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分手(1 / 1)

闻意从医院出来,打了个车去陆泽宴的公司。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闻意的脸,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美女,你看着脸色挺差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闻意说,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又说了句,“谢谢你。”

她现在只想见到陆泽宴。

她要问他,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骗她的。

闻意到了陆泽宴的公司楼下,前台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陆总不接待外人,需要有预约才能见他。”

闻意以前从来没来过陆泽宴公司,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她尝试着给陆泽宴打了通电话,可那边响了许久,陆泽宴还是没接。

闻意咬着唇,难堪道:“我……我没有预约,但是我……我是他的女朋友,能不能通融我一下,让我见他一面……我真的有着急的事情找他。”

前台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她礼貌地说:“女士,不好意思呢,我们是按规定来的,要不然这样吧,我等陆总接待完客人,给陆总打个电话问问核实下您的身份,您看怎么样?”

闻意心里很乱,她点了下头:“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前台微笑道。

闻意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她一坐就坐了好几个小时。

有一个工作人员看到了,去问前台:“这女人是谁啊?怎么赖在我们这里不走了?”

前台说:“她说她是陆总的女朋友,要见陆总。”

“陆总有女朋友了?”那人很吃惊,“我怎么不知道,怕不是个女骗子吧?”

前台低声道:“所以我没敢把她放进去,就让她在这里等陆总出来吧。”

“陆总在见重要客人,我可不敢现在给他打电话。”

闻意等了许久,又去前台问了一遍。

“你好,请问陆泽……陆总他已经接待完客人了吗?我……真的很急。”

前台有些为难道:“陆总办公室电话一直占线,我也打不进去,这样吧,女士,要不然您再联系一下陆总?”

闻意就算再迟钝,现在也察觉到了前台的敷衍,她沉默了一下,说:“好。”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再给陆泽宴打了个电话,前台无意瞥了一眼她的包,忽然一怔。

“女士,您包里的那张卡可以给我看看吗?”前台突然说。

闻意一愣,将包递过去。

前台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张黑卡,她惊疑不定看着闻意:“女士,您这张卡是我们公司内部vip电梯卡。”

陆泽宴的办公室在公司顶层,只有这个vip电梯能到这一层,而这张卡的持有者也不超过三个人。

闻意一愣,这张卡是之前陆泽宴让王嫂给她的,她当时还以为是什么购物卡没当回事,收好放包里就忘了这件事了,没想到居然是陆泽宴公司的vip电梯卡。

前台态度立即殷勤起来:“我带您去电梯。”

电梯里的玻璃干净到反光,闻意看着自己的脸,苍白又憔悴。

难怪司机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闻意自嘲地笑了一下。

-

办公室里,陆泽宴手里的香烟燃了一半。

贺云祁坐在他对面,翘着个二郎腿,姿态闲适。

桌上茶几边摆了几张男人背影的照片。

“这是我的人在华盛顿街上偷拍到的,每次想拍他脸的时候,都能被他发觉。”贺云祁耸耸肩,“这个人的警惕性很高。”

照片上男人的背影高瘦,站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陆泽宴眯起眼:“让你的人继续查。”

“好。”贺云祁应了一声,“不过陆少,你这么费心费力地调查这个人,是怀疑那个人没死吗?”

贺云祁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是谁。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办公室里的窗帘被拉下来一半,陆泽宴就坐在那一片阴影里。

“八年前我就怀疑他没死。”他淡淡道,“但是我一直查不到他的行迹,直到最近几年那家外国公司在我的地盘活跃起来,我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贺云祁看着陆泽宴淡漠的神色,心想要是那人真没死,恐怕这兄弟俩之间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贺云祁转开了话题。

“我没想到曲潭月这女人倒挺有本事,刚借着我的手跟你攀上关系,又跟齐家少爷搞在一起,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哄得那齐家少爷死心塌地的要娶她,把齐家老爷子气得半死。”贺云祁啧了一声。

“齐家刚跟成海集团的千金定亲,他就闹了这么一出,现在齐家那小少爷还在被关禁闭呢,圈里不少人都等着看齐家的笑话。”

陆泽宴并不关心这些,神色依旧冷淡。

贺云祁瞧着他的脸色,挑眉:“怎么说曲潭月也是你的女人,这顶绿帽子都带你头上了,你不生气?”

“我没碰她。”陆泽宴皱眉,淡淡道,“只是利用关系。”

“你倒是心狠,估计那小明星也是看清了你,急不可耐就去找了下家。”贺云祁轻笑。

陆泽宴没有表态。

他确实冷血薄情。

“也是,除了闻意好像就没有其他女人能入的你眼里。”贺云祁自顾自地说,“不过陆少,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贺云祁语气加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人真的没死,他回来了怎么办?”

“闻意可是他的未婚妻。”

陆泽宴没说话。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许久他才冷淡道:“我没有动心。”

“闻意……她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他是陆肃清的私生子,是陆家最想抹去的污点,所有人都厌恶他,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待下水沟里的臭虫。

他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里生活了十年,而他的大哥,和他拥有着同样血脉的陆述白,他的出生就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期待。

他讨厌陆述白,讨厌他虚伪又客套的微笑,讨厌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他发誓要抢走陆述白所有在乎的人和东西。

贺云祁可不信陆泽宴这套说辞,他眼里多了几分兴味,追问道。

“是吗?那陆总什么时候和你那小情人分手?”

