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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挑破

肖茜茜说完,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妥。

毕竟外公跟小外公的情况有点特殊。

肖茜茜担心,她刚才的那一句无心的话会不会有点过了?

肖茜茜有点不安地瞧了眼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学长好像没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在她看过去时,眼带着询问。

学长的弟弟则是专心地吃着早餐,头也没抬一个。

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她刚才的话。

肖茜茜松了一口气,对上乔安年的目光,她或多或少有点窘,朝对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摇头。

饭后,乔安年主动帮着一起收拾桌子,被两位老人不约而同地给赶了出来,让他带着贺南楼在附近逛逛。

“山里头没有高楼,也没有街道跟集市,没有城镇那么热闹,但是景色还是很好的,你可以带着小楼到处走走,看看。不过昨天晚上下过雨,太阳还没出来,太湿的地方就别去了,山路很滑。”

乔安年只好带着贺南楼出去了。

来到院子,乔安年转过头,问小孩儿:“要去附近看看么?”

“想跟你一起去。”

乔安年失笑,调侃他道:“什么叫想跟我一起去?你自己一个人就不想去了?”

“嗯。”

“成,那走吧。”

走出院子,乔安年停下脚步,“等等,我去拿下微单,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

下过雨以后的山间景色最美了。

乔安年跑进去,出来时,手里拿着微单。

贺南楼动作自然地接过去,跨在他自己的肩上。

乔安年:“不用,我自己拿就可……”

贺南楼手揽在他肩上,“走吧。”

乔安年瞥了眼搭在他腰间的手。

嗯,除了心跳得有点快,脸有点烧,一切正常。

很好。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天上,云层没有完全退开,太阳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云层里,将露未露。

山间,云雾缭绕,俨然就是一幅水墨画。

沿着屋子前的山路往前走个几步,就能听见泉水淙然。

处处鸟声啾鸣。

不远处,有一片竹林,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声响连成片,像是海浪在涌动。

太美了。

乔安年想去山上拍竹林。

山间,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山上的竹林。

“宝,相机给我下。”

贺南楼取下相机,乔安年接过去,往山上的竹林处走。

贺南楼拉住他,沉声道:“太危险了。”

下过雨,山上道路太滑。

“没事,我以前经常在户外蹲自然光线,有经验着呢,放心。”

乔安年在小孩儿肩上拍了拍。

手落了空,小孩儿走开了,往山道走去。

“小楼——”

乔安年快吓死了,以为小孩儿在跟他赌气,连忙追了上去。

前面,贺南楼只走了几个阶梯,就停住了,弯下腰,在山道边,拣了一根树枝。

树枝比登山杖要粗上一些,一米多长,拿来当拐杖刚好。

贺南楼把树枝递过去,乔安年看着小孩儿手里沾着的泥水,说不出话。

这么一点脏污的程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很清楚,对小楼来说,肯定不舒服。

说谢谢太轻。

一时间,他也想不到更加合适的说辞。

只有一根树枝,乔安年看着小孩儿:“那你自己呢?”

贺南楼淡声道:“不需要。”

乔安年:“……那你走我前面。”

这样要是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他也好能够搭一把手。

“嗯。”

乔安年只要进入拍摄状态,就很容易忘我。

太阳完全从云层里钻出,阳光晒在身上,有点热,乔安年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在山里待了挺长时间。

乔安年很是过意不去,明明说好了他带小楼出来一走走,结果都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拍拍的。

乔安年决定不拍风景了,他举着微单,对站在不远处竹林下等他的小孩儿道,“宝,看这里!”

贺南楼转过身,望了过来。

在一片竹林之间,青年双目幽深若寒潭,身姿挺拔,清隽如竹。

比就是身上的军大衣,怪出戏的。

乔安年唇角勾着笑,凝视着镜头里的青年。

只有透过镜头,他才不用担心,眼神会走露自己的秘密。

想着两位老人很有可能还在等他回去,乔安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小孩儿一起往山下走。

回到院子,乔安年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贺南楼回房间洗手。

手头边洗手液,乔安年就挤了沐浴露给小孩儿洗手。

知道小孩儿爱干净,每一根手指,包括手指缝,乔安年都给认认真真地洗、冲了一遍,又拿了毛巾架上的毛巾擦干。

贺南楼的手背,凑近乔安年鼻端,“香么?”

乔安年一听就明白了小孩儿的意思,是问他,手上是不是没有泥土味了,是不是香的。

就是这动作,再配上这简短的问句,莫名喜感。

乔安年忙不迭点头,笑着道:“香,香,我们小楼香着呢。”

山里天气变幻无常,这阳光也并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乔安年就趁着上午光线好,把照片都给拍完了。

拍好刚好是十一点多,吃午饭的时间。

在两位老人的坚持下,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又留下来吃了顿午饭。

经过一个上午,贺南楼昨天晚上湿的外套刚好也都晒干了。

贺南楼换上他自己的外套,乔安年也把他们两个人的东西都给收拾好,向两位老人,以及肖茜茜提出告辞。

肖茜茜给乔安年微信上转了一笔钱,将近五位数,还表示,如果不够,还差多少,她可以分期再还。

乔安年没收。

对他来说,这就不是一项工作。

他很高兴认识两位老人,也很享受这两天在山中的时光。

家里难得来客人,两位老人包括肖茜茜对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很不舍,送了很远的路。

要不是乔安年一再劝肖茜茜陪两位老人回去,两位老人很可能会一直陪着下山,直到陪着一起到乔安年停车的地方。

分开时,孟海生老人往乔安年手里,塞了一个用红色布绒包裹的小物件,“明天就是除夕,这小玩意就当是我送给你跟小楼两个人的见面礼。也提前祝你们两个还有你们的家里人,万事都如意。不值几个钱,聊表心意。”

乔安年哪里能要老人家的东西,“孟爷爷,这个我不能收。”

肖茜茜道:“学长,你收下吧。我外公说,他和

你跟小楼两个人投缘,才送你们两个的。收下吧。”

岳启明也道:“是真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有机会,可以来探望探望我们。山里什么都没有,好在空气新鲜,景色也还算是悦人。尤其是夏天,避暑纳凉,到家里住个几天,就当是度假。”

孟海生连连点头,“是这样。行了,收着,大男人的,这么婆妈做什么。”

乔安年不好再推辞,想着要是东西实在贵重,等江大开学,再还给茜茜,让茜茜交还给两位老人,也是一样。

暂时收下。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都是开车来的,回去时,两个人也只能各自开一辆车回去。

两个开了近四个小时的路,才到家。

他们一点多钟出发,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钟点工回老家过年去了,要年后才回来,房子没有人通风,门窗都关着,有点闷。

乔安年把身上的背包,还有肩上的微单给放客厅沙发上,把带回来的,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手间机洗。

贺南楼手里没什么要拿的,就去开窗通风。

窗户没有开太大,等到空气不那么闷之后,也就关上了,开了暖气。

客厅的温度逐渐升高。

开了一下午的车,乔安年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瘫在沙发上,刚想问晚上怎么吃,是点外卖,还是出去下馆子,就瞧见小孩儿往楼上走,“宝,你要回房间睡觉吗?”

贺南楼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向下看着他:“洗澡。”

乔安年很是羡慕:“好体力!”

不像他,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更不要说现在去洗澡。

贺南楼继续上楼,被乔安年叫住,“等会儿,宝,你晚上要吃什么?点外卖,还是你想出去吃?”

不想出去吃,只想跟乔安年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的贺南楼:“外卖。”

“行。那我现在就点?迟了下单的人多,外卖送得也晚。”

“嗯。”

“想吃什么?”

“随便。”

乔安年:“……”

贺南楼洗澡去了,乔安年点外卖。

点完外卖,乔安年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太累了,躺在那里,都差点睡过去。

乔安年看了下外卖的实时动态,他点的外卖外卖小哥都还没去店家拿,于是拿着包跟微单,干脆也先上去洗个澡。

洗完澡,乔安年收拾背包里的东西,打算把包清空,也把包给洗一洗。

一个用红绒小布包,从他的包里掉落出来,是老人送给他的礼物。

从老人手里接过以后,到现在,乔安年还没打开看过,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乔安年把红色绒布打开,里面竟然是银质的并蒂缠枝纹小香球,小香球的

乔安年知道这种小香球,是民国时期一度流行的装饰物,但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拥有得起的。

原本,古代的小香球应该是镂空的设计,里头可以放香囊,到了民国,逐渐简化,只留了一个外形,里面不再是镂空的设计,成为纯粹的装饰物件。

银饰本身的确值不了几个钱,可这个造型,这背后的工艺、历经的年头,只怕价格不低。

乔安年也是拿起这个小香球之后,才发现,还有个香球,只是之前两个香球缠在一起,他以为是同一个物件。

两个香球都是刻的并蒂缠枝纹,唯有铃铛处的图形不一样,一个是龙,一个是凤。

铃铛太小,因此,只是刻了龙头跟凤头,可图案精致,绝非一般。

花开并蒂。

乔安年在看见缠枝纹时,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些什么,看见铃铛处的花纹,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这两个小香囊应该就是一对的。

是两位老人年轻时的定情信物?

乔安年心下一跳。

早知道,茜茜给他转钱时,他就应该收下,也许老人也就不会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相赠。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也不全是他没有收下茜茜那笔转账的缘故。

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才会令两位老人在这么短的相处过程当中都看出了端倪,所以才会把这一对东西,临别相赠?

礼物他自然很喜欢,也很有意义。

不过这礼物,他不可以收。

太贵重了!

乔安年把两个小香球给重新放回在绒布小包里。

“这是什么?”

“嗯?”

乔安年刚才看小香球看得入神,没留意小孩儿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抬起头,“这个吗?是个香球。”

贺南楼在床边坐下,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放回去:“它们是一对的。”

乔安年有点窘,“嗯,对。它们是一对的。”

贺南楼抬眸:“你喜欢哪一个?”

乔安年把小香球用布重新抱起来,“不管我喜欢哪一个,这香球我们都不能要。”

贺南楼:“为什么?”

“太贵重了。我就是拍个照片,收人家两样老物件,你觉得合适?”

贺南楼:“合适。”

乔安年:“……”

乔安年没说这两个玩意儿多值钱,反正对于小楼来说,这些只怕都是小钱。

但是,他们还是不能收。

这礼太大了。

不过小楼要是喜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乔安年想了想:“你要是实在喜欢,我托人问问,看看谁家有收藏这个,去给你买一个,或者是去拍卖行,给你拍一个过来,好不好?”

贺南楼:“我们公司计划正式成立一个AI医疗研发项目小组,打算研发医疗高端AI机器人。如果研发成功,可以送给孟老跟岳老一个。”

乔安年知道近年来MT有意在医疗研发上投入,但是专门成立一个医疗研发项目小组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这说明,未来MT会在医疗AI研发领域方面非常重视。

乔安年难掩激动,“真的?”

“嗯。”

跟一款智能型的医疗机器人的造价以及市场价比起来,抵这两个小香球的确绰绰有余。

只是情义无价。

比起小香球这种身外物,一款AI医疗机器人对两位老人来说的确要实用许多!

茜茜迟早会成家,两位老人留在山中,有AI医疗机器人相伴,无疑会大大便利了两位老人的生活。

乔安年眼睛晶亮:“宝,你们那个医疗AI研究项目组,组员人数满了没满你知道不?”

除夕。

张倩柔搬了新家,按照江城的风俗,大年夜得在新房子里过。

以前贺惟深还会在年前回来,带着张倩柔、乔安年以及贺南楼一起去贺家老宅。现在贺家分崩离析,贺端自从中风以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只剩一口气吊着,贺惟深自然表面功夫也都不必再做,是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贺南楼

过。

父子两人没有决裂过,可能父子缘也就那样了,两人都没有再联系过对方。

对于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一起去张倩柔那里过年。

张倩柔跟郭医生已经正式确定了关系。

因此,除夕这天,郭医生也在。

乔安年按门铃,果然是郭医生开的门。

“叔,新年快乐啊。给,这是我跟小楼给您还有我妈的买的新年礼物。”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你们怎么还带礼物过来了?来,快进来,快进来。”

郭医生从鞋柜里,拿了两人上次穿的拖鞋,乔安年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换鞋,他只好把东西先给接过去,放到客厅。

张倩柔从厨房里迎出来:“是不是年年跟小楼两个人过来了?”

“是,是他们两个人过来了。你看,还给咱们带了礼物,真是……你跟两个孩子说说,让他们下一次,别再这么破费了。”

乔安年换了拖鞋,跟贺南楼一起进屋,听见两位长辈的对话,笑着道:“就是一些吃的,喝的,没几个钱。”

尽管张倩柔搬新居那边,郭医生也来了,可一起过除夕,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张倩柔怕怠慢了两个孩子,饭桌上,一直招呼两个人吃菜。

乔安年给他妈还有郭医生都各自倒了一杯可乐,“妈,您不用招呼我跟小楼,你要是再只顾着我跟小楼,我顾叔可就吃醋了啊。”

张倩柔不大好意思地瞥了身旁的爱人一眼,红着脸:“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来,祝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乔安年举杯,张倩柔、郭医生也都跟着举起杯子。

乔安年握着小孩儿拿杯子的手,“强行”举杯,四个人一起碰了碰杯。

这一回,乔安年没敢再喝酒。

吃完年夜饭,时间还早,乔安年就陪着张倩柔在客厅一起看了看电视。

差不多八点多,乔安年就提出告辞。

张倩柔错愕:“你跟小楼两个人不留在这里过夜吗?”

乔安年心说,他跟小楼要是留在这里过夜,那郭医生晚上可就郁闷了。

乔安年笑着道:“不了,我约了乐乐他们一起去酒吧跨年。”

张倩柔好一阵没见到儿子了,还以为晚上两个孩子会留下来过夜,闻言,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孩子大了,肯定是喜欢跟他们同年龄人的朋友一起玩。

乔安年跟贺南楼在穿外套,张倩柔便知道,两个孩子晚上是真没在家里住的打算,只好道:“这样啊。那你跟小楼两个人路上开车小心。这是我给你们的红包,这是你郭叔的,拿好,一人一个,啊。”

乔安年穿上外套,从母亲手里接过红包,调侃道:“您还说我跟小楼破费,您跟郭叔才豪横呢,一出手就是红包。”

张倩柔娇嗔道:“什么豪横不豪横的?就是一个压岁红包。”

郭医生也略微有些腼腆地笑道:“意思意思一下,过年讨个好寓言头。”

红包乔安年收下了,他张开手臂,抱了抱张倩柔,“妈,新年快乐!”

张倩柔微楞了几秒,片刻,她柔声道:“新年快乐。”

乔安年跟贺南楼从张倩柔的单元楼出来,楼下水池边,有家长带着孩子玩太平花,还有窜天猴……

小朋友看着升高的焰火,高兴地直拍手,烟花把他们的小脸蛋照得五颜六色,小朋友们笑起来,比烟花还要好看。

乔安年不知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穿书前,每次除夕夜,他都不敢出门。

他怕所有的人都在阖家团圆,只有他是一个人。

现在,他也有他的家人了。

焰火在乔安年眼底绽开。

贺南楼顺着他的目光,乔安年的视线,看着的并不是腾空的焰火。

除夕夜,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等来阖家团圆。

一直到烟火放完,小朋友们被爸爸妈妈牵着手回了家,乔安年这才收回目光。

乔安年把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搭在小孩儿肩上:“走,我们也该回去咯!”

贺南楼把乔安年搭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

对上乔安年错愕的目光,贺南楼将那只手握在手心里,淡声道:“我带你回家。”

乔安年一怔。

很多,很多年前。

除夕夜,母亲开了家里的那扇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热闹的焰花。

从那一天起,他就彻底没有家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家。

穿书以后,他跟他妈,还有小楼,他们三个人是一个家。

今天开始,也不再是了。

也许,不久的将来,小楼也会从这个家走出去。

没关系,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人在除夕夜的这天,说要带他回家。

乔安年哼了哼:“什么叫你带我回家?应该是我带你回家才对吧?今天可是我开的车。”

守岁,乔安年开了家里所有的灯。

把楼下走廊上的灯都给亮起,乔安年这才上了楼,回房间洗澡。

除夕夜洗澡,带着除旧迎新的寓意。

就连睡衣,乔安年都特意穿了件新的。

新睡衣乔安年是收到货之后,洗了烘干,今天才第一次穿。

穿上以后,才发现这件开衫睡衣的领口有点低,都快低到胸骨那个位置了。

是他的错觉么?

他怎么觉着,这睡衣,有点骚包呢?

乔安年穿着他的新睡衣,从浴室出来,意外看见小孩儿坐他床上。

小孩儿身上穿的跟他同款的棉睡衣,只是尺寸不一样。

乔安年买的时候,没想太多。

这会儿看见小孩儿穿着同款的红色睡衣,坐在他床上,才发现,他买的特别像是新婚睡衣。

他跟小楼两个人,像是刚结婚的一对儿小夫妻。

应该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在玩手机的小孩儿抬起眼,朝他看了过来。

“年年哥哥。”

乔安年差点脚底一个打滑:“你,你叫我什么?”

贺南楼喊得很淡定:“年年哥哥。”

乔安年走到床边,试探性地问道:“宝,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什么忙啊?”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乔安年心倏地一缩。

大除夕的,要不要这么虐?

不管怎么样,小孩儿开窍了,总归是件好事。

是因为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没经验,问到他这里来了?

哪怕心里酸得能酿醋,苦得能熬一碗黄连,乔安年还是笑着道:“这不是好事么?”

还怂恿小孩儿:“喜欢就去追啊!”

贺南楼睫毛轻颤,先是垂眸,后又轻轻地抬眼,“那他要是不喜欢我

呢?”

乔安年已经不是酸得能酿醋了,他是酸得都能啃一框酸李了!

到底是哪个宇宙幸运儿,让他家乖崽这么患得患失的?!

为了能追到那个家伙,还破天荒地唤了他年年哥哥,讨好他!

乔安年承认,自己是又嫉妒,又生气。

哪个家伙这么不知好歹!

乔安年在床边坐下,他捏了捏贺南楼漂亮的脸蛋,认真地道:“我们小楼长得还怎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贺南楼眼皮撩起,“那年年哥哥喜欢我吗?”

乔安年心说,他这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么?

他是太喜欢,不能更喜欢了。

贺南楼:“喜欢么?”

乔安年很清楚,小楼 口中的喜欢,跟他对小楼的那份喜欢,意义不同。

乔安年弯起唇:“喜欢啊。”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一个吻落了下来。

贺南楼的吻离开乔安年的额头,他的唇角弯起迷人的弧度,轻轻地在乔安年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那就说好了喔,以后不可以离开我,年年哥哥。”

乔安年:“???!!!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贺南楼亲吻乔安年彤红的耳尖,亲吻他的脸颊,唇角……

“等,等一下……”

乔安年五指挣开,生生地把贺南楼的脸给推开。

“宝,冷,冷静。”

乔安年怀疑,自己的心要是这么跳下去,就要跳出胸口了,他吞了口口水,盯着小孩儿:“贺小楼,你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贺南楼看着他,眼神很深,“整个晚上,我都喝你在一起,你说呢?”

乔安年摇头,有理有据地道:“不对,我们并没有一整晚都在一起。回来后,你回房间洗澡去了。”

“我有没有喝酒,你可以过来闻。”

乔安年还真揪住小孩儿睡衣的衣领,凑近贺南楼的脖颈处,仔细闻了闻。

除了一股子沐浴露的香气,还真是一点酒味也没闻见。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安年一脸疑惑地坐直身体,他松开揪住贺南楼衣领的手,手倏地被拉住。

贺南楼把手覆在乔安年撑在床上的那只手,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鼻尖对着鼻尖。

乔安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下喉结,慌得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小,小楼……”

“乔安年,很早之前,我就想要把你占位己有。想把你关在我的庄园里,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让你只对着我一个人笑,还想看着你,在我身下哭,听你一遍,一遍地喊我的名字……”

贺南楼将人推至床上,一只手钳制住乔安年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轻抚着,乔安年脸颊的轮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一个疯子?”

“我没……”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对么?”

贺南楼的食指指尖,摩挲着乔安年的唇瓣。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乔安年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大脑现在完全一片空白。

贺南楼俯下身,唇瓣替代了指腹,轻碰着乔安年的唇,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下的人,“乔安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如果你害怕,那现在就推开我。”

第142章 拥吻

乔安年现在,已经怀疑,是不是他晚上喝了参酒的饮料,要不然现在怎么会神志不清。

“想好了吗?”

小孩儿的声音清楚地传至乔安年的耳朵。

乔安年陡然打了个激灵。

“等,等一下——”

乔安年的大脑总算是逐渐地回复运转,他对上小孩儿极深的眸子,意识到小孩儿是认真的,他试探性地问道:“推开你,然后呢?”

“贺南楼!你就是一个疯子!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你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

“贺南楼,你是一个疯子!疯子!”

“疯子!!所有的人都只会怕你!”

上辈子,类似的话他听了之后,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喜欢?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

贺南楼他松开了乔安年从他身上离开,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我会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钳制住他的手松开,乔安年的双手终于获得自由。

乔安年把手给放下来,左手抚着右手,刚才被抓过的手腕火辣辣的,有点疼。

耳朵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为迅敏。

乔安年一下从床上坐起身。

小孩儿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间,乔安年心脏骤停,仿佛小孩儿这一跨出去,他就会彻底地失去。

他猛地把人给拉了回来,另一只手防着什么似的,“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手撑在门上,气势汹汹地瞪着小孩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会从我生命里消失?”

