃了,整个?人感觉好了些,喉头也没那么干涩了,他轻咳了几?声,练练嗓子,总算没那么难听,然后?稍稍扬了声准备唤人。
门开了,张信端着一碗补身滋养的高汤走了进来,搁在床边的高架上,待稍凉了再请主子享用。
晋擎人尚且还虚着,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隼般掠过张信,直看得张信耷拉眼皮,抬不起头。
“说罢,我昏迷这?一阵,你都做什么了?”
张信这?样子分明?心里有鬼,加之桑柔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对王后?毫无好感,从未有过接近的意思,她又为何突然提起那女人,又是谁告诉她的。
眼前的男人,嫌疑最大。
张信把汤碗放好,自?己?又退了回去,到了离床边几?步的距离,他双膝一弯,跪了下去,上半身整个?压低,双手往前并拢,唉呼一声,属下有罪。
晋擎冷眼看着,未置一词。
张信只觉头顶凉飕飕的,犹如?刀割般迫人,只把身子压得更低,贴着地面?,又是一声唉呼。
“属下---”
才起了个?头,就被冲进来的太子打?断:“舅父,你莫怪他,他也是为了舅父,才不得不那样做的。”
伴在太子身后?的,是皇后?和桑柔。
重要的几?人全都到齐了。
晋擎的面?色本就不佳,这?时更是沉得能滴出水了。
此刻,他反而不想听到张信阐明?罪行了,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然而张信得到了太子的鼓励,勇气倍增,抬了头,豁出去道:“那晚,大王子加派了几?千兵力?守住各宫门,我们的人就是加起来,也寡不敌众,少有胜算,世子您又毒发昏迷,急需救治,属下别无他法,走投无路,只能去求见王后?,可王后?她对您执念太深,即便出手相帮,也是有条件的......”
话到这?里,张信戛然而止,主子要面?子,人多了,都是主子在意的人,得给他留个?面?儿?。
男女之间?的条件,还能有什么。
晋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苍白之中,又带着一股不得宣泄的窒懑。
他甚至连问都问不出口。
唯独太子年纪最小,像是懂了,又不太懂:“王后?想和舅父好,但和王后?好的,是张信对不对。”
桑柔把脸扭到一边,看着窗牖上的雕花,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有太子在就够了,晋擎就是想发火,也得克制。
皇后?只觉尴尬,宫里长大的孩子本就早慧,太子的经历又更为曲折坎坷,还有什么不懂的,她这?个?母亲,也没给他树立好榜样,只恨这?世道不平,只恨她所嫁非人。
晋擎闭了眼,身子往后?一倒,靠回到床头。
张信额头着地,磕起了头:“是属下冒进,自?作主张,求世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