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够狠毒虐待自己孩子的男人,不可能对更小的孩子就大发慈悲吧?江烛对母亲的爱与怀念不像作假,在这种情况下,“更小的孩子被母亲带走,因而使长大后的两兄弟对彼此心怀怨恨”的可能性就基本作废了。不然江烛理应连同他的母亲一起憎恨:被母亲遗弃也就算了,被带走的孩子因此还活得特别好,这会更残忍地摧毁一个孩子的心性。

但江烛没有。江烛理解她,时至今日也爱她。

情报的收集、整理、辅推是杀手的工作内容之一。这项能力帮助他们在长期任务中能够做到随机应变、因地制宜。于是它几乎成了谢槐的本能,让谢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看似零散的细节。

“你的想法不无道理。”沈阙飞摸了摸下巴。无形中他也被谢槐带进了工作氛围里,开始思考。

“可是这一切有一个前提,一旦这个前提不成立,其他也就作废了。那就是,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就靠您了。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如果按我所说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您觉得他们的联盟,究竟是比想象中牢固,还是比想象中岌岌可危呢?”

谢槐悄悄往后踏出一步,脱离了沈阙飞的控制范围。他耸耸肩:“boss,对我来说,孟风遥很麻烦。”

“……你没有背叛我吧,谢槐?”

沈阙飞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会的。”

谢槐敷衍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谁离开基地还要把人质的照片寄过来。不过谢槐的目的已经达成,沈阙飞对他的信任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点。他告诉沈阙飞这个消息,一是证明自己不是完全没干活,顺带完全撇清他和孟风遥之间可能存在的私情,二是,动摇沈阙飞对付孟风遥的策略。

谢槐知道沈阙飞想杀江烛。如果他发现对付江烛必须连带一个孟风遥,或者对付孟风遥必须连带一个江烛,他就会比曾经更加慎重。有那么一瞬间,谢槐怀疑沈阙飞孤身离开基地是故意的,他本就想引某人出手。

“怎么,担心我?”沈阙飞道。他说话的语气散去了攻击性,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上午散会的时候,沈阙飞想敲打敲打苏忆白那个小姑娘,就提了谢槐的事情。没想到苏忆白用迷惑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是关心则乱?”

“沈哥,你难道没想过,我和谢槐相处不过四年,他却跟了你十数年?你拿我威胁他简直多此一举。”

第40章 40.新三角

送走被他绕进去的沈阙飞,曲千屿果然来了。他一进门,就像个大型犬一样扑上来,摸着谢槐的头发把脸埋进谢槐颈窝,再抬头时,居然红了眼眶。

“可算出来了。”曲千屿说。

“我好想你。”

“关于变异种影响情况的瞒报行为,解决了吗?”

对谢槐先提公事这点,曲千屿有点失落。不过他依旧很快地收拾好了情绪,道:“参会高层私下达成了一致,领袖没有计较这件事的意思。”

“那就行。”

谢槐摸上他的耳垂,捧着他的脸凝视他的眼眸,曲千屿呆愣地与谢槐对视了几秒,绯红渐渐爬上脸庞。他开始不自在,声音紧涩,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困惑:“怎么了吗?”

“植林人判断有误。”谢槐沉声说。他话里的笃定让曲千屿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怎么会?她可是八阶异能者,几乎没错过。”

“你想说哪里错了?”曲千屿小心翼翼地问。

谢槐避而不答,他还是直视着曲千屿,眼底的感情深沉而复杂,好像要穿透曲千屿的表壳,触摸到对方内心的最深处。

“如果我是感染者,你说你会和我一起逃走,这句话真的作数吗?”

曲千屿一愣。

他没想过谢槐会自己提起这件事。

曲千屿抬手,覆盖住对方捧着自己脸的双手手背。他咽了咽口水,缓慢而低沉地道:“在无数次危险的任务中,我时常觉得,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只想和你同一刻奔向地狱。所以,为什么会不作数呢?”

这是一个隐秘的,仅他们两人知道的暗号。曲千屿和谢槐的第一次任务是组队出的,他人生中杀死的第一个任务目标,在临死前怨毒地看着他,声嘶力竭地诅咒道:“魔鬼的后代!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曲千屿被他充血的眼眶和尖锐的声音震住,抖着手摔了掌中的刀,他在那一秒才想起杀人前他是个矮瘦的孩子,他曾经的家庭甚至是素食主义,家人抚摸他的头,还对他说过万物有灵,要尊重生命。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属于刚处理完另一边的谢槐。袖口染满鲜血的谢槐走到他身旁,捡起他掉落的刀,脸上没有波动,曲千屿已经分不清他是冷漠还是木然。但谢槐随后牵起他的手,带着呆愣的他离开了这个小巷。

边走,谢槐边说:“他只是先我们一步去那里。”

在现实中,谢槐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叹息。

他顺从地张嘴,攻势在下一秒反转,变成他搂住谢槐凶狠地深吻。舌头探进来卷走津液,又纠缠游走用力舔舐过内壁,把谢槐的两瓣唇吮得发麻。

谢槐的指尖穿过他左耳的发辫,抚上他的耳廓,最后用力按了两下曲千屿的耳垂,才让他停下来。

“我也不计较你往我身上放的东西了。”谢槐轻喘着气说。

曲千屿一僵,他暗自吃惊:怎么还是被发现了?他的隐蔽手段明明做得很完美,他确定连植林人也会被他诓骗。为什么谢槐却能发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你得取出来。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