小孩儿没回答。

小时候起就是这样,只要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别指望小楼能张嘴。

以前,只要是小孩儿抗拒的问题,乔安年就从没刨根问题过,今天较了真,他盯着贺南楼:“说清楚。”

贺南楼垂眸。

乔安年顺着小孩儿的视线,一齐低下头。

贺南楼将乔安年抓着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拿开。

划清界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乔安年气得肝疼,他咬着呀:“你这是几个意思?告白不成,就玩绝交这一套是吧?”

“你认为我是在玩?”贺南楼的声音像是冬日结冰的湖面,嗖嗖地冒着寒气。

乔安年心说,糟糕,说错话了。

他眼神一慌,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亡羊补牢:“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安年的心拧成了一团。

小楼的告白对他而言太突然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完全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以为就是他自己单方面起了心思,他从来没想过,小楼也会喜欢的这种可能。

反正,他现在他不能就这样让小孩儿离开。

小楼的性子,他可太清楚了。

他说会从他的生命消失,就绝对会说到最到。

乔安年现在的心情是又乱,又很生气。

有人是连告白都带威胁的么?

贺南楼眼神平静:“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这么急着走,告什么破的白啊!乔安年气得肝疼,瞪他:“不可以!”

贺南楼缓缓地笑了,他捏住乔安年的下巴,“乔安年,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我说过了,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现在不让开——”

乔安年不想听,他抬手,小孩儿的嘴唇给捂住,瞪他:“安静。”

“我得好好想想!不许干扰我!”

“也不许把我的手拿下来,听见没?”

强行将人“闭麦”,乔安年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

然并卵。

他的脑袋不是运转,是打结。

乔安年是真的很心乱。

小楼是什么时候对他起了心思的?

噢,小楼之前是不是说了?

说是很早之前?

“乔安年,很早之前,我就想要把你占为己有。想把你关在我的庄园里……”

“你让我教你,让我教你什么?是想让我教你,如果被拒绝了,应该怎么应对?”

“教我,我要怎么得到他。”

“……”

乔安年想起之前他跟小孩儿的对话,额头差一点冒冷汗。

他是不是得庆幸,每次都把小楼危险的想法给掐在脑海里了?

还有,很早,是有多早?

会不会小楼年纪太小,混淆了习惯跟喜欢的区别?

捂在小孩儿唇上的手被拿开。

乔安年一慌,干脆一不做一不休,把房门给反锁了,他后背抵着门,语气严肃:“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贺南楼:“……”

小区里,应该是有人在放烟花。

因为他听见“嘭嘭嘭”地烟花绽开的声音。

外面越是热闹,反称得屋内越是安静。

奇怪,他的腰怎么这么疼?

“乔安年……”

乔安年连忙把贺南楼的话头给拦住,他的手摁在自己后腰,“宝,我腰有点疼,刚才那一下,好像撞到了。你去给我拿下药酒,其他的,等我上了药,没那么疼了,咱们再谈,成么?”

贺南楼:“……”

对乔安年来说,示弱也不是什么低不下头的事儿,但凡不是孩子才跟他高过白,他这会儿能喊声小楼哥哥,真的很疼。

到底要脸,因此,乔安年去掉了称呼,只是道:“真的很疼。”

其实,他现在比以前喊小楼哥哥还无耻,就是仗着小楼对他的在意呢。

他们以前就是这样的,不管闹多大的矛盾,只要是他受了伤,或者是身体不舒服,小楼再生气,也会先以他的身体为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然,实际上,时间很有可能只流速了几秒的时间而已,乔安年终于听见,小孩儿问他:“你堵着门,我怎么出去?”

乔安年赶紧让开。

贺南楼拧开门锁,房门才稍微开了打开一点,“砰”一声,再次被关上。

乔安年不放心,他跟小孩儿确认道:“不会跑的,噢?”

贺南楼:“……”

医药箱在楼下厨房的柜子里。

贺南楼下了楼,从柜子的医药箱里,拿了药。

乔安年就站在在厨房外面等着。

思前想后,乔安年不放心,也跟着下来了。

大过年的,小孩儿不太可能跑出去,加上他还“伤”着呢。

万一呢?

万一这回“卖惨”没起作用,真就走了,他再也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不能冒这个险。

贺南楼手里拿着药酒,从厨房走出。

乔安年下巴朝他点了点:“你走前面。”

他在后面看着,一旦苗头不对,好歹能把人堵住。

贺南楼:“……”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了房。

乔安年不放心,把门反锁了,“你去,床上坐着。”

贺南楼:“……”

拿着药,走到床边。

上次有了经验,知道抹药酒要趴着,没等贺南楼开口,乔安年就趴床上,还自觉地给撩起了衣服,另一只手则是拽着贺南楼的衣摆,就怕他跑了。

画面略有喜感。

只是贺南楼跟乔安年两人眼中都没有任何笑意。

贺南楼视线向下,目光落在乔安年腰窝那一块,撞了一块乌青。

贺南楼站起身。

贺南楼的衣角被乔安年拽着呢,他稍微一动,乔安年就警觉地转过头:“你去哪里?”

“你的伤口破了皮,不能用药酒。我去看看,有没有药膏。”

闻言,乔安年下意识地要跟着从床上爬起来。

贺南楼看了他一眼,“我会回来。”

乔安年也就继续趴床上了,他仰着头,“一言为定啊,不许骗人。”

目送小孩儿出门

贺南楼拿着碘伏跟药膏上楼,余光瞥见房间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贺南楼指尖捏着药膏,继续上楼。

碘伏抹在伤口处,有点凉。

乔安年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挪了挪身体,躲了下。

贺南楼掌心按在他的后腰,“别动。”

乔安年只觉后腰那一片就像是有火在烧一样,他咬住唇,才没有发出过于奇怪的声音。

冬天,身体对冰凉的触感真的太敏感了。

几乎是只要小孩儿用碘伏给他涂一下,他的腰就会动一下。

麻了。

有凉风徐徐地吹着他的腰窝。

是那种人体能够接受的舒服的“凉”。

嗯?

乔安年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见小孩儿半俯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撑在床上,轻吹着他的伤口。

小孩儿有抬头的趋势,乔安年赶紧回转过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又过了一会儿,涂在伤口处的碘伏彻底干透,贺南楼拧开药膏。

乔安年对上一次的药酒太有心理阴影了,他都准备捏着鼻子以免被那种可怕的气味包围,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药膏还挺好闻。”

乔安年转过身,握住贺南楼的手,看了看,药膏是透明的膏状体,凑近闻,“好像是槐花的香气。”里头似乎还加了薄荷,因为他还闻见了沁凉的气味。

小孩儿没搭话。

乔安年讪讪地松开了手。

贺南楼把药膏瓶盖拧上,站起身。

乔安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立即敏感地问道:“去哪?”

贺南楼:“药已经上完了。”

“噢。”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乔安年,既然你没有办法下决定……”贺南楼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乔安年没好气地打断贺南楼的话:“怎么着,你还想替我便决定是吧?怎么?有勇气告白,没勇气听答案?”

“嗯。”

这一声“嗯”,像是有千斤重,精准地砸向乔安年的胸口,砸得胸口发麻,就连脑袋也有些晕眩。

视线里,小孩儿转过了身,乔安年伸手,拽住了小孩儿的手。

贺南楼目光向下,落在被乔安年拉住的那只手:“乔安年,放手。”

“不放。”

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的身体就被放倒在了床上。

后背摔在床上,乔安年有点懵。

贺南楼眼神阴鸷:“我给过你机会的。”

乔安年眼神往边上瞄,嘀咕了一句:“我不是没推开你么?”

对上小孩儿错愕的眼神,乔安年笑了。

他伸手,在小孩儿面前晃了晃,调侃道:“怎么了这是?魂还在不?”

贺南楼握住乔安年捣乱得那只手,眸色极深:“乔安年,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乔安年双手捧住贺南楼的脸,在小孩儿的唇上亲了一口,“够清楚了么?”

别看乔安年吻得这么淡定,声音这么轻松,耳尖却是红得不能再红,脸颊也是通红一片。

乔安年认真地道:“贺小楼,你不是疯子。从来不是。”

就像是明明说了什么只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实际上到现在,不也一点没做伤害他的事情么?这足够说明,小楼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与其说原著里的贺南楼是个疯子,不如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一段正常的,长稳的关系应该是什么的,需要怎样去相处,又应该怎么去维系。

贺南楼狐疑地盯着乔安年:“乔安年,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乔安年双手搭在贺南楼肩上,他一个发力,将贺南楼给压在了身下,跨坐在他腰间。

在梦里都不敢把小孩儿怎么样的乔安年,终于出息了一回,俯身把人给亲了个结结实实。

不再是简单的唇瓣相贴地那种吻法。他的舌尖,生涩地扣开贺南楼的唇,衔住他的舌缠绕追逐,一只手摩挲着小孩儿的头发,另一只手搭在小孩儿的腰间,上下轻抚着,吻得温柔又克制。

好像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疼小孩儿。

小楼的唇,远他想象中的还要甜。

亲一遍根本不够。

怕小孩儿第一次接吻,受不住。

乔安年睁开眼,结束两人之间的亲吻。

贺南楼的舌缠绕了上来。

乔安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的指尖轻摸着小孩儿的发梢,回应他的亲吻,纵容又宠溺。

贺南楼的吻,比乔安年预想得要凶得多。嘴唇第一次被齿尖划破时,乔安年没放心上,觉着可能就是孩子年纪小,吻得又急,力道上没控制好。第一次被咬,乔安年心说,总该给孩子进步的机会。

后头倒是没再咬他嘴巴了,就是他的嘴唇也差不多麻了,迷迷糊糊地想,现在孩子的路子都这么野的么?

这个时候,乔安年还是没什么危机感。

直到,小孩儿的吻一路往下,抚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一点也没客气地一路摸上去的时候,乔安年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在小孩儿肩上推了一下。

两人目光对上,后者的眼睛极黑极黑,就像是一团浓墨,眼神已经不是想要吃人,而是想要把人活生生吞下去。

乔安年曾经有过饿了一个多月的经历,不是一直饿着,是那一个多月一直处于比较饥饿的状态。

给他介绍工作的组长跑路,卷走他们组包括他在内,所有组员的全部工资。

上个月的工资刚交了房租水电,卡里只剩下100.9,以及背包里820块现金。

一共829块,他过了一个月又两个星期——

找到下一份花了两个星期,等到新工作发工资,又是一个月。

那段时间,他就是靠饿几顿,吃一顿,撑过去的。

有一次,他下班回到家,路过一家蛋糕店,蛋糕的香气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还要再过一个多星期,才能发工资。

他盯着其中一个泡芙看了很久,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橱窗里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就是小楼现在的这种眼神……

小年轻嘛,单身了这么长时间,比较冲动,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

都是男人,乔安年要是到现在都还以为,小楼会让他当TOP的那一个,那他可就太傻了。

可是要他当下面的那一个,他更加完全没想过。

确切来说,他就没想过小楼会喜欢他,现在情况就是,有点棘手。

乔安年语气诚恳:“宝,要不要看跨年晚会?过年嘛,怎么能没有跨年晚会,对不对?没有跨年晚会的除夕夜是不完整的。”

也不给贺南楼回答的机会,乔安年就下了床,去开投影仪。

小孩儿没阻止他。

乔安年大大松一口。

这款投影仪,是乔安年今年生日,骆杰送他的。是他跟钱飞,还有乐乐他们做过测试的一款产品,做的就是投影仪系列测评。

送乔安年的这一款,是他们整个测评系列当中,画面感、流畅度跟清晰度的表现最好的。

因为那一期测评效果太好,品牌方爸爸送了他们每个人一台。

骆杰家里已经有了,就把投影仪送他了。

乔安年之前工作忙,后面则是因为贺南楼天天心神不宁的,除了开始时图新鲜,用它看了几天恐怖片,后头基本就闲置了。

不过,不得不说,开着投影看恐怖片,还是很爽的,有家庭影院的感觉。

乔安年也不追星,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晚会好看,随便点了个在线观看人数最大的观看。

网友们最喜欢看的,应该差不离。

点开视频以后,乔安年把床上两个枕头都竖起,在其中一个枕头上拍了拍,“来,宝,你靠这个。”

他自己靠在边上的那一个,还替两人把身上的被子给盖上。

以前,他们两个人要是在冬天一起追剧时,也是这样,盖同一床被子,舒舒服服地靠着枕头。

乔安年点播放,刚好是一个歌唱类节目。

弹幕上,全部都是新年快乐。

现在,往往三次元感受不到节假日的气氛,网络上倒是红红火火的。

腰间环上一只手臂。

乔安年习惯性地摸了摸身旁小孩儿的脑袋,目光仍然盯着投影屏幕。

脸颊传来一片温热。

乔安年一呆。

亲着他脸颊的唇,亲在了他的唇角。

微微侧过来的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就,过分了啊。

可能是见他没有反抗,动作也越来越嚣张。

在小孩儿把唇覆上之前,乔安年食指顶开了小孩儿的脑袋,眼带警告:“不要得寸进尺啊。”

他的嘴唇到现在都还疼着呢。

小孩儿看着他,眼神平静,也不说话。

乔安年就又心软了,他主动在小孩儿唇角上亲了一口。

小孩儿还是看着他。

乔安年没办法,只好又亲了一口。

“好……”了啊。

乔安年话还没说完,后脖颈被按住,贺南楼低头吻了上去。

乔安年心说上了大当了。

乔安年都做好大不了再受几次疼的心里准备。

结果,贴在嘴唇上的唇,很温和,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凶狠。

像是从暴风雪模式,过度到了春风细雨的模式,很舒服,乔安年不自觉地放下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他闭上眼,后背倚着在软枕上,双手攀上贺南楼的脖颈。

晚会之前的轻松活泼的歌曲,换成了一首舒缓的慢歌。

两个人拥吻着,身体慢慢地下滑。

睡衣的扣子被解开。

由于肌肤接触到冷空气,乔安年的身上,起了一粒粒细小的小疙瘩。

乔安年捧着小孩儿脑袋的手,陡然有些用力,揪住了小孩儿一小撮头发。

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贺南楼的吻太舒服,乔安年没有办法拒绝,两人放在床上的那只手,十指交握。

乔安年闭着眼。

舒缓的慢歌换到了空灵的歌舞。

安年去吻贺南楼的唇,后者将头偏开。

乔安年困惑地看着他。

贺南楼:“我去漱个口。”

乔安年脸颊一热,知道贺南楼在顾忌什么,他小声地道:“要不然,我也给你……”

贺南楼视线往下,“你的腰动得了?”

乔安年:“……”

确实……有点酸软。

乔安年:“那下次?”

浴室里传来水声。

乔安年脸上红晕未褪。

贺南楼推开洗手间的门,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

乔安年还在奇怪,贺南楼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做什么。

直到后面,乔安年这才后知后觉反应归来。

“我自己来——”

因为有点情急,音量大了一点。贺南楼抬起眼。乔安年脸颊通红,真是要命,他现在好像只要跟小楼眼神对上,就特别容易脸红。他稍微放小了音量,他朝小孩儿伸出手,“毛巾,给我吧。”

贺南楼没给。

之后,贺南楼去洗手间,洗了毛巾。

乔安年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贺南楼:“晚上,就别走了吧,我们好长时间没有一起睡了。”

贺南楼朝他看了过去,乔安年脸一红,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纯睡觉!”

房间里,多少有些气味,贺南楼在问过乔安年意见后,开了点窗,让外面的空气进来,替换室内的暧昧。等到房间里的气味稍微淡了一些,贺南楼这才重新将窗户关上。

这一晚上,乔安年精元流失地得有点多,晚会还没结束,他就有点困了。

“我抱你去洗漱?”

乔安年被贺南楼“抱”这个字给雷了一下,瞬间来了精神:“我又不是走不了路!”

自己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也就是只撑到走到洗手间的距离,腰是真的酸软。

往回走时,乔安年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贺南楼看破不说破。

以免某人恼羞成怒。

乔安年掀开被子上床。

小区里,从陆陆续续放烟花的声音,开始一下子密集地响起了起来。

乔安年看了眼投影屏上的时间,23:55分,

再过五分钟,马上就是春节了啊。

乔安年感叹道:“这一年年的,时间可真快。我记得那会儿你才……”

乔安年才起了个头,就没了声。

贺南楼看着他。

乔安年摸着小孩儿脸颊的手,来到他的下巴,食指轻轻抬起,笑着道:“我现在就不能想起你小时候,要不然,我特别有罪恶感,就是类似于那种,自己辛辛苦苦养一颗小白菜,结果自己亲手给拱了。”

贺南楼:“……”

“对了,差点忘了。”

乔安年打开床边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压岁红包,合上抽屉,转过身,在小孩儿唇上亲了一口,“男朋友,新年快乐啊!”

第143章 腻歪

每年过节,乔安年都会给小孩儿一个压岁包。

今年也不例外。

跟往年一样,也是早早地就去银行取了全新的现金,装在簇新的红包里。

窗外的烟花,比任何时候都要密集。

床上的两个人拥吻着,簇新的红包被随意掷在了浅灰的床单上。

在晚会主持人热情的声音中,新年的钟声被敲响。

除夕辞,春节至。

昨天晚上精力消耗得太多,乔安年睡到中午才醒。

窗帘拉得很密实,房间昏暗。

乔安年张开眼,转过头,没在床上看见小孩儿。

乔安年眼露疑惑,这大过年的,小楼起这么早的吗?

拿起床头的电子时钟看了看,才发现,是自己睡得死,太沉,时间是一点也不早了,都快12点了。

乔安年生物钟向来醒得很早,就算是宿醉,也没有一睡就睡这么长时间的。

穿上拖鞋,乔安年去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一下子就洒了进来。

冬天看到太阳,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一件事。

乔安年弯了弯唇,嘶——

他的嘴巴怎么这么疼?

乔安年食指轻碰着自己的嘴唇,一头雾水地走到盥洗台前。

脸上轻松的表情,在看见盥洗台镜子里的自己时,陡然转为错愕。

他的嘴,是被啃了吧?

无论是上唇,还是下唇,都有好几处破了口。

但凡他昨天晚上,稍微去照了眼镜子,他后面都不可能纵容小楼继续霍霍他!

这也啃得太厉害了!

乔安年先是去了贺南楼房间,没见到房间。

他下了楼。

两个人在楼梯口处,打了个照面。

一个上来,一个往下。

乔安年没见到人时,还想着等见了人,一定要好好教育一通。

这会儿,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一点也没了先前的念头。

乔安年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对于早上醒来没见到小孩儿人这件事,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小小的不开森。

毕竟,昨天晚上两人才确定关系,醒来的第一眼,当然是希望对方就躺在自己边上。

小孩儿还穿着还是昨晚上他买的那套新年睡衣。

睡衣的领口跟他身上穿的这套一样,都敞得特别开。

昨晚上他全程不在状态,这会儿他才发现,小楼穿这一套,欲得要命——

领子低到胸口的位置,露在外面的肌肉结实而又匀称,特别性感。

男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征服欲。

乔安年不太有。

他这个人性格里,就没有什么攻击性。

此时此刻,乔安年才意识到,不是他没有,是之前从来没有人激起过他骨子里男性对于喜欢的人,那种天然的征服欲。

就像现在,他就特别想要把人给压身下。

贺南楼走近,“在看什么?”

乔安年回答得特别坦诚,一点也不带遮掩:“看你。”

贺南楼微愕。

乔安年特别喜欢看小孩儿这一瞬间错愕的表情。

嘴上的伤还没好,昨晚上的教训被他给完全抛在了脑后,乔安年一只手抚上贺南楼敞开的衣领,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脖颈,吻了上去。

南楼结束亲吻时,乔安年意犹未尽。

他睁开眼,眼底有未散的情欲以及几分茫然。

贺南楼恨不得把人给糅进骨髓里,想要让这个人在自己身下求饶,哭泣。

他在心底抗衡着只的残虐,食指碰了碰乔安年的唇,“裂开了。”

乔安年耳尖一红。

色令智昏,要不得。

贺南楼:“肚子饿不饿?”

乔安年的肚子配合地叫了几声。

他睡到中午醒,这个时候肚子自然是饿的。

“你点了外卖了?”

小楼不喜欢下厨,会的那几样也十分有限,肯定弄不成一顿午餐。

“嗯。”

贺南楼刚才上楼,就是为了看乔安年醒了没有,喊人下来吃午饭。

“今天是初一,外卖是不是很贵?”

他记得,他那会儿,每年只要是过春节,基本上就很难点到外卖,店铺几乎是全关着的。

就算是偶尔有一两家店是开着的,价格也比平时翻了好几倍,贵的他根本舍不得点。

贺南楼一手搭在乔安年腰间,搂着他一起下楼:“不缺钱。”

乔安年:“……”

倒,也是。

乔安年嘴唇破了口,喝个水也疼。

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饭菜,就这,一个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乔安年在心里下定决心,绝对不可以再放纵自己。

至少,在他嘴唇的伤口好之前,不可以再亲了。

结果,饭后,不知道怎么的,吃着水果,两个人在沙发上又亲起来了。

好像是他给小楼喂了一颗葡萄,小楼从他指尖咬走葡萄,他的脑袋就凑过去了?