陆泽宴沉默了一会,最后漠然道。

“玩腻了就分。”

贺云祁啧了一声:“陆总,你可真狠心啊。”

闻意从电梯口出来,找到了陆泽宴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半掩着,闻意犹豫了一下,正要敲门,却听见有男人的声音从里面透了过来。

——“我没有动心。”

——“闻意,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陆总什么时候和你那小情人分手?”

——“玩腻了就分。”

闻意浑身僵冷,脑海里一阵阵晕眩。

她扶住冰冷的墙壁,有些茫然地看向办公室里面。

她看到了陆泽宴,他坐在黑暗里抽烟,喉结微微一动,性.感又淡漠。

真的是他说的。

她的心好像被一道细密的网给勒住,渗出血来。

好痛。

痛的让她无法喘过气来。

闻意弯下腰捂住胸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从窒息中缓和了过来。

她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前台看见她的身影,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见到陆总了吗?外面下雨了,需不要我们派人送您回去呢?”

“不需要,谢谢。”

闻意几乎是狼狈地从公司走出来。

外面下了一场大雨,闻意看着外面的雨,有些茫然地想。

她没有地方去了。

她又被抛弃了。

第一次她的父母车祸相继去世,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她用了好久才从这场噩梦里走出来。

第二次是陆泽宴。

他不爱她,却又在八年前的葬礼上哄骗着她跟他走。

她信了,她真的以为……陆泽宴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闻意想笑,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算了。

闻意心想,就这样吧。

闻意回到陆家,王嫂吓了一跳。

她脸色苍白,目光游离,无声无息地走上楼,像是一只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闻小姐……你……”王嫂犹豫着咽下一口水,“你……没事吧?”

“没事,王嫂,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闻意轻声道。

“今晚陆总会回来吃饭……那你等会下来吃饭吗?”王嫂问。

闻意停顿了一秒,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王嫂。”

“以后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王嫂还没从这句话中缓过来,闻意已经进了房间。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极了。

闻意从客房的床下拿出来一个行李箱,上面积满了灰,闻意清理一下,被飞扬的灰尘呛了几口。

闻意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又带了一些资料书,翻保险箱的时候看到了那张合照。

闻意停顿了一下,将那张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收拾好东西,将行李箱放在一边。

陆泽宴从电梯出来,正好撞上要下班的前台。

前台犹豫了一下:“陆总,今天有个女人说是您的女朋友,她手里持有你的vip卡,我就把她放进来了。”

“陆总,这……应该不算是违反公司规定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陆泽宴脚步一顿,霍然抬头:“她来过?”

前台被这个眼神吓住了,结结巴巴道:“对……她说要急着见您,又说是您的女朋友……我就没敢拦她……”

贺云祁站在陆泽宴身边,看着他脸色徒然变了,忍不住打趣。

“怎么?怕嫂子听到我们的谈话?”

陆泽宴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陆泽宴赶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闻意。

她安静地坐在黑暗里。

她没走。

陆泽宴悬着的那颗心掉了下来,沉默了一瞬间,他开口。

“地上凉,不怕坐感冒了?”

闻意依言站了起来。

她看向了陆泽宴,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

“你终于回来了。”

“我听前台说你来找过我一趟。”陆泽宴缓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闻意说。

“王嫂做好晚饭了,我们——”

“陆泽宴。”闻意突然喊了他一声。

陆泽宴顿住,看向她。

闻意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她说:“我们分手吧。”

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陆泽宴哑声问:“为什么?”

“你听到我和贺云祁说的话了?那些话……”

“不是这个原因。”闻意说。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陆泽宴突然有种无力的恐慌从心底升出来。

他强撑着不肯露怯,冷声道:“那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闻意思索了一下,轻声道。

仿佛空气都被一寸寸冻住。

陆泽宴仿佛是听到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闻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闻意很冷静,她甚至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陆泽宴没说话,只是冰冷地看着她。

两人正僵持不下,而王嫂已经过来敲门了,询问他饭快凉了什么时候下来吃饭。

“我看你是疯了。”陆泽宴简短地丢下了这几个字,语调恢复了漠然。

“既然疯了那咱就在里好好待着,反省一下。”

他转身就要离去。

在门快要锁住之前,闻意扑了过来:“陆泽宴,你干什么!”

她惊慌失措地模样落在陆泽宴的眼里,他冷冷勾唇。

“什么时候反省好了,收回那句话,我就放你出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

房间彻底陷进黑暗中。

王嫂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陆总,您和闻小姐这是?”

陆泽宴脸色冷淡,吩咐道:“等会让人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说完他大步走了。

王嫂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着锁住的门,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

第二天陆家的佣人去给闻意送早餐,打开门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窗户是打开的,床单被撕开打了个结绑在床脚,剩下的床单被拧成一根绳子丢到了窗户外面。

这一天陆家发生了件大事。

闻意跑了。

陆泽宴养了八年的金丝雀,跑了。