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我们是最下面的人。”意犹未尽的笑完他指指地下,“像你们这些大家族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为什么要亲手触摸泥土呢?”

终于知道朴身上神秘而又非常强烈的粗糙血腥气息如何解释了。他应当是个中游的毒贩。

黑泽崎不出声,暗处,他眼眸晦沉。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相当不经意地道:“你和家母发生过关系?”

男人十分遗憾地耸耸肩,道:“没有。”

他勾了勾手里的盘玩,“我曾经追求过莲,那时候我三十多了,他才十七岁。”

看着天际,男人似乎有些陷入了回忆之中,宽脸上浮起几分怀念之色。

“我也知道,我们并不十分般配。那时候就能看出来……他像是一只白色的小鸟,是要飞到高空中的。”

黑泽崎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不冷不热道:“然后他就问你要了毒品害人?”

朴看他,黑泽崎道:“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

“椎野莲和我认识的开始,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朴嘴唇嚅动了下,“不久前,他又来找我了一次。”

“和某种特别的雪茄有关,对吗?”

男人猛地盯着他看,目光如鹰隼一般。

“噢。”几秒后,朴不动声色道,“看来这事办成了。”

“差不多吧。”黑泽崎往后一靠,“我母亲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是么?那我可以多嘴一句,黑泽先生您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孝顺的人啊!”

两个男人对视着,观察彼此,似乎有着隐隐碰撞的意思。朴没有挪开眼,而黑泽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突然无动于衷地一笑。

他用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勾了勾鼻尖。来人可以清晰看见那个扳指上的家纹。

“关于我母亲的事,看得出来您记得很清楚啊。”

来者微微笑着,这才移开视线,用了一句文学里的句子,唱俳句似的说出来。

“‘人生嘛,忘了美人的姓名,可就大错特错啦。’”

他把茶杯丢回原木茶盘里,发出滴溜溜的声音。

“我看了他这么多年长大,看起来他已经找到了能找到能照顾他的人。”

江湖豪气地站了起来,朴氏感叹似的长吁了一句。

“那么就希望他身体安康吧。有什么需要我的。记得致电我,小子。”

后面有个人犹疑地道:“大哥?”

男人摆了摆手,最后扫视了一眼庭院,落拓地转身走了。

“……”

黑泽崎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如同从未来过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这两人之间十分微妙,如果说一开始是莲在奉承谋划着的关系,那后来等到矢莲当上黑泽夫人,其中也是天壑之别了,一个改头换面看似风光无限,而另一个虽比他大得多,却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存在。

到底是怎样的情愫能让他甘愿冒着风险到黑泽府上来,只为确认矢莲的安危?

他回主院卧室时,医护佣人们自然已经全部撤走了,里面的灯也熄了。

正打算推门,门口却忽然闪现了一个身影,畏缩着拦着他。

黑泽崎向下一瞥,认出是最常跟着矢莲的那一位佣人,从前当着田中季给他传递蜜枣的。

“大人,”那个双性男孩跪在地上,似乎瑟瑟发抖,“夫人睡着了。”

从他的脸上黑泽崎看出来,他仿佛正担忧着这些不肖继子进去就要强迫矢莲,将那位已经羸弱无比的人再一次推入更深的深渊。

“我不会怎么样,”黑泽崎平静地道,“只是看看母亲。”

他推门走进去,矢莲就躺在床上。

注射了针剂,已然在药劲中沉睡了,他身上盖着被子,黑发枕在身下。

此刻终于深夜了,四周显出了一两分宁静,还有虫鸟隐隐约约的噪声,无比天然。清凉的夜色覆盖在美人脸上,渡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看脸是决计看不出矢莲可怕的内心和过往的经历,他看起来仿佛就是一樽完美的玉塑观音像,面容含着几分温柔的母性,只是此刻大概是极致的疼痛,不再有往日顾盼生辉的风姿,而是苍白着脸颊,嘴唇也是透着青,在梦里还皱着眉头,难得显得有些茫然。

他的心机他的狠厉他的毒辣都消失了,溶入在了轻纱般莹润的月色中。

而刚刚痛苦尖叫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眼底,挥之不去。

站在那里,黑泽崎看了他很久很久。

“刚刚真的吓到我了,椎野莲,你这恶毒至极的人……又在折磨谁?”

突然俯下身,将他紧紧捞入怀中,滚烫的气息瞬间扑到了矢莲冰冷的脖颈边,黑泽崎喃喃自语。

“你会死吗?”

没有任何回应。一片安静的死寂,如同暴风涤荡殆尽后的窒息,似乎连空气都凝止。

这样的深夜,仿佛是一个人能敞开心扉、让情绪充分钻出来,在他们头顶笼罩的时分。

仿佛在与某个处于彼岸的无形力量在争夺这副身体似的,黑泽崎将人越抱越紧,牢牢地镶入自己滚烫的怀中,力道是如此之大,连柔软的衣服布料都扯到微微变形。然后,他把脸埋进矢莲肩颈,像找到母亲似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