老房子着火,太要命了。

一个不经意地对视,都能轻易走火。

大年初一、初二,两个人不用上班,也不需要走什么亲戚,基本上就是这么黏黏糊糊的一个状态。

以至于,一连两天,乔安年的嘴唇一直处于破口的状态,没有好过。

这种状态持续到大年初三。

张倩柔初一、初二白天都有值班,因此,给张父、张母拜年,就安排在了初三这天。

这一次,张倩柔的男朋友郭远新这一次也会陪同张倩柔一起回老家槐镇。

乔安年需要开车载贺南楼先一起去张倩柔所在的小区,四个人碰头,再分别开两辆车,一起出发回槐镇。

往年,都是贺惟深的司机载张倩柔、乔安年以及贺南楼回槐镇。

今年得乔安年他们自己开车回去。

从市区回槐镇,需要开一个多小时的高速,算上市区跟下了高速抵达槐镇所用的时间,单程需要两个多小时。

乔安年不是第一次上高速,也不是第一次开长途,张倩柔却是不放心。

加上郭远新昨天晚上夜里还做了一个手术,不宜长时间驾驶,于是,在下高速前的一个服务区,两辆车开进服务区休息。

郭远新的车子跟在乔安年后面,乔安年在停车场停下,他也在边上找了个空位。

春节这几天,天气一直都很不错。

高速休息区,不少人都从车上下来活动,活动,顺便晒下太阳。

乔安年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肩膀跟腰也很酸疼,也从车上下来,活动活动下身体

张倩柔刚好从副驾驶的座位下来,母子二人打了个照面。

“年年,你的嘴唇怎么了?”

之前在小区会合,张倩柔只是简单地坐在车内的乔安年打了下招呼,也没仔细看。

现在,面对面的距离,她才看见乔安年唇上的那几个小破口。

乔安年这两天跟贺南楼两个人在家里,没羞没臊的,这会儿当着母亲张倩柔的面,多少还是有点羞臊。

他忍不住拿手去碰嘴唇的冲动,含糊地道:“上火了。”

张倩柔是当护士的,又是过来人,是上火,还是被牙给磕破了,她还是能够区别的。

她怀着期待,试探性地问道:“年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乔安年心尖一跳。

谈恋爱才两天,就被家长识破,可还行?

小孩儿朝他看了过来,乔安年脸颊一热,却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是谈了。”

张倩柔一脸高兴地道:“真被妈妈给猜对了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郭远新从车上下来,刚好听见母子两人的对话:“安年谈恋爱了啊?这可是喜事一桩啊。恭喜,恭喜。”

乔安年向郭远新道了谢,他轻“咳”了一声,瞥了眼身边的小孩儿:“也就是这两天才确定关系,没来得及跟您说。”

这么多年,除了原先一块玩的那几个孩子,像是若依跟云溪,张倩柔,张倩柔从来没见儿子跟哪个异性走得特别近过。

忽然就听说谈了一个,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理解地点点头:“嗯,女孩子矜持。追女生嘛,总归是要多花点时间还有耐心的。趁着这两天放假,多约人家女生出来玩啊。”

乔安年心说,还玩呢。

再玩下去,他可真要都快要玩虚脱了。

休息得差不多,一行人重新上路。

下高速,去往槐镇的路,由贺南楼替换乔安年开车。

贺南楼坐到驾驶室,手握在档位上时,手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握住。

乔安年握住小孩儿的手,“小楼,我之前没想过跟你能成。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写写代码,要是时间多,就去旅行,拍照。服务区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妈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

大过年的,不好给她添堵。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会找个机会,主动跟我妈说清楚,我谈的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等到她差不多接受我喜欢男孩子的这件事了,我再告诉她,我跟你在一起的事。”

贺南楼知道,乔安年不是原主,张倩柔严格意义上,不是他的母亲,不过他也十分清楚,张倩柔在乔安年心目中的位置。

他反握住乔安年的手,拇指在他的虎口处摩挲,微垂着视线:“如果她不接受呢?”

乔安年凑过去,在小孩儿眼睑上亲了一口:“接不接受,都是她的自由。就像是选择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

如果不能达成共识,那就彼此尊重好了。

何况,他也了解张倩柔的性格,不是那种会行事极端的人。

乔安年察觉到抓着他腕骨的手有点用力时,还是迟了一些。

眼前的光被遮住,乔安年的嘴唇又被衔了去。

只是两天的功夫,小孩儿的吻技简直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已经不会再动不动就咬破他的嘴唇。

是他们亲吻的频率太多,导致伤口完全没时间愈合,才会两天多了,反反复复的都还没好。

服务区人来人往。

乔安年能够清楚地听见,小孩儿跑过

的声音,朋友间相互打招呼、聊天的声音,这令他多少有点紧张。

尤其是,郭医生的车就在他们旁边。

他们迟迟没有走,他妈妈一定会奇怪是怎么回事。

乔安年在贺南楼肩上推了一下,“先,先开车。”

不然等会儿他妈该下车问他们是什么情况了。

乔安年话声刚落,就听见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响了下。

张倩柔发来语音:“年年,怎么了?你跟小楼两个人,怎么还没跟过来?”

乔安年连忙按住对话框,回道:“没事,刚刚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把手机放哪儿了,找了下。”

张倩柔:“那就好。你郭叔先开出服务区了,你跟小楼两个人跟上。”

乔安年:“好。”

一行人从早上九点多出发,出高速路时,大货车跟小车追尾,堵了一段时间,

抵达槐镇时,也就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张父、张母跟往年一样,早早地就等在门口。

车子才拐进路口,乔安年远远地,就看见两位老人,站在屋前。

贺南楼车子才刚刚停稳,乔安年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外公、外婆!”

给了两位老人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得两位长辈合不拢嘴。

贺南楼在屋前停好车,走上前。

张父一见到小孩儿,就背着手,微仰着脑袋,笑呵呵地问道:“小楼,你今年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乔安年也跟老人一块转过头,去看贺南楼:“没有吧?外公,小楼都一米八九,不用再窜个了。”

再长高,窜到一米九几去,他接吻都得稍微踮一踮脚,那他可太累了。

张母笑着附和:“我看也够了。你看,小楼现在比年年,都要高出半个脑袋了。”

乔安年严谨地纠正:“没有高我半个脑袋,我可是有到小楼眉眼这,眉眼这算是半个脑袋么?只能算是不相上下。”

当哥哥的大概就是这样,设么都不想输给弟弟,尤其是身高这方面。

老人哪里知道乔安年的胜负欲,不仅仅是基于他比贺南楼年长。

张母宠他,拉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年年说得对,是外婆说错话了。我们年年啊,跟小楼是不相上下。”

郭远新是第一次前来张家拜访,又是春节这样重要的节假日。

他手里拎着大袋小袋,走上前,礼貌地同两位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我不是跟倩柔说了,让你人过来就好,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是不是倩柔没跟你们说啊?”

张父、张母先前去张倩柔工作的医院时,是见过张远新的,老人对张远新可比对贺惟深满意多了。

一个是,医生这个工作稳定,第二个,两位老人也知道郭远新追女儿追了很长时间,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才刚交往不久,郭远新就肯跟女儿一起来拜访他们老两口,可见对待这份感情是真的用了心了。

哪里像贺惟深,这里就没见来过。

张倩柔走了过来,神情有几分委屈,语气却又有着几分甜蜜,“我说了,我怎么但是远新说,今天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又是大过年的,他不好意思空手来。”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母的这一句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调侃,反倒是令张倩柔跟郭远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邻居路过,见到张倩柔一家站在门口,边

上还站着一个面生的男的,上来热情地跟张家一家人攀谈。

乔安年带着小孩儿先进屋。

还没踏进屋子里,就听见婴儿的哭声。

原来,今天张家大儿子张宗平,也就是乔安年的舅舅一家人也在。

女儿一家去女婿家拜年去了,今天只有张宗平一家在。

乔安年听见的婴儿的啼哭声,就是他表哥张子骁的儿子,现在才四个月大。

屋子里,张子骁在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泡奶,一下子奶粉洒出来了,一下子水温又不够的,妻子则是抱着孩子在哄,把小孩子在怀里晃,姿势并不熟练,不耐烦地催着丈夫快一点。

乔安年并不喜欢他的这位表哥。

原著里,原身就是听了这个表哥的怂恿,认为贺家的财产也理应有他一份,千方百计地跟小楼作对,给小楼下药,结果反而害了他自己。

只是他穿的时间点比较早,张子骁还没有转去江城念书,表兄弟两人没机会熟稔起来,因此,这些年他跟张子骁始终没什么往来。

把错都推给张子骁固然不公平,毕竟原身自己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只能说,在小孩子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三观之前,交友真的太重要了。

像是张子骁这种,只会从原身那里哄钱,还怂恿原身犯罪的“狐朋狗友”能离多远,就多远。

厨房里,乔安年的舅舅张宗平在忙乎着烧菜,顾不上这对小夫妻。

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得通红,乔安年走过去,对孩子妈妈道:“我试试?”

张子骁是今年年中才奉子成婚,孩子妈妈没见过乔安年,竟然一听乔安年说让他试试,一点不带犹豫地把孩子给递了过去。

乔安年:“……”

这对夫妻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乔安年小时候带过弟弟妹妹。

他知道,小孩子哭,未必是饿。

也有可能是受到惊吓,或者是,尿包满了。

乔安年在小孩儿的屁股上摸了摸,尿包鼓鼓的,隐隐还闻到臭味。

他算是服气了,难道这对父母就都没闻出来,他们的宝宝拉粑粑了?

乔安年管孩子妈妈要了一片尿包,去了张父、张母在一楼的房间。

“宝,你就别跟过来了,小宝宝拉粑粑了,能熏翻你。你在屋外等着我。”

贺南楼听说小宝宝拉粑粑了,脸色立即变了变。

乔安年疑心,小孩儿没拔腿就跑,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没要不是小宝宝哭得撕心裂肺的,乔安年只怕会笑出声。

床上,乔安年给孩子换了尿不湿,又用湿纸巾擦了小屁屁,把裤子给小宝宝重新床上。

乔安年抱起小孩子轻哄了几下,小孩子睫毛上还蓄着泪呢,可能是小屁屁终于舒服了,总算是不哭了。

乔安年把垃圾袋给箍了,一只手抱着小宝宝,一只手把垃圾袋拿到外面的垃圾桶给扔了。

听见吮吸的声音,乔安年转过脸,瞧见小宝宝手里抓着他羽绒服的拉链,在那里吮吸地正香。

乔安年哭笑不得:“……宝,这个不能吃,乖啊,吐出来。”

乔安年抱着孩子往回走,跟听见他声音,走过来的贺南楼打了个照面。

小孩儿脸色很沉。

乔安年:“……”

乔安年怀里还抱着小宝宝呢,不好哄小孩儿,只好先把孩子还回去。

贺南楼跟着他,一块回到偏厅,

对手里拿着奶瓶,看着乔安年抱着孩子回来,还在一旁只知道呆呆地看着的张子骁冷声道:还不把你的孩子抱过去?“

“噢,喔。”

张子骁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那么听话,反正一听贺南楼的语气,就下意识地照做了。

“你能不能抱好一点?你这样会摔了他的。”

乔安年对人一向温和,此刻看着张子骁抓着孩子的一只手臂就要抱过去,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有些人,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为什么要生孩子呢?

张子骁也没生气,他抱过孩子,嘿嘿笑了笑:“安年,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你年龄也不小了,也生一个呗。”

乔安年余光瞥见,小孩儿瞬间沉了脸色。

这个张子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咦?年年很喜欢小孩子吗?”

那个好打听的邻居终于走了,张倩柔跟郭远新陪着张父、张母一起进屋,闻言,张倩柔惊讶地道。

“是啊!姑姑,你不知道吗?我跟你说,安年刚才简直神了!诺诺刚刚哭得不行,我跟晓汶怎么哄也哄不定。正打算给他泡奶喝呢,安年把孩子接过去了。神奇的是,他抱过去以后,孩子真就不哭不闹了!你说,是不是神了。”

张父、张母惊奇地道:“真的啊?年年这么厉害呢?”

乔安年无力吐槽:“不是我神,是你们两夫妻太神了。孩子拉粑粑了,你们一个人都没察觉。还有——”

乔安年很认真地解释道:“我不讨厌孩子,但是也没有特别喜欢孩子。”

乔安年说着,悄悄地挨着贺南楼站着,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

宝,别生气了啊。

不喜欢小孩子。

只喜欢你。

第144章 穿书

厨房里,张宗平端着一道热菜出来。

见到妹妹跟外甥过来了,热情地招呼道:“年年,倩柔,你们到了啊?人都到齐了吧?来,大家都去餐厅坐起啊。大家都坐,可以吃了。”

张宗平的妻子这时候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饮料袋,进了屋,把饮料放餐桌上,“我在外面看见年年的车,就知道你们到了。来,来,大家都坐嘛。年年,小楼,你们是要喝酒,还是喝饮料?”

“我跟小楼两个人喝可乐就好。谢谢舅妈。”

张宗平端上桌,闻言,转过头调侃外甥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喝饮料?不行,大过年的,怎么也得喝个几杯。子骁,你去把你带过来的那瓶红酒给拿过来。顺便也陪着你郭叔一起喝个几杯嘛。是不是啊,远新?”

张宗平的儿媳就是在郭远新跟张倩柔所在的医院生的孩子,那段时间,张宗平跟妻子经常过去医院,郭远新有时候也会过去看看,一来二去,也就熟稔了。

郭远新打圆场:“没关系,喝饮料也是一样的。”

张母睨了眼儿子:“要喝你跟子骁两个人喝,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酒量不好。过年就是一家人聚一聚,非要喝得醉醺醺,跑洗手间去吐,你才高兴是吧?”

张宗平被母亲说得脸上讪讪的。

“爸,那咱们这红酒还开么?”

张子骁把孩子给妻子抱着,手里拿了红酒过来。

张宗平只好道:“远新,要不然,等我忙完,我们两个人喝几杯?”

张倩柔:“远新要开车,不好喝酒。哥,你可以跟嫂子喝啊。嫂子酒量不错的。”

“跟她有什么好喝的啊,都老夫老妻了。”

“宗平,你锅里是不是还烧着什么?”

“噢,对,对,我烧着鲍鱼呢,我赶紧过去看看……”

张倩柔扶着张父、张母坐下。

张父回头,见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还站着,对两个外孙道:“小楼,年年,你们两个坐啊。”

“外公,我跟小楼先去洗个手。”

“好,去吧。”

乔安年带着小孩儿去洗手。

洗手台设在两位老人所住的平房以及连着平房跟厨房的走廊上,隔壁就是邻居家的院子。

邻家的院子,种着芭蕉、枇杷,还有几株梅树。

现在正是梅花的花期,树上开着洁白的、粉色的梅花,点缀着春节的热闹。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餐厅,只有张宗平在厨房忙着。

乔安年拧开水龙头,能听见他舅在翻炒的声音,还能时不时地听见长辈们在交谈。

乔安年挤了洗手液在自己掌心,抹了点在小孩儿背上:“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不讨厌小孩子,我的确也没有那么喜欢。”

贺南楼转过头看他。

乔安年看着自己手上揉搓出的泡沫,“我以前不想谈恋爱,也没想过结婚,有很大一个部分的原因就是我觉得爸爸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太沉重了。你想啊,当一个孩子,还只是一个小豆芽,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你就要对TA负责。盼着TA平安出生,盼着TA健康长大。等到小生命终于来到这个世界上,你要承担起一个爸爸的责任,在他成年之前,为他挡风遮雨……”

那个时候,他自己的世界都是漏的,风雨飘摇。

乔安年把上的泡沫冲干净,“背负一个生命,这个责任太重了。更何况……”

乔安年冲干净手中的泡沫,他转过脸:“我说实话啊。我其

实以前对小孩子就是不喜欢,不讨厌的状态。就是特别喜欢你。你小时候,可乖了,你知道吧?不哭,也不闹。还特别喜欢装大人,天天就是动不动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特别特别可爱。我那个时候就想,哎呀,天呐,你简直就是我的小天使。”

乔安年唇角带笑。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小楼的场景。

那么小,那么小的一只,那个时候,一个人站在一堆陈年的衣服堆里。

小脸是苍白的,嘴唇是破的,下唇被咬得都是血,见了他,也没闹,只是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吓得他还以为孩子关了一天,出什么问题了。

贺南楼:“只是喜欢小时候的我?”

“怎么的?小宝宝的醋还没吃够,还吃自己的醋是吧?我看你也别叫贺南楼了,你叫贺小醋得了。这么能吃醋!贺小醋,贺小醋!”

乔安年湿漉漉的手,朝小孩儿脸上甩了甩。

不等贺南楼反应,就飞快地跑出了院子。

贺南楼走出院子,没看见乔安年,前面只有一片尚未插秧的田野,绿色的芭蕉。

像是有所察觉,贺南楼转过身。

果然,乔安年就站在院子的石墙下,笑吟吟地看着他,手里握着一株梅花。

乔安年手里的梅花,是在地上捡的。

应该是邻居家的李爷爷或者是他家里人,为了哄家里的小孩子高兴,摘的。

因为他看见地上,还有两枝。

小孩子喜新厌旧,估计是只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把花给扔了。

乔安年捡的这一支,上面开着四、五朵,还有好个是花苞,花跟花苞都很完整。

乔安年把手里的梅花递过去:“送给你呀,贺小醋。”

贺南楼看了他手里的一眼,把梅花接过去。

乔安年笑着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如果不是你,这些年,我可能根本撑不下去。”

一个人,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他觉得自己比浮萍还不如,好歹浮萍的身体是它自己的,可他只有这一抹灵魂。

刚穿书的那一段时间,他好几次睡懵了,在床上醒过来,都需要去想想,他到底是谁。

穿书前跟穿书后的世界,到底哪一个世界才是真的。

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时间感也就变得越来越模糊。

穿书前的那个自己,跟穿书后的自己,在一点一点地做着切割,有些记忆,也在一点一点地模糊,好像他原本就属于这里,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但是,有时候他又无比清楚地知道,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清醒,就成了无比痛苦的一件事。他会忍不住自我怀疑,究竟哪个世界,才是真的。

只有当他看见小楼时,那些对时间跟空间感的模糊会一下子被击碎。

小楼于他,就像是在海上行船的浮标,让他不会在两个世界当中,迷失了自己。

小楼对于他而言,从来都是最特别的。

“走吧,我们进去——”

乔安年迈进院子,他的手腕被扣住,他惊讶地抬起头。

贺南楼的背抵着院子的砖墙,他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手里拿着乔安年送他的那株梅花,另一只手手摁在乔安年的后脖颈上,低头吻了上去。

前面是稻田,又有芭蕉树挡着,应该不会有人看见。

乔安年还是有点紧张,他闭着眼,

指尖攥着贺南楼的大衣的衣领,回应贺南楼的亲吻。

舅舅张宗平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是谁啊?怎么水龙头也没关啊?”

“会不会是隔壁李大伯家的孙子,又淘气了?我看他好几次都是,打开我们家的水龙头洗手,然后又跑掉了。”

“还真有可能是旦旦那臭小子。我这边走不开,你去把水关了。”

“好,我这就去关。”

乔安年分神地听着张宗平夫妻两个人的对话,心里默默跟跟李爷爷家的孙子旦旦说声抱歉。

乔安年替贺南楼跟他自己都分别整理下弄褶皱的衣服,牵着小孩儿的手回到屋子里。

张父一见到他们两个人,就问道:“年年,你跟小楼,你们两个人怎么去洗手,去了这么长时间啊?”

不是不耐烦,是桌上没有他的两个宝贝外孙,就没劲。

子骁尽不学好,学他爸,成天吹牛皮。

什么去年过年的时候参加同学会了,同学当中有人在MT上班,说那MT是什么跨过大公司,还说他同学说了,会介绍他也去MT上班,年薪大几十万几步。又说他那个同学多有钱,住什么别墅,开的什么名车,同学会都是那个同学请的客。

人家同学有钱,又不是他有钱。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做拿别人抬高自己身价的事情。

至于人家说什么,也介绍他去MT上班的,请男人酒桌上随口说的话,那能信吗?

他可是听年年提过,人家跨国招人都可严苛了,要好几轮面试呢,哪是打声招呼就能成的。

张子骁还在跟家里人吹,他那个同学家怎么怎么豪华呢,话头被他爷爷打断,有些不爽。

他抬起头,一看贺南楼手里拿着一朵梅花,开玩笑道:“小楼,你手上怎么还拿着一朵梅花啊?哈哈哈,果然是小孩子,还喜欢花。”

小楼从小就不喜欢被人说他是个小孩子。

这个张子骁,可真会在雷区蹦迪。

乔安年拉着小孩儿的手,在他爷爷边上坐下,没好气地道:“是我喜欢。地上刚好有摘了,又没人要的花,我就捡了一支送给小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是大人不可以喜欢花?还是男人不可以喜欢花?”

“我这……不就是一句玩笑话么?你这么较真做什么?还是不是男人了?开不起玩笑是吧?”张子骁面上有点挂不住,语气就有火药味。

“我肯定是男人啊,至于你是不是嘛~~~”

乔安年故意不把话说完,把张子骁给气得够呛。

“你们两兄弟在说什么呢?菜都凉了,先吃菜,先吃菜。”

张倩柔打圆场。

这一桌都是长辈,又是大过年的,他也不能真发火,只好吃下这个闷亏,一个人闷闷地干了一杯红酒。

张父、张母这几年的身体,到底不如以前健朗。

胃口没有以前那么好,好多东西不能吃,也有好些东西吃不下。

年轻人聊的那些话题,他们也插不进去。

张父喝着酒,张母没吃几下,就放下了筷子。

乔安年注意到了,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两位长辈聊天。

张母胃口虽然没以前好,记性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很多早年的事情,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小楼,我今天看见你送小楼花,我就想起,你给小楼摘芦苇的那次。年年,你们两个人,还记不记得,小楼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情形?你跟今天一样,去路边给小楼摘了两支芦苇。

小楼可宝贝了,非要找一支瓶子插着,弄得家里,都是芦苇絮。”

乔安年在给贺南楼挑着鱼上的葱花,差不多已经挑完了,他把鲜嫩的鱼肉给放小孩儿碗里,笑着对老人道:“记得。怎么不记得?我都给扔地上了,小楼还去捡回来,还沾了一手的泥。没办法,我只好带着他去洗了手,又找了个没有用的空瓶,把那两根芦苇给插起来。”

乔安年跟张母聊天的时候,张父就竖着耳朵听着。年年跟小楼两个人小时候的事,老伴说不腻,他也总是听不腻。

张母微笑着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功夫,你跟小楼两个人,也都这么大了。”

张父喝了口酒,点点头,搭了一句:“是啊。我也记得,小楼第一次上咱们家,才那么小小的个头。现在比年年还高了。”

乔安年面无表情:“外公,只要不提我跟小楼的身高差,你就还是我的好外公。”

张父乐得哈哈大笑。

张母也止不住的微笑。

张宗平夫妻两人,一直打听着,乔安年之前的工资每个月多少,年底年终奖又发了多少,张倩柔知道兄嫂没什么别的意思,无非就是那点攀比心。

子骁小时候成绩不如年年,后来勉强上了一所大学以后,毕业工作也不是很理想。

后来在嫂子娘家的运作下,进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公司,干的销售,听说干得还可以。

以前哥嫂就是这样,只要是一家人聚一起,饭桌上,就总是问年年成绩。

后来,年年成绩追上去了,也就再没听哥嫂问过了。

也怪她,之前嫂嫂问他,年年最近在干什么时,她说刚辞了工作,还在找合适的。

这不,把这对夫妻两人的好胜心又给勾起来了。

年张倩柔不是跟人攀比的性格,她一律推说孩子的事,她不太清楚。

张倩柔这边疲于应付自己的哥嫂,听见爸妈还有两个孩子的笑声,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底透着羡慕。

她也想跟年年,小楼两个人坐一块,年年在哪儿,就把笑声给带哪儿。

郭远新给张倩柔拿了几颗桂圆,剥好,放她碟子上,“安年跟你爸妈的感情很好。”

张倩柔点头:“是啊。年年小学那会儿就跟我爸妈开始亲近起来了。”

郭远新笑着道:“小学跟你爸妈亲近起来?难道安年小学以前跟外公、外婆并不亲近吗?”

张倩柔摇了摇头,“嗯,不大亲近。年年在小学六年级之年,有点叛。他会喜欢他爷爷奶奶多一点,因为他的爷爷奶奶会给他玩游戏,打电话。我爸妈那会儿,没有电视可以看,他就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因为我会管着他,不像他的爷爷奶奶那样惯着他。”

郭远新一脸意外,他看着把两位老人给逗得笑呵呵的乔安年,实在很难想象,安年竟然还有那么叛逆的时候。

张子骁挨着郭远新坐的,他听见了张倩柔跟郭远新的对话,喝了酒的他,音量比正常说话的声音要大了好几倍,大声嚷嚷道:“安年那是变了个人吗?安年那简直就像是被魂穿了一样吧?从小学六年级以后,性格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肯定是被人魂穿了!被一个学霸给魂穿了!”

要不然,怎么巧乔安年以前每次来爷爷奶奶家,都爱答不理的,六年级的那个春节,他来爷爷奶奶家,乔安年跟爷爷奶奶就忽然一下变得那么亲昵呢?

再有,成绩也变好了。后头更是跟开挂一样,一路考了好的中学,高中,还有大学,处处都压他一头。

人还变得鸡贼了。

以前他管乔安年要钱,也要

准能要到个好几百。

后面别说是几百,一块乔安年都没再给过他!

一个人有可能会变得那么彻底么?

除了魂穿,没别的解释了!

“什么有的,没的。我看你是喝多了。还有,说话小点声,儿子好不容易才睡着。”

张子骁的妻子黄晓汶,因为之前乔安年替她哄过孩子,对乔安年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奔三的男人了,还天天看,把什么魂穿不魂穿地给挂嘴边,也不嫌丢人。

贺南楼敏锐地察觉到,在张子骁说出“魂穿”那两个字时,他身边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贺南楼抬了抬眉眼,冷冷地睇着张子骁的方向,眸色微沉,

魂穿?

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太阳很好。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成了最日常的活动。

张倩柔搬了两张椅子到院子里,乔安年喊小孩儿一块,也进屋去拿椅子。

“这人老了啊,就喜欢回忆过去。倩柔啊,你在桌上讲年年小时候的事儿。我最近也是,常常想起子骁小时候那会儿。我还记得,年年以前成绩,怎么也考不过子骁。哎,你好福气啊。年年是改过自新啦,一下子就从那么叛逆的样子,变得这么懂事又优秀。”

张宗平妻子这话,说得又酸又带着点刻薄,张倩柔也没生气:“年年跟小时候比,是变化挺大的。说起来,也挺奇怪的的。有一阵子,我经常做梦梦见,年年六年级以前的一些事。

我记得有一回,我发烧,他半夜推开我的门,在我的鼻尖探了探……那个时候,他才五、六岁,我还没有跟他爸爸离婚。孩子是怕……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年年就是叛逆了一点,本质是不坏的。也怪我那个时候,没能力陪他,没能教育好他。他就小学那会儿,越来越叛逆,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郭远新轻轻地搂上张倩柔的肩,“孩子是这样的。他们就像是一张白纸,大人涂抹上什么,他们就是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安年那么优秀,对你又孝顺。”

张倩柔:“是很好。我就是……哎,可能就像是嫂子说的,上了年纪了,喜欢回忆过去了。嫂子说得对,我是很幸运。这些年,我在年年身上,发现了自己以前做得很多,不够好,甚至不好的地方。”

乔安年手里拎着一张竹椅,站在屋内门口的阴影处。

冬天,没有太阳晒到的地方,还是很冷的,特别是门口。

有穿堂风吹过,吹得乔安年打了一个冷噤。

是母子连心吧?

是不是冥冥之中,身为母亲的张倩柔其实隐隐感觉到,他不是真正的原身,所以才会有一段时间,经常梦见原身?

手背被碰了下,乔安年陡然回过神。

对上小孩儿询问的眼神,乔安年笑了笑:“没事,在听我妈跟我舅妈聊天呢。走,我们把椅子搬过去吧。”

他已经尽他所能,孝顺外公外婆,妈妈现在跟郭医生两个人的交往也很稳定。

对于不知情的张倩柔而言,多多少少,也应该算是一种补偿吧?

乔安年把椅子搬出去,跟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

张倩柔有点口渴,去厨房倒水喝。

“妈——”

听见儿子的声音,张倩柔转过头,“年年啊,怎么了?是不是也渴了?要喝水吗?”

说着,给乔安年也倒了一杯。

乔安年接过:“谢谢妈。”

“我

的傻儿子,不客气。”

乔安年手里捧着水杯:“妈,您说您有一阵子经常梦见我六年级以前的事情。那您,那会儿,有没有想过,就是,嗯,如果我一直没变,什么之类的……”

“一直没变?指的是,你还是经常欺负小楼,叛逆又不听话么?”

“嗯……”

张倩柔笑了,“妈还真那么想过。有时候,的确也会想念,那个会跟妈妈顶嘴,但是在我生病的时候,也会凶巴巴地提醒我不要忘了吃药的你。但是,年年,不管哪个阶段的你,都是妈妈的儿子。妈妈一样爱你。”

乔安年握着水杯的指尖收拢,“谢谢您……”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谢的?”

厨房的窗外,贺南楼眸光微沉,眼底若有所思。

乔安年喝了水,跟张倩柔一起回到前院,没见到小孩儿。

他问外公、外婆,有没有见到小孩儿。

邻居家的老太太也在晒太阳,张母刚才在跟邻居家太太唠嗑呢,没留意孩子去了哪里。

张父回道:“小楼啊?刚刚还坐在这儿呢。是不是去哪里逛去啦?你给小楼打个电话嘛。”

乔安年眼露无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好,我给他打个电话。”

乔安年给小孩儿打电话,隐隐好像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

乔安年寻着声音,看见了往对面田间那座石桥走过去的小孩儿。

电话接通。

乔安年望着小孩儿所在的方向,很是纳闷:“宝,你去那座桥做什么?”不是小时候还DISS过这座桥,说这桥没什么好看的吗?

贺南楼:“要过来吗?”

“好啊。你等我一下!”

乔安年挂了电话,去找小孩儿。

他一只脚迈进田埂,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

贺南楼站在桥边,视线里,乔安年走到邻居家边上的芦苇荡,弯腰摘了两根芦苇,脚步轻快地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手里握着手机。

手机界面显示——

“穿书,网络流行词,一种的背景设定,意思是穿越到某本书里,成为书里的人,在书里构造的世界生活。可能是穿成书中的某个角色,也有可能作为一个书里本身并不存在的人进入书中的世界。”(注)

第145章 酥麻

贺南楼是个无神论者。

即使是他睁开眼,出现在贺惟深别墅的那间小阁楼。

依然未能撼动他对这个世界科学认识的分毫。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运转程序,是程序,就会有BUG。

直到,几十秒前贺南楼都以为,他的重生,就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BUG。

而乔安年是这个世界的BUG之一。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是这个世界出现了BUG。

而是,很有可能,他所存在的这个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包括他在内,这个世界不过是由某一个人,一行行文字所构架的虚拟。

就在一分多钟之前,贺南楼用手机,查过张子骁的口中的“魂穿”。

一个人的灵魂,附着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灵魂变了一个人,性格当然会发生变化,但是这些,不足以解释,为什么乔安年对于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会那样笃定。

就像是,他有某种预知的能力。

就在他即将关闭页面时,扫见了页面最下方的相关搜索——穿书。

这些年所有的疑虑,全部在这个词条里,找到了答案。

比如,他重生那天,乔安年那么凑巧地提前出现,将他从阁楼里背出。

比如,乔安年很早之前就认定,他会成立公司,会成为AI界的领军人物……

他猜想过,也许乔安年来自跟他截然不同的世界。

唯独没有料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只是一个虚构的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乔安年在他所在的世界里,看到的他,是什么样的?

构架这个世界的人是谁?

贺南楼首先排除乔安年就是那个构架者的可能性。

他刚重生的那段时间,就试探过乔安年,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喊了他的名字。

乔安年下意识地回头。

那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做不了假。

人的确有可能会选择跟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角色,去塑造一个人物。

但是乔安年这个人不会。

他这个人太正直,也太阳光。

他不会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就去塑造一个与他性格迥异,甚至以欺凌弱小为乐的一个角色。

如果,他只是由文字搭建的一个虚拟角色。

那么,在这个世界之外,是什么样的世界?

两根芦苇,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飘如雪花的芦苇絮在半空中飘飘扬扬。

贺南楼将手机上的搜索记录,悉数删除。

“宝,你怎么在地上坐着了?是站累了?快起来。你屁股不冰啊?”

乔安年将贺南楼从石阶上拉起来,他的手里还拿着芦苇,在拉贺南楼起身时,芦苇絮好些都沾贺南楼大衣上了。

“哎呀,我都忘了呢料的大衣有多能沾芦苇屑了!”

乔安年刚刚经过芦苇荡,就想起小楼小时候的事,也就顺便去又摘了两根过来。

只是小时候那一年,小楼穿的是羽绒服,今年穿的大衣,好些芦苇絮都沾衣服上了。

乔安年哭笑不得,他只好弯腰把芦苇给放脚边,起身去拍小孩儿的大衣。

那些没有部分拍下来的部分,他就用手一点一点地给拿下来。

衣服上的芦苇絮还没完全弄干净,手腕被抓住。

乔安年抬起头,对上贺南楼又黑又深的眸子。

乔安年莫名:“宝,怎么了?”

小孩儿没说话,乔安年跟他打着商量:“先松开?你再抓着,我跟你说,外公、外婆他们可能要以为我们打起来了。”

“不会。”贺南楼的拇指摩挲着乔安年的手腕骨: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根本不会打架。

“过分了啊!有点痒!快松开……”

乔安年怕痒,小楼微微粗粝的拇指指腹,这么来回抚着他的手腕骨,痒得不行。

关键是,除了痒以外,还有点酥麻。

贺南楼凝视着乔安年唇边的笑意,“你觉得,MT的关于AI医疗机器人的研发会成功么?”

乔安年惊讶得都忘记把手给强行抽回来了,他一脸错愕:“宝,你刚刚,就是在想这事?”

贺南楼垂眸:“嗯。”

“这大过年的,你竟还在想你们公司AI医疗项目研发的事?”

乔安年被自家乖崽的打工魂给深深地震撼到了,“宝,明年,布莱恩要是没给你涨工资,都说不过去。”

“会成功么?”贺南楼又追问了一遍。

只要是涉及转型,公司没有不重视的。AI医疗这一领域,不是MT的专长,未来如果要加大对这方面的投入,除了资金以外,技术肯定是重中之重。

是布莱恩给身为总技术顾问的小楼技术压力了?

“会成功的。你一定能够带领研发团队,成功地研发出能够应用于实际生活的AI医疗机器人。到时候,整个AI界,都会为你震撼的。”

说这句话时,乔安年的双眸熠熠生辉。

以前,贺南楼就察觉出对于他以后有可能会取得的成就,乔安年莫名有一种异常的笃定。

就好像是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乔安年左手握拳,在小孩儿肩上轻锤了下,“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是哪一条路,在成功之前,肯定是伴随着无数次失败的。不要怕,不管哪一条路,都有我陪你呢。”

贺南楼一瞬不瞬地盯着乔安年:“不管哪条路,你都会陪着我?”

乔安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贺南楼眸色极深,他握住乔安年捶在他肩上那只手,放在唇边。

只要眼前这个人,他是不是只是书里一个虚构的人物,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他无所谓,也无所谓。

乔安年吓了一跳,他赶紧转过头,去看长辈们所在的方向。

大人们要么在聊天,要么在逗弄孩子,没有人注意到他跟小楼。

乔安年骤然松一口气,跟将小孩儿的手纳入手心,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臂,笑着问道:“要不要去桥的对面走一走?”

“嗯。”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过桥。

桥的另一边,是一片油菜花田,只是这会儿还算不上是开春,油菜花还没开,只有油菜茎叶长得高高的,也秃秃的,透着一种萧瑟。

没有油菜花开花时那么好看,不过绿色的油菜花茎叶,称着远处成片的水田、芦苇。

不远处,有白鹭栖息在水田上,一阵风吹过,芦苇的树叶簌簌地响,间或响着几声白鹭的啼鸣,是只属于冬日的温柔跟静谧。

起风了。

乔安年身上的羽绒外套,刚才在屋外晒太阳时脱了,放在椅子上,没穿过来,他现在身上只穿了红色的毛衣。毛衣透风,

风一个劲地往他的领口跟。

乔安年抱了抱手臂。

贺南楼:“冷?”

乔安年被冻得有点流鼻涕水,他吸了吸鼻子,“是有点。”

贺南楼动手解开大衣的扣子,乔安年赶紧制止道:“别脱,除了毛衣,你是不是又只穿了件背心?我里面穿的可比你还多——”

贺南楼解开身上的大衣,他站在乔安年的身后,把人给搂进怀里。

大衣带着人体的温度,将乔安年整个人都包裹住,熟悉的气息灌鼻而来,后背,抵着温暖的胸膛。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乔安年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从后面给抱住。

他以为自己会很不舒服,很不适应,奇怪的是并没有。

还挺舒服。

乔安年将脑袋往后靠,倚着贺南楼的胸膛,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刚刚是要脱下来给我穿呢。”

贺南楼睨了他一眼:“我傻?”

他又不是木桩,更不是田野上的稻草人,感觉不到冷。

乔安年笑出声,胸腔震动。

贺南楼圈在他腰间的手臂收拢了一些,警告他不要笑得太过明目张胆。

乔安年笑得更厉害了。

笑够了,他把手覆在小孩儿的手背上,跟小孩儿一起看着远处的白露低头梳羽毛,听风吹过芦苇荡。

风越来越大了。

乔安年这才跟贺南楼两人往回走。

回去时,贺南楼把外套给披在了乔安年的身上,替他把双臂放进衣服的袖子里,又替他把纽扣给系好。

乔安年可没忘记,先前某个嘴硬的家伙是怎么说的。

这人多坏啊,人把外套给他穿了,他还故意问道:“宝,你是不是傻了?”

贺南楼抬眸看了他,低头替他将最后一颗纽扣给系上:“失忆了。”

忘了自己先前说过什么话。

乔安年乐得不行,笑倒在小孩儿怀里。

张子骁的儿子醒了,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知道抱着比躺着舒服,不肯一个人坐在推车里。

总是一放进婴儿推车里,就开始扯着嗓子哭,哄得大人心软,去抱他。

仅仅只是抱在怀里还是不肯,一定要人站着抱他,大人要是一坐下,他就哭。只是站着也还是不行,一定要人抱着四处转悠才肯。

只要一停下来,没过几秒,就扁起嘴,要哭,要哭的模样。

这谁吃得消?

好在人多,每个人轮流抱着转悠,不至于太累。

轮到张子骁,张子骁平时就没怎么抱过孩子,没抱多久,就觉得手臂有点酸,想把孩子还给爸妈,或者是妻子黄晓汶。

正要把孩子递过去,就瞧见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黏黏糊糊地从桥的那边走过来,乔安年身上还穿着贺南楼的衣服。乔安年朝后者笑得……特别娇俏?

说不出来,反正跟平时不太一样。

张子骁没结婚前,玩得花,他知道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搞到一起。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过去,那两个人肯定会心生警惕,张子骁决定抱着儿子走过去看看。

要是这两个人真搞一起去了。

呵,贺南楼的身家,狠狠敲他一笔,或者拿这个威胁乔安年,以后还愁没钱花么?

黄晓汶去给孩子拿温水喝,拿着那瓶出来,就看见丈夫往马路对面走去,她把人叫住,“都起风了,你想抱着宝宝去哪里?”

“没去哪里,就是带

着诺诺到处逛逛嘛。我看河边风景就挺好的,我带他去河边走一走。”

“你是不是生怕你儿子不会感冒?这里现在风都这么大,河边只会更冷。把诺诺给我,我给他喂水。”

黄晓汶说着,把喝水的奶瓶递给丈夫,自己接过孩子。

黄晓汶只是年纪偏小,还没有完全适应母亲的角色,平时只要一有时间,就喜欢约姐妹出去玩,因此对于带孩子这件事上没什么经验,不擅长,也就有点畏惧,会害怕自己出错,但是不代表她一点也不在意孩子。

“不会的,诺诺不是都穿了五六件了么?”

张子骁有点着急,那两个人都过了桥了,等过了田埂,他们大家都在,在人前,那两个人肯定会有所收敛,那他还怎么抓到那两个人搞基的证据?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

黄晓汶把装着温水的奶瓶放在边上的椅子上,强行抱过孩子,弯腰拿起奶瓶,坐在椅子上给孩子喂水。

张子骁眼看着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穿过田埂,马上就要过马路,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的他急得不行。

但是这会儿急也没办法了,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已经过了马路。

张子骁不甘心,“安年,你这身上穿的是小楼的衣服吧?小楼对你可真好。宁可自己冻着,也要把外套给你穿,这就算是对女朋友,也没有好成他对你这样的。”

乔安年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给小孩儿穿上,他笑吟吟地道:“小楼从小对我就好,至于以后会不会对女朋友也这么好,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挺想问一问嫂子的,子骁你做得还怎么不到位,嫂子都肯嫁给你,是图你什么?”

张子骁看着乔安年担着家里人的面,就这么黏黏糊糊的,还给贺南楼穿衣服,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尤其是,明明爷爷奶奶,姑姑他们都在场,也都看见了,可是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正常!

黄晓汶当初是看中张子骁高大帅气的相貌,还有一张嘴会哄人。结了婚,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后才发现,这人就是个吉祥物,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那一种。

而且,说到帅,子骁要是跟他的堂弟乔安年,还有这个贺南楼比起来,那就是好比鱼目跟珍珠,就不是一个级别。

张子骁原先还算是英俊的相貌,在黄晓汶眼中也算不上是什么加分项了,尤其是乔安年不仅能长得帅,对孩子竟然也能那么有办法,又那么有耐心,看得出来,对长辈很好,哪怕是对只见过一次面得她也很客气。

黄晓汶越想,越觉得自己结婚还是太冲动了,听见乔安年的话,冷笑了一声:“被鬼迷了心窍了吧。”

张子骁皱眉:“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晓汶专注地给孩子喂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张子骁气得不行,只是他岳丈家家境比他家要殷实许多,张子骁也不敢拿妻子怎么样,只能一个人憋着这口闷气。

张子骁想不明白,他以为会在乔安年或者是贺南楼生的脸上看见惊慌失措,或者是错愕的模样,结果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没有反应。

贺南楼就不用说了,除了乔安年跟他说话,这人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其他任何人跟他说话,这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就不带变的。

但是乔安年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乔安年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慌张的表情,还那么淡定?

张子骁余光瞥向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的方向。

难道是他猜错了?

这两个人没有在搞基?

风渐渐地大了,就算是有太阳,也开始觉得冷了。

大家也把椅子往屋子里搬。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两把椅子,走在最后,乔安年低声地道:“宝,你说张子骁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贺南楼:“你在担心?”

“担心倒是不至于,就是担心他会搞事……”

“回去前,我都跟你保持距离?”

乔安年拿着的椅子,碰了下贺南楼的椅子,睨了小孩儿一眼,“诚心的是吧?我还不至于这么没担当。”

现在暂时不能在家里人面前出柜谈个恋爱,已经够委屈小楼的了,总不至于还要小孩儿跟他一块遮遮掩掩的。

“正常相处就可以了。我主要是不想他跑到我妈或者是外公、外婆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他没有证据,张姨跟外公、外婆不会信。就算是他说了也只会遭到训斥,何况,他也不敢。”

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如果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张子骁担不起这个责任。

乔安年自然也听明白了贺南楼口中的张子骁“不敢”是个什么意思。

张子骁不敢在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之前,在外公外婆面前乱嚼舌根。

他又何尝不是顾忌着外公外婆的身体状况。

跟往年一样,只要是回乡下拜年,乔安年跟贺南楼会在这里住一晚上再回去。

张父、张母现在搬到一楼去了,楼上空出了一个房间。

不过因为今年张子骁也带着妻子孩子一起留宿,因此,还是没有多出的房间,乔安年跟贺南两人只能一起睡一个房间。

“年年,小楼,呐,这是你们的被子。子骁带着晓汶回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外公、外婆以前的房间就只能给他们睡,只得委屈你们两个睡这个小房间了,床是不是也有点小?你们两个会不会不好睡,睡不开啊?”

床上已经有一床被子,张母知道贺南楼夜里容易踢被子的习惯,就又去给拿了一床。

“不会,不会。我跟小楼以前在一个睡袋都睡过呢,不会睡不开的。”

张母不知道睡袋什么东西,更加不知道乔安年口中的“以前”,是他上大一那会儿,贺南楼还小着呢。

听他这么说,多少也就放心了,“那就好。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外婆说。”

“时间也不早了,外婆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就好,我跟小楼没什么需要的。再说了,家里什么东西放哪里,我也都知道嘛。我要是缺什么,我自己拿。”

“是,是。你看我,你跟小楼现在都长大了,我还总是拿你们当孩子看。那行,那你们两个人好好休息,外婆也去休息了。”

“好。外婆晚安。”

乔安年抱了抱老人,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轻轻地拍了拍外孙的背。

老人出去了,房门被轻轻关上。

乔安年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在房间的衣柜上,“把羽绒服脱了吧,给我,我一块挂上去。”

乔安年把手伸出去,贺南楼脱了羽绒服,没有递过去,而是放在了床上。

他握住乔安年的手,稍微用力,顺势将他圈在怀里。

乔安年被抱了个满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贺南楼:“我们都抱了一下午了,还不腻呢?”

贺南楼注视着他:“你腻了?”

乔安年想也不想地道:“没有!不腻!一点也不腻。”

求生欲望可以说是非常强了。

洗完澡,乔安年上了床。

贺南楼已经洗过澡,靠着床,手里拿着手机。

乔安年拿干净的毛巾,把自己湿漉漉的脚给擦干净,确保一双脚都是干净的了,这才爬上床。

乔安年探了探脑袋,好奇地问道:“宝,在玩什么呢?”

贺南楼:“购物。”

乔安年一听,乐了,调侃小孩儿道:“你还会购物呢?我还以为你早就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小时候,小楼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妈在负责,后来渐渐地就变成了他,只要是他上网,或者是跟乐乐他们一起逛商场,看见合适的就是买给小楼。

除了一些硬盘、硬件,还有一些工业上的元件之类的东西,家里就没收到过小楼的什么包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楼过得一直都挺清心寡欲的。

除了对AI比较痴迷,其他的东西很少有他在意的。

“给我看看,你买什么好东西——”

乔安年笑着把贺南楼的手机拿过去,一看见购物车上那一溜的物品清单,恨不得把自己几秒钟前讲的话给吞回去。

乔安年手里的手机被拿开。

贺南楼掀开被子,把人给搂进怀里,他轻吮着乔安年的耳尖,声音低哑: “乔安年,我有世俗的欲望,一直都有。”

第146章 老公

过年,大都逃不过走亲访友。

像是林乐乐、骆杰他们几个就是,每天的行程简直比艺人明星赶通告都要忙。

上午在姑姑家拜年,下午可能就要赶去舅舅家拜年,一天到晚都未必得闲。

乔安年和贺南楼两人却是例外。

贺南楼不必说了,贺端中风住院以后,贺家早就分崩离析。

没有贺端压着,贺家人内斗都够忙的了,过年压根走不到一起。

贺惟深不止一次被记者媒体拍到,夜会嫩模,风流依旧。

只要端方集团还在一天,贺家就不算倒,不过外界都知道,在布莱恩的控股下,端方集团已经是大厦将倾。

布莱恩有MT,他不可能把中心再放在端方集团,端方迟早会被MT所蚕食。

除了布莱恩跟贺南楼自己,没有人知道,端方的控股权,一直都在贺南楼手里。

端方是强盛还是衰败,全在贺南楼一念之间。

至于喻家,因为喻美心的事,喻家对贺南楼这个外孙态度始终比较复杂。不至于太过冷淡,但也绝对谈不上热络。过年也没有什么走动。

这边没有什么亲戚要往来,乔安年这边也差不多。

他也就是跟外公、外婆往来亲密一些,他爷爷奶奶那边一直没怎么走动。

自从早年乔老太太跟张倩柔借钱,张倩柔谎称贺惟深投资失败,欠了很多钱,就连他妈那栋别墅都要被卖凑钱,还有可能要搭进去她自己的积蓄之后,怕被穷鬼沾上,老太太也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本来关系就不怎么亲近,后来也就逐渐地淡了。

倒是逢年过节,老太太会给乔安年发个压岁红包。

老太太对张倩柔这个前儿媳刻薄又算计,对孙子是真心地好。

乔安年也会在初三回外公、外婆家的时候,顺便去下爷爷奶奶家。

通常都是给两位老人送了礼品,坐一坐就走。

没办法,他跟乔老爷子,乔老太太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去。

今年情况比较特殊,乔安年过年时没有收到老太太红包,老太太也没有像往年那样,到了初三,就问他今年过年有没有回来槐镇,邀请他去家里玩。

“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看看?”

张倩柔坐在小凳子上择菜,在厨房帮张母为一家人的午餐做准备,听说乔安年说了乔老太太今天过年没给他发红包的事,也微微惊讶了下。老一辈的人最看重血脉,尤其是男丁,这几年他们跟乔家虽然没怎么往来,老太太的红包却是一年都没落下。今年一点音信都没有,的确有些奇怪。

乔安年是准备要过去看一看,“我中午之前回来。”

“嗯,去吧。”

在切菜的张母听见了,放下手中的菜刀,对乔安年低声道:“年年,你叫上小楼跟你一块去。”

张倩柔哑然,猜测母亲应该是还记着早年前夫乔永健过来想要接年年过去拜年,结果反而起了冲突,对年年动手的司庆

叫上小楼,也是怕年年挨欺负。

男人的体力,从四五十岁开始以后,就会走下坡。

乔安年不认为,现在的乔永健要是跟他起冲突能占到什么便宜,为了让老人家放心,乔安年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外婆。”

张家离乔安年不算太远,开个车不过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乔家的房子,还是一如乔安年记忆当中那样,老式的平房,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过。

乔安年下了车,还没

走近屋子,就听见咳嗽声从屋子里传出。

楼下房门没关,乔安年轻轻一推,就推进去了。

小楼一直都特别不待见乔家这边的亲戚,乔安年转过头,看着跟他一块儿过来的小孩儿:“宝,你要在车上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贺南楼:“一起。”

想着小楼一个人在车上估计也无聊,乔安年于是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进屋。

贺南楼跟他一起进去。

“谁啊?”

老式的木门,只要是推门或者是关门,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听出是乔老太太的声音,乔安年音量微扬,“奶奶,是我。”

屋子里没了声音。

跟张父、张母一样,乔老太太现在也住在一楼的平房里。

在农村,这种情况很普遍。

老人年纪大了,不好爬楼,就会把一楼改建一下,拓出去,建一间平房。

听声音,老太太应该就在平房里,但是在乔安年应了一声之后,里面反而没了声音,乔安年觉得奇怪,他朝平房走去。

平房的门没关,虚掩着。

乔安年刚走近,就闻见一股较为刺鼻的气味。

乔老太太这个人,性格虽然泼辣又利己,但是还是很爱干净的。

“年年,你,你别进屋。你站在门口就成。”

乔安年只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没看见老太太人。

他让小孩儿站得远一点,他自己还是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老太太靠着床,腿上盖着被子,见到孙子进来,表情错愕中带着惊喜,惊喜之中又有点羞惭,羞惭之中带了点黯淡,神情瞧着特别可怜,一点也没有昔日见谁怼谁的那种泼辣跟强悍。

不仅是英雄怕迟暮,对于任何一个一生好强的人来说,都是。

“不是……让你站在门口就好么?奶奶,这屋,气味不好闻……”

乔安年就像是什么都没闻见,他在老太太床边坐下,“您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比起前年春节时的样子,老太太今年要消瘦许多,整个人至少瘦了两三圈,精神瞧着也不太好。

老太太勉强笑道:“没怎么,就是……就是出个小车祸。年年,你是过来看奶奶的吧?这看也看过了,你先走吧。等奶奶康复了,你再来找奶奶玩,啊。”

车祸分大小,乔安年看这屋子内的情况,猜测老太太这车祸,可能不会太小,大概率是影响到行动了,要不然房间里不会是这种气味。

乔安年没走,他问老太太道:“我爸跟我小叔呢?他们怎么没照顾你?”

“你爸?你爸拿着你奶奶的赔偿金去赌,赌输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你婶婶天天跟你小叔闹离婚,说是这个家一天也没办法待了。你爷爷被气得生病住院,医药费还是我垫的。这个家,也只有我会偶尔过来看一下你奶奶。呵,常听你们老一辈的说,生男的好。生男的好,妈您倒是说说看,除了一辈子让您有操不完的心,让您抬不起头做人,好在哪儿了?”

说话的是乔安年的姑姑,乔茹。

老太太垂着脑袋,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小声地道:“老二不挺好的么?”

“呵。是好。他孙子办周岁宴的钱拿得出,爸住院费说是工程钱还没结呢。那可不是挺好的么?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乔安年看着他姑,挺意外的。

印象当中,他这个姑姑性情挺温和的一个人,时隔多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乔安年想起自己听母亲提过,说是乔茹的女儿嫁都好像不是很好,就因为生了个女儿,被夫家各种刁难。

也许是女儿的事情,加上多年的积怨,才会导致乔茹这一刻的爆发?

老太太被女儿那么一呛之后,不做声了。

老太太很清楚,闺女也忙。

人家夫家也是有两位老人要照顾,加上小儿子又还在念高中,家里里里外外的,都离不开小茹,能抽空过来给她擦洗下身体什么的,确实不容易,老太太不敢再得罪女儿。

乔茹今天是特意过来给老太太洗澡的,等给老太太洗完澡,她还要回去给家里人做饭。

乔安年知道他姑姑要给老太太洗澡,关心地问了几声老太太的病情之后,也就没有多待。

老太太舍不得孙子,可是这屋里味儿重,她也不好留。

乔茹送侄子出门。

乔安年往姑姑手里,手里塞了个红包。

这是他在来之前,特意跟小楼一起去了趟镇上的银行,去ATM机里取的。

他把这几年老太太给他打的压岁钱,还有一些像是端午、中秋什么的节日发他的红包,都给取了出来,想着也许能够用得着。

老太太没几个钱,红包包得不多,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累计起来,也小五位数了。

乔安年自己添了大头。

没直接给老太太,是怕钱又被乔永健或者是他小婶给骗过去。

他对老太太虽然没有张父、张母那样深的情感,但他毕竟占着人家孙子的身体,享受了人家这么多年的偏爱,总该为两位老人的养老尽一份心力。

“这里一共是三万,您收好,记住,别让奶奶知道,也被让我爸他们知道。如果用完了,您再跟我说。另外,每个月我再额外给您6000。另外,爷爷的住院费垫了多少?我现在就转给您。”

贺南楼在门口等乔安年,乔安年跟乔茹的对话,他听得分明。

包括他在内,他们的每一个人都不过是一个由文字构造的虚拟的人物而已,但是乔安年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说,张倩柔跟他是因为在多年的相处当中,建立了感情,乔家的人同他又有什么相干?

平时用钱各方面节俭的人,这一回,给出倒是大方。

乔茹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这怎么行!我不用你的钱。这三万我收下了,是你孝顺你奶奶的。别的什么给我的,还有我给你爷爷垫的医药费,都不用。老爷子是你爷爷,那不也是我爸么?”

乔安年把红包给乔茹,上了车以后,还是给他姑姑转了一笔钱。

乔茹是在洗手间给老太太准备热水的时候,听见手机转账的声音。

“对了,姑姑,刚才见面匆忙,都忘了跟您说一声,新年快乐。也替我跟奶奶转达一声。钱一定要收下。”

热水的热气熏了眼睛,乔茹眼圈泛红。

什么女孩子不如男孩子好,男孩子不如女孩子好。

关键不也还是得看人么?

车子慢慢行驶。

乔家老式房屋在乔南年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如同这间日益衰老的老屋,这间房子里的人,也在不可避免走向衰老,甚至比这间屋子,都要老得更快。

乔安年的车子驶处路口,一辆电瓶车在乔家门口停下。

乔永健眼神羡慕地看着路口开过去的那辆豪车,也不知道哪家人这么有钱,那车,他可只是在车展里头见过。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回到张家,刚好赶上吃饭的

时间点。

郭远新在帮忙摆筷,张母在一旁,连说不用了,让他坐着就好。张倩柔从厨房端出刚出锅的排骨汤,“妈,您就让远新帮您嘛。反正都是顺手的事。”

张母还是很过意不去,拍了下张父的手,让张父说上几句。

张父没出声。

这不挺好么?

倩柔是个勤快的性子,要是再搭上一个懒汉,这辈子可就过得太累了。像是远新这样会搭把手,都好。

乔安年跟贺南楼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年年,小楼,你们两个人回来得正好,刚要给你们打电话呢。肚子饿不饿?外婆去给你们盛饭。”

张母一见到两个孩子回来了,就忙着给他们两个人打饭,

张远新反而落得自在,刚刚长辈一直在边上,弄得他还紧张一些。

张母去盛了饭,乔安年脱了外套以后,去帮忙端出来。

贺南楼将他跟乔安年两人的外套,分别挂在椅背上。

饭桌上,张倩柔给乔安年夹了一根鸭舌头,问乔安年:“年年,你奶奶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张宗平一家吃完早饭就回去了,因此,午房桌上就只有张父、张母,张倩柔以及郭远新,还有乔安年贺南楼他们六个人。

乔安年把老太太出了车祸,还有乔永健干的缺德事把老爷子气得住院的事,他婶婶吵着闹着要离婚,他小叔给自己的孙子办满月酒,唯独没有给老爷子跟老太太出任何费用的事,给简单地说了一遍。

张父听了以后,对张倩柔道:“倩柔,幸好你离得早。要不然,迟早会被乔家给拖累。你这算是彻底跳出火坑了。”

张倩柔蹙着眉心,并没有因为年轻时老太太待她刻薄便幸灾乐祸,反而问乔安年,有没有给老太太留一点钱。

得知乔安年给了,还给得不少以后,张倩柔又担心地问道:“那你钱够不够?你是不是要过了年才开始上班?这工资得上班一个月以后才能发吧?你要是钱不够,妈这里有……”

郭远新人品确实是好,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张倩柔说要给老太太钱的事,反而问乔安年,他爷爷现在是在哪里住院,要不要转到他的医院去。

乔安年没打算让乔老爷子跟乔老太太的事麻烦到他妈。

他妈跟乔永健已经离婚了,没必要上赶着“孝顺”。

善良是好事,但是善良也要有边界感。

“妈,您的钱可不能给我奶奶啊,她现在跟您又没半毛钱的关系。再说了,我有钱,够够的。妈您不用提我担心。我这不还有小楼呢么?小楼富着呢。我要是真有困难,只要我开口,您还担心小楼不答应?”

张母连连点头,很赞同外孙说的前半句,听到后半句,知道他跟小楼两个人要好的她,没忍住,故意笑道:“话说满了啊。那是你跟小楼现在都还没结婚。小楼要是结了婚,人家就听老婆的了。到时候你开口啊,也不见得管用咯。是不是啊,小楼?”

贺南楼点头:“嗯,只听老婆的。”

乔安年嘴快:“你怎么可能会有老……”

忽然反应过来的他,耳根一下红透,桌子底下,他踢了下小孩儿的小腿,头一回对小孩儿爆了粗口:“你有个屁的老婆!”

张母听见了,笑呵呵地道:“小楼这还没娶上媳妇呢,你就吃醋了啊?”

张父也笑道:“小楼啊,那你以后谈女朋友,可不能让年年知道,省得他搞破坏。”

贺南楼:“我不谈女朋友。”

只谈男朋友。

大人都没听懂贺南楼的这一

句,以为小孩儿是为了哄乔安年高兴,都还在那儿笑话乔安年爱吃醋。

乔安年:“……”

“还笑是吧?不许笑了啊!”

吃过午饭,张母让张父给大家剥两三个红心柚子,大家一起分着吃。

乔安年懒得搬椅子,就蹲在门口吃了起来,小孩儿坐在竹椅上,唇角噙着淡笑,笑得特别勾人,又叫人特别生气。

乔安年手指指了他,在饭桌上还没占够他口头便宜呢?!

乔安年吃得满嘴的柚子汁,好些都滴在地上了。

贺南楼起身,给他拿了纸巾过来,在他面前蹲下,给他擦拭唇角,“嗯,听你的。”

乔安年立马联想到饭桌上小孩儿的那句,“嗯,只听老婆的”,耳根子红了红。

要命。

他一个男的,自我代入个屁啊!

一定是昨天晚上瞧见小楼购物车上的东西,心里留“后遗症了。”

乔安年对男的跟男的那点事,不能说一无所知,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小楼买那些东西,大概率不是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关于他们两个人,谁上谁下这个问题,乔安年一直以为,他会是上面的那一个。

但是,小楼好像不是那么想的。

乔安年四下看了看,见大人们都在屋子里头说话,他膝盖碰了碰小孩儿的膝盖,嘴里吃着柚子,认真地忽悠,不是,是认真地跟人打着商量,压低音量:“不,不用。以后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给我当老婆行不行?”

贺南楼将刚才用过的纸巾攥在手里,拇指揩去乔安年唇边刚滴的柚子汁:“你想娶我?”

对于男人而言,征服欲是刻在DNA链条里的。

乔安年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这种争强斗胜的基因,可他最近这种征服的基因被小孩儿给唤醒了。

只是听见小孩儿这么问他而已,乔安年的内心就有点澎湃。

不过他也很清楚地知道,他有征服欲,小楼肯定也有,他笑了笑,“是想。不过这不是还得看你的意愿呢么。你要是想要嫁给我的话……”

贺南楼:“老公。”

乔安年眼睛一下瞪圆。

本来腿就蹲得有点麻的他,听见小孩儿的这一句,直接“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

听见乔安年的叫唤声,屋内几个大人赶紧跑出来。

一看,乔安年一屁股坐地上,手里还捏着柚子,顿时哭笑不得。

乔安年在贺南楼的搀扶下站起身,柚子刚才擦在了地上,反正是不能吃了,乔安年拿去扔掉。

张倩柔关心地问道:“年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摔地上了?”

张父:“我说让你学小楼拿一张椅子吧?是不是腿麻了,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地上了?”

“估计是这样。摔疼没有啊?柚子还要不要吃?外婆再去给你拿一点?”

还是张母心疼他,又是给他拍着身上的尘土,又关心地问他有没有摔疼。

乔安年现在耳边就只有小孩儿刚才喊得那一声老公,张倩柔他们问他话,他也怔怔地不知道回答。

“别是刚才那一下摔傻了吧?远新,你给年年看看。”

张父喊郭远新给孩子看看,被张母低斥道:“说什么呢,大过年的,摔个屁股蹲而已,怎么可能会摔傻了。”

乔安年这才回过神,他连忙摇头:“外公,外婆,我没事。”

郭远新明天就要上班,因此张倩柔他们今天不能多待。

乔安年初七就要上班,也得提前回去,赶在上班前,把年前年堆积的那些还没修的照片给修一修。

照例,临走前,被塞了许多吃的在后备箱。

这会儿风大,乔安年让小孩儿先上车,他合上后备箱。

跟两位老人道别后,乔安年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乔安年没着急着发动车子,他睨着小孩儿:“你跟谁学的?”

贺南楼转过头:“什么?”

“少给我装傻啊,就是,你害我摔屁股蹲的那一下。”

老公什么的,一听就知道不会是小楼的风格。

乔安年现在想起小孩儿喊的那一声,都心猿意马得厉害。

太上头了。

要是,小楼是在床上喊他……

贺南楼:“绝世攻受撩人名场面TOP10。”

乔安年:“???”

什么东西?

第147章 不爽

乔安年知道同性之间,会分谁上谁下。

在穿书前,他被工作室的女孩子,科普过什么是攻受。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还有什么撩人名场面???

男同本质上不也是两个大男人么?

两个大男人,怎么互撩??

总不至于相互撩衣服,露腹肌,或者是解开领带,衣服扣子什么的吧?

乔安年光是想象一下那画面,身上的寒毛就要竖起来了。

但是,如果小楼解开领带,衬衫扣子的人是小楼,再对着他喊老公!

乔安年舔了舔唇。

他好像一下子GET到了为什么两个大男人互撩还能出什么TOP名场面了。

但是,小楼看那玩意儿做什么?

为了撩他?

乔安年想起那天,小孩儿跟他告白时,两人的对话——

“怎么着,你还想替我便决定是吧?怎么?有勇气告白,没勇气听答案?”

“嗯”

脑海里的那点绮念一下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针扎似的密密的心疼。

“宝。”

小孩儿手撑在窗边,支颐着下巴,看着他。

小孩儿今天穿了件奶白色的卫衣,太阳晒进来,白得好像是会发光,又阳光又帅气。

乔安年食指缠上小孩儿卫衣连体帽的收紧绳,对着小孩儿笑了笑,“你不用刻意去学什么,或者是去学人家做什么。你只是这要出现在我面前,就能轻易地撩到我。”

贺南楼瞳眸倏地一缩。

“好了。我要开车了啊。“

乔安年说的时候,没觉着有多害羞,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那么一丢丢的难为情。

他的食指松开缠着小孩儿连体帽的收紧绳,“好了,我开车了啊。”

手腕倏地被握住,贺南楼身体前倾,将人扯向自己,眼底眸色很深。

乔安年食指在小孩儿下巴轻挠了下,“好了,别撩我啊,开车呢。”

“叭。叭——”

乔安年跟贺南楼的车迟迟未走,停在他们车后的郭远新鸣了一声喇叭。

乔安年回过神,脚踩油门。

贺南楼的胸前,被指尖缠绕过的松紧带微晃。

贺南楼:“……”

到底谁在撩谁?

跟昨天一样,返程时,在休息区短暂的休息过后,换贺南楼开车回市区。

下了高速,张倩柔给乔安年发语音,问他跟贺南楼两个人晚上要不要就在她那里吃饭,顺便在她那里住一晚。

张倩柔所在的小区离医院近,乔安年知道现在郭医生有时候就留宿在他妈那里。

他跟小楼要是也一起过去,那不是两个特大号电灯泡么。

乔安年推说晚上约了林乐乐他们,就不过去了。

张倩柔略微无奈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妈知道你跟乐乐他们感情好。不过年年,难得春节期间有假期,你要试着主动约人家女孩子出来看场电影,或者是逛个街什么的,不要冷落了人家女孩子。”

乔安年听着外放的语音,还在想着什么女孩子,他哪里来的女孩子,忽然昨天在服务区他妈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承认了,只是因为场合跟时机都不对,没有告诉他妈,他的恋爱对象是小楼的这件事。

乔安年笑着道:“不会。乐乐跟他都熟。”

红绿灯,贺南楼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乔安年知道小孩儿眼神的意思,是担心他妈会不会猜出来什么吧?

事实上,这就是乔安年的用意。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瞒着他跟小楼谈恋爱的事。

小孩儿第一次谈恋爱,总不能一直被他妈误会成是“女孩子”。

他没有主动出柜,是因为现在是春节,不想毁了他妈的假期,但是,总不能让小孩儿太受委屈。

小张倩柔带着意外的语音发送过来:“乐乐他们也都认识你女朋友吗?”

乔安年有问必答,“嗯,他跟乐乐都认识。”

“妈妈是不是也见过啊?”

张倩柔带了点小心翼翼,担心自己问多了,孩子会烦。

乔安年笑着道:“您是见过他。等改天,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乔安年看见微信对话框里,对方正在输入……

维持“正在输入……”挺长一段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乔安年才听见他妈的语音发送过来,“好。等你约了人家女孩子之后,提前一天跟我说一声,要是碰上我值班,排不出时间就不好了。”

乔安年:“好。”

长达72秒的红灯,终于转绿。

贺南楼通过乔安年跟张倩柔的对话,猜到他的用意:“你要告诉张姨实情?”

“昨天的时机跟场合真的不对,不然我肯定一开始就告诉我妈,我谈的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等哪天抽个时间吧。抽个时间,我正式给她介绍下你。”

乔安年收起手机,转过头,笑吟吟地睨着小孩儿,调侃道:“怎么?你还怕见我妈不成?”

贺南楼:“嗯。”

乔安年促狭地道:“怕什么?我们小楼又不丑。丑媳妇才怕见公婆,我们小楼这么好看,根本不需要担心。”

时机还没成熟,乔安年暂时不好直接带着人跟张倩柔出柜。

不过张倩柔的那一句,要约人看个电影,逛个街,不要把人给冷落了什么的,他听进去并且也放在心里头了。

他谈的虽然不是女孩子,不过恋爱的本质总归是一样的。

他妈说得对,的确得抽空陪一陪小楼。

尽管她跟小楼现在差不多24小时都在一起,但是正经八百地去约会还是不一样的。

从槐镇回来,乔安年忙着他年前堆积的一些摄影上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提前忙完,好约小孩儿出去玩。

花两天的功夫,将手头的照片都给修好,全部都打包好发给客户。

就连孟海生跟岳启明两位老人的照片他也都修好了。

给两位老人修照片的工作量是最小的,因为两位老人面对镜头时,太坦然,也太自然了。

那份天然的镜头感染力,是不需要经过任何后期的加工,都能够透过照片轻易地感染每一个人。

乔安年只是把照片做了最简单的处理,尽可能呈现出两位老人最自然的状态。

果然,肖茜茜收到照片以后,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表示两个外公对照片都很满意,也很喜欢,一个劲地跟他道谢,还又发了摄影的钱过来,乔安年照例没收。反而给肖茜茜发了一个红包,祝她新年快乐,也替他跟小楼两个人,给两位老人捎一句新年快乐,以及表达了他们对那一对香球的喜欢。

肖茜茜自然也没有收乔安年发过来的红包。

因为乔安年不肯收他摄影费,因此,她特意在微博上感谢了一下他。

“谢谢学长,让我的两个外公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合影’。外公让我转达,说是谢谢学长,让屋前的清风,让屋后的青山,让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山林,知道他跟小外公相爱过。”

肖茜茜将乔安年拍摄的照片,以及两位长辈,在她的IPAD上看见照片后高兴的表情,PO到她的微博上。

“天呐!好好哭!这样的‘合影’对于两位老人来说,肯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啊啊啊!不愧是我爱的摄影博主!!!把两位爷爷拍得太好看了!!!”

“呜呜呜!小姐姐的外公好友文采!!!”

乔安年没想到女生会那么勇敢,也没想到,两位老人能这么豁达。

他在肖茜茜的微博下面留言,“两位爷爷喜欢就好。”

乔安年的那条留言,被他的粉丝顶到置顶的位置,下面齐刷刷地在问——

“乔安年,你什么时候更博???”

乔安年更博的频率虽然不算多,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常年失踪人口。

除了偶尔会发一些跟摄影作品相关,他是真的没有太多想要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私生活的欲望。

收到粉丝留言,乔安年也挺发一条微博,好满足一下大家,不过他是实在想不出可以发什么,只能在心里跟关注自己的人说一声抱歉,先欠着,下回等他什么时候有了分享欲,再补上。

总算都忙完,乔安年赶着假期的尾巴,约小孩儿一起去看电影。

巧合的是,这一年的初六跟情人节刚好撞上。

乔安年是从来不过情人节的人,确切来说,他就没有过过情人节。

两个人开车到了商场,乔安年看见几乎每一个店家的门口都插着粉色玫瑰,商场到处都是情人节的标语,乔安年才反应过来,今天竟然是情人节。

搭乘电动扶梯去楼上电影院,乔安年看见好几个女生手里捧着一大束粉色玫瑰,或者是蓝色妖姬、大红玫瑰……另一只手挽着自己的男朋友。

出了电动扶梯,乔安年的手在小孩儿后脖上轻捏了下。

小孩儿转过脑袋,乔安年一只手搭上小孩儿的肩:“宝,喜欢花么?”

贺南楼猜到了乔安年的目的,他提醒道:“电影时间快开始了。”

他们是20:20的场次,因为堵车,路上耗了大量的时间,现在距离电影开场,不到15分钟。

“没关系,就是买个花的功夫么。要不,你先去电影院等我?我尽可能赶在开场前赶到!”

贺南楼:“一起。”

“那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我去问下人家花在哪儿买的。”

乔安年松开勾住小孩儿脖颈的手,跑上前,拦住了走在前面的一对情侣,问人家女孩子,花是从哪儿买的。

女生被乔安年颜值给帅到了,红着脸,告诉乔安年是在一楼的花店买的。

怕乔安年不知道是在哪个方位,还很贴心地给指了具体的方向。

乔安年顺着女生所指的方向,低头看见了一楼斜对角的花店。

他跟女生道了谢,给小孩儿发了个语音通话,让小孩儿站在原地稍微等他一下,跑下电动扶梯。

贺南楼脸色微沉。

太危险了。

贺南楼:“不要跑下电动扶梯,电影迟到了就迟到了,无所谓。”

乔安年平时也不是这么没有安全意识的人,今天纯粹就是……犯傻,昏了头了。

“喔。”

乔安年配合地放慢了脚步,等电动扶梯自己下去。

“嘿,你好——”

结束跟乔安年的语音通话,站在二楼透明玻璃栏杆前的贺南楼,听见声音转过身。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小弟弟,方便加下微信吗?”

贺南楼冷着脸,“滚。”

“小弟弟,不要这么高冷嘛。加个微信,我保证你会喜欢上我的……”

说着,眼神暗示性特别明显地扫过贺南楼腰以下的地方。

“喜欢你麻痹,你他妈喜欢到处发情是吧?不想死的话,给老子赶紧滚!”

听出是骆杰的声音,贺南楼抬起头,看见骆杰跟一个炮仗一样冲了过来。

骆杰不是一个人来的,郁子航、蒋若依跟林乐乐也都跟他一起,只不过那三个人没他跑得这么快。

那人打量着骆杰,又看了看贺南楼,眼神下流,“三个人也是可以的……”

比骆杰稍微走慢了一步的林乐乐也听见了,被恶心了个够呛,“三个人是吧?三个人会不会太少了啊?怕喂不饱你吧?要不要再多替你叫几个人啊!就是不知道你的菊花撑不撑得住呢。”

同性恋始终是个小众群体,那人就是吃准了小年轻脸皮薄,绝对不会声张,刚刚才敢言语调戏贺南楼,甚至骆杰来了也没有什么忌惮,可他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碰见的这几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那人自知今天是绝对占不了便宜了,铁青着脸色,转身就要走。

蒋若依把怀里的玫瑰一把递到男朋友郁子航手里,她手里拿着手机,怼着那人的脸拍,“别走啊!不是说想要多几个人人一起玩么?我认识好几个玩自由搏击的同学,我介绍给你认识啊!”

那人恶狠狠地瞪了蒋若依一眼。

郁子航担心那个人会忽然动手,赶紧拉了蒋若依一下。

但是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暴力的举动,事实上,在瞪了蒋若依一眼之后,那人就抵着脑袋,推开围观的人,最后甚至是拿手挡着脸,急匆匆地走了。

骆杰在对方身后“呸!”了一声,“怂蛋!”

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渣滓!

蒋若依收起手机,关心地看着小孩儿:“小楼,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安年呢?”

林乐乐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乔安年人,“是啊,小楼,怎么就你一个人,大乔呢?他没跟你在一起?”

骆杰也问他:“你今天是一个出来的?”

“乐乐?小杰,若依,子航?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林乐乐他们四个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看见手里捧着一束马天尼玫瑰的乔安年。

郁子航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抱着的这一束马天尼……

林乐乐震惊脸,“雾草!大乔,你这花是买给谁的?”

骆杰的语气充满了谴责:“卧槽!大乔你撇下小楼去约会啊?你真是够可以的啊!”

蒋若依则是替小孩儿委屈:“刚刚小楼被人欺负了。”

乔安年听见林乐乐跟骆杰两人的话哭笑不得,直到听见蒋若依的那一句,他才微变了脸色。

乔安年转过脸,看着小孩儿:“怎么回事?刚才有人欺负你?”

郁子航捧着花,解释道:“刚刚,有个猥琐男搭讪小楼,还开黄腔了。”

乔安年沉了脸色,“人呢?”

骆杰没好气地道:“被我们赶跑了啊,不然等你啊?你还没回答我们呢,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林乐乐:“大乔,你不够意思啊!竟然交女朋友了都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乔安年抿起唇,“怪我。”

贺南楼:“只是个意外。”

他的视线落在乔安年怀里的花束上:“买到花了?”

乔安年闷闷地把花递过去,“我现在都后悔去买花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以小楼的性格,对方肯定占不了便宜,但是,还是不爽。

很不爽。

贺南楼一只手捧过乔安年怀里的花,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连人带花给搂进怀里,“我很喜欢。”

这两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黏黏糊糊,因此,对面站着的四个人,一点也没察觉到半点不对。

骆杰这个小傻子,“搞了半天,你这花是买给小楼的啊?我们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呢。”

林乐乐这个傻子二号跟着附和:“我也是!!!我刚刚也以为大乔撇下我们脱单了!大乔,小楼,你们两个人也要去看电影么?”

乔安年注意到林乐乐口中的“也”,他看着林乐乐,骆杰他们一行四人,“你们也是要去看电影吗?”

郁子航点头:“本来我是约了若依,但是若依说她今天要陪她堂姐去相亲。结果她堂姐的相亲提前结束了,她就又有时间了。因为我跟乐乐、骆杰他们也约好了……”

结果就变成四人行了。

蒋若依问道:“安年,小楼,你们看的是什么电影?搞不好我们是在同一个影厅喔!”

乔安年说了影片的名字,结果,他们几个人选的还真是同一部电影,还是在同一个影厅,因为,他们买的是情侣厅,20:20这个时间段,他们看的那部片子,只有一个情侣厅在播映。

对于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为什么买的是情侣厅这件事,傻子四人组没一个觉得有什么不对。

几个人赶在电影开场前的三分钟,进了影厅。

林乐乐买了三桶爆米花,是真的“桶”装的爆米花,有小水桶那么大的一个桶。

一个人绝对吃不完,因此,林乐乐只买了三桶,两个人刚好可以分着吃,另外买了六瓶饮料。

好巧不巧,他们几个人选的都是最后一排的位置。

等于最后一排被他们六个人承包了似的。

林乐乐跟骆杰两个人的位置在最中间。

骆杰的左手边是靠走廊的位置,坐的是蒋若依跟郁子航。

林乐乐右手边靠里面,坐的是贺南楼跟乔安年。

是一部爱情科幻的喜剧类的电影。

影片一开头,演员就甩了一个包袱,影厅里的观众齐齐笑出声。

乔安年没笑,还在想着之前他去买花,小孩儿差点被欺负的事。

鼻尖闻见爆米花的香味,他的唇边被塞了一颗爆米花,乔安年转过脸,只听小孩儿道:“我没事。”

贺南楼说着,食指把爆米花往乔安年嘴里推了推。

乔安年只好微张了嘴,把嘴里的那颗爆米花衔过去,“嗯。”

还是有点自责。

放在膝上的手被握住,乔安年转过头,小孩儿看着电影屏幕。

乔安年唇角勾起,反手握住小孩儿的手,心情多多少说好受了一些。

小孩儿又递过来可乐。

乔安年失笑,“我没事了。你看电影吧。”

放在他嘴边的可乐并没有拿走,乔安年只好低头喝了一口,可乐杯这才被移开。

乔安年轻轻地大拇指摩挲着小孩儿的虎口处。

片子估计确实挺搞笑,乔安年好几次听见观众爆发出笑声,其中属他身边的两个大傻子笑得最高兴。

林乐乐跟骆杰两个人,几乎是只要演员一抖包袱,他们就会跟现场其他观众一样被逗笑,笑个不停。

乔安年很少看这一类的片子,对他来说,剧情还是有点弱了,搞笑的部分也有点太过刻意,爱情线也不是很突出,至于科幻,完全就跟闹着玩一样。

电影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不再是走搞笑的路线,而是转为有点煽情,影厅里也就安静了许多。

一部科幻爱情喜剧片,还有催泪的桥段,乔安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影厅里响起其他人抽抽噎噎的哭声。

其中,就属他边上两个大傻子哭得最大声。

乔安年在心底叹了口气。

以后再也不要跟这两个大傻子出来看电影了,太影响观影体验了。

虽然,就以这部片子的剧情而言,好像也没什么观影感可言。

实在GET不到剧情,乔安年只好吃爆米花打发时间。

乔安年自己抓了一些放手里,给小孩儿喂了一颗。

第一次指尖被舔了一下的时候,乔安年没在意,以为就是巧合。

第二次,小孩儿咬了下他的指尖。

乔安年不給喂了,他自己吃。

乔安年把爆米花放自己嘴里。

谁曾想,小孩儿直接转过脸,从他嘴里咬走了爆米花。

蒋若依眼睛红红的,她刚刚哭得太狠了,这会儿有点口渴。

她去拿放在右手边的可乐,不经意转过头,看见贺南楼转过脸,贴上乔安年的唇。

蒋若依:“!!!”

第148章 撩人

贺南楼咬走乔安年嘴里的爆米花。

像是有所察觉,嘴里咬着爆米花的他转过头,朝蒋若依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蒋若依连忙把头一低,低头喝饮料。

太慌张,嘴巴都没碰到吸管。

麻蛋!

好社死!

不对,接吻被抓包的人又不是她,她这么慌干嘛?

刚刚,小楼是在亲安年么?!!

看小楼的表情又不太像,小楼的表情太平静了。

小楼要是在亲安年,被她看见了以后,再怎么说多少会有点慌张吧?

噢,以小楼的性格,搞不好真的不会慌张。

那好歹会尴尬一下?

被人看见在亲吻什么的,一般人都会小小的尴尬一下吧?

蒋若依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会不会是角度的问题?

刚才小楼只是转过头,在跟安年说话而已?

但是,那个角度真的太像了?!

蒋若依平复好自己的心跳,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朝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看了过去——

安年在看着电影屏幕,小楼也是,也在认真地看电影。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

好像分心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真的是她误会了?

这个时候,如果蒋若依的脑袋再稍微往前探一探,她就会发现,在她眼里,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的两个人,在花束后面,十指交握。

电影实在有点无聊,乔安年全程靠爆米花打发时间。

一桶的爆米花,大半都是他吃的。

电影终于进入尾声,乔安年桶里的爆米花也吃完了。

杯子里剩的那一点可乐喝完的时候,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终于结束。

“你们先出去,我去上个洗手间。”乔安年对林乐乐他们几个人道。

“我也去。”林乐乐的眼睛红红的,“我要去洗个脸,不然我丑死了。”

刚刚在影厅里,真的是要哭死他了。

呜呜呜,怎么会这么好哭。

骆杰泪点没林乐乐那么低,不过显然也哭了,因为眼睛也有点红。

听说林乐乐跟乔安年两人要去洗手间,他也连忙道:“等我,我也要去。”

乔安年跟林乐乐他们三个人去洗手间,蒋若依推了推郁子航,“郁宝,你也去。”

郁子航:“???”

蒋若依瞪了他一眼,郁子航委屈,但是乖乖地跟上乔安年他们。

走几步,回头看了女朋友一眼,蒋若依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赶上。

郁子航:“……”

嘤。

蒋若依跟贺南楼一起到休息厅等乔安年他们。

蒋若依在休息厅的椅子坐下,她将披散在耳际的波浪卷发撩到耳后:“刚才我都看见了。”

贺南楼转过头看她。

蒋若依轻咳了一声,“在影厅里,我看见……”

平时大大咧咧的蒋若依,这个时候却难免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她没有看错呢?情人节、电影院,花……

这几个要素重合在一起,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就意味着小楼跟大乔两个人很有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大乔跟小楼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公开,可是她却擅自捅破这层窗户纸,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蒋若依:“哈哈,没事,我就是想说,我在影厅里看见……”

你跟大乔两个人一直都在吃爆米花,好像都没怎么看电影的样子。

贺南楼:“嗯。”

蒋若依还没说完的话给直接噎了回去。

蒋若依:“???!!!”

“嗯”,是什么意思?

妈呀!

该不会真的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蒋若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你,你跟安年,你跟安年……”

“就是你想的那样。”

蒋若依:“!!!”

什么叫就是她想的那样?!

小楼怎么能确定她想的跟他承认的是同一件事?

有人出柜出的这么轻易的吗?

何况小楼跟大乔两个人关系又这么特别!

蒋若依怕自己会错意,捧着花的双手不自觉地收拢,她一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最终,她的双目盯着小孩儿:“呐,小楼,我跟你确认一遍啊!你,跟安年,你们两个人……”

“我跟小楼怎么了?”

乔安年走了过来。

蒋若依:“……”

贺南楼仰起脸,“她问我刚才在影厅里是不是在亲你。”

蒋若依:“??!!!”

我不是啊!

我没有哇!

我只是想要问,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不是问你们两个人有没有在影厅里接吻啊!

林乐乐:“什么东西?哈哈哈,若依,你怎么会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骆杰也跟着哈哈大笑,“就是,若依,哈哈哈哈!你未免也太搞……”

乔安年笑着道:“是吧。”

小楼咬走他嘴里的爆米花的那会儿,是亲到他嘴唇了。

空气一时安静。

蒋若依眼看着他面前“呆若木鸡”的三人组,十分淡定地撩了下长发,心里平衡了。

很好,大受震撼的人不止她一个。

大概过去一个白垩世纪那么久……

骆杰跟林乐乐两个人双双反应过来。

骆杰:“卧槽!”

林乐乐:“卧槽!”

郁子航看着贺南楼手里的那一束马天尼玫瑰,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送小楼玫瑰?”

不是送着玩的,是和他一样,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才特意挑选了玫瑰送给小楼?

乔安年笑了笑:“嗯。这两天比较忙,也没留意日期,到了商场才发现今天是情人节。”

林乐乐跟骆杰到现在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不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忽然成了GAY这件事……

就是,这事儿对他们来说,他突然了。

骆杰经过他哥跟陆泽晗那一遭,适应能力多少强些。

他咬牙问道:“!!!你跟小楼两个人暗度陈仓多久了?该不会,该不会小楼还没成年那会儿,你就惦记上了吧?”

乔安年无语:“……我是那种人么?”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小楼的时候,也很不安的好么。

要不然,年前那段时间,他也不会给自己安排了那么多的工作,用工作填塞自己。

骆杰理直气壮:本来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现在,我不知道了……”

乔安年认真思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么薄弱的吗?”

边上,林乐乐顿时扬高了音量:“你还敢跟我们讲信任?”

是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谁对窝边的小孩儿起了歹念,并且叼进了自己的窝里?

又是谁谈了恋爱也没有告诉他们?!

骆杰忽然出声问道:“钱飞是不是还不知道?”

没等乔安年回答,就听骆杰跟林乐乐两人齐声道:“不许告诉他!”

钱飞跟女朋友陈果在除夕夜那天又合好了,朋友圈天天花式秀恩爱。

骆杰跟林乐乐都快烦死他了。

这种震惊我全家的体验,钱飞必须值得拥有一次!!!

呵,以为全世界只有他跟陈果在谈恋爱是吧?

他们这还有一对王炸!

乔安年猜到林乐乐跟骆杰这两个幼稚鬼是怎么想的,他无奈地道:“……好。”

八点二十场次的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商场的营业时间是到九点半,往常好多餐厅都已经打烊了。

今天是情人节,特殊情况,到了十点多,大多数餐厅都还开着。

十点多,大家伙肚子也饿了,林乐乐、骆杰他们嚷嚷着让乔安年请吃宵夜。

乔安年明天要上班,按说不好太晚睡,免得影响到第二天的状态,不过今天的日子确实挺特殊的,破例一次也无妨。

于是一帮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

蒋若依跟贺南楼手里都捧着花,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空位放花。

蒋若依坐进去的时候,随手把花给放在了她边上的位置,贺南楼则是问了服务员,请服务员替他找个地方保管下。

骆杰吐槽道:“我去,小楼,一束破花而已,而且我们就是吃顿饭就走,要不要还专门找人保管花?”

蒋若依小声地嘀咕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对郁宝送的花不够重视啊?”

郁子航把手覆在蒋若依放桌上的手,“没关系的,依依,你要是喜欢,我接下来每周都给你送呀。”

林乐乐自动屏蔽对这对腻歪的小情侣,就对小孩儿道:“小楼,你要是喜欢花,乐乐哥哥每天都给你送,不带重样的!”

乔安年拿桌上的纸巾丢过去,“用得着你送?属狗,还喜欢抓耗子是吧?”

骆杰“哟”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嫌乐乐多管闲事是吧?吃醋上了啊?”

乔安年笑道:“吃你们两个人人的醋?不至于,都构不成威胁。”

骆杰跟林乐乐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我去!”

林乐乐的肚子咕噜噜地唱了起来,这帮人才想起来,他们从坐下来到现在,没一个人记得点菜的。

于是,一个个,低头扫码点单。

“小楼,你怎么不点啊?”

蒋若依注意到,小孩儿连手机都没拿出来过。

贺南楼还没回答,乔安年指尖勾选着菜品,“我在点呢。”

蒋若依:“……”

差点忘了,以前他们只要一块吃饭的时候,小楼就很少自己点菜,都是大乔给他点。

什么口味的,要加什么,不要加什么,放多少的辣,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晚上吃的火锅。

下了单,汤底一烧开,就能往里头扔食材,随涮随吃,不需要像等热菜那样,下一盘要是还没上桌,就只能干等着。

“乐乐,来,敬你一杯。我们两个可是仅存的两枚硕果了!”

骆杰举起罐装的啤酒。

林乐乐也举起手中的啤酒,跟他碰了碰,“信男许愿,今年得以脱单。”

骆杰嗤笑了一声,笑话他:“你年年都是许的这个愿,也没见实现一回。我跟你说,要是许愿真的能被听见,那菩萨的耳朵都要被吵死了。”

林乐乐不服气:“菩萨肯定能听得见的!前几年菩萨忙今年她老人家终于有假期了,能顾得上我了,不行吗?”

其实,还真不是菩萨太忙。

林乐乐瘦了以后,也还是有几朵桃花的,只是他喜欢的,往往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他又少了点感觉。又因为受家里人还有他这几个朋友的影响,对感情比较谨慎跟认真,因此这么多年一直都单着。

骆杰是纯粹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意思,觉得一个人才自在呢。

骆杰:“行!祝你得偿所愿,顺利脱单,走一个!”

“走一个!”

两只单身狗,坐在两对情侣中间,自顾自地喝上了。

喝多了,其中一个就捏着酒瓶,愤愤地道:“妈蛋!我本来以为大乔会在我后面才脱单的。”

林乐乐也很失意,“我还以为哪怕你们所有人都结婚了,大乔也会陪着我呢。”

乔安年:“……”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别理那两个大傻子,我跟郁宝谈恋爱的时候,这两人也是哭得好像他们两个人失恋了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暗恋他或者是郁宝。

蒋若依给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各自倒了杯酒,“来,大乔,小楼,我敬你们一杯吧。小楼……你能喝吧?你今年几岁来着?成年了吧?”

乔安年端起桌前的酒,失笑道:“没成年我能跟他在一起么?”

小姑娘喝了一口,用特别飒的语气道:“人的感情,又不是自动开关。不是你或者对方成年了,这感情就‘啪’一下自动开启,自己或者对方还没成年,又‘啪’地一下给自动关上。心动了就是心动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然后就会想着跟自己喜欢的人天天年年,长长久久的。跟成没成年有什么关系?”

“是这个道理。心动是没有办法收放自如,理智不能越跟着出走。”乔安年笑了笑,“小楼比我小,我得对他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未成年在法律上甚至都不是一个完全的行为能力人。

蒋若依歪着脑袋,“安年,你可真是道德模范标兵。”

贺南楼:“他是。”

咳,咳咳咳!!”

郁子航给女朋友夹了一粒牛丸,在捞猪肝吃,冷不防听见贺南楼附和的这一句,没忍住笑了一下,结果悲催地被呛到了。

乔安年把郁子航自己桌前的水给递过去,“有这么好笑么?你悠着点,赶紧,吞下去,别真呛着了。”

蒋若依吓了一跳,赶紧轻抚男朋友后背,给郁子航顺气。

喝了口水,把猪肝给咽下去了,总算缓过气来。

郁子航不大好意思地道:“本来没那么好笑。就是,怎么说呢,其实我们小时候就觉得大乔你,嗯,言行什么的特别像个小大人,特别有自己的准则跟原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的确挺……挺像是道德模范标兵的,不是贬义啊。只是这话从小楼嘴里说出来,就是,嗯,怎么说呢……就是讽刺感一下就就拉满了。”

“噗嗤——”

蒋若依一点没给面子的笑出声。

乔安年一脸无奈。

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

在嘲讽技能这一方面,小楼算是技能满点了。

蒋若依支颐着下巴,因为喝了酒而脸颊有些酡红的她,醉眼睨着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笑着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跟小楼谈恋爱,我很震惊。但是又好像,没有那么意外。总觉得,如果你要跟什么人谈恋爱的话,好像也只能是小楼了。”

乔安年对这个说法挺意外:“嗯?为什么?”

蒋若依的神情透着几分茫然,又带着几分思考:“说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你从小对小楼就特别照顾吧。虽然你对我们每个人都很照顾。但是跟你对小楼的那种照顾,又有点不太一样。

如果说你对我们的照顾,是那种大哥哥对小弟弟,小妹妹的照顾,对小楼的那种照顾,就像是一个爸爸在照顾自己的幼崽。”

乔安年:“……”

说得很好,下回别再说了。

蒋若依话锋一转,“这是从表面上看到的。表面上,你对小楼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细致,的确像是在带自己的幼崽没错,但是事实上,你对小楼也很依赖。”

郁子航附和道:“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你对小楼是你很照顾他,但是很多时候也挺依赖他的。”

乔安年自己其实也发现了。

小楼第一次出国的时候,他就花了很多的时间去适应。

还有小楼这次回来,不再跟他睡一个房间,他也是失眠了好长时间。

他已经太习惯他的生活里有小楼了。

就因为太过习惯跟熟悉,以至于就连什么时候自己对小楼起了心思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再回过头去看时,好像都有迹可循,又好像一切都没有踪迹。

蒋若依一只手托腮:“挺好的。你看啊,你们两个对彼此那么在意,又那么特别,以后不管谁当你们的另一半可能都要吃醋。现在好了,你们自己内部消化了。”

乔安年对“内部消化”这个词哭笑不得。

蒋若依举起酒,“来,恭喜你跟小楼。”

乔安年不太能喝酒,但是人家小姑娘都喝了,他也不好推拒,只好也跟着拿起杯子。

涮着火锅,喝着酒,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林乐乐跟骆杰两个人早就喝醉了,乔安年跟贺南楼还有蒋若依、郁子航他们四个人好歹还算是清醒。

两个人负责送一个。

郁子航跟蒋若依两人送林乐乐回去,乔安年跟贺南楼则是送骆杰回去,当然,都是叫得代驾。

酒鬼最折腾人。

乔安年自己坐车的时候都生怕自己会吐出来,还得提心吊胆,担心骆杰忽然吐车上,那小楼估计会抓狂。

好在现在是春节,骆杰这几天都跟他爸妈一起住,把人送到就可以了,不然还得伺候骆杰躺下。

就算是这样也把乔安年给累了个够呛。

房子的暖气乔安年在回家前,就用小程序给启动了,现在屋子里很暖和。

从外面回来,加上喝了酒,难免有点热。

乔安年脱掉身上的羽绒服,瘫在沙发上,“好好的一个情人节……”

贺南楼弯腰,把花放在茶几上,“今天的情人节你过得不开心?“

乔安年才沙发上坐起身,握住小孩儿的手,亲了亲小孩儿的手背,“不是不开心,是本来想要跟你二人世界。一起看电影,再去逛个夜市什么的。结果,一晚上下来,我们好像都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且,我竟然都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怎么办?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当得好像不太称职。”

贺南楼在沙发坐下:“凌晨还没过。”

乔安年眼露意外:“你是想要现在出去逛街吗?”

虽然乔安年现在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但是今天毕竟是情人节,还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个情人节。

要是晚上就这么过去的话,好像的确挺对不住小楼的。

“那我们现在出去?就是不知道晚上夜市到几……”

乔安年去拿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他的手背被按住。

乔安年不解地仰起脸,睫毛被亲了一下,有点痒,乔安年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贺南楼手指与之交握,将人推倒至沙发上,轻吻他的耳朵:“我的意思是,凌晨还没有过,所以我们现在还可以继续过情人节。只有我跟你的,两个人的情人节。”

乔安年忽然一阵口干舌燥。

都是成年人,他要是听不小楼的暗示,那他就是在装傻。

乔安年没打算装傻。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准备好了没有,他甚至都还没有洗澡……

小楼那么爱干净,会不会介意?

唇瓣被轻咬了一下,下一秒,乔安年尝到了啤酒的苦味。

理智在迅速溃逃。

在电影院,小楼咬走自己爆米花的那一刻,乔安年就想要把人给摁住,按在椅子上亲。

身体比大脑要诚实,乔安年双手勾住贺南楼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舌尖熟悉的酒味,唤醒了被乔安年遗忘的记忆。

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一段对话——

“你可不可以,给我亲一下?”

“就一下!”

“不是说要亲亲?”

“我亲过了。”

“我腿都软了……”

一吻结束,乔安年脑袋枕在抱枕上,他的手摸着小孩儿的耳朵:“宝,我妈搬新家那天,我喝醉酒了,亲你了,是不是?”

贺南楼:“嗯。”

乔安年摸小孩儿耳朵的那只手的手臂,挡住自己的脸,“老天——”

贺南楼将他的手臂拿开,手臂后头,乔安年睁着一双歉疚的眸子,“对不起啊,宝,我不该忘的。”

乔安年想了想,又迟疑地问道:“你是因为那天我亲了你,所以你才……喜欢上我的?”

贺南楼:“不是,我说过,我对你,很早之前就起了心思。”

“噢。”

乔安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喜欢的人的告白,谁会嫌多呢?

乔安年其实还想厚着脸皮问一句,很早之前是多早。

到底没有问出口。

如果真的像小楼说得那样,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他了,可是他却最近才开窍。

那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光里,只有小楼一个人在单恋他,守着一份不知道会不会开花结果的暗恋。

乔安年密密地亲吻小孩儿的眉间、鼻尖,最后,吮吸他的唇,眉眼含笑,“谢谢你的喜欢呀,我太幸运了。

喝醉酒的乔安年,简直热情又主动,就好像卸下了白天所有的矜持跟沉稳,蛊惑至极,撩人至极。

贺南楼盯着他:“明天酒醒以后,你又会忘了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看着小孩儿微抿的唇,乔安年浅浅地笑了笑。

他的食指,点在小孩儿的喉结,往下,堪堪停在锁骨的地方:“那你要想办法,不要让我忘记呀,小楼哥哥。”

第149章 磨人

乔安年以前开玩笑时,也喊过小楼哥哥。

哄人或者促狭的时候居多。

这个时候,意义截然不同,莫名有些害羞,还有一些兴奋。

像是一个从来不迟到,不早退,年年考试都拿第一的五好学生,第一次尝试着翘课,有着脱轨的刺激。

若依说得对,他就是个道德标兵。

他的过往经历,令他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太过珍惜,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迈出去。

很长时间门以来,他太压着他自己的性格了。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冒一次险。

晚上,他想尝试一次,抛却理性,只遵循着本能,会是什么滋味。

身上的毛衣被脱去。

客厅里的暖气开着,加上喝了酒,身体发烫,即使是毛衣被脱去,也并不觉得冷。

齿唇相贴的时候,乔安年再一次尝到了小孩儿嘴里的啤酒特有的苦涩。

苦涩过后,便是回甘,那才是他真正熟悉的小孩儿的味道。

乔安年不知厌倦地回应。

细密的吻落在身上,乔安年闭着眼,指尖没入小孩儿的发梢。

肌肤骤然接触到空气,还是有一些冷。

乔安年打了个寒颤,皮肤爬上细小的颗粒。

贺南楼注意到了,他缱绻地轻抚着他的手臂,“去楼上?”

乔安年绯红着脸颊,如青扇般的睫毛打开,润着水光的眼睛迎向贺南楼,“抱我去洗手间门。”

贺南楼倏地低头看他。

乔安年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抱不动啊?小楼哥哥?”

贺南楼与他对视:“乔安年,你是清醒着的吗?”

乔安年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小孩儿是在跟他确认,确认他是不是清醒的。

是不是一个完全行为责任人。

是担心他又跟上一回一样,喝醉了第二天转头就忘了?

还是,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乔安年轻抚着小孩儿的脸颊,“嗯,清醒着呢。”

所以,不用犹豫。

你所做的每一步,我都同意。

上一次,乔安年是真的喝醉了。

这一次他的理智的的确确是清醒的。

浴室的花洒打开。

乔安年被抱着,站在花洒下。

他的肌肤,在水汽跟酒精的作用下,泛着淡淡的绯色,水流勾勒着他纤瘦的线条,从他的腰身,一路没入脚踝。

贺南楼咬上乔安年的耳朵,亲吻他的耳际,脸颊,脖子……

太磨人了。

乔安年闭着眼,转过头,带着一股子急切跟焦躁,跟身后的小孩儿接吻。

水流汨汨地流下,有一小部分流入两人的嘴里,冲淡了酒味。

身体贴着冰冷的瓷砖,乔安年整个人都战栗了下。

乔安年转过脸,脸颊绯红,嘴唇微张。

花洒开着,贺南楼听不清。

以为他冷,将身子覆上去,又将唇贴在他的耳畔,只听这人在他耳边喘着气,微哑着嗓音问道,“能下得了床吗?明天得上班。”

贺南楼箍在乔安年腰间门的手臂收拢,吻上他的喉结,声音沉沉:“请假。”

“不,不行。”

哪有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存在既要还要。

乔安年既想要放纵一回自己,又想要第二天能去上班,那就势必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点代价。

这天晚上,乔安年洗了人生当中最长的一个澡。

“这就是乔组长您的工位了,这是给您配置的笔记本,您可以先熟悉一下。上午九点半,有个部门早会。您可以提前准备一下,迟点我会把上一位经理负责的项目以及工作内容汇总给您。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可以喊我。”

上班第一天,乔安年在助理刘文静的领路下,来到自己的工位。

乔安年向给自己介绍的小姑娘道谢:“谢谢。”

“不客气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刘文静对这位新上任的组长可太有好感了。

人长得帅,关键脾气也好好,而且好年轻,听说履历也很牛掰,是个从聚辉AI医疗技术部跳槽过来的大佬!

有一说一,聚辉跟MT虽然不能比,但是人家的AI医疗技术部还是能打的。

想起上午还有一个部门会议要开,乔安年问道:“前几次部门会议的记录有吗?”

刘文静微愣了下,上次的部门会议记录,那都是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如果想要迅速地了解部门现在有的项目,以及接下来的工作内容,查看之前的会议记录的确是最佳,也最有效的途径之一。

“有的,我等会儿给您拿过来。您是想要几月份到几月份的会议记录?”

“放假前一个月的会议记录吧。把那份年终的会议记录整理得详细一点,其他几次的会议资料简略一点没关系。”

九点半就要开始晨会,哪怕他拿多了也看不完,再一个,准备得资料越多,耗时也就越长,没有必要。

通常接近年终的几次会议记录会把之前跟的项目以及接下来的项目都给汇总一下。时间门太短,他争取把年终几次会议记录的资料过一遍,这样不至于开会的时候抓瞎。

刘文静挺佩服这位新上司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门内,就找到了适应的节奏。

“好的,我整理了以后就给您拿过来。”

“多谢。”

“您太客气了。”

离开前,刘文静犹豫了下,她的视线落在乔安年咖啡色的高领毛衣上,迟疑地开口问道:“乔安年乔组长,你不热吗?”

在室温只有二十度左右的室内,穿高领毛衣,不会热吗?

她穿衬衫都感觉温度刚刚好吗,要是穿毛衣,她大概要热死了。

乔安年眼神闪了闪,脸上飘过一抹不自然,镇静地道:“不热。”

“噢。好的。”

每个人对温度的体感是不一样的,可能这位乔组长是真的不热吧。

刘文静没再说什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乔安年在自己的新工位坐下后,偷偷地扯了下自己的高领,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会不热?

只是昨天晚上,他说了那句第二天要上班以后,好像把孩子给惹着了。

他脖子上,肩上,还有身体其他部位的痕迹,估计至少要五六天的时间门,才能彻底消失……

所有的会议资料都有存档,刘文静花了点时间门,把资料整理打印出来,交给乔安年。

乔安年向对方道了谢之后,坐在位置上翻阅了起来。

当乔安年在会议资料上,看见MT医疗AI研发一栏,技术支持填的研发一组,研发五组时,乔安年拼命地克制住自己,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他没眼花吧?

MT真的让他所负责的小组,负责MT医疗AI领域的研发?

冷静下来之后,乔安年理智地分析了一下,MT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其实再合理不过。

聚辉本来就是AI医疗领域的姣姣者。

他在聚辉完成过几次项目,离职前还促成了聚辉跟福源的合作,MT应该就是看中了他这方面的履历。

激动过后,乔安年开始认真地对会议内容做记录跟摘要,以确保自己在今天的晨会上能够尽可能地跟得上会议进度。

九点半时间门还没到,乔安年就在文静的陪同下,抱着手提,提前去了会议室。

部门会议,是一个熟悉部门内部成员,以及部门近期项目近况跟工作大致内容最便捷的途径。

会议一开始,研发部经理就向部门成员介绍了乔安年,以及新招的几个程序员。

乔安年跟几个新来的程序员在大家的掌声当中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之后,会议照常进行。

研发部经理考虑到乔安年跟几个程序员今天才上班,刻意放慢了会议的节奏,令研发部经理意外的是,当他提及接卸来要对接的项目时,乔安年竟然一下就能够说到点子上。

这令研发部经理对其自然印象深刻,会后还特意留他跟几个项目组组长一起聊了聊。

乔安年之前就已经向贺南楼确认过,MT的研发部,除了他这个项目组一组组长因为上一任组长抄袭聚辉的设计稿图,因此被开除,对外招聘了他这么一个空降,整个研发部组长的构成人员全是在MT工作了五六年,一步步从普通程序员到技术顾问,再到副组长跟组长这么一个晋升过程。

这也意味着,研发部经理对其他几位组长的熟悉程度,以及相互之间门的配合跟默契,一定是高于他的。

哪怕对方无意排外,但是或多或少,他总是会吃亏一些。

但是这次会议,研发部经理特意留了他跟其他几位小组的组长一起,这说明,他的上司至少有意帮助他尽早融入这个工作团队。

“贺顾,今天忙吗?有没有空,拨冗一起吃顿午饭?”

中午下班时间门,贺南楼收到乔安年的语音。

五分钟后,贺南楼出现在食堂。

乔安年已经提前等在MT食堂外的走廊,出于一种很神奇的心电感应。

在小孩儿踏出电梯的那一刻,乔安年刚好转过身。

乔安年弯着唇角,等着小孩儿走向自己。

贺南楼:“工作很顺利?”

乔安年摸了摸自己上翘的唇角,“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贺南楼:“看你衡量的标准是什么。如果额头上贴着字条才算是明显的话,还差一点。”

乔安年:“……”

贺南楼看着毛衣领口都快遮过下巴的乔安年,“不热?”

乔安年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是说,是谁昨天晚上……”

余光瞥见自己的几个组员朝这边走来,乔安年及时住了口,在几个组员朝他点头时,他也回以微笑。

贺南楼等人走过去,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昨天晚上什么?”

乔安年哼了哼,不上他的当,“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你自己不记得?”

贺南楼“嗯”了一声,“喝多了。”

乔安年一下就听出来了,小孩儿是在怼她,上回把人给亲了,结果转头就给忘得一干二净的事。

乔安年耳根微红:“我昨天晚上不是给你道了过歉了么。”

贺南楼眸色极深:“可以再道歉一次,以昨天晚上的方式。”

昨晚上,情动时,主动将腿给盘上贺南楼腰间门的乔安年:“……”

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就提前说了,今天得上班,早上大概率会真的下不来床。

“哇!有生之年系列。没想到竟然能看见贺顾出现在我们的员工餐厅。”

“是陪客户来的餐厅吧?”

“笑话,你见贺顾之前陪过客户?”

“也是,我都在员工餐厅见总裁好多次了,没见到贺顾一次。那贺顾边上的那位大帅哥是谁?是他的朋友吗?”

“我知道,我今天去研发部送文件的时候听研发部的人说了,是研发组一组组长,乔安年。从聚辉跳槽过来的。”

“是贺顾挖的人?”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

议论声并不大声,乔安年还是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

MT大部分的菜都是自助,从中餐到西餐,日式料理到韩式料理,甚至就连泰国菜都有。

比起日式料理跟韩式料理,乔安年还是更偏向正式料理。

他站在中餐区,转过头问道:“你平时都不来你们餐厅吃饭的吗?”

贺南楼淡声道:“嗯。”

乔安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MT的食堂不说是在科技园区,就算是所有的行业巨头里,都是出了名的吧?

听说MT都是定期请的五星级的厨师过来授课,后者是偶尔帮忙下厨,味道一点不输给知名餐厅。

贺南楼脸上蕴着不悦:“总是有人过来要微信。”

事实上,贺南楼跟布莱恩来过一次。

那一顿饭,他被四、五个人所打断,问他微信。

公司有员工群,他在群里,尽管从未发过言。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可以直接在群里艾特他。

很显然,那些人要他的微信,并不是出于工作上需要。

乔安年一点也不意外。

顶着小楼那样一张脸,又在年级轻轻的情况下,就当上了MT的总技术顾问,有人跟小楼搭讪,太正常了。

乔安年拿了自助区边上的餐盘跟碟子,他低头挑选食物,“下次如果再有人跟你要微信,你可以告诉人家,你有男朋友了。”

贺南楼将下巴靠在乔安年肩上,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际,附在他的耳畔道:“这样,是不是更高效?”

乔安年餐盘差点没拿住。

上班第一天就出柜,会不会,太刺激了一点?

“我靠!”

“哇噢!”

“??!!妈呀!”

“卧槽!”

瞥了眼耳根红透的人,贺南楼的下巴从贺南楼肩上移开,他站直了身体,“乔组长,你衣领上,有一根头发。”

第150章 轻触

男,男朋友?

刘文静一愣。

贺顾,是男同吗?

MT的公司文化很开放,公司并不会禁止办公室恋情。

公司也有几对出柜的同性恋人,不能说一眼就看得出来,好歹多多少少,通过观察,会察觉一些。

但是贺顾……

刘文静试着回忆那位技术大佬几次陪同总裁一起来他们研发部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现他对同性有任何兴趣。

记忆当中,贺顾对谁都很冷。

话很少,但是,只要一提问,基本就是其他同事的噩梦,因为完全答不上来。

好不容易答上来了,也只会陷入更深的噩梦,因为那意味着要加班加点做程序,搞测验。

倒是不会骂人,不过只要一个眼神冷冷地瞥一眼,就够让人受的了。

每次开技术研讨会时,只要是贺顾发话,总裁都不会出声。

开完会,或者是视察完,那位从不逗留,从来没见他跟哪位同性走得近过。

虽然人家有男朋友,跟其他同性保持距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怎么说呢……

就她的记忆而言,贺顾都不是保持距离,他看起来,就不像是对同性有兴趣。

刘文静好奇地追问了一句:“那您……见过他男朋友吗?贺顾自身外形条件这么好,他找到的男朋友,是不是也很帅啊?”

乔安年碰了一口咖啡,还是有点烫嘴。

他手握着咖啡杯,吹凉咖啡,“算吧,反正身边的人都说很相配。”

“如果,跟您比呢??”

“不相上下。”

刘文静看着这位新上司不输给时下任何当红男星的脸,惊叹道:“那贺顾的男友颜值的确好高。”

乔安年努力不让唇角上扬的太过明显,他喝了一口咖啡,“嗯,我也这么觉得。”

刘文静出去后,乔安年一个人在茶水间喝完了咖啡。

原本就有些热的他,这下更热了。

乔安年去洗手间洗把脸,拿纸巾擦脸时,将高领稍稍往下拉了一些,脖颈那一块,全是斑驳的、细密的吻痕,白皙的皮肤几乎看不出一块好来。

像是这样的痕迹,他的身上到处都是。

昨天小楼几乎用吻熟悉了他身体的每一寸。

乔安年眼露无奈,他都怀疑,小孩儿不是在接吻,是在标记……

乔安年的高领毛衣,从二月下旬,一直穿到了月初。

他的皮肤太白,红色的痕迹能留很长的时间。

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每次稍微淡一些的时候,就总是会有新的痕迹覆盖上去。

因为总是穿着高领,脖子都被捂出了痱子。

乔安年从来没跟小孩儿提过。

但是忽然有一天照镜子,乔安年发现,脖子上的吻痕渐渐地淡了,并且再也没有被新的吻痕所覆盖。

科技园的玉兰开得灿烂的时候,乔安年也终于换上了他衬衫跟西装。

MT对着装并没有特别的要求,不过有时候需要见厂商或者是客户,因此,乔安年习惯性地穿正装上班。

研发一组的组员们,见惯了乔组长每天都穿着不同款式的高领毛衣来上班,忽然看见乔安年一身白色衬衫,西装出现在公司里,一整个被惊艳到。

“安年?你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今天穿得有点帅啊。”

“你知道其他部门的人怎么说的吗?他们说安年凭一己之力,拉高了我们部门的颜值。”

“这不挺好的么?以后谁再说我们研发部没有帅哥,我就跟谁急!”

乔安年跟小组成员一起到会议室开部门会议,其他几个组的组长见到穿着白色衬衫的乔安年,都相互间开起了玩笑。

乔安年早上就被组员给围着夸过,听见其他组组长之间的玩笑,还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贺顾好”,原本说说笑笑,准备进会议室的研发部成员,一个个齐刷刷转过头,场面一时还挺搞笑。

当然,觉得搞笑的人可能只有乔安年一个人而已。

毕竟,对于研发部的人来说,这位技术大佬绝对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大山,只要是他们交上去的方案被贺顾给否了,就别指望总裁那里会通过。

乔安年并不知道今天的部门会议贺南楼也会参加,因此,见到小孩儿时还挺惊喜。

哪怕两人早上才见过面。

乔安年也跟着部门其他人员叫了一声,笑着问好:“贺顾好。”

贺南楼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的脖子上有过短暂的停留,在其他人都没有察觉之前,朝众人微点了下头,率先进会议室。

乔安年虽然入职MT也快半个月了,但是由于贺南楼级别高,两人在公事上一直也没什么交集。

这是乔安年第一次,以下属的视角,见到贺南楼工作的模样。

乔安年原来还担心,小孩儿太过年轻,压不住这帮人。

但事实上,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大家竟然进入会议室之后,立即就进入到了会议的状态。

乔安年也是开会的时候才知道,作为MT进军AI医疗领域的第一炮——AI医疗陪伴型机器人的项目负责人,竟然就是身为总技术顾问的小楼。

“各组递交上来的关于AI医疗陪伴机器人的项目方案都看过了。”

乔安年注意到,研发部经理跟副经理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神色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紧张,其他小组组长跟组员们就更不必说了。

受气氛的感染,乔安年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身,像是在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

这个时候,乔安年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贺南楼一个眼神,他的秘书将每一组的方案用投影仪播放出来。

每播放一组的项目方案,每组负责人就要负责演示,说明,期间,还得回答针对用户目标、用户体验,项目预算、项目时间,建模搭建、编程、算法、以及后期程序升级等等内容的提问。

这需要项目负责人对自己的方案内容了然于胸。

有几位组长就因为拥护目标群体不够明确,项目预算不够具体被问住,还有小组的策划上,针对后期的升级跟服务太过简略。

总之,几乎每一组的方案都有这样或者是那样的问题。

乔安年是空降,因此他被安排在最后做解说。

在聚辉的工作经历以及因为是穿书的这个金手指,帮了乔安年很大一个忙。

他的设计方案,从一开始就目标群体十分明确,针对的就是60岁以上,没有跟子女一起住的老人,以及聋哑等残障群体。

书中不可能详细写到如何去完成一个陪伴型AI医疗机器人,这个时候,他在聚辉的工作经验就派上了用场。

他在聚辉,主要就是负责视觉图跟测试BUG。

即便如此,在其他组组长做解说时,乔安年也意识到了他这个项目的不足。

比如在项目预算上大大说超支了。

他的目标群体是独居老人或者是残障人士,这也意味着成品最终价格不宜定得太高。

但是他的预算已经是压缩过的了……

没有任何意外,乔安年被问到了项目预算跟目标群体有冲突,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视觉建模跟编程算法是乔安年的专长,但是具体到每一个环节所需要的经费,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他没有跟过从方案,概念图到落体检测这一全部过程。

这也体现了他之前工作经验的不足跟他职场的短板,那就是缺乏一个统筹的概念。

在聚辉那样的小公司,他当然可以只负责自己所负责的工作内容,在MT却是未必够用。

MT显然更注重员工全方面的发展。

在终于得以坐下时,乔安年或多或少地体会到了大家开会前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是怎么一回事。

几乎每一组的方案都被打了回来,要求修改后重新提交。

“乔组长,来我办公室一下。”

散会后,贺南楼看着乔安年,说了一句。

“噢,好的。”

乔安年收拾着桌上的资料,闻言,抬起头应了一声。

不经意间,撞上其他人纷纷朝他投来的同情的目光。

乔安年:“……”

开会时坐他边上的组组长,小小声地道:“本来,我们还以为贺顾对你会不一样,没想到啊……”

“果然能当上大佬,都是六亲不如的狠角色。”

五组组长默契地接了一句。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MT公司里,总有人是冲浪选手。

在那天贺南楼跟乔安年一起出现在餐厅吃饭以后,就渐渐有人扒出了两人曾经差一点就成为一家人的关系。

原本,研发部的人还以为,有组长在,这次他们贺顾会“春风细雨”一些,好么,人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果然互联网上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什么传闻乔组跟贺顾两人从小兄弟情深,都是贺家对外公关的吧?

六组组长握了握拳,给乔安年加油打气:“乔组长,好运。”

乔安年失笑。

小楼有这么恐怖吗?

好吧。

如果单单只是看会议上的表现的话,确实有点。

“好,谢谢。”

乔安年跟那位组组长道了谢,出了会议室。贺南楼就站在会议室门口等他,他的身侧,站着秘书梁晨晨。

见到他走过来,小姑娘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乔安年也回以微笑。

个人一起去搭乘电梯。

“泡两杯咖啡进来。”

进办公室前,贺南楼对跟在身后的秘书梁晨晨吩咐道

“不用了,我早上喝过咖啡了。”

上司的要求跟客人的需求并不一致,梁晨晨只好询问地看向上司贺南楼。

贺南楼:“那就泡一杯咖啡就好。”

“好的。”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梁晨晨端着一杯手磨咖啡进来。

咖啡的香气勾着乔安年。

乔安年盯着装在瓷杯里的咖啡,有点后悔了,哪怕是早上已经喝过咖啡,完全可以再喝一杯嘛。

梁晨晨手里拿着空着的托盘出去,贺南楼降下办公室的百叶窗,随手关上房门,并且将其反锁。

贺南楼在主沙发上坐下:“想喝就拿去喝。”

乔安年摇了摇头,上班世间,还是公私分明得好。

“不了,贺顾,你让我来你办公室,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的方案还有其他的问题?”

贺南楼:“想到怎么解决预算跟目标用户群相悖这个问题了吗?”

乔安年摇了摇头,“在做方案的时候,我已经尽可能地压缩成本预算了……”

“你知道你方案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乔安年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你说。”

“太过理想化。比起设计一款AI陪伴型机器人,你的出发点更多是在想要尽可能地解决你的目标群体的困境。但是不要忘了,无论你设计的初衷是什么,你都只是在设计一件商品。既然是商品,盈利应该放在最首要的位置。”

乔安年不是刚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他并没有觉得小楼唯利是图,相反,他很清楚,小楼对产品的定位是正确对的。

“你的意思是,我想的不应该是怎么去压缩预算成本,而是调整我的目标群体?定位可以依然是在60以上的老人,但是具体目标群体是那些独居的富豪们或者是家境殷实的老人?这样,不仅可以不用再缩减预算,相反,因为目标群体足够殷实,完全可以放开去做。

等到产品问世,尽管只能惠及部分家境殷实的富豪,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产品成熟,可以扩大生产,那个时候技术也会成熟许多。只要在原有的产品上做升级更新,制作成本也能进一步被压缩,惠及的群体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乔安年的思路被彻底打开。

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问题上,小楼的确比他要有远见。

这种远见,不是他凭借多年的社畜经验又或者是穿书这个金手指就能够拥有的。它更加像是一种天赋,是小楼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又或者是他的出身所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贺南楼在边上的沙发拍了拍,“坐过来。”

乔安年以为贺南楼继续进一步地跟他谈方案的事,他配合地坐了过去。

贺南楼端起手中的咖啡。

乔安年耐心地等着,等着小孩儿把咖啡喝完。

下巴被抬起时,乔安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咖啡的香醇渡至他的嘴里。

乔安年下意识地吞咽,有部分咖啡顺着他的唇角,从他的下巴滴落。

贺南楼食指,揩去乔安年从乔安年的下巴滑落至脖颈的咖啡,他的双眸注视着后者,伸出舌尖舔去指尖的咖啡渍。

乔安年喉咙一阵发紧。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

手臂被拉住,贺南楼稍微用力,揽着乔安年腰,将人搂着坐在他的膝盖上,低头霸道地吻了下去。

怀里的人,有着跟他同样的咖啡香气。

贺南楼的舌尖缠绕上乔安年的唇,他喜欢这个人身上染上自己的气息,喜欢他闭着眼,将最脆弱的脖子,露在他面前的样子。

贺南楼伸手去解乔安年衬衫的扣子。

乔安年一下清醒过来。

他将小孩儿的手腕扣住,控制着音量:“贺小楼!”

贺南楼掀了掀眼皮,“不喊贺顾了?”

乔安年:“……”

听出小孩儿话语里的嘲讽,乔安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很有可能是他误会了,小楼应该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

乔安年松开了手。

贺南楼继续解开乔安年衬衫的扣子。

解到第四颗,停住,只见乔安年白皙的脖颈上,着着淡淡的一层白色粉末,隐约可见红色的小颗粒。

猜到小孩儿应该是在看自己脖子上的痱子,乔安年笑着道:“别看了,这玩意儿没那么快好。起码得过个五六天,七八天的。”

贺南楼:“痒么?”

乔南年莞尔。

这个问题,在发现乔安年得痱子的第一天小孩儿就问过。

他记得,那个时候就回答过。

“不痒。就是纽扣如果扣到底,衣料摩擦着,有点难受,其他没什么影响。”

贺南楼:“对不起。”

乔安年眼露惊讶,“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之前的吻痕,我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痕迹,标下属于他的印记。

乔安年笑了笑:“我知道。”

贺南楼将下巴搁在乔安年肩上,“我已经竭力在控制了。”

乔安年轻轻地摸着小孩儿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我知道。”

他知道,他都知道。

知道之前的吻痕,小楼是故意的,也知道,后面吻痕之所以逐渐消失,是因为小楼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痱子。

小楼的性格里有一种疯狂的偏执,这种偏执,使得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标记,都是独占的信号。

乔安年亲了亲小孩儿的耳朵,“你看,你并没有失控,相反,你很好地控制住了你自己。这足以证明,你不是一个疯子,不是吗?慢慢来,宝,别怕,我陪着你。”

贺南楼转过脸,他的指尖轻触着近在咫尺的白皙锁骨,“真好看。”

乔安年:“……别。”

反对迟了一步。

锁骨被标上了印记。

乔安年闭着眼,仰起脖颈,指尖轻触着贺南楼的耳朵,“轻,轻点。”

乔安年在心底叹了口气,分神地想,今年夏天,V领的T恤是不是都不用考虑了?

乔安年回到研发部。

助理刘文静过来给他送文件,“乔组,您的衬衣……”

乔安年身形微僵,他手里拿着会议资料,缓缓地在工位上坐下,语气平静地问道:“我的衬衫,怎么了?”

刘文静语气困惑,“没……我怎么觉得,您的衬衣没有原来那么合身了?”

乔安年:“嗯?”

刘文静又看了一遍,“我忽然觉得,又挺合身的了。刚刚可能就是错觉吧。给,乔组长,这是您要我给您找的资料。”

乔安年伸手接过,翻了几页,的确是他现阶段需要的资料,“谢谢,辛苦了。”

刘文静并没有马上离开,她关心地问道:“乔组长,贺顾没为难你吧?”

主要是乔组长去的时间有点长,刘文静跟其他组员多少有点担心。

为难了。

大白天的,还是在办公时间,把百叶窗什么的都给拉下来了,办公室门也反锁了,简直……把不务正业给诠释了个淋漓尽致。

以后还是得跟小楼约法章。

毕竟MT发工资给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在上班时间谈恋爱的。

尽管,小楼说他在MT有股份,那应该也只是一个小股东,又不是董事长。

在办公室行亲密的事情,还是太过了。

乔安年摇头:“没有。”

“那就好。”

刘文静大大松了一口气。

乔安年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怕小楼?小楼应该只是话少了一点,应该并不难相处?”

“不难相处?那是不难相处的问题吗?那简直是没办法相……”

刘文静忽然想起,根据她姐妹的互联网考古,乔组长跟贺顾好像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私底下感情貌似挺好……

乔安年眨了眨眼,还在等着助理说下去呢,他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其他组员听见了,笑着道:“哈哈。文静的意思,应该是贺顾完全没办法相处吧?贺顾的气场太强大了,也太冷。而且基本上,除了工作上的事,他完全不搭理任何人。对总裁都有点爱答不理的。”

有组员插了一句:“害,天才么,总是享有一些特权的。我倒是觉得贺顾很酷。你看他,完全不理会职场这一套,我行我素的,专业技能又过硬,太厉害了。”

乔安年年轻,年纪比很多组员都要小,他又没架子,因此,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跟在聚辉时一样,赢得了组员甚至是研发部门其他成员的喜欢。

刘文静没管其他组员说什么,双手合十,拜托道:“乔组长,您不会告诉贺顾吧?”

乔安年笑道:“好,放心,不说。”

乔安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

他拿出手机,发现贺南楼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乔安年眼露困惑。

他才从小楼的办公室出来没多久,难道是他有什么东西落小楼的办公室了?

见乔安年有信息要回复,刘文静出声道:“乔组长,那没别的事,我先回工位去了。”

“噢,好。”

乔安年点开微信——

午休来我办公室?

乔安年现在午饭有时候会跟组员们一起吃。

谈恋爱,未必要时时刻刻都要腻在一起,也需要拥有自己的朋友圈跟工作圈。

何况,一起吃饭,是迅速跟同事达成一片的有效途径。

对于乔安年选择跟同事一起吃午餐这件事,贺南楼自然有所微词,不过始终没有干涉过。

想也知道,小楼问要不要午休去他办公室,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让他能够睡一个舒服的午觉那么简单。

乔安年:“你办公室衬衫很多?”

他早上的衬衫就因为滴了咖啡渍,加上……皱得不太成样子,只能换了小楼在办公室备的衬衫。

这一次,回复的是一条语音。乔安年眼露困惑,他从抽屉里拿了自己的无线蓝牙耳麦,戴上其中的一只,点开语音——

“嗯。穿一件撕